《不完美奋斗指南》 一嘴唇软不软 二线女演员翟潇突然登上热搜,这让团队有些诧异。 翟潇童星出身,一直老实本分拍戏,奈何时也命也,总是缺了些火的契机。路人提及翟潇,只有“童星”“演技不错”“小作坊”的标签,勉强有些存在感。猛地被拉到大众视线,本人和团队都措手不及。 翟潇打开小博刷了几下,无奈道:“没事儿,就是前男友结婚而已。” 不知道是什么风气,娱乐圈内但凡有人结婚,双方的前任及绯闻对象都要被拉出来悉数一通。回应吧,显得蹭热度,不回应,默认你黯然神伤,大家都不愿意接这种流量。团队决定还是采取不回应策略,独美的人设要立住。 杨立航要结婚这件事翟潇早就知道了,之前和投资商吃饭的时候碰过面,翟潇还对他送上了祝福。两人当初分手就是因为聚少离多,既然不是因为感情破裂,那再见时心里都会有些遗憾,杨立航还认真告诉她,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他。 即便如此,翟潇还是有些难过,毕竟是相携走过几年的人,那时因为想法不同而分开,现在理念逐渐趋同,但对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侧重什么就要放弃点别的,就算她满意自己现在的路,也做不到对另一种选择完全置身事外。看到网上不嫌事儿大的营销号还在发两人过去约会被拍的动图,翟潇心里既心酸又窝火,切了小号和正义路人一起骂了几句。 不过幸好根本没什么时间让翟潇伤悲春秋,先前接的戏《如果能重来》过几天就要开拍,翟潇马上就要出发进组,男主是以前合作过的廖家清。几年下来,廖家清摘得影帝桂冠,身价水涨船高,翟潇的咖位跟他本不应该有交集。 翟潇和廖家清是同一班级出发,候机的时候就见面了。廖家清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不爱说话,幸好翟潇也不是多话的人,两人各自坐下休息。倒是两人的助理若若和顺哥,早就在陪自家艺人参加各种活动的时候熟悉了,在后面叽里咕噜聊个不停。 顺哥悄悄朝翟潇努努嘴:“佳玫没事吧?”他还叫的之前和廖家清合作时翟潇戏里的名字,有时候这样称呼,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不容易被别人听去搬弄是非。 知道他指的热搜的事,若若摇头:“都分手那么久了,哪还有什么事。” 顺哥看了翟潇几眼。 当年翟潇和廖家清一起出演的古装剧《逐月》开播的时候,廖家清的演技并不好,接不住翟潇的戏,很大一方面挽救口碑的方式就是和翟潇的戏份很甜。廖家清的经纪人胡眉想借机炒一波CP,被翟潇方直接拒绝,因为她和杨立航已经不是秘密,大大方方出双入对。 那时候杨立航有时候会来剧组探班,顺带请全组吃下午茶。两人相处亲昵自然,完全不像网上传的富二代玩弄女明星那般腌臜,所以剧组对这对情侣都报以祝福的态度。后来他们分手没有表明原因,彼此在公众前也很体面,总让人觉得还有可能。直到前几天媒体报道杨立航结婚,说明这两个人彻底没了可能。想到这里,顺哥咂咂嘴,觉得有点可惜。 翟潇这样的非流量演员是不会有粉丝来接机的,廖家清跟她是一样的路线,所以甚至不需要走VIP通道,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只刚巧碰到某个明星粉丝接机,粉丝顺便也拍了他们几张发到了网上。 翟潇和廖家清再度合体的事情,引起了以往追《逐月》的CP粉的注意,这对合作过这部电视剧后再也没同框过,CP粉嗑糖都只能来来回回剪电视剧和花絮片段,可怜得不行,于是坚守群体越来越少。这次突然有了交集,唤醒了一批老粉当年的记忆,纷纷又把过期糖翻出来重温。 这次的剧《如果能重来》是现代穿越题材,女主徐钰被公司小人为难的同时又婚姻失败,但她每次离婚的时候都会被召回到结婚那一天。徐钰觉得这可能是上天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告诫她不要开始这段错误的婚姻,可无论她怎样做,都改变不了结婚的进程,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甜蜜、争吵、离婚,再重来。经历九次后她终于意识到,认真对待婚姻,学会沟通和相互理解,才是破除循环的方式。 廖家清就饰演剧中深爱徐钰,但不擅表达,甚至有些自我的丈夫邢宣。 因为穿越题材不能上星,只能是网剧,剧组气氛就比较轻松,团体年纪也很年轻。造型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头一次进组就是给翟潇剪头发,紧张的手直抖。翟潇觉得好笑,好不容易把人安慰的有点信心,廖家清又出现做造型,成功让小姑娘更紧张了。 整个剧组都透露出一种新人紧张感,即便有老手统筹,也时常出现乌龙。翟潇头一次进这么年轻化的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催人,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硬是拖了二十分钟,翟潇赶紧换好衣服去开机仪式现场,其他人已经都准备好在等待吉时了。 导演是翟潇获得“最佳女配”的那部戏的执行导演,这次合作也是亲自到公司和翟潇面谈的,翟潇看过剧本觉得很喜欢,所以接了这部戏。导演一向喜欢翟潇,面对媒体也不吝赞美之词,让有点迟来的她有些不自在。 投资人和制片人侃侃而谈,期间还要穿插制作公司的往年辉煌成绩,翟潇穿着高跟鞋有点站累了,她不动声色的换了几次站姿,活动疲惫的脚掌。 翟潇尽量不表现的明显,却还是被廖家清发现,他轻声问:“累吗?” 翟潇扫了一眼那边说的热乎的俩人,手遮住嘴:“好累啊,这鞋有十二、三公分了。” 廖家清看了看她的鞋,接下来还有揭幕和采访,至少还要站一个多小时。打算招手让顺哥去通知若若把平底鞋带过来,翟潇立即拦住,本身在开机仪式上迟到就很不礼貌,这时才站了一会儿又要换平底鞋,也显得她太耍大牌了。两人小声讨论了几句,廖家清还是被翟潇说服,只得安慰道:“导演说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就直接开拍,再忍忍就好了。” 翟潇笑着应承他的好意,今天真正要面对的阵仗还没开始,精神上的紧张足以改过身体的疲累。果然仪式最后的采访开始时,围住翟潇的记者是旁人的一倍,翟潇早有预料,竖起所有防线应对夹击。 “潇潇时隔两年又和廖老师合作是什么感觉呢?” “挺意外的,没想到还能跟廖老师有合作的机会,不过也很期待我们这两年有了什么样的成长和进步。” “潇潇上次和孙导合作的《梦中人》拿了最佳女配,这次和孙导再次合作《重来》是打算冲女主角奖吗?”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而且这部是网剧,你没做功课哦。” 正常的问题问差不多了,记者们围过来的真实目的就暴露出来了。 “麦博的公子杨立航结婚,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呢?” “杨公子结婚有邀请你吗?” 若若在旁边制止过于过分的问题,翟潇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笑着反问第一个发难的记者:“你怎么看这段姻缘,祝福还是不看好呢?” 麦博影业在圈内地位举足轻重,记者当然不敢得罪:“那当然是祝福了,郎才女貌嘛。” 翟潇点点头:“我也觉得,看来大家对帅哥美女组合的想法都一样。” “我和杨先生还是很好的朋友,他能找到对的那个人我也很为他高兴。至于大家关心的我的情感状态,我的想法就是随缘,如果有合适的人,我肯定也会愿意向大家报告的。” 总之就是把体面话变着花样说,剧务过来拦记者表示采访时间已结束,记者们没能得到劲爆的回复,但只要有关于杨立航的热度,翟潇今天再上热搜也可以预见。 若若进了休息室就憋不住了:“这些记者,没有一个有职业操守!” 翟潇闭着眼睛让化妆师擦晕掉的眼线,淡淡道:“娱乐记者都是想搞大新闻,这么久了你还不习惯吗。” 场务来通知可以开拍了,翟潇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出去候场。剧组前几天的几十场戏都是拍在家里的戏份,甜蜜和争吵都在这个搭出来的小房子里,所以布景师花了很大功夫去造景。新婚燕尔时光线明亮摆设有序,矛盾时杂物明显乱成一团,用场景来映射夫妻关系。 导演先跟主角们讲解了走位和设计,让他们自己协调排练。第一场戏是蜜月归来徐钰和刑宣第一天去上班,两人出门前黏糊的不愿分开的剧情。廖家清要把她抱在腿上亲吻,本来是很简单的一场戏,只是造型师给翟潇准备的职业一步裙太短了,坐在廖家清腿上裙子就会往上缩,男主拉背的机位会走光。虽然翟潇里面穿了安全裤,但是处于保护女演员的立场,几个人商量了半天姿势的问题。 怎么来都不对,要么遮不住要么太过刻意,第一场戏就如此不顺利,翟潇打算干脆换套造型。廖家清看了一会儿机位,忽然贴近低声说:“得罪一下。”然后右臂横过翟潇的腿,手肘处压住腿缝间撑起来的区域,为了自然,他的手就要放在翟潇臀后把她托高一些,他绅士的选择了握拳。 这个姿势更亲密,确实可以更加体现男女主新婚甜蜜的状态,导演立刻开拍,两人顺势讲台词。 徐钰搂着刑宣脖子撒娇:“不是刚上过班吗,怎么又要上班!我不干了,老公你养我好不好~” 刑宣搂着她顺力坐在沙发上,摆出刚刚敲定的姿势,低声哄她:“我晚上早点回来,给你带你喜欢的炸鸡架好不好?”怀里女人娇气点头,男人低头吻上去,这个镜头切男主背影,所以吻只落在她唇边。 导演满意喊“咔”,廖家清立刻放开怀抱,翟潇撑着他的膝盖起来。下一场需要换妆造,若若一边帮翟潇换衣服一边羡慕:“潇潇姐,廖哥近看是不是更帅啊。” 翟潇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近距离接触,点头:“确实帅。” 而且两年不见,曾经的奶油小生变得更有男人味了,刚被他抱着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手臂结实的肌肉。当然这些话不能告诉若若,怕她口水滴到戏服上。 接下来也是继续拍出门前的亲昵,因为吵架前两人蜜里调油,有非常多的出门前厮磨接吻的短镜头,一天下来,翟潇都数不清自己和廖家清亲了多少次。 她觉得嘴巴亲的累,若若却羡慕的不行,眼巴巴的盯着翟潇水润的唇,恨不得也亲一下和廖家清来个间接接吻。翟潇警惕的闪开,听见若若贼贼的问:“廖哥的嘴唇软不软啊?亲起来有没有火花?” 身边有个廖家清的颜粉,翟潇非常无奈:“软!比两年前还软!” 这话是边开门边说的,正巧遇到廖家清和顺哥从门口经过,看顺哥忍的颤抖的嘴角就知道他们全听了个清楚。翟潇后悔方才一时嘴快,脸不自觉得发烫,幸好戏份需要,也没人点破。 廖家清仍然一脸正经,更显得翟潇不自然。又是一场吻戏,两人按部就班的亲完,翟潇立即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翟潇下意识回头盯住他的表情,虽然他依旧淡定出尘,翟潇还是能确定那声笑源自于他。两人默默对视半晌,默契的同时回身进了休息室。 Hello大家,我又回来啦~ 二翟老师的学生 网剧和上星剧不一样的就是尺度可以放宽松一些,所以接吻、拥抱、厮磨这样的戏份格外的多,整组足足拍了一周才把甜蜜的零碎镜头拍完。 随之而来的就是争吵戏,翟潇与廖家清许久不合作,先前的默契早已不在,只能增加实战经验。廖家清来找她对戏的次数多了起来,情绪激昂的节奏差一点,整体就会差很多,他们还在摸索合适的技巧。 刑宣的人设不爱说话,虽然工作上有很多劳累的地方,但是会努力不把情绪带回家中。只是每次回家都能听到徐钰抱怨公司这里那里不好,起初还能认真安慰顺带给些建议,同质性问题听得次数多了就变得不太走心,回应也欠奉营养。女人最能察觉男人有没有在认真听你说话,自然也产生了不满。所以两人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还总是徐钰单方面宣泄,刑宣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不语。 等到拍他们矛盾冲突最尖锐的一段时,两人迟迟没有进入状态,导演专门给他们讲了半天戏,又让他们各自去培养情绪,廖家清按约到翟潇房间继续排练对白。 “你上周明明没有外派,那你去哪里了?”徐钰一回来就把包扔在柜子上质问。 刑宣不耐烦的扯领带:“临时变动,我留在公司加班不可以吗?” 徐钰逼问:“你现在宁愿在公司加班都不愿回家是吗?刑宣!回家让你面对我,已经是让你回避的事情了吗?” 刑宣沉默的喝水。 “你说话呀!每一次都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从来不回应我,还是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刑宣“啪”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没错!我不想跟你说!我不想回家面对你刻薄的态度!你以为只有你累吗,你以为只有你工作不顺吗?我的压力一样很大不比你轻松!在公司累了一整天,回家还要听你说一大堆负能量的东西,我受不了!你让我感觉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我喘不过气来!” 这是刑宣第一次对她发火,徐钰愣在原地,两个人站着的地方是曾经缠缠绵绵不愿分开的玄关,而现在呢?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他们却像仇人一样互相指指点点。 接下来该是徐钰落泪喃喃自语:“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然后邢宣摔门而出。但是翟潇一直没有说台词,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廖家清手在翟潇面前招了招,成功把人唤醒。 翟潇擦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走神了。” 廖家清走到桌子前抽了几张纸回来递给她,继续把刚刚杯子里的水喝完。 他一句话没说,翟潇觉得不好意思,应该解释几句:“我就是想到了点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没顾得上接词。” 廖家清点点头:“是关于杨立航结婚的事吗?” 翟潇沉默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廖家清值得信任,居然就大方的说了出来:“是,我们当时分手的原因也是因为没有沟通好,虽然没这么激烈,但……性质也差不多。” “我还觉得你应该挺会沟通的。”廖家清把剧本合上坐下来,“以前我演的不好,你不是很会鼓励我吗,那时候你说的对我鼓励很大。” 他说的是拍《逐月》的时候,廖家清本来是模特,公司突然改变了他的定位让他去演戏。进组的时候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常常被器材干扰情绪或者信念感崩塌演不下去,导演每日除了破口大骂就是阴阳怪气。但是由于小时候学过武术的原因,他打戏拍的相当流畅漂亮,这也是他在开播时没被骂的特别厉害的第二大原因。 廖家清那时候很迷茫,公司铁了心要让他转型,可是他不觉得自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每次在片场,他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剧本茫然 三名利场的诱惑 吵架戏拍到后段,就要开始拍婚礼戏了。剧组花了大价钱在当地的一家网红酒店布了景,只是这家酒店在现实中也是举办婚礼的热门场地,剧组交涉许久也只争取到了十天的时间,这就意味着拍摄任务十分紧密。偏偏婚礼的片段是全组戏份占比最大的部分,有男女主角一开始的甜蜜婚礼镜头、女主角各种捣乱想要取消婚礼的举动,还有最后解除一切难题,敞开心扉在一起的结局片段。 翟潇拿到密密麻麻的时间安排表的时候叹了口气,她不是一个身体素质好的人,如果保证不了适当的休息,她的状态和记忆力都会下降。但是她也理解剧组的安排,只能让若若把她平时储备的营养剂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和翟潇不一样,廖家清作为从未穿越过的主人公,在婚礼现场不会有太多不一样的镜头,更多的变化都是和翟潇在一起的时候,所以发觉翟潇的状态不对劲后,他主动去找导演,请他尽量把自己室内单人的戏份安排在中午或晚上的时候,能最大可能的保证翟潇的休息时间。 翟潇不知道廖家清做了如此安排,她每天赶戏的进度实在匆忙,因为戏份太多,全组的造型师和化妆师都围着她一个人打转,怕耽误时间,她时刻吊着一根弦生怕出错。廖家清中午吃完盒饭遛食等戏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翟老师太拼了,这几天基本都没ng过,光看她高度紧张的状态我就喘不上气。” “导演交代了,这几天连轴转,咱们剧组最近伙食得精细点。” 话音刚落,孙导嘴里一边嚼着饭一边喊“卡”,翟潇补着妆接过助手手里的什么东西喝了下去。那东西廖家清也认识,之前看合作的女演员喝过,说是提神补气,类似于功能饮料的抗糖营养剂。这几天他没少看见翟潇喝那个,估计是累的只靠这个吊着了。 剧务来提示廖家清可以开始准备,他点点头回休息室换衣服,化妆师来给他处理妆发。廖家清一向不怎么和工作人员聊天,今天却一反常态的问化妆师:“最近剧组累,我想请个下午茶,你有什么推荐吗?” 化妆师是个年轻姑娘,看她神情就知道果然是问对人了,她列出了好几个以前跟组吃过的觉得不错的甜点,又加重语气形容道:“我之前跟《展翅》的时候,当时老师们点的栗子红豆饼可好吃了,大家都争着记店名呢。” 廖家清余光扫了一眼顺哥,顺哥立刻明白什么意思,走出去打听那家店的联系方式。 廖家清今日中午是一场群像戏,和众亲朋在一起接受祝福。因为需要一镜到底,自然会花不少时间。翟潇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她这一觉睡的格外沉,助理也刻意没留在休息室打扰她。 廖家清请的奶茶和栗子红豆饼到的时候,剧组里面有小规模的欢呼。大家都累了许久,正需要甜食来补充能量。发到翟潇团队时,发现只有若若一个人在,她坐着个小马扎在休息室门口玩手机,顺哥玩笑道:“怎么了妹子,犯错被赶出来了?” 顺哥嗓门大,若若赶紧把食指放在唇边:“小点声!潇潇姐在补觉,她都好久没好好睡了。” 顺哥意会,把他们团队的几人份交给她,又去其他人那里送福利了。若若在门口吃光了自己的那份,心满意足的舔舔手指,剧务过来告诉她编剧对剧本有调整,等她拿着改动过的剧本回来,翟潇已经醒了,在吃着自己的那份红豆饼。她看起来休息的不错,盖着面膜睡的,醒来气色都亮丽不少。一边吃一边对食物赞不绝口。 “我记得之前拍《展翅》的时候付川音就点的这个,太好吃了,搞得我们隔三差五点,那段时间我胖了1.5斤呢。” 若若把新剧本夹到活页夹里,对照着把旧剧本里翟潇的批注抄上去,边抄边接话:“这是廖哥请的,廖哥说了,最近大家都忙成一团,吃点甜的放松放松。” 翟潇感叹:“那孩子现在变得这么成熟了,看着他老觉得跟以前对不上号。” 若若啼笑皆非:“啥呀潇潇姐,廖哥比你大一岁呢,你怎么说的跟自己比他大似的。” 翟潇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又弄迷糊了。她入行早,加上初次合作时廖家清青涩的不行,她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前辈。拍《逐月》的时候若若还不是自己的助理,所以对那段过去十分好奇,但是翟潇不愿说别人不太愉快的往事,所以一直都没有提。 若若把批注抄完,将新剧本里改动的地方拿给翟潇看,翟潇仔细读了一遍,皱了皱眉:“这是谁要改的剧本?” 若若不明所以:“许编说是副导演要改的,怎么了吗?” 剧本改了一段婚礼上刑宣被告白的剧情。原剧本是宾客中刑宣的一位共事许久的女同事向他表示祝贺,但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语气中带上了哭腔,她发现自己失态后迅速找了借口离去。这在未穿越的时空中徐钰是不知情的,但是不断的穿越后,徐钰会不停的寻找取消婚礼的契机从而触发新的剧情,这一幕被她撞到,于是刻意放大事情兴师问罪,被刑宣真诚的告白化解。 但是新剧本改动后变成了女同事趁着酒兴直接向刑宣表白,刑宣拒绝,被徐钰撞见。这样改确实能让徐钰更好的找出理由无理取闹,但原剧本中女同事并没明确表达自己的感情,邢宣可以维持女生的体面不揭破此事,而改动后女生挑破了窗户纸,为了合乎逻辑,后面的剧本设定就要一并发生变化。这位女同事后面还会出场,如果按照原剧本继续,那么男主继续用原态度与同事共处,难免不被观众质疑设定,若改动后续剧情,那就只能指向一种可能——加戏。 翟潇沉吟着吸了一小口奶茶,半晌开口:“若若,你知道演纪菡这个角色的人是谁吗?” 若若想了想道:“是叫王秋意的,怎么了?” “她以前演过什么吗?” 若若用手机查了查,演的不多,最出名的就是小说改编剧《花重锦官城》,在其中饰演了一个小说中没有的原创角色。偏偏还给她安排了不少注水剧情,所以引起了书粉的不满,时隔一年多在小博搜索她的名字,跟的关联词也都是黑词条。 翟潇皱了皱眉,这个王秋意八成是带资进组,临时加的戏份,副导演要求改剧本,说明背后有砸钱的金主,这不是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女演员去反对就能解决的事情。思来想去,她决定暂时不找导演,先和廖家清商量一下这件事。 廖家清刚下戏,更换道具需要时间,他换好衣服在旁边看着剧本候场。翟潇上前先感谢了他的下午茶,然后探头看他的剧本。 出乎意料的,他的剧本上写注解的格式、标注重音的习惯都跟自己一模一样,她借过来翻了一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的剧本,不由感叹:“你不会是把我当师傅了吧,没想到我悄没声的有了个徒弟。” 廖家清淡淡一笑:“是啊,一日为师,终身孝敬你啊翟老师。” 翟潇趁机提问:“那师傅求你个事儿?” 得到一个默许的眼神,翟潇小声问:“你拿到新剧本了吗?” 廖家清叫来顺哥一问,果然有新剧本,翻到翟潇说的那一页大概看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草草翻了翻后面,还加了不少和王秋意的单独剧情。两人对视一眼,廖家清懂了她的意思,但是他也没什么把握:“资本入驻,我们能有办法吗?” 翟潇也说不好,无奈摊手道:“所以我才来找你跟我一起去跟导演谈啊,男女主角一起,起码会有一点作用吧。” 两人商量了一番,晚上一起去找了导演吃夜宵,前半段都在吹牛,把导演哄的找不着北了,翟潇才趁机提了加戏这件事。 翟潇是真心敬重导演:“孙导,您知道我的脾气,当初这部戏还在筹拍的时候您来找我,我的团队不想让我再接都市言情剧,但是因为我喜欢和您合作,也觉得这个剧情很有意思,所以才说服了他们。我们都是真心的为这部剧付出精力,所以不希望有其他因素介入其中,让我的团队因为我的决定为难。” 廖家清也说:“孙导,当时您找我的时候我就说,是翟老师的提点才有了我的今天,我接这部戏的原因就是为了想让翟老师看看我这些年努力的成果。我不希望最后的成片,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砸了口碑。” 没想到廖家清接这部戏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翟潇有些诧异,也有些动容,正是因为有着同样的坚持,他们才会一同出现在这里,为了自己的作品据理力争。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在桌下拍了一下廖家清的手。 孙导翻了翻剧本,表情不大好:“这阵子戏排的紧,也是我疏忽了。我本来的意思是加几场她露脸,或者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台词就行,怎么就加成这个样子。”说着就把副导演叫过来好一顿批,数落的副导演连连保证会赶紧处理这件事,孙导才停下话头,和两人又是一顿闲聊,更深露重才散去。 第二天修改过的剧本送过来,翟潇翻了翻,确定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才放心继续和廖家清对词。若若感慨:“看来咱们孙导还是心里有数的,幸好有他主持公道,不然可麻烦了。” 她这话说完,翟潇、廖家清和顺哥互相交换了眼神,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若若入行时间不长,还不晓得人心难测。剧组内部导演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不发话,副导演怎么可能私自作出这么大的改动。昨天那一出不过是让副导演背锅,演给他们俩看的罢了。不过是不想拂了二位主演的面子,加上也是不愿砸了自己的口碑,才把之前的决定取消,跟所谓的公道正义,一点关系都没有。再德高望重的导演,在名利场也避不过金钱的诱惑,若若还是太年轻了。 四没有她就没有我 王秋意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因而变得消极怠工起来,幸好她的戏份并不重要,导演理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剧组紧赶慢赶在场地到期前拍完了婚礼的戏份,只剩下最后的大团圆结局了,翟潇已经习惯了穿婚纱跑来跑去,忽然说要结束这边的长期,竟还有点舍不得。 导演喊了“action”,翟潇在伴娘的簇拥下从大门走进去。 她以前从未演过都市言情,这是第一次拍现代结婚典礼。廖家清长身玉立,在大厅的终点等着她。 她忽然想起当年拍《逐月》时,也是这个人,一身喜服,用秤杆撩起她的盖头。那时候的他生涩惶恐,拿着秤杆的手微微发抖,而她只顾着演好戏,心中半分喜悦也无。而这次,也许是场地回到现代贴近生活,她心中竟添了一丝感动,仿佛真的走到他身边,就要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刑宣执起她的手:“我愿娶徐钰为妻,终身爱护她、保护她,与她建立美满的家庭,孝敬父母,疼爱子女。从此以后,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会和她共同面对,同甘共苦。“ 他说完,目光无声的催促着徐钰,等待她的誓言。徐钰回想她九次的时光旅行,纵使每次都以离婚收场,但疲倦的程度逐次减少,舍不得的因素越来越深。第一次离婚,她觉得解脱与喜悦,而到了最后一次,她反而觉得懊悔和不甘。无论她一开始想怎么搞破坏取消婚礼或者结束婚姻,到了最后,她总会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刑宣。每一次回到过去,她总能发现以前从没留意过的事情,知道刑宣为了自己默默做过多少努力。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并不是缺乏感情,而是缺乏一个倾诉感情的媒介,直到现在徐钰才明白,这个媒介就是自己。 徐钰说:“我愿嫁给刑宣为妻,终身信赖他、支持他,与他建立美满的家庭,孝敬父母,疼爱子女。从此以后,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会和他共同面对,同甘共苦。” 她顿了顿,继续说,“从前我以为,两个人之间只要有爱,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但是现在我才知道,爱还需要包容、理解和沟通……” 说到这里,翟潇暗叫不好,她忘词了。这一阵子的殚精竭虑,大脑一时短路,怎么也想不起来接下来的词是什么。她下意识隐藏眼中的慌乱,做出情绪激动的样子来拖延时间,脑子却如何搜寻不出关键词,正要塌下肩膀表示自己忘词,廖家清握紧她的手带着她缩短两人的距离,做了吻额头的动作,嘴唇不动的飘出两个字“围城”。 翟潇灵光乍开,等拉开距离后迅速往下说:“常听人说婚姻是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围城是桎梏,但它也是遮风挡雨的家,摩擦是裂缝,争吵是坍塌,既然选择踏进围城,就要承担起保护修葺它的责任,是因为爱,我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老公,我爱你。” 群众演员的掌声响起,刑宣握住徐钰的腰,吻住了她的唇。廖家清戏前一定吃了口香糖,即使只是简单的四片唇相贴,还是能嗅到清晰的薄荷香气。有的机位需要两人热情拥吻,他们来来回回拍摄了许多遍,直到导演喊了“卡”。可能是怕带出口水,他退出的时候还轻轻地嘬了一下,声音不大,但是听的翟潇面红耳赤。 这时她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廖家清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婚礼场景结束以后,就要开始其他场景,剧已经拍了三分之二,接下来大部分都是主角的单人戏了。剧组先拍廖家清的单人部分,翟潇接下来几天都没有戏,但是也不能休息,她要去给之前拍的《展翅》配音。 翟潇从小到大拍戏基本都是现场收音,只是《展翅》是民国抗战剧,很多场景是在公共场合,杂音很重。而且跟她搭戏的男二是个小明星转型成的演员,台词功底相当不过关,没办法现场收音,只能选择自己配音了。 男主付川音昨天才录音完,正好赶上自己用棚,他结束工作还没走,等着跟翟潇约个饭。翟潇跟他约好了吃火锅,付川音一来就幸灾乐祸:“我这边结束可以放开吃了,你还得保护嗓子吃清水白菜,哈哈哈!” 翟潇白他一眼,丢了半盘羊肉在辣锅里:“快吃吧你,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付川音老神在在的跷起二郎腿:“哎,我接下来一阵子都不打算接工作了啊,打算出去玩玩,你有没有空啊?” 《展翅》刚拍完不到四个月翟潇就进了《如果能重来》,等过一阵子拍完加上补戏,大概没多久《展翅》就要开始宣传了,一时半会肯定抽不出空来。翟潇翻完了手机里的行程表,遗憾的冲付川音摇摇头。 付川音不爽:“钟松雨说他没空,你也说你没空,那我一个人去玩多没意思啊。” 翟潇头也没抬的吃毛肚,讲话含含糊糊的:“那不是还有嘉岚吗,你问问她有没有空啊。” 翟潇和付川音、钟松雨、陈嘉岚同是演员,翟潇童星出道,演的第一部剧就是抗战片中主角的小时候,他们三个同她一样,都在该片中扮演少年时期。那时候童星匮乏,他们几个总在大大小小的影视作品中花插着搭档,时间长了,便也成了青梅竹马的朋友。 付川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不是我上次跟她出去玩被拍了嘛,那些媒体非说我俩是一对儿,这不得避避嫌。” 他不明说,翟潇也知道。钟松雨喜欢陈嘉岚,为了好兄弟,他就自觉的跟她保持距离,难怪他总是跑来跟翟潇抱怨。 清汤吃火锅实在没什么意思,但是她明天还要配音,不能做出伤嗓子的举动,嘴里乏味,她便撂下了筷子。付川音故意在她跟前把挂着红油的鱼片夹的高高的,然后动作夸张的放到嘴里,表情太贱了,翟潇选择把头偏开不看他。 微信响了一声,翟潇打开看了一眼,皱眉又放回去好奇。付川音看她表情不屑,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翟潇叹气:“还不是宋哲,他每天都给我发一些有的没的。” 宋哲就是那个《展翅》的男二,付川音道:“不会是想追你吧。” 翟潇早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不是,我觉得他是想蹭热度。”翟潇虽然不是什么流量明星,也不是大牌,但是起码比宋哲强,她猜测宋哲可能是想套近乎,然后做出一副和他们很熟的样子来,让他营造出一种在演员圈有人脉的感觉。 她这么一说,付川音想到每次拍花絮的时候,宋哲都会黏着翟潇跟自己东拉西扯,肯定道:“我觉得很有可能,等《展翅》宣传的时候,你尽量都跟我在一起,少跟他搭上被做文章。” 他们四个被娱乐记者称为小团体,出道十几年,总有各种人想要跟他们套近乎想加入这个圈子来打造人设,都被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朋友之间,最不希望有利益牵扯,所以他们走的路线都尽量不重合,不想破坏在娱乐圈难得的友谊。 廖家清的经纪人胡眉给他接了个访谈,打算等这部戏拍完就播出。现今演员圈不似以前,演员队伍集体上访谈做宣传的节目已经销声匿迹,也就难得有这么一个还肯访谈演员的节目。圈内凡是认真演戏的演员们都争着参加,胡眉也是花了大力气去争取才得来这个机会。 廖家清率先杀青,只和归组的翟潇匆匆打了个照面便赶去接受采访,采访的主持人曹爽从前主持的是娱乐节目,言语幽默,很容易把性格冷淡的人调动起来,所以节目在卫视播出多年,一直被多个层次的年龄段观看。曹爽先跟顺哥对了台本,询问有什么忌讳的,出道初期胡眉不让提廖家清演技拙劣之事,后来他闯出了一片天地,倒也不在意这些了。 曹爽照例是先介绍了他的代表作品,然后从他步入演艺圈开始聊起。 “其实你之前是做模特的,我记得当年我做记者的时候,还去时装周采访过你们。”说着屏幕上放出他走秀时的图片。 廖家清笑笑:“那时候年纪小,上学的时候被经纪公司一路追到学校,觉着新奇好玩也就稀里糊涂成了模特。” 曹爽赞叹:“你个子高又腿长,当模特确实很适合,那后来是怎么又去当演员了呢?” 放在台面上说,自然不能说是公司强行让他转型,只能绕开这个层面:“当模特毕竟是青春饭,男模不比女模有竞争力,时间久了就要考虑以后怎么办了,正好这个时候公司有意让我转型,我也就顺势来试试。” 曹爽回忆着:“你演的第一部是?《逐月》对吧?和翟潇一起演的。第一部就出演主角,对当时的你有没有什么压力。” “压力是有的,更多的是惶恐。” “惶恐是指,对一个新领域的未知,还是对其他演员的自卑呢?”曹爽提问很会找点。 廖家清沉吟:“我觉得都有吧,当时什么都不会,连拍戏不是从第一集的第一个镜头开始拍都不知道,还因为职业习惯,老是忍不住看镜头,没少挨导演骂。其他的演员,像翟潇老师,是非常有经验的演员了,要和他们一起搭戏,就很怕自己接不住。” 这时候背后的大银幕放了一段《逐月》的片段,廖家清看的青筋直跳,曹爽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打趣道:“现在看自己早期的作品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廖家清摸摸脖子,“只是那时候实在是演的不好,看着挺折磨人的。” 曹爽笑:“既然那个时候很不顺,有没有想过回去继续走模特这条路呢?” 想肯定是想,但公司当时执意让他转型,除此之外,他也有不服输的心思在里面,翟潇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就不行。于是他主动跟公司谈,争取到了复学和找演技老师的机会,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称为大众口中的“演技派”。 “有想过,但是当时翟潇老师夸我的打戏很漂亮,我就觉得,我还是有可以努力的空间的。” 大银幕随之放了一段他的打戏集锦。接下来的提问都是经常会被问到的,最后曹爽问他:“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人?” 廖家清想了想,回答:“第一位要感谢的就是王世杰导演,是他选择了当时还在学校学表演的我进入了电影圈,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和对我那段时间的努力交一份答卷的机会。第二位要感谢的就是翟潇老师,虽然她比我小,但是是她给当初还在彷徨的我指明了方向,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五水瓶座与金牛座 翟潇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又对自己表达了感激之情,但是却引发了CP粉的激烈讨论。一部分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糖,一部分觉得廖家清太过光明磊落,反而没有了暧昧的氛围。两拨人争来吵去,正主却根本不知外面的风景。 翟潇杀青后的这些日子都在棚里配音,她自觉得自己作为演员,业务能力相当过关,可是配音导演对她总是吞字的毛病很是不满。 “情绪不要带太多!‘就算你知道我家的处境又怎样’这句不用说那么急!” 虽然数年来拍戏都是坚持用的原声,但是翟潇自己也承认,自己的声线偏低,越说到激动处越是会吞字。大学时期她的老师曾经教过她,在“的”、“地”、“得”上找准了点,连接就能变得顺畅,可是情绪一上来,她总会遗漏这种技巧,不由自主得被带着走。她的演技很少有人质疑,但是台词功底难免还是会有‘翟潇的台词被对手碾压’这种声音出来。 配音导演让她休息一会儿,她坐到一边随意的刷了几下弹出来的消息,看到了廖家清的那段访谈,回想刚刚配音导演的神情,她自己都觉得耳朵发烫,她哪里有资格做他的老师。 配音导演看她脸色不好,又主动过来劝说两句:“潇潇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也带过你不少次吧,是不是每次我都说了让你上点心?” 翟潇觉得羞愧,也无可辩驳,她一向得意于自己的演技,与流量小生相比自己的台词也强的太多,觉得以后总会好的。她满足于过关的能力和稳定的位置,逃避性的忽略这些声音,如果是以往的她,依然会选择在配音时百般尝试,矮子里面挑将军,找最好的那一版,但廖家清的那句话像耳光一样扇在了她的脸上。 配音一天结束,若若见她颓丧,也没有多说什么。小丫头平时叽叽喳喳的热闹,一安静下来,有了更大的空间让她胡思乱想,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廖家清发了条微信。 “廖老师,你觉得我的业务能力怎么样?” 廖家清许久没回,大约是忙着,翟潇把同样的内容发到他们四人小群“众神归位”里,嘉岚秒回: “很会,但是近两年走的有点快。” 翟潇刚要追问几句,钟松雨便跟了一句: “业精于勤荒于嬉。” 钟松雨是他们四个中走的最稳也最理智的人,不像他们三个上学期间还偶尔接戏,他早早就选择了当兵考入军属话剧团,先是在话剧团出品的军旅题材作品中崭露头角,随后一直演的都是正剧。因为年纪最大阅历也多,每次他说话其他三个都会认真听进去,这么一个正直严肃的人,付川音私下都调侃他喜欢嘉岚是“铁汉柔情”。 翟潇懂了他们的意思,其实每次被配音导演说时,她也不是意识不到问题。就在和杨立航恋爱的那段时间,因为知名导演陈鸿途拍了一部群像电影,挖掘了很多新面孔,片子立意深刻,演员们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是基本功扎实,也很有灵气,对翟潇这样同样路线的演员带来了很大冲击。她急于稳固自己的地位,一部戏接完就赶着进下一个组,虽然《梦中人》让她斩获最佳女配,但是其他的作品也没有什么水花,对剧本的人物特征也没有研究透。回头看看有些剧的制作都不是很精良,若是认真考量的话是不会接的,但那段时间实在是急于求成了。 廖家清的回复姗姗来迟,却也很认真: “我没有资格说怎样,但是我们都没到能称赞自己能力的时候。最近上网看到有人引用‘若一味因循,大误终身’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也发给你共同体会吧。” 翟潇被他的认真逗笑了,一瞬间觉得他会和钟松雨很聊得来,都是点出问题还会顾及面子的情商式回答,一时手快又发了一句话: “廖老师,你是不是魔羯座啊?” 这次回复的很快:“我是金牛座。” 对方如此认真,让翟潇也失了玩笑的心思,索性把剧本掏出来再过一遍台词,先字正腔圆的念一遍,再缓缓释放情绪进去,一点一点的向上迭加,这是读大学时老师教的办法,她觉得甚是好用,只是最近的确懈怠不少。 操练几遍已经过了七点,翟潇照例要到酒店三楼健身房跑一个半小时,她一向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素颜闷头运动,又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明星,没人会仔细观察你是不是个演艺人。大约缓坡了十分钟,准备开始加速,旁边的跑步机上上来一个人。 对方的链子声叮叮当当的,翟潇趁着低头擦汗的功夫看了一眼,竟然是宋哲。他穿着潮牌卫衣和短裤,脚上也是牌子的时装鞋,脖子上还挂着项链,难怪动静大。翟潇常年浸泡在健身房,哪能不知道他这绝对不是正经来运动的,生怕他出什么幺蛾子,视线大约扫了一圈暗叫“不好”,魂不守舍的忘了把耳机带下来了。 翟潇装作没看见一心跑步,宋哲也就在旁边什么也没说,只在翟潇结束上电梯时拦住了她。 “翟老师,挺巧的,不如一起吃个宵夜?” 翟潇看着他丝毫不乱的打扮,似乎还化了淡妆,没有一点运动后的狼狈。无心去探究他到底想做什么,敷衍拒绝一句就要上电梯,被他这么一拦,电梯门等的过久将要关闭,估计是怕她被夹到,宋哲把她往回拉了一下,翟潇轻声道谢,不动声色挣开了手离去。 次日继续配音日程,虽然还是没达到配音导演的要求,但是昨天的准备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没有被训的太狠。休息时间翟潇停下来喝水,想到昨天和宋哲的会面,顺口问了一句:“李导,这几天宋哲也在这配音吗?” 李导皱皱眉:“宋哲的角色是找了配音演员,不需要他来这边啊。” 那昨天怎么会看到宋哲出现在这里,翟潇觉得奇怪,但也没再问什么,许是有什么行程恰好住在这里而已。 翟潇想的单纯,但宋哲作为流量明星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有个粉丝在宋哲的超话发了个帖子,说起了她在某某酒店健身房运动时偶遇了宋哲。穿的衣服曾在他的自拍里见过,也没带口罩,所以很明显,因为见他在专心运动没有打扰,只是悄悄拍了照片,照片带到了翟潇的背影。 本来评论都在羡慕这个粉丝的运气,可以这么近的见到自家哥哥,直到有个评论问:“旁边这个女生怎么看着像翟潇?” 在一连串“对对对我也觉得像”的声音中,博主在评论补了一张照片,正是电梯前宋哲拉住翟潇的样子,并且发文道:“我以为是哥哥有了素人女友,所以没敢发出来,被你们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翟潇啊。” 凭借两张图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而且也都没拍到翟潇的正脸,宋哲的粉丝不愿承认自家哥哥可能在恋爱,除去一些粉丝给翟潇发了小博私信阴阳怪气外,倒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翟潇觉得颇为无语,暗自里更是下了决心要离他远远的,经纪人钮晏听说了这件事,虽然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也提示了她不要识人不清。 钮晏带了翟潇约有六年,以前当过演员,后来发现比起被人安排,他更喜欢安排别人,便转行做了经纪人。他自称自己是满洲八大姓的后人,背靠皇族,人脉广。事实证明他确实很能干,翟潇成年后一直跟着他,能跻身于二线女演员,钮晏功不可没。这次见面,钮晏又给她带了几个工作。 “我都让人分类好了,这几个是剧本,这几个是综艺,还有两个代言,洗衣液卫生巾什么的,你自己看看。” 翟潇不爱上综艺,早年做了一个旅游节目的飞行嘉宾,节目组要求她按照剧本挑食宿的毛病,制造冲突,钮晏当时就不乐意想要撂挑子,只是合同都签了,拒绝就是毁约。翟潇怕被恶意剪辑,从头到尾都惜字如金,节目组见没什么爆点,最后的正片几乎把她剪得一镜不剩,从此翟潇就没上过什么综艺,也是被吓怕了。 她大致翻了翻这些材料,斟酌着语气:“钮哥,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钮晏警觉的扫她一眼,把她从头看到脚。翟潇很少郑重其事的跟他这么说话,两人相识的早,翟潇又是他带的第一个艺人,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合作伙伴,其实更像大哥和小妹,平时意见相左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隔天又相安无事的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上一次这么跟他说话,还是坦白了和杨立航分手的事情。 翟潇见他如惊弓之鸟,赶紧给他倒了杯茶:“你别紧张,不是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儿。就是我最近觉得自己到了瓶颈期,想去学习一段时间,我自己琢磨了一阵子,打算去试试看话剧磨练一下。” 钮晏松了口气,盘算了半晌。翟潇才二十七岁,但是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口碑,也有一个奖傍身,去演演话剧能磨磨她的演技,而且现在网民群众都对话剧演员有先入为主的好感,翟潇去了指不定能提升国民度。 翟潇见钮晏神色稍霁,趁热打铁:“而且我通过钟松雨摸清了几个话剧团的要求,过一阵子就能去试镜了。” 钮晏不冷不热道:“你倒是惯会先斩后奏,水瓶座的臭性子,除了我谁还能这么纵着你。” 翟潇“嘿嘿”的讨好一笑。 六打破第四堵墙 钟松雨是非常靠谱的人,他带着翟潇去拜访了本地一个话剧团的团长,他也曾在这个团演过话剧,算是相当熟识。 “孙团长,这是我的同仁,演员翟潇。翟潇,这位是古色话剧团的孙团长。” 翟潇伸臂去与他握手,孙团长也很热情:“小翟嘛,我知道,你小时候很多戏我都看过。” 翟潇也附和:“都是不成熟的作品,贵团的话剧我也看过几场,很喜欢《狐祸》的几位主演。” 聊到自家剧团的作品,孙团长便打开了话匣子,对团内在排的剧目和演员结构侃侃而谈。眼看分针转了个圈儿,钟松雨及时截过话头:“孙团长,这次来其实还是有件事儿想跟您聊聊。您也知道,现在的演员比起以前,水平参差不齐的,拍出来的作品观众都不太买账。我这个朋友啊,打小就在演戏,对表演不说热爱,也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有心想涉足话剧,磨练一下自己。她这么一提,我不就想起在您这边学习的那段时间了吗,所以她就催着我带着过来拜访您,也想拜托您给她一个机会学习。” 翟潇接过话头:“我也不是来借着钟哥的面子来走后门的,是想要来表达我是来学习的诚意,和一个让我面试的机会。我知道贵团今年招演员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才来冒昧拜访。” 孙平傲见过许多来应征的演员,对她的话也没表明什么态度,只点点头表示会考虑。翟潇没完全抱希望于这个话剧团,她也给其他几个团都投了简历,钮晏知道她用的是这种笨方法,说着要去帮她打声招呼,被她拦了下来。 她说:“我是去求人家给机会要锻炼的,不是去当空降兵的,你这招呼一打,万一我演不好,人家得怎么看我。” 钮晏最后同意不掺和,翟潇态度表出去了,得到回应的却不如人意。投出去的简历要么是说现在没有新筹备的本子,不好在固定班底里加人、要么是担心她档期满,不能跟着剧团演满场,客气的拒绝了她。 翟潇明白,对于自己这种有些名气的演员,剧场多半都会担心水土不服,也要考虑目前手下演员资源的分配。俗话说庙小容不下大佛,翟潇不自认大佛,却也了解这些情况。 一个多月过去,翟潇把自己的配音任务完成,近一阵子都没有工作了,想着要是这条路走不通,再去上上课也行,若若就给她转发了一个邮件。 是对她投简历的回应,对方是翟潇早几年看过的一家话剧团——水雾话剧馆,因为演员不太有名,也没有什么噱头,看的人并不多。 翟潇大约半年前巧合看了他们的作品,叫《少年没烦恼》,说的是地方小演员来到大城市处处碰壁,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结果遇到的人都比他更惨,自己甚至称得上是幸运星的故事。翟潇觉得演员们都很不错,还发过小博晒票,没想到现在能巧合的有了联系。 对方先是表达了对她投来的简历的意外,和对她作品的喜欢,然后表示他们的《少年没烦恼》女主角现在是空缺状态,询问她愿不愿意参加面试。 翟潇对当时的女主演颇有印象,之前还在陈嘉岚的电影里发现她饰演了一个露过几次脸的角色,莫名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觉。 翟潇回复了邮件,很快和对方加上了微信约定面试时间。双方约在了话剧馆见面,本来以为和她联系的是人事或者综合岗位,照面才发现竟然是馆长本人。 话剧馆的总创办人郑康均看上去非常年轻,但一聊才发现居然年近四十了。据他说他的父亲以前是作家,给文工团写剧本的,所以他耳濡目染,也走上了这条路,《少年没烦恼》就是他创作的作品。 “我看过很多你的电视剧,我老婆也喜欢看。”他凝视着翟潇,“我女儿说她在小博上看到过你晒没烦恼的票,就在我看到你的简历以后。我觉得这是缘分,所以邀请你过来。” 他们聊了聊翟潇的从业经历,问她对于话剧的了解,认为话剧表演和影视表演有什么不同,面试了近半小时,翟潇看到郑康均神色隐隐透着满意。 郑康均带翟潇去参观正在排练的剧目,演员们有些是她几年前见过的面孔,有些很面生,她站在台下,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走调度。 “我难得到这来一趟,难不成像个落水狗一样回去吗!你们都给我精神起来,又没人把机会咬死,怕个屁啊!” 翟潇一进场就听见格外清晰的一句词,中气十足,字正腔圆,吓了她一跳。 据刚刚郑康均说,如果是演播厅比较小的场所演出,演员本人是不戴麦的,只有棚顶用麦克收声,排练时间自然不会打开,但翟潇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而且富有情感,脑中只浮现“高下立判”四个字。 其他演员接上他的词,都是同样优越的台词功底,没有一个拉垮。翟潇不自在的生出一股窘迫感,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让钮哥陪着自己来,现在总觉得自惭形秽底气不足。 上一次有这种心虚感,还是之前一次拍戏,扮演小区业主的群众演员们到物业讨说法,闹哄哄的,一位扮演工作人员的群众演员大声发言平息时,声音又亮又稳,非常有感觉,镇住了正在候场的她。这次同样的场景,听着郑团长介绍自己,当演员们纷纷涌上来招呼“翟老师好”的时候,她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翟老师给我们提提意见吧。”不知道是哪位演员说了一句,大家都用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是装大尾巴狼还是实话实说,翟潇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亮丑:“意见我真的不敢提,刚刚看了各位老师的排练,我挺惭愧的,以前我觉得自己水平还可以,结果见了老师们的台词功底,真是生怕拖了后腿。还要麻烦老师们能多指点我,看到我不行的地方直接说出来,我一定虚心学习。” 她姿态放得低,倒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是郑团长出了声:“大家都互相学习,小翟没演过话剧,不懂的地方,你们多帮帮她。” 翟潇领了剧本,和她演对手戏的谷雨给她介绍剧情:“我演一个以前在十八线城市演话剧的小演员,跑到北京来打拼,结果我在家乡一枝独秀,在这左面试一个不成,右投简历一个没信儿,最后还是只能在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小话剧团呆着。” 翟潇接话:“然后你发现,这个剧团里的所有人,甚至还没你混的好,有的去兼职婚礼司仪,有的去当密室逃脱的NPC,而你靠演戏,起码能维持温饱。” “之后你就出现了,你是一个辉煌过的演员,因为生病暂时退圈,康复后想回来但无人问津。但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演戏的梦想,坚持把每一场话剧演好,还鼓励我们一起追梦。你的出色被以前合作过的导演相中,她邀请你签约她的公司,有更广阔的前景。” “我拒绝了,因为我发现,这里留下了我辛勤努力过的证据,和把我当成知心朋友的团队,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坚持,优秀的演员就能被看见。” 谷雨惊诧:“你已经看过了吗,内容你差不多都知道啊。” 翟潇笑笑:“我之前看过你们的话剧,当时你好像还没来呢。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你说台词,把我吓了一跳,你的台词功底真好。” 谷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以前还真是老家话剧团的,大学毕业后推荐去的,我们学校老师教的好,大家念白普遍都还可以。” “有什么有窍门的方法吗?” “绕口令啊,你们台词老师没教过吗?” 绕口令是每个演员或播音员都练习过的东西,翟潇自觉这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吞字的毛病,她演示了一段台词,向他显示自己的问题。 谷雨盯着她的嘴,有点无可奈何:“我说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啊,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完全打开口型,所以简化了发音流程啊。” 翟潇自己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影视表演不可能容忍演员夸张到把整个嘴部动作表达完全,谷雨笑道:“这机会不就来了吗,话剧的舞台没有记忆,你可以大胆的在这里操练。” 他的真诚鼓舞了翟潇,其他演员们也都不介意或者说不好意思介意,配合她放慢进度,翟潇天生记台词快,表演也可圈可点,只不过是要把演电视剧的模式往话剧方面调整。大家都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经验,几天排练下来,翟潇学到了不少调整呼吸和放大音量时减少对嗓子的损伤的窍门。 水雾同时还有两个剧本在排,因为提早放出消息说《少年没烦恼》正在修整中,郑康均没有太急着让这部重新上线。翟潇因此也多出了一些空闲,悄悄的去看其他两部的排练情况。 话剧和电视剧最大的不同是打破了“第四堵墙”,在乎和观众的反馈。翟潇现在经常犯的错误就是忘记了观众的存在,要么是侧身对台下,要么是转身背台,她现在回家都要时时刻刻对着镜子,把它当台下的观众,反复练习自己面向镜子转身。 钟松雨去探过翟潇的班,大家见到这位话剧界也颇有声望的演员都很兴奋,纷纷要求他给提点意见,他觉得有点压力,后来也只是悄悄的去。 翟潇问他:“你觉得我能融进去吗?” 钟松雨笑:“你能别用那种戏剧腔和我说话吗?” 这又是翟潇现在练习的一个连带习惯,她为了能保证把每一个音都发的清楚,刻意在念白上放慢了速度,一旦开始强调字正腔圆,就会显得格外郑重。 翟潇无奈:“我正在努力矫正呢,你忍一忍吧。”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又不是不会演戏,只不过在话剧这方面初次涉猎罢了。我刚刚在台下看,觉得你挺好的,你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我知道,我是害怕看过以前版本的观众来看的时候,觉得我融入不进去,觉得我突兀,拿我和以前的比较。” “这你就得学学跟你演对手戏的那位。”钟松雨对台上支了支下巴,“他也不是最初的演员,他就很自信,因为他有自信的实力。潇潇,你也是优秀的,无论你这次的尝试观众持什么样的态度,这都才是一个起点而已。做的好,证明你确实优秀,做的不好,你也不过刚迈出第一步。” 七牵线的桥梁 钟松雨是非常靠谱的人,他带着翟潇去拜访了本地一个话剧团的团长,他也曾在这个团演过话剧,算是相当熟识。 “孙团长,这是我的同仁,演员翟潇。翟潇,这位是古色话剧团的孙团长。” 翟潇伸臂去与他握手,孙团长也很热情:“小翟嘛,我知道,你小时候很多戏我都看过。” 翟潇也附和:“都是不成熟的作品,贵团的话剧我也看过几场,很喜欢《狐祸》的几位主演。” 聊到自家剧团的作品,孙团长便打开了话匣子,对团内在排的剧目和演员结构侃侃而谈。眼看分针转了个圈儿,钟松雨及时截过话头:“孙团长,这次来其实还是有件事儿想跟您聊聊。您也知道,现在的演员比起以前,水平参差不齐的,拍出来的作品观众都不太买账。我这个朋友啊,打小就在演戏,对表演不说热爱,也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有心想涉足话剧,磨练一下自己。她这么一提,我不就想起在您这边学习的那段时间了吗,所以她就催着我带着过来拜访您,也想拜托您给她一个机会学习。” 翟潇接过话头:“我也不是来借着钟哥的面子来走后门的,是想要来表达我是来学习的诚意,和一个让我面试的机会。我知道贵团今年招演员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才来冒昧拜访。” 孙平傲见过许多来应征的演员,对她的话也没表明什么态度,只点点头表示会考虑。翟潇没完全抱希望于这个话剧团,她也给其他几个团都投了简历,钮晏知道她用的是这种笨方法,说着要去帮她打声招呼,被她拦了下来。 她说:“我是去求人家给机会要锻炼的,不是去当空降兵的,你这招呼一打,万一我演不好,人家得怎么看我。” 钮晏最后同意不掺和,翟潇态度表出去了,得到回应的却不如人意。投出去的简历要么是说现在没有新筹备的本子,不好在固定班底里加人、要么是担心她档期满,不能跟着剧团演满场,客气的拒绝了她。 翟潇明白,对于自己这种有些名气的演员,剧场多半都会担心水土不服,也要考虑目前手下演员资源的分配。俗话说庙小容不下大佛,翟潇不自认大佛,却也了解这些情况。 一个多月过去,翟潇把自己的配音任务完成,近一阵子都没有工作了,想着要是这条路走不通,再去上上课也行,若若就给她转发了一个邮件。 是对她投简历的回应,对方是翟潇早几年看过的一家话剧团——水雾话剧馆,因为演员不太有名,也没有什么噱头,看的人并不多。 翟潇大约半年前巧合看了他们的作品,叫《少年没烦恼》,说的是地方小演员来到大城市处处碰壁,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结果遇到的人都比他更惨,自己甚至称得上是幸运星的故事。翟潇觉得演员们都很不错,还发过小博晒票,没想到现在能巧合的有了联系。 对方先是表达了对她投来的简历的意外,和对她作品的喜欢,然后表示他们的《少年没烦恼》女主角现在是空缺状态,询问她愿不愿意参加面试。 翟潇对当时的女主演颇有印象,之前还在陈嘉岚的电影里发现她饰演了一个露过几次脸的角色,莫名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觉。 翟潇回复了邮件,很快和对方加上了微信约定面试时间。双方约在了话剧馆见面,本来以为和她联系的是人事或者综合岗位,照面才发现竟然是馆长本人。 话剧馆的总创办人郑康均看上去非常年轻,但一聊才发现居然年近四十了。据他说他的父亲以前是作家,给文工团写剧本的,所以他耳濡目染,也走上了这条路,《少年没烦恼》就是他创作的作品。 “我看过很多你的电视剧,我老婆也喜欢看。”他凝视着翟潇,“我女儿说她在小博上看到过你晒没烦恼的票,就在我看到你的简历以后。我觉得这是缘分,所以邀请你过来。” 他们聊了聊翟潇的从业经历,问她对于话剧的了解,认为话剧表演和影视表演有什么不同,面试了近半小时,翟潇看到郑康均神色隐隐透着满意。 郑康均带翟潇去参观正在排练的剧目,演员们有些是她几年前见过的面孔,有些很面生,她站在台下,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走调度。 “我难得到这来一趟,难不成像个落水狗一样回去吗!你们都给我精神起来,又没人把机会咬死,怕个屁啊!” 翟潇一进场就听见格外清晰的一句词,中气十足,字正腔圆,吓了她一跳。 据刚刚郑康均说,如果是演播厅比较小的场所演出,演员本人是不戴麦的,只有棚顶用麦克收声,排练时间自然不会打开,但翟潇清晰的听到了每一个字,而且富有情感,脑中只浮现“高下立判”四个字。 其他演员接上他的词,都是同样优越的台词功底,没有一个拉垮。翟潇不自在的生出一股窘迫感,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让钮哥陪着自己来,现在总觉得自惭形秽底气不足。 上一次有这种心虚感,还是之前一次拍戏,扮演小区业主的群众演员们到物业讨说法,闹哄哄的,一位扮演工作人员的群众演员大声发言平息时,声音又亮又稳,非常有感觉,镇住了正在候场的她。这次同样的场景,听着郑团长介绍自己,当演员们纷纷涌上来招呼“翟老师好”的时候,她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翟老师给我们提提意见吧。”不知道是哪位演员说了一句,大家都用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她。 是装大尾巴狼还是实话实说,翟潇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亮丑:“意见我真的不敢提,刚刚看了各位老师的排练,我挺惭愧的,以前我觉得自己水平还可以,结果见了老师们的台词功底,真是生怕拖了后腿。还要麻烦老师们能多指点我,看到我不行的地方直接说出来,我一定虚心学习。” 她姿态放得低,倒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是郑团长出了声:“大家都互相学习,小翟没演过话剧,不懂的地方,你们多帮帮她。” 翟潇领了剧本,和她演对手戏的谷雨给她介绍剧情:“我演一个以前在十八线城市演话剧的小演员,跑到北京来打拼,结果我在家乡一枝独秀,在这左面试一个不成,右投简历一个没信儿,最后还是只能在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小话剧团呆着。” 翟潇接话:“然后你发现,这个剧团里的所有人,甚至还没你混的好,有的去兼职婚礼司仪,有的去当密室逃脱的NPC,而你靠演戏,起码能维持温饱。” “之后你就出现了,你是一个辉煌过的演员,因为生病暂时退圈,康复后想回来但无人问津。但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演戏的梦想,坚持把每一场话剧演好,还鼓励我们一起追梦。你的出色被以前合作过的导演相中,她邀请你签约她的公司,有更广阔的前景。” “我拒绝了,因为我发现,这里留下了我辛勤努力过的证据,和把我当成知心朋友的团队,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坚持,优秀的演员就能被看见。” 谷雨惊诧:“你已经看过了吗,内容你差不多都知道啊。” 翟潇笑笑:“我之前看过你们的话剧,当时你好像还没来呢。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你说台词,把我吓了一跳,你的台词功底真好。” 谷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以前还真是老家话剧团的,大学毕业后推荐去的,我们学校老师教的好,大家念白普遍都还可以。” “有什么有窍门的方法吗?” “绕口令啊,你们台词老师没教过吗?” 绕口令是每个演员或播音员都练习过的东西,翟潇自觉这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吞字的毛病,她演示了一段台词,向他显示自己的问题。 谷雨盯着她的嘴,有点无可奈何:“我说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啊,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完全打开口型,所以简化了发音流程啊。” 翟潇自己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影视表演不可能容忍演员夸张到把整个嘴部动作表达完全,谷雨笑道:“这机会不就来了吗,话剧的舞台没有记忆,你可以大胆的在这里操练。” 他的真诚鼓舞了翟潇,其他演员们也都不介意或者说不好意思介意,配合她放慢进度,翟潇天生记台词快,表演也可圈可点,只不过是要把演电视剧的模式往话剧方面调整。大家都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经验,几天排练下来,翟潇学到了不少调整呼吸和放大音量时减少对嗓子的损伤的窍门。 水雾同时还有两个剧本在排,因为提早放出消息说《少年没烦恼》正在修整中,郑康均没有太急着让这部重新上线。翟潇因此也多出了一些空闲,悄悄的去看其他两部的排练情况。 话剧和电视剧最大的不同是打破了“第四堵墙”,在乎和观众的反馈。翟潇现在经常犯的错误就是忘记了观众的存在,要么是侧身对台下,要么是转身背台,她现在回家都要时时刻刻对着镜子,把它当台下的观众,反复练习自己面向镜子转身。 钟松雨去探过翟潇的班,大家见到这位话剧界也颇有声望的演员都很兴奋,纷纷要求他给提点意见,他觉得有点压力,后来也只是悄悄的去。 翟潇问他:“你觉得我能融进去吗?” 钟松雨笑:“你能别用那种戏剧腔和我说话吗?” 这又是翟潇现在练习的一个连带习惯,她为了能保证把每一个音都发的清楚,刻意在念白上放慢了速度,一旦开始强调字正腔圆,就会显得格外郑重。 翟潇无奈:“我正在努力矫正呢,你忍一忍吧。”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又不是不会演戏,只不过在话剧这方面初次涉猎罢了。我刚刚在台下看,觉得你挺好的,你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我知道,我是害怕看过以前版本的观众来看的时候,觉得我融入不进去,觉得我突兀,拿我和以前的比较。” “这你就得学学跟你演对手戏的那位。”钟松雨对台上支了支下巴,“他也不是最初的演员,他就很自信,因为他有自信的实力。潇潇,你也是优秀的,无论你这次的尝试观众持什么样的态度,这都才是一个起点而已。做的好,证明你确实优秀,做的不好,你也不过刚迈出第一步。” 八毁也毁在我手里 近期有一个和翟潇路线很像的童星出身的女演员,出演的谍战电影非常火,她在其中双料间谍的身份配上有些童稚的面孔,让揭开真相的那一刻变得格外出人意料。 翟潇和陈嘉岚一起去看了这部电影,两人都给了很高的评价,本来也就是圈内司空见惯的事情,不知道钮晏受了哪门子刺激,非要翟潇对这件事上点心。 钮晏其实对翟潇一直都采取的放养政策,不接综艺就不接,不扩展代言也无所谓,要去进修演话剧他也不反对,但同类型的女演员一下子赶上来,他不能让自家艺人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老实说如果是三年前的翟潇,她会想着一定要再博一把,尝试不同的路线拓宽戏路,在大众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但是最近她明显的感觉到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消化剧本情绪都需要时间,如果像之前一样为了走量而忽略了作品质量,无疑证明这么久以来她还在原地踏步。翟潇不想再去做这样的事,两人对坐谈了半天,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翟潇现在对挑大梁演主角不再执着,但如果她跟钮晏提自己不介意演配角,钮晏眼珠子都能瞪掉。双方就这样拉锯着又过了两个多月,直到那位女演员的热度降下去了些,钮晏才稍微放松一些对她的思想洗礼。 近半年过去,《如果能重来》宣布了定档在暑假,翟潇又开始了宣发期,同时间段谷雨也顺利进组,《少年没烦恼》本轮演出结束,由另外一部新话剧填补空档。 长久的规律作息让翟潇已经不习惯凌晨起来定妆发的行程,见到廖家清神采奕奕,更趁得自己萎靡不振。廖家清近日在闭关练习武打,为了营造仙风道骨的氛围,人看着好像瘦了一些,穿着以往的戏服都空旷了些。 廖家清本人不太营业,但是工作室倒是很会来事儿,前阵子放出了廖家清练习打戏走位的vlog,圈了一大波热度和好感。翟潇虽然没看过,但见面的时候借许久不见之势,偷偷捏了把他的大臂,果然是相当硬实的肌肉。 听顺哥说廖家清每天都有练习任务,翟潇闲着也是没事,活动结束后就跟着过去参观。往年廖家清练过武术,《逐月》时期有过非常经典的一幕便是他用剑和剑鞘击退敌人的画面。翟潇自己本身有些身体不协调,近年用瑜伽调和才好了一些,对这种可以在空中一字马的技能十分羡慕,但是也觉得这些必定是需要童子功的基础。可当她看到廖家清轻轻松松抬腿过头,借助威压在空中一字后空翻的时候,她不得不内伤承认,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想明白,也许这就是天赋。 话剧暂时搁置以后,翟潇明白自己也不能就这样闲下去,于是也老老实实给自己找活干。投过来橄榄枝的本子无非都是最近很火的古偶仙侠之类的,翟潇不愿意轻易的去挑战小说改编的作品,于是手里的基本pass了一大半。 付川音接了一部特种兵题材的电视剧,每天和真正的军人同吃同住,钟松雨在刑侦系列群像片中饰演重要一员,现在在忙着第三部的筹拍。翟潇叹了口气,为什么男演员都可以接到各种类型的作品,但递到自己面前的都跟偶像剧脱不了干系呢? 若若见她又陷入了停滞,状似烦恼,便找了个话题来岔开她的注意:“潇潇姐,你喜欢的那个作者过几天要办签售会诶,你这次去吗?” 翟潇有一个高中时期就喜欢的小说作者,虽说写的是言情,但翟潇就是觉得这个和其他的作者不一样。直到大学上表演课的时候,每个人要自己找一个桥段表演出来,翟潇选了小说中的一段剧情,她无论怎么演都觉得顺手。她事后拿自己的和其他同学的作业一比,翟潇领悟出来,顺手是因为真实。这个作者写的内容总是和现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主角配角各过各的生活,而是无论谁做了什么样的动作,都会对某一个人产生蝴蝶效应,这比许多作者为了强行凑剧情而设置的障碍要真实得多。 这位作者相当低产,偶尔办签售也只是在她居住的城市办两场,翟潇之前一直都因为工作没赶上,这次听说了消息,她自然要前去。 倒也不是特别热门的作者,人数也就在五百多人左右,翟潇早到了十分钟,先排队进会场,有些书迷姑娘们已经热火朝天的聊起来了。翟潇素颜带着眼镜和口罩,不用担心有人注意,她一边翻着刚买的新书,一边听队伍里她们的聊天内容。 都是些喜欢上作者的心路内容,翟潇也没有太认真留意,直到一句话钻进她的耳朵:“你知道《帮你流眼泪》要拍剧了吧,真的烦死了,我不觉得谁能演出来吴谨情和燕慎,干嘛非要毁小说!” 另外一个女生叹了口气:“没办法,作者也是要吃饭的,到时候它播了我们就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翟潇回头,问那两个女生:“真的吗?真的要拍电视剧了吗?” 两个女生见她还不知道,立刻义愤填膺的在小博上找出信息给她看:“对啊!都备案了,我听有营销号爆料说,片方现在在接触何涵和魏子颜,这两个人哪里搭得上嘛!” 何涵是大名鼎鼎的顶流,出道的早,在文娱影视巅峰的时候出演了一部武侠片,扮演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宫主,此后又有了一系列同类型的作品,最后在悬疑题材在市场还不火的时候推出了一部悬疑剧,彻底奠定了在娱乐圈的地位。即使她的演技从此以后就停留在了那里,专心饰演高冷没长嘴大女主,还是有无数粉丝前赴后继,战斗力惊人。何涵完全能做到交出一份及格卷,但她的年龄和小说中女主相差颇大,真的拍出来会有点出戏。 魏子颜是近几年出道的明星爱豆,唱跳在组合里不出挑便转攻演技,目前还未产出过任何入的了大众眼睛的作品。 《帮你流眼泪》是翟潇特别喜欢的小说,一想到女主角可能是这两个人来演,她就觉得非常窒息,所以当排到她的时候都没顾得上放下书,劈头便问:“大大,您的流眼泪要拍电视剧了是吗?” 作者有些诧异,但是笑着点点头:“是的,到时候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翟潇抿抿嘴:“那大大会在里面担任编剧吗?” 作者答:“我会担任编剧,但是因为我没有做过编剧,所以还会有其他老师一起。” 事已成定局,翟潇只好放下书给作者签名,作者写下一个“to”,笑着问她:“怎么称呼你呢?” 翟潇见身后的书迷们都在讨论自己刚刚提的问题,微微弓下了身子:“我叫翟潇,‘羽’字头的翟,三点水旁的潇。” 作者一笔一画的写出名字,犹疑一番,有些不确定的抬头仔细辨认,翟潇冲她眨眨眼道:“就写祝我心想事成吧。” 祝你心想事成,话是这么说,翟潇看着手中的签名叹了口气,她的愿望就是不要翻拍这部小说啊。坐上了若若来接她的车,若若见她心情不佳,便问了几句。翟潇把下午的事情一说,若若心直口快:“那潇潇姐你也去试镜嘛,就是要毁,也毁在你这个书迷手里。” 若若这一席话,瞬间点醒了翟潇的大脑。对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己也去参加试镜,面上了,就可以演自己喜欢的作品,若是没面上,反正自己也试过了。 说干就干,翟潇当即钮晏打了个电话,钮晏虽然对这个制作团队颇为瞧最终不上眼,但庆幸自家艺人总算有了点事业心,于是帮忙打听剧组消息。网上的消息还真的挺准,投资方确实在接触何涵和魏子颜,何涵倒也愿意出演,只不过提出要带上她们工作室的其他艺人,资方似乎对其他角色也有考量,迟迟还没定下来。魏子颜呢倒是好拿捏,可流量不足,所以还在斟酌当中。 钮晏劝翟潇:“这部戏,你就算是定下来了,其他演员肯定选的也都是流量,结果不会太好的,要不还是算了吧,其他的本子也挺好。” 翟潇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可男主角还没定,万一是一个合适的人员呢。钮晏没再说什么,只让她自己斟酌,于是翟潇还是去试镜了。试镜现场没有看到两位内定演员,倒是看到了不少面熟的脸孔。翟潇对他们点点头,没有对他们异样的眼神做出回应。 这部戏的导演陈贞之是翟潇从未合作过的,也是麦博影视公司里优秀导演之一。对方见了她也没表现惊讶,只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道:“直接试戏吧。” 工作人员和导演耳语了几句,给她一个剧本,是男女主确定关系后,男主首次表现出伤心的场面。 这本书的设定是女主吴谨情生来和其他人不一样,出生那一刻她就不会哭,但是当她感知到旁边的人悲伤的情绪时,就会抑制不住的掉眼泪。父母带她去看医生,也没有检查出来具体的原因,只有心理医生模糊猜测说可能是因为共情能力过强。所以父母便给她改名叫谨情,谨慎用感情。男主燕慎是刑警支队的副队长,是女主的领导之一,行事冷酷铁血,重兄弟情谊,女主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悲伤。直到支队中的一位战友执法过程中意外过世,两人为他扫墓时,女主共感到了他的情绪,替他流了他那一份的眼泪。翟潇被要求表演的,就是这一段。 和她对戏的是专门的表演指导老师,老师面对着大约是墓碑的方向沉默,翟潇站在他旁边,几次欲言又止,然后做了一个状似环顾周围同事的动作,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表演老师没有用太多的感情,只是单纯的读剧本“你看他,这么大的人了,连声再见都不知道说,真没礼貌。” 翟潇看着没有表情的对方,想象着在自己脑海里,一个刚硬的男人,肩背挺直,好似面无表情,可是下巴紧绷,说着好像轻松的话。可是她知道,作为感情从不外露的队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压抑了多么浓重的悲伤。 眼泪先是缓慢的流出来,然后抑制不住的往外涌,她没有办法看着他流泪,只能转过头压抑自己的哭声。 “你感觉到了吗?”燕慎注视着吴谨情,听到没有控制住的破碎抽泣,“那就替我好好哭一场吧。” 一整段戏翟潇只有一句台词,看似是以男主为核心的桥段,实际是在通过女主来表现男主的铁血柔情,主要是看女演员的发挥程度。陈导看完整个表演,没有说什么,在纸上匆匆几笔便说:“回去等通知吧,下一位。” 翟潇擦擦眼泪,收拾了情绪,鞠了一躬便要离去,模糊听得有人低声讨论“她可能看过小说”。门被下一个进去的演员带上,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九未来的考虑 廖家清睡了这一阵子以来最长的一觉,醒来还有些迷糊。起身时后背的疼痛才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休养当中。 廖母敲了敲门,端进来早饭给他,廖家清看了看碗:“妈,白米粥是碳水炸弹,我再喝两天以后就要住在健身房了。” 给他做饭还要被嫌弃,廖妈妈没好气:“你也不看你这家里除了白米还剩点别的没有,要不是我看这米再不吃就得扔了,我才不给你做呢。” 一起床就挨训,廖家清面无表情:“妈,我背好痛。” 廖母果然停了训斥,拿起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可以坐起来的时候有支撑:“你先吃饭,我待会儿出去买菜给你做点别的。” 廖家清吃完早饭,起床缓慢的走了两圈,适应了一下不自由的身体遂又趴下。自从操练出了事故,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天假期了,平时难得有这样的空闲,便打开游戏放松。 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拍戏在操练的时候,有一个连续后空翻后,借树的力量上马的动作。因为吊威亚做后空翻不流畅,于是他就实验自己做后空翻后,不借助威亚的力量上马的可行性。 先前用道具试过,一切都很顺利,而把道具换成真正的马,前面控住马头的人没有把持住,当他一条腿已经搭上马时,马儿躁动的甩了甩身子,做了一个微起扬的动作,让重心不稳的他直接摔到了马肚子底下。马儿慌乱走了几步,好在廖家清反应快,及时趴在地上,马蹄只在背上踏了两脚。 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损伤,医生建议他先散淤血,他才有了难得的几天假期。廖家清开了一把王者,微信不停的弹出信息,干扰他的视线,看着庄周又一次死在塔下,廖家清叹了口气,和队友一起投了降,方才打开震动不停的微信。 是他的傻弟弟廖家明,他在网线的另一头大呼小喝,跟自家哥哥挂了一样疯狂追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廖家清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火速回话:“我听赵扬说的啊,他说你被马踢下来还踩了几脚。” 想也知道是自己的损友说的鬼话,廖家清给他打了电话:“你哥没事,马没踢到他,但是踢到了扬狗的脑子。” 还能开玩笑就证明没事,廖家明又掰扯了几句,说有时间去看他就挂了电话。 闲着也是无聊,廖家清刷了刷朋友圈,看见翟潇发了一条动态: “尽人事,听天命[保佑]”。 翟潇是他见过行动力最强的女生,说去和导演谈判就去谈,说去演话剧就跑去面试,这回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惊人之举。他一直都有些羡慕她拥有很强的自主权,不像自己被公司拿捏,一言一行都要受指挥。 给翟潇点了个赞,他继续自己的悠闲养伤生活,除了偶尔要宣传一下新戏,基本上都在家里呆着。为了宣传《如果能重来》,剧方宣传接了很多双人自媒体采访,免不了要和翟潇碰面。 翟潇已经知道了他受伤的事情,每次见面都会问他的恢复情况,礼尚往来,廖家清也会问一问她最近的动态。 “听说你的话剧暂停了,最近都在忙什么?” 翟潇正在补妆,嘴唇不动的支吾:“还能有啥事,待业罢了。” 廖家清不相信这个卷王会如此老实,没有接话,果然过一会儿她就憋不住了。妆一补完,她神神秘秘的跑到他面前小声嘀咕:“我前几天又去面试了,不过没有动静,估计是挂了。” 果然不出所料,廖家清问:“什么剧啊?” “就一个小说改编的,也不是什么大热的IP,挂了就挂了吧。” 她嘴上说的不在乎,但是手无意识的活动食指,以廖家清对她的了解,知道这是她烦躁时候的表现。廖家清劝她:“也不是坏事,拍小说改编,书粉肯定不满意的。” 翟潇懒懒的扯了下唇:“是啊,我就是那个不满意的书粉。” 作为一个基本不看小说的人,廖家清没法理解她这种矛盾的心情,只能跟她分享自己的想法:“我们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力,永远都是被选择,运气好了能遇到适合自己的本子,运气不好的话也没办法。” 翟潇同感:“其实前几年的时候我会特别主动的去争取,但你也知道,女演员总是被选择的。所以现在我就觉得,不演主角也行,只要适合我,还不需要扛收视。” “你的想法在我的公司是行不通的。”廖家清无奈,“我跟你不一样,你有相对的自由,我就是个提线木偶。” 翟潇不爱听这种比惨的话:“我自由是因为我敢去试错,你试过吗?” 听出她语气不悦,廖家清觉得有点何不食肉糜了。他背靠公司这棵大树,很多工作和事务都完全不用操心,弊端就是被局限了选择权。而翟潇享受相对自由的同时,还要负担整个工作室的营收与导向责任,这么看来她的压力要比自己大得多。回想过往,他除了主动和公司谈判要求复学以外,似乎都是按照公司的意思按部就班,一边不爽于被安排的人生,一边对着他们低头。想到这里,他老实认错:“抱歉,你说的对。” 翟潇大方的很:“没关系,我觉得你还可以走的很远的,廖影帝。” 她只字未提自己的难,也没有因为自己比她出发的晚却获得奖项更早而不满,廖家清欣赏她的豁达与勇敢。 “你果然是我的老师。”廖家清诚恳道。 翟潇很真实的翻了个白眼:“廖老师,我们之间就别搞这套了吧,怎么说我们也是亲过嘴的关系了。” 她执意打破认真的气氛,廖家清也笑出来:“是,特别是你还当面评价过我嘴唇的柔软程度。我们应该算得上是很——熟——吧!” 回想起那天的社死事件,翟潇瞬间觉得耳后发烫,偏偏还要嘴硬:“你应该也亲过不少吧,难道她们都跟你很熟吗?” 廖家清老神在在:“我很少拍吻戏的,也就两三次吧。”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翟潇一眼。 两三次……算上这次和《逐月》……就是两次了,翟潇想到自己原来是人家极少的银幕接吻对象之一,突然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在准备时间已经结束,工作人员通知可以开始录影。 有了前面的插曲,采访过程中什么“深情对视三十秒”、“互念土味情话”等等的环节,翟潇怎么做都觉得别扭。廖家清倒是都很镇定,正常的完成任务,然后一副看戏的表情注视她,让她更是不自然。 翟潇极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可是一和对方眼神相对,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睛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各说各话,不能去按照惯用的表演法表现出深情,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像盯陌生人一样努力发散视线。 采访结束后,翟潇看见工作人员都苦着张脸,知道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剪辑上的麻烦,见廖家清神态自若,她悄悄瞪了他一眼。廖家清就跟背后长眼睛一样,正好转过来接住了她的眼神攻击。 顺哥见翟潇气呼呼的走掉,好奇的问了一句:“潇潇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 廖家清回想了刚刚自己拍拍她的头,被她飞了一记眼刀子的场景,笑着回答:“没什么,跟我别扭呢。” 潇潇一向是好脾气,自家艺人也不是那种会冒犯别人的类型,不知道怎么闹起了别扭,顺哥随口道:“看来你们关系挺好的?” 廖家清愣了一下,好像比起拍戏的时候日日见面,现在反而不怎么见面的时候关系更好些。那时候一直都在聊关于工作的事,不像现在,时不时还会斗斗嘴,像她刚刚对自己生气,以前是不会发生的。 娱乐圈里交朋友很难,廖家清的朋友基本都集中于其他圈子或圈外,难得和翟潇投缘,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哄哄她。这么想着,他给翟潇发了条微信: “我这里收到了几套公关礼盒,有的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不知道翟老师愿不愿意笑纳?” 几秒之后,对方发来一个兔子炸毛的表情:“想拿这个收买我,我才不要呢!” 廖家清看着兔子的表情,想象着翟潇气鼓鼓的样子,便也没有再招她,直接交代顺哥: “这次几个pr,除了给我爸妈留的几样,剩下适合年轻女生的,你联系若若给翟潇送过去吧。” 刚说完很熟,转眼就要给人家送东西,廖哥……不会在追人家吧…… 顺哥小心翼翼地看了廖家清一眼,不料被廖家清发现个正着:“怎么了?” 顺哥斟酌着用词:“潇潇人漂亮,性子也大方,圈里面追她的人应该不少吧。” 廖家清戳破他的包装:“你别在这旁敲侧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倒不是顺哥怕自家艺人谈恋爱,只不过翟潇是众所周知的事业型女性,他怕廖家清郎有情妾无意罢了。见他大大方方好像确实没有那方面意思,顺哥也没再说什么,吩咐底下人去办了。 结束行程后,廖家清去做了理疗。年岁渐长,自己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折腾,这次受伤或许也在提醒他,可以尝试着逐渐慢下来。 自从他获奖以来,公司一直有培养他坐头把交椅的想法。公司上一任一哥是庄滇,他父亲是国家一级演员,从小耳濡目染,年纪轻轻就斩获电影三大奖,之后也陆续推出了叫好叫座的作品。现在人迈入中年,除了在一些重量级作品中客串露脸,便是安心在家过好自己的生活。 庄滇退出后,公司一直青黄不接,还有过一些内部问题,继而有了强行安排模特转行这一操作。巧不巧的,出了廖家清这样的好苗子,公司自然倾注了大部分资源,指望他保质又保量,再多几个重量级奖项傍身,能打响公司名气。 廖家清本人没什么特别强的胜负欲,他扪心自问,比起像翟潇那样对表演的热情,他最多达到百分之七十。只不过他是一个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好的人,才会对细节精益求精。他相识多年的朋友,不是小提琴家就是编剧,这些人总是对每一个细节深入钻研,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朋友,才逐渐也将自己影响成了这样。 理疗做完,他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也许自己也应该去争取一下主动。 十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近圈内有个演员被曝婚内出轨,还与合作过的多位女星有不正当关系,一时之间与他搭边的演员人人自危,生怕因为一点蛛丝马迹便被吃瓜群众捕风捉影。 这名演员经常营造爱妻爱子的人设,在小博上也频频秀恩爱,和圈内许多同样定位的男星还有一个小团体。网友们疯狂吃瓜,唯恐不能把更多的人拖下水,躺着中枪的演员无数。 嘉岚就是被攀扯上的其中一位,她年前刚与那小团体中的某位合作演员合作了一部电影,扮演了该演员的邻居,也是他的家教学生,和他有一定的感情纠葛。因为杀青后剧组聚餐,散局两人多说了几句被狗仔拍到了,现在又被网友放大解读,非要说他们有点什么。 嘉岚是个实诚人,被记者问到怎么看待这件事,她只说了对方是演技很好的前辈,至于他个人私生活并不了解所以不方便发表言论,转脸就被写成了站队猥琐男,小博和动音评论都被冲的不堪入目。 公司让嘉岚暂停一部分公开工作,只好好拍戏,免得再生是非。她听从安排,心里难免有些委屈,在群里抱怨了一阵,又找了翟潇吐苦水。 圈内人谁还没受过无妄之灾,翟潇安慰她别理会网上那些理中客,新闻信息风云变幻,没几天就不会有人揪着她不放了。 翟潇最近也是烦得很,《帮你流眼泪》剧组传出消息,确定由魏子颜出演,男主定的也是选秀出身的爱豆。男生长得秀气,和原作精壮不怒自威的形象相去甚远。且不说能不能出演这回事,就是作为书粉,看这样的阵容也难免心塞。 两人视频着互相吐槽,嘉岚忽然听见敲门声离开了片刻,拿了个包装考究的外卖回来,翟潇一眼就看出是嘉岚最喜欢吃的那家柠檬流心挞。嘴里馋得狠:“你最近不是在控制体重吗,怎么这么晚还点这个吃?” 嘉岚拆盒的动作一滞,语气平常道:“这个啊,松雨给我点的,叫我吃点甜的不要不高兴。” 透过模糊的像素,翟潇看出来嘉岚不太自在,估计是不好意思,识趣的没再说这件事,聊了几句就挂断。她躺在床上做着拉伸,心里是微微的酸涩,想到上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猛地冒出一个念头,干脆自己也试试开始一段新恋情算了,算是打发无聊的辰光。然后不知怎么的,廖家清的脸跳了出来。 翟潇大呼“阿弥陀佛”,廖家清那张脸,沾上了就是罪过,怎么可能会跟他开展露水情缘,分手后不被媒体鞭尸才怪呢。赶紧把没翻完的小说找出来转移注意,赶出这么危险的想法。 在别人脑海里转悠的廖家清最近日子也不太好过,公司想让他接一部宫斗剧,饰演薄情冷感的皇帝一角。廖家清翻了剧本,觉得剧情太过玛丽苏,里面所谓的斗智斗勇也如同儿戏。他和经纪人多番讨论,表示接了这样的剧,可能以后大银幕的选角会介意这一点,经纪人跟公司传达了他的意向,公司却说和剧方谈好了,他进组后可以带公司的几个小师妹在里面混一混脸熟。 带新人的事廖家清从前也做过不少,更不介意提携后辈,只是这剧质量欠佳,他并不是什么扛收视的顶梁柱,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经纪人在中间沟通几次后,他也直接去找过决策领导,对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廖家清颇有挫败之意,忍不住想如果是翟潇她会如何做,如果是她会怎么取舍,本想去和她诉诉苦,想到她朋友圈里不快活的近况,便打消了念头。 和公司拉扯陷入僵局之时,他只想出另一个主意,就是有撞档期的另一个通告可供选择。天无绝人之路,被他翻到一个沉底的综艺邀请。 题材是国内很少见的种类,立意是明星跟着普通人一起去旅行,去哪里、怎么去、计划和花销都由两人自己决定。制作组中有国外的元素,想法和方式都十分大胆。只因为廖家清很少上综艺,这个邀请才被搁置了下来。 这个方式很新颖,公司也一直想让他上个综艺增加曝光度,廖家清让经纪人去和对方联系了,建立合作意向后再跟公司交涉,公司果然放人。 综艺开拍的紧,没给多少准备时间就开始录前谈话。制作组约了廖家清和要同行的旅伴在咖啡厅见面。廖家清先到,本以为是普通的见面,没想到从下车就是摄影机跟拍了,他没怎么经历过这种阵仗,有些不自在。 制作导演是个很年轻的女性,约莫三十岁左右,先介绍了节目的大概,制作团队就接来了要与他同行的旅伴。对方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女士,见到这许多的镜头非常局促,略带拘谨的打了招呼,坐在廖家清的对面。 没有人cue流程,空气中流淌着尴尬,廖家清责无旁贷的开口:“阿姨您好,我叫廖家清,二十七岁,是一名演员,很高兴能和您一起参加节目。” 女士也忙回应:“廖先生您好,我叫吴佩玲,今年四十六了,退休之前是老师,很高兴见到您。” 自我介绍完,气氛又变得凝滞,廖家清问:“阿姨看我演的戏吗?” “我听说您是电影演员,我……一般很少看电影。” 气氛更尴尬了,廖家清努力思索父母一辈都如何和别人闲话家常,憋出一句:“阿姨有孩子吗,是男性还是女性?” 吴佩玲语气变得流畅:“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学医刚念完博士,现在在医院实习呢,儿子快大学毕业了,现在也不知道折腾啥呢。” 聊孩子果然是一个好的切口,吴阿姨恐怕也没上心,随口就问:“你呢,孩子多大了?” 隐隐从制作组团队那边听来笑声,廖家清也觉得好笑:“阿姨,我还没结婚呢。” 吴佩玲这才觉得唐突了,歉意笑笑,赶紧又找了别的话题:“要不我们看看去哪吧。” 十月的天气,已经到了穿外套的时候,又过了黄金周人流量大的时间,倒是可以去一些热门的景点。考虑到吴阿姨以前是教师,可能更喜欢文化气息浓厚的城市,廖家清择了几个备选,让对方选定,最后商定选择D城。 身为年轻人,廖家清责无旁贷担起了做计划的责任。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善于做计划的人,加上同伴年龄差距大,在计划出行时间、饮食习惯上颇有踌躇。他和父母一起旅游过,父母都是四点多钟就起来,晚上九点就要入睡的人,饮食上也并不关心地方特色美食,只说习惯了晚上馒头就稀饭,所以现在他只管给钱或者报团,具体让他们自己决定怎么玩。 艰难做出一个计划,好笑的就来了。吴佩玲并不是和自己父母一样的人,第一句话就是:“小廖啊,你早上都起这么早啊?” 制作组的工作人员发出善意的笑声,廖家清自己也觉得搞笑,重新商定了时间,又反复推敲了行程路线,最后才开始算预计支出。作为演员,经济上必定是宽裕的,吴佩玲手里也有些积蓄,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摩擦,最后又沟通了一些细节,制作组打了板,告诉他们下一期的录制会从收拾行李开始,时间再行通知。 廖家清第一次上综艺,还是这种真人秀,回去后就开始看网上的真人秀节目,熟悉一下大概的流程。他一向自我消化惯了,不安也不会去和谁倾诉,但是今夜,总想跟谁说点什么,便硬是把廖家明从家里叫出来一起去健身。 廖家明是个程序员,大学的时候自己鼓捣了个陪伴小程序,卖给公司之后虽然抽成不多,但是够他饿不死。他又是个闲散惯了的人,不喜欢按时上下班打卡,便自己在家写代码,看眼缘卖给别人做副业。主业是找他老哥借的钱开健身房,没几年就回了本,便当作是廖家清入股了。 虽然自己是健身房老板,廖家明却不爱健身,他天生就是吃不胖的类型,体力又极差,每次跟体能狂魔廖家清一起健身都跟被腰斩一样。 廖家清则刚好相反,他就看不惯弟弟咸鱼似的样子,隔段时间就要把他拎出来练练,为了喘口气,廖家明总是在间隙插科打诨,绞尽脑汁搜罗些话题。 这回倒真是有点说的,廖家明这个健身房本身就是面向高端用户,不少网红和圈内人都是会员,廖家明上次来看器材更换,还真让他看见了个熟人。 “就那个钮晏,带着个女生,好像是网红吧,明明上个月看见的还不是这个。” 廖家清不冷不热的:“少管人家的事。” 廖家明坐下撇撇嘴:“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前些日子进去那个,不就借着自己有资源,哄骗人家小女生上|床,还用药。我寻思你留点神,离这种人远点。” 廖家清回想翟潇跟自己说过几次钮晏,都是感激他给自己许多自主权,他信得过翟潇,所以也愿意相信翟潇信得过的人:“钮哥不像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行了,我也就提醒你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廖家清自己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再多说什么,踢了一脚偷懒的弟弟:“才跑几步啊你就坐下,起来跟我去卧推。” 廖家明只得又鬼哭狼嚎的跟上去。 十一恋爱与相处 翟潇彻底闲了下来,该跑的活动也跑完了,后期也都跟进了,没什么新的活要干,只隔三岔五去话剧团参与一下排练找找感觉,其他时间都闲着。索性给若若放了假,自己也回父母家住了。 翟潇爸爸快到退休年纪,工作并不忙,翟潇妈妈单位被合并,早几年强制退休了,只在家料理琐事。她爸妈也低调,后来又搬过家,邻里年龄层都偏大,所以就算知道这家有个明星,平时也并不过多关注。 翟潇回家一贯是躺尸状态,除了早上晚上去健身房,其他时间段都窝在家里刷剧看书,翟爸出门上班前看她什么样,回来看她还是什么样。翟妈心疼女儿辛苦,不管她如何咸鱼,只让她按时吃饭,翟爸却是看不过去,每次都得说她几句。 两人虽然没有催婚过,但也是关心女儿的感情生活的,上一段和杨立航分手以后,翟潇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难过,所以老两口也不好意思提这些事。现在也是好几年过去了,看她还是没有恋爱的意思,难免嘴里会嘀咕几句。 这日看翟潇还是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用一种扭曲的拉伸动作看剧,翟母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潇潇啊,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啊?” 翟潇一向不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什么话都跟爸妈说,就提了最近面试失败和被蹭热度的事,说完感叹一句:“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知道脚踏实地,总想着走捷径,真是坏风气。” 翟母马上跟上一句:“是啊,所以还是得找跟你年纪差不多的,这样才沉稳些,也会照顾人。” 原来在这等着呢,翟潇刚要说什么,翟爸又跟上一句:“那也得看是什么人,我看圈子里的人都别找,太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催她快点谈段恋爱,翟潇拿捏他们很有办法,躺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哪有这么好的事,想谈恋爱就有人送上门来了?我天天接触的人也不少吧,圈子里的你们不喜欢觉得乱,我上一个……不提了。要不是圈子里的吧,收入没我多,我还要养着他,男的收入一比女的低,就很容易坏事。收入比我多的,要么是高管,要么是企业家,高管呢,到这个收入的怎么也得三四十了,企业家呢,不瞒你们说,也是够乱的。我自己也在留心啊,没办法,没有合适的。” 翟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但是到底是演员,说的跟真的很在乎似的,反而把父母俩闹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讷讷叮嘱几句。 其实老两口也知道孩子说的是实情,但是哪有不操心的呢。亲戚介绍的,碍于翟潇是公众人物,也不方便随便介绍两人认识,眼见家里和翟潇同辈的都有稳定的感情生活,两口子更是为她以后担心。 翟潇在圈子里呆久了,男女关系看的也多,早几年一心冲事业顾不上,近些时候人是闲下来了,心思却也歇了。看着前男友结婚,她失落之余,反而有一丝庆幸,庆幸不是自己嫁入那样的大家庭,要抹掉所有个性扮演一个好媳妇,一辈子活在戏里,想想都觉得辛苦。 钮晏根本不管翟潇的感情生活,他也知道翟潇不是乱来的人,反而还劝她多出去接触接触,身边的人都一头劲,她这个主角却还没戏唱,倒显得不合时宜。 感情问题是他们这些同龄人父母的老大难,他们自己也叫苦不迭。翟潇每每跟嘉岚他们聊天,都会彼此抱怨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付川音谈过几段恋爱,但都因为职业的差异一拍两散,家里介绍的他倒也都去见,最后往往都没有下文。钟松雨一心在嘉岚身上,旨在温水煮青蛙,他向来沉得住气,嘉岚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两人一直没捅破窗户纸,不过在翟潇看来,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四个人里,她居然是最六根清净的人。 付川音常说,要么我们就凑合凑合的了,翟潇不喜这种不正经的玩笑,只推说别开玩笑,他倒也没再提过了。 冬日来临,翟潇和付川音的《展翅》正式上线,翟潇正式回归工作,更新小博的频率也变得勤快。她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是还是有一些粉丝在的,剧第一天上线,粉丝们纷纷在粉丝群晒自己正在看的照片,看着大家热烈的讨论剧情,翟潇潜水看的很开心。 大家猜测着接下来的剧情,又有粉丝开始扒剧中同款,翟潇忙喊了一句理性消费,和大家又聊了几句才退出群聊。接下来就是去每个帮自己转发宣传的明星演员的评论区道谢,忙完一圈,她才有空看了微信。 廖家清发了消息给她恭喜新剧开播,翟潇回复之后发现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于是发了一个熬夜冠军的表情包给他,那边秒发了一张照片。 翟潇点开,发现是在一个酒吧,舞池有人在随音乐晃动,廖家清的位置似乎远些,看上去不像是很热闹的地方,倒更贴近清吧的气氛。 廖家清发来语音:在录节目,这里氛围还不错,浅喝一点。 翟潇从没听过廖家清这样的状态,愉悦中带着恣意。他向来跟自己说话要么礼貌克制,要么坏心促狭,像这样自然的样子,倒叫翟潇生出几分亲近。 于是她也语音发出邀请:下次有机会我们也一起浅喝一点?我知道有个地方还不错。 那头回复一个“好”。 放下手机,廖家清把目光投向旁边跟着音乐打拍子的吴阿姨。这次旅行,他问过对方想去什么地方,吴佩玲想了半天,说想去看看年轻人的夜生活,斟酌半天,廖家清选择了一家比较和平的清吧,只敢给她点非常低度数的果酒。出于不打扰酒吧的考虑,制作组只带了两个摄像机,其余的是选择了GO PRO和桌面摄影机的拍摄,也显得不那么刻意。 廖家清问吴佩玲:“吴阿姨,你觉得这里好吗?” 吴佩玲笑得开心:“我觉得不错啊这里,以前我听我女儿说,累了就想来酒吧喝点酒。我就觉得奇怪,你说那地方又吵又乱,她上了一天班,大半夜的还跑这种地方,也太不注意休息了。今天来这看看,嘿,还真觉得不错,下次我也就不说她了。” 廖家清伸展了腿:“我妈也是,不懂我为什么有时候很累还不早点睡觉,还要去熬夜做些有的没的,其实就是想多点时间留给自己。” 吴佩玲看了他几眼,憋不住似的说:“其实天底下当爸妈的都一样,就是怕你们过得不好不健康,要是你们多跟我们讲讲,像今天一样,带你爸妈过一下你的生活,未必他们不能理解。” “我小儿子刚上大学的时候,头一次离开家那么远,第一次放暑假他就不回家,说要留在那打工。我跟他爸想他啊,就不同意,好说歹说他也不回来。后来打工得了点钱,给我和他爸他姐一人买了样东西。我就说他,这么贵,我跟你爸也用不上,你回家来多好,我们照顾照顾你,或者你把钱存起来以后用。我女儿就在旁边说我,她说‘妈,弟弟辛苦打工给你们买了东西,你们咋也不说声谢谢啊,我很喜欢呢’。” “我当时一听,看我儿子本身给我们东西的时候本来挺高兴的,被我这些话一说,表情就不好看。我当时心里也不快活,我当然高兴,但是嘴里忍不住就会多说几句扫兴。后来我也就不这样了,我就问他们是不是这么做开心,开心的话我就不管了。” “多亏你这次带我来这种地方,我这些孩子一辈子也不可能带我过来。其实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就来不得?老说什么孩子跟父母之间有代沟,我这船都建好了,孩子们不给我桨,我怎么划过去啊。” 廖家清听这些家长里短觉得津津有味,衷心的夸赞她:“您是个好母亲,您女儿和儿子一定也都理解的。” 吴佩玲只说:“没什么好母亲好父亲的,我当妈当了二十多年,也就才学会怎么跟小孩沟通,怎么让小孩愿意跟我沟通。我女儿啊,要不是她懂事,我们家家庭环境也不会那么和谐。” 两人又说了许多,坐到快两点才离开。吴佩玲困得不行,坐另一辆车先回酒店了,廖家清精神还好,制作组在车上对他后采。 “怎么样廖老师,和长辈一起来酒吧,觉得很新奇吗?” 廖家清笑笑:“还挺有意思的,我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感觉也还不错。” 对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廖家清整理了一下酒后有些慵懒的思路:“刚刚吴阿姨说,她当妈当了二十几年才学会怎么跟孩子沟通,我挺惭愧的,我也当了快三十年的孩子了,居然才发现我不会沟通。不只是跟父母,跟别人也是一样,老感觉我现在的状态是那种,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的。其实别人又没体会过我的生活,别人怎么会了解。我太自信自己的表达能力,也对感同身受太过理所当然了。” 导演调笑:“看来您一晚上受益良多。” 廖家清认真点头:“是,我现在觉得,你们这个节目真的很不错。” 十二树欲静而风不止 《展翅》的收视还不错,剧组私下聚了餐庆功,宋哲作为男二号,自然也出现了。 顾及到之前的糟心传闻,翟潇全程都和付川音一起,竭力与宋哲保持距离。演员们都看出了翟潇避嫌的心思,也都帮忙隔在中间,一晚上倒也相安无事。 宋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钮晏去协调的缘故,一直都很安分,连最后合影的时候,他作为男二,也刻意避开了女二,站在很角落的地方。翟潇没多想,大家聚餐后各自回家,见剧方官博发了照片,顺手点了个赞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若若过来跟她报告最新情况,她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本来昨晚展翅官博下是一片和谐,各家粉丝认领自己的偶像,对着新物料开心,半夜时突然有个博主在某吃瓜软件上晒了几张粉丝群的聊天记录。 内容是在宋哲的粉丝群里,粉丝对他的空降表示兴奋,有个粉丝发了一句“哥哥怎么合照站在这么边上啊,要不是帅都难发现呢”。 这话说出来前大家没觉得有什么,说出来后不少粉丝觉得不对味了。主要角色都在中间,连男四都和大部队一起,反倒宋哲这个男二格格不入的和制作团队站在边上。粉丝们开始为自家哥哥抱不平,这时,本该出面安抚情绪的宋哲发了一段莫名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拍摄电视剧,也是第一次尝试跨界,很多的地方都不了解,也受过委屈,但是总算是圆满的结束了。我给自己的表现打满分,也为我的坚持打满分,看着收视率还不错,我觉得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粉丝捕捉到“委屈”、“苦难”这些字眼,哪还能保持冷静,立马侦探上身分析蛛丝马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家哥哥被孤立了,而始作俑者,不是翟潇就是付川音。 为什么矛头指向他俩呢,不过还是因为那个采访,划清界限的态度太明显。本身他们俩就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说他们抱团也不算冤枉。加上之前还有翟潇和宋哲疑似恋爱的风言风语,粉丝们很快脑补出了一个“老女人”分手后心怀怨恨,利用人脉资源抱团孤立前男友的剧情。 这些小事翟潇压根不愿理会,任由他们发疯,广场被屠评论被淹没都无所谓,她又不靠流量挣钱,只要她的水准在,何必挂心这些捕风捉影的墙头草。钮晏也是如此想,上次交涉之后,他已经认清对方对于炒作的执着,回应就是热锅浇油,倒不如按兵不动,风波过些日子就会平息。 好在还是有许多理智路人,放出粉丝群截图的博主本意也是嘲宋哲亲自下场阴阳小家子气,除了粉丝还不依不饶要发私信骚扰,也并没有人放在心上。粉丝再生气,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刷收视率,翟潇出道十几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照样宣传互动,不理世事。 《展翅》最精彩的剧情在于男主乔栐之的身世之谜,他是被乔家收养的养子,乔当家一直告诉他当年是在逃难队伍中捡到了被丢弃的他,觉得有缘所以收养他。乔家经营钱庄与票行,表面上是个资本家,和洋人打交道,和日本人也交情不浅,实际私下出资建造军火,给民党供兵器。乔栐之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对外是个喝花茶留洋的闲散少爷,对内是里应外合,套消息传情报的地下党。他敬佩自己的养父,也立誓要为建国奉献终身,女主葛雪便是他留洋遇上的共党,二人乔装为崇洋媚外的二世祖,相互配合做情报工作。 而葛雪却抽丝剥茧发现了乔栐之的真正身份,当年乔当家为票行老板,陆老爷是钱庄老板,二人是自小的交情,也一直相互扶持。但在为人处世上,二人一直互有意见,乔当家来者不拒、鱼龙混杂,什么阶级他都能有些关系,陆老爷颇为古板、明哲保身,只想老实做生意。经营理念的不同让两人逐渐分道扬镳,乔当家没了帮衬,便打算自己开一家钱庄,只是不太顺利,到底陆老爷也是老字号了。就这么拖了五六年,党派争斗内忧外患不断,陆老爷这等顽固之士就在洪流中成为了牺牲品,而推波助澜的正是乔当家。 乔当家吞下了陆老爷的产业,美其名曰不能让老友的心血白费,还暗自收养了陆老爷外室生的儿子陆栐之,对外只说是捡回来的弃儿。 葛雪身为共党,乔当家是民党,她顺势挑拨了乔栐之与乔当家的关系,试图让乔栐之和自己同一阵营。乔栐之恨极了乔家对陆家的暗算,却也因为乔家为国的扶持而矛盾不已。乔当家栽培他,送他读书、衣食无缺,还教导他为国家大义贡献终身。他是阴险圆滑、心狠手辣,但是他也为国尽忠,不惧生死。乔栐之恨他,却也无法割舍他对自己的教导,最终在战争中选择了投身前线,永远离开乔家,也永远离开葛雪。 或许他心里对葛雪有所怨怼,如果不是她,也许自己并不用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但如果不是她,他也会继续认贼作父,永远活在谎言之中。 他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该知道这些,就像他无法判断自己该如何面对乔当家和葛雪。乔当家同样在内乱战火中被仇家杀害,他曾经做下的孽,也用了同样的方式偿还。乔当家惨死枪下、葛雪不知去向、乔栐之刀口舔血,在时代的征途中,没有人能是赢家。每个人都用了自己的方式救国,谁对谁错哪有那么重要,只要守住民族之魂,谁又能去计较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男女主养眼,剧情又在线,比起乱七八糟的抗日神剧,这种带有情感纠葛的剧情更合年轻人的口味。乔栐之和葛雪之间或许有爱情,但爱不会凌驾于民族大义之上,或许也没有爱情,但成为搭档多年,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不是爱情能囊括的。有时候观众的点并不在于这两人有没有甜甜的撒糖,BE美学更动人心弦。 在这种风向下,宋哲的事情一下子变得不重要了。他在里面饰演男二乔蕴睦,角色设定就是病秧子,除去因倾慕为葛雪遮掩过几次递送情报的蛛丝马迹,也就是在乔当家死之前为父亲挡了一枪的高光时刻。因为演技生硬,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要么是科班出身,要么是浸淫多年的戏骨,他的存在非常突兀。而且整个剧中,只有他一个人是配音演员配音,不管是他的对家还是看了剧的路人,都对他说不出好的评价,这下无论他再怎么写小作文,也抵不过实力不行被人诟病的舆论。 翟潇暗暗松一口气,这部剧本身就是男主比较重要,女主的光环设定没有那么强。当时她接这部戏的时候,团队都不赞成这种弱化的女主剧本。当前女演员都争着抢着演大女主戏,哪有愿意在剧里镶边的,但是翟潇不以为意,她开玩笑道:“陈佩斯老师可说过啊,不出这个圈儿,照样把戏抢过来。只要这个角色立意够深,有什么不能演呢。” 她说的没错,她的角色虽然并没有付川音出圈,但也交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网友们在夸付川音和剧情的时候,总要带上她一笔,只要有了路人缘,就是演员最好的底牌。这么好的发展印证了她说的话,也代表着她日后选角色会有更高的自主权。 《展翅》为日播剧,35集也就播了一个多月而已,保持平常的节奏,平稳结束,也获得了一些话题和口碑,翟潇对此很满意。付川音因此收获了一些时尚资源,近期有了不少站台工作,相比之下,翟潇只得到了一些同类型的剧本,和一些要和付川音合体出现的站台活动。 若若对此觉得可惜,她是眼睁睁看着翟潇为了《展翅》的配音下苦功夫,一句词要来回通读几遍,还为了磨练自己去参演话剧的样子,她觉得努力应该得到回报,至少要得到和付川音同等的瞩目。她年纪还小,翟潇也是从她这时候过来的,倒也没点拨她,等她见的多了、了解的多了,自然也就想明白了。 翟潇的粉丝和她一样佛系,有资源就支持,没资源就神隐,大家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这样的关系让她觉得特别好,也格外珍惜。 廖家清结合最近网上的风波,对她想法的评价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廖家清拍完了旅行综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翟潇约了喝一杯。地方是赵扬推荐的,也带了几个其他圈子的朋友,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闲聊,都不是什么爱闹腾的人,相处倒也和谐。 翟潇是钮晏成立公司时唯一的签约艺人,这些年虽然也签了一些新人,但毕竟体系构成没有多么完整。廖家清却来自一个娱乐界颇有名气的公司,什么消息都来的快些,自然比翟潇知道更多的内幕。 宋哲所属的娱乐公司得知自家艺人的骚操作,当然是把他骂了个臭头,骂完之后,还是要帮他挽回路人缘。当初炒作的主意是公司出的,但是他们也没料到翟潇的路人缘和宋哲的低情商,眼看出了这样的事,除了上真人秀圈圈好感,也就只剩往女方身上泼脏水了。 宋哲方的动静廖家清也略略听到一些,告诉翟潇她也不以为意,倒不是她软柿子,只是这些事她无力阻止,出手澄清也是自降身价。丛中过怎会片叶不沾,这些事没触及底线,钮晏去敲打敲打也就罢了。 翟潇的无奈廖家清也明白,他从前羡慕翟潇的自由,却也没意识到有时候束缚也是一种保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为难之处,怎么选择都有不如意。 索性翟潇是乐观之人,不愿再这种事上饶舌,于是反问他:“你呢,你这次综艺录得如何?” 十三热血笨蛋是活菩萨 这次综艺廖家清非常中意,和吴阿姨的沟通让他觉得轻松。作为演员,很多时候要保留神秘感,同时又要贴近生活,所以上学时才会安排社会实践课程,但是这都不如一个真正的普通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来的真实。 他说:“演员是一个依靠吸收的职业,和不同行业的人来往才会有新的碰撞,这样的机会不多,所以我很珍惜这次的机会。” 有其他朋友靠过来听他说话,开玩笑的对翟潇说:“我就说廖家清是个热血笨蛋,你说是不是?” 廖家清扫他一眼,倒也没否认,众人觥筹交错,饮酒谈笑,也没再给他们俩再聊下去的空间,只能约了下次再见。 这下次就又远了,翟潇停工近五个月后,终于又进了组。这次的戏是职场剧,和其他两位女演员三线并行的故事线,翟潇扮演离婚后步入社会,却因为经验不足想法滞后,处处碰壁的张雨纯,也是全剧中唯一一个没有新的感情线的角色。 张雨纯是一流大学的学生,因为父母管的严,没怎么接触过人,所以一上大学就被学长的糖衣炮弹轰晕,一头栽进了恋爱漩涡。临毕业要实习时,又是被连哄带骗的,一心认为只要嫁给学长,做好他的贤内助,等着丈夫养自己就行。于是不顾父母和朋友的反对,毕业那天就接受了学长的求婚,步入了婚姻,成为一名家庭主妇。 婚后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男方家里掏钱买的房子,房子写的也是男方父母的名字。学长出门上班时,婆婆动不动就上门指摘卫生打扫的不干净,做饭营养不均衡。每当晚上回来和丈夫抱怨此事,他都不放在心上,岔开话题说只要有了孩子父母一定会改变态度。 于是张雨纯又专心备孕,补药吃了一种又一种,肚子都没什么动静。她爸妈劝她不要太早怀孕,至少等经济更稳定一些,她也不为所动。婚后一年终于有了孩子,张雨纯格外珍惜,丈夫工作也更加拼命,应酬多了起来。但是四个月产检时医生告诉她,因为她进补不当、加上精子质量的原因,孩子显示脑发育不良,为孩子考虑还是打掉比较好。 张雨纯如坠冰窟,但为了将来考虑,还是决定流产。丈夫那边都不同意,觉得如今科技发达,一定能采取治疗措施,尽管医生多番解释劝阻都无济于事。最后张雨纯父母做主,带着女儿做了落胎手术,自此夫妻关系降入冰点。 夫妻俩开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架次数一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张雨纯没有收入,在吵架中总落了下风,本身流产后身体就不好,因心情抑郁又落下了咳嗽的病,更雪上加霜的是她发现丈夫出轨了。 攒够了失望和痛苦,张雨纯终于决定离婚,一切从头开始,这就是电视剧里她的开篇。 如今女性职场剧在市场上很吃香,翟潇也算顺势而行,其他两位女演员是演过同类型电视剧的老手,自然是不用愁婆婆阿姨的收视率了。翟潇研究完了剧本,和其他几位演员与编剧一起研讨了几处不合理的地方,担任一番的俞小曼对这类剧很有经验,一下子就挑出许多脱离实际的桥段,导演组连夜开会修改剧本,直到两点多才初具规模。 若若开车送翟潇回酒店休息,翟潇有点饿,趁若若去停车,到隔壁便利店买了盒酸奶,正巧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买了一大袋东西等待结账。 翟潇认出是在剧中担任龙套角色的一个女孩,于是主动上去搭话:“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哇,你买了好多哦。” 女生没想到背后站着翟潇,更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羞涩的抿了抿唇:“这些都是临期产品,很便宜的。” 翟潇懂了她的意思,问她:“你经常在这一片拍戏吗?” 女生点头:“我就住在这附近,大概两站路,运气好能碰上临时招演员跑跑龙套,运气不好的话一个月也碰不上一次。” 这个点也不会有公交车了,翟潇叫了若若过来送她回去,她拒绝几次之后还是接受了。隔天翟潇上工,若若悄悄说:“昨天那个女生租的房子好偏哦,我看离公交站都老远,她说她和四个人合租呢,都是和她一样学表演的学生,在这边跑龙套等机会。” 翟潇心里明白,这一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自己不过是依仗着出名要趁早,才能有今天这样的生活,所以她格外感恩,也格外努力。 如此一天拍戏,第一场是和俞小曼饰演的方明搭戏,张雨纯替病假的同事代为回答方案进度,因为是临时代会,她又是刚进公司不久,问题回答的磕磕巴巴。方明毫不客气的批评了她的业余,然后直接让她离会,找一个懂情况的过去。 张雨纯在众目睽睽下尴尬离场,烧红着脸跟主管说明了情况,然后到厕所隔间咬着衣服大哭了一场。她明白,这里没有让她缓冲的时间,只要稍微跟不上一些,自己就会被淘汰。 因为俞小曼的戏份最多,基本上一天都是在公司和她的对戏,挨骂了一整天,翟潇难免觉得疲倦和郁闷。还有最后一场戏,本来已经在拍,俞小曼突然指出,张雨纯作为刚有收入,一切还很拮据的情况下,不应该穿C家的大衣,背L牌的包包。剧务解释这是品牌方的赞助,主要是希望演员带货,但俞小曼认为这不符合实际,应该在服装上做改动。双方讨论了一番,这时候去更换衣服,也没什么特别合适的平价替代,一时之间都有些为难。 翟潇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了昨晚那个女孩。她饰演的是公司其他的职员,作为背景板角色,并没有专门的服化道,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翟潇拍拍手:“我看这样吧,不影响人设的服装造型可以先准备起来,现在我觉得可以和她换一下,我穿她的衣服。” 众人目光放到那个女孩身上,她一下局促起来,造型师看了看她觉得可行,就把她和翟潇的衣服换了一下。那女孩到底还年轻,穿了翟潇的职业装有些不适合,索性没什么镜头,也没人在意。 当天的戏顺利拍完,第二天是俞小曼单人的公司戏份,结束以后饰演职员的龙套角色就可以杀青了,翟潇晚上有一场群戏,候场时观察了那个女孩。 那女孩算是比较有灵气的,颧骨较高,很有特点,放在大荧幕会很适合。在人群里没什么表现的机会,只是做一做群体反应,偶尔有两句画外音。 翟潇觉得她资质不错,钮晏这些日子也在琢磨挖些新人,她就让若若过去牵了线,给钮晏打招呼让他看看有没有可能。那女孩很是感激,反复表达了谢意,之后便没在片场再见过她。 张雨纯的戏份是三个人中比较少的,所以翟潇等戏的时间格外长,经常要等上一个场景全拍完,换了道具换了灯才能拍下一场景,于是她就能有些功夫研究话剧馆的新本子。谷雨上次拍了一次戏之后,试镜的结果都不是很顺利,于是继续在话剧馆演出,同时兼职表演班的外聘培训老师,因为没有资格证,只能偶尔赚一下外快。 她和谷雨聊着创作新本子的剧情走向,忽地听到外面一阵熙熙攘攘,导演和副导演那边言辞激烈的争论着什么。然后一大帮人冲进了饰演她剧中前夫的演员左康明的休息室中,大门紧闭了一阵,只见左康明和助理包装的很严实离开了片场。 导演脸色很差,又和制作团队探讨了一阵,通知接下来的拍摄都取消,让演员都先回去休息,话毕提了一句,叫翟潇留下来一起商量商量。 翟潇不明所以,等众人都坐下来,她才听明白,饰演自己前夫的左康明被小博举报隐婚后婚内出轨多次,并且利用情人成立公司签署阴阳合同的事。 爆料人手中握有实锤,每一张图都沉重有力,目前已经上了热搜。制作团队刚刚与左康明的公司进行交涉,对方含糊其辞,司法处理未明确之前,不愿按照合同要求退出剧组并赔偿违约金。导演已经决定必须换人,所以剧中张雨纯和前夫的所有戏份都要重新拍,目前拍摄计划紧凑,要抓紧时间公关,补拍的戏份可能要延迟到全组杀青以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平白无故加了工作量,还和这么一个人演过亲密的戏份,翟潇肯定心里是不痛快。她与左康明并不熟悉,搭戏时对方也未表露出不妥之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付川音听说了消息,打过来问翟潇情况,翟潇把目前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付川音也是不爽。他那部特种兵的戏中左康明是男三号,如果涉及到换人补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行程。 “烦死了。”付川音挠头,“经纪人跟我说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都要空着等他们,我接下来还有一个出国的试镜呢。” “什么试镜啊?”翟潇晃悠着脚随口一问。 说到这,付川音兴奋起来:“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大饼,崔迹导演知道吧,现在被请去韩国拍一部电影,他打算选中韩两国的演员。这事儿目前是个暗饼,没多少人知道的,我一定得抓住这次机会。” 说到这儿又开始沮丧:“但是经纪人不同意我去,他说现在限韩叫我别触霉头,就算试了希望也不大,还是履行上部戏的合约要紧。” 翟潇一拍大腿:“这还用问吗,肯定去啊!这个机会不去试试多可惜,万一中了呢,崔导演的片子可是每次都拿奖的!” 付川音当然也是如此想,心中更怨恨那个左康明:“都是那个混蛋,惹了一身骚还要牵连我。我看这两天有几个女性出来锤他,也没看他是个多出名的人啊,私底下居然有这种本事。” 翟潇翻了白眼:“对啊,你们男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付川音大呼冤枉:“我可是相当洁身自好的啊,我也就上学的时候谈过几次,加一起时间都没你跟杨……” 他忽然噤声,显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翟潇不以为意,她早已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没到提都不能提的程度。 “那是因为我专一长情,不像你三分钟热度。” 付川音不服:“那是你对我有偏见,不信你来试试,我肯定是当代新好男友。” 翟潇只当他是开玩笑,连说几遍拉倒吧,二人又闲扯几句挂了电话。 刚刚都是与他插科打诨,她嘴上没说心里却很羡慕,这种大饼的机会她从没有遇到过,特别还是在国外上映,拿奖的几率是非常高的。她不方便和付川音说扰了人家的兴致,但是可以跟别人吐吐苦水,廖家清就成了那个垃圾桶。 廖家清不在乎当她的垃圾桶,他本就是性格很包容的类型,跟他说什么都会得到回应,翟潇评价他为活菩萨。 活菩萨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看着这只烦恼的小猴在自己面前蹦跶嬉闹。 十四说谎者理屈 和影帝吐槽行业不景气,总觉得对方会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但是廖家清很会说话,他说自己第一部电影拿奖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作品,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实力原因。 这么一来,翟潇自然把他纳入了自己的阵营,两人互吐苦水,再喝到微醺。他们二人相处模式也是奇怪,微信上聊天总是中规中矩,探讨学术,一见面却又是把酒问月,乘兴而归。 嘉岚总是嘲笑翟潇不像别人一样是闷骚型选手,喜欢面对面畅谈古今,在这么下去可能会陷入一种假性亲密关系的错觉,哪天怕不是会酒后误事。 翟潇不相信这种说法,却又忌惮着越界,自己会失去一个不错的酒友,便也减少了写和廖家清的线下约会。廖家清邀了她几次不见人出来,兴许是明白什么,也没有再主动约她了。 职场剧《“难”女有别》拍了两个多月,女二号余悦率先杀青了,她要无缝进入下一个剧组,所以拍这部戏的时候优先选择了她的戏份,她走时为了感谢剧组的配合,给所有人都送了自己代言品牌的礼物。紧接着俞小曼也杀青了,她要求很严格,临走前还不断叮嘱翟潇要注意之前她提出的需要改进的问题。 最后剧组只剩下了翟潇和一些群演,导演组告诉她过几天替换角色就会过来,让她稍等一等,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星期,救场演员姗姗来迟,不是别人,正是谷雨。 说来也巧,剧组一直在联系选角公司,想要找与左康明差不多咖位的演员来替补。但是同样类型的都不愿意来顶这个空位,若要找一个普通的演员也是不难,但还要再次试镜,拖一天就毁损一天。选角公司广撒网,在合作的演员培训机构发现了谷雨,而另外一条在话剧圈找到的人员中也出现了谷雨的名字,成功选中了他这条鱼。 翟潇啼笑皆非,没想到有着这么奇妙的缘分。他们也是在一起演了几十场话剧的人了,默契必然是有的,配合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谈到这种巧合,谷雨不无感叹的说: “你真算是我们团的福星了,你一来,我们场子变热了,连演员们的运气都变好了。” 翟潇应和:“对啊,你可得请我吃饭报答我对你的大恩大德。” 谷雨自然应允,但翟潇选的时间又是全组杀青后的剧组聚餐,根本不需要他出钱。饭局上翟潇向各路人士介绍谷雨,让他主动谈自己的演出经历和创排技能,再感谢导演对自己的信任,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一顿饭不说有什么收获,至少混了个脸熟。 天气越来越冷,左康明的热度也渐渐被遗忘,他的演艺事业因为贪心付之一炬,还要接受税务及司法调查。《“难”女有别》剧组及时发了官方公告,宣布全剧拍摄完成,已将左康明所有戏份删除,并且另选演员拍摄角色戏份。 这算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如付川音的《血战》已经剪辑完成的,最后只能使用AI换脸的技术。而剧中很多动作戏,脸上还要涂上油彩,逐帧换脸,想也知道要多砸进去多少成本。 不需要重新拍,付川音如愿飞往韩国参加试镜,一去就是近两个月,等他回来,国内已经正式迈入了冬天,廖家清的综艺《差异旅行》开播了。 廖家清作为这档综艺的开播嘉宾,按重量级来说是够了,但是按曝光度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首播的收视并不亮眼,直到第二组嘉宾之一是颇有热度的歌手,才真正把这个节目导入视线。 翟潇直到第三期播出才抽出空看了这档节目,果然如同廖家清所说,是非常治愈和新奇的旅行。身份的差异需要两人快速适应对方的节奏,吴佩芳带着廖家清和一群大爷大妈打八段锦,又因为被认出来,吴阿姨要挨个帮他们拍合照;廖家清领着吴阿姨去清吧喝酒听唱歌,吴阿姨对着品尝的美食分析这道菜应该怎么做,加了什么佐料;廖家清陪吴阿姨去玩狼人杀,吴阿姨从没玩过,从一开始总是自爆到后来摸清套路成功隐藏;吴阿姨在街边加入吵架劝架阵营,廖家清跟在一旁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两人一起探讨生活态度,吴阿姨年纪更长,看什么都更宽容,对物质的需求都无所谓,廖家清还年轻,正在寻求事业高峰,对一切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两种思维的碰撞是很有意思的过程,也是很引人思考的过程。 吴阿姨说,看着中年人都情绪稳定,其实都是因为拥有了才不着急,所以不用拿不同年龄段的人比对。年长的人不是没吃过苦,是因为过去久了,跟茶叶一样,品了太多次也淡了,才能跟没事人一样说那时候也没什么。 廖家清说,不会再烦别人好为人师,以前觉得年长的人总喜欢用经验绑架别人,快三十了之后发现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不是喜欢指摘别人,而是单纯的希望别人能记住教训。 吴阿姨谈和廖家清相处,知道了光鲜亮丽的公众人物外衣下面真实的生活,是早晚打卡运动健身,多吃一点要疯狂负重的自律,是武打戏在身上留下的旧伤,是一举一动暴露在公众视线下的无奈,是对作品反复雕琢却还不得志的心酸。 廖家清谈和吴阿姨的收获,明白了当前中老年人心理的想法,学会了如何与他们相处。看到了目前中老年人面对日新月异的科技的无奈,迫切想要融入新潮流却不得其法的局促。还有调理家长里短,精打细算的生活,这都在他的知识盲区内,是对他生活经验的丰富。 第三期人气的上涨让第一、二期的点击率也水涨船高,治愈系的内容和两代人碰撞吸引了不少观众,有些电视剧综艺博主也把里面很出彩的画面拼接放了出来。如廖家清所料,这个综艺至少在他这里,开了一个很不错的头。 翟潇拍了一张电视播放《差异旅行》的照片上传小博,配文“好好看,也好好哭”,一些看过的粉丝过来对节目开始讨论,都对这个节目评价不错。也有她和廖家清的CP粉出现狂欢,催《如果能重来》什么时候能播。 翟潇一一回复,又在粉丝群发了一波福利,有个同城粉丝问:“潇潇最近还有话剧演出吗?之前那波都没抽出空看,好想看哦!” 引出了话题,也有几个异地粉丝哭唧唧说出差到这边之后已经停演了,没有赶上趟之类的。翟潇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演话剧了,处理各种工作从春天到了冬天,一直都没能抽出空去看一看,不知道谷雨的新本子写的如何,也是时候开始筹备了。 向来是行动派,翟潇第二天就去了水雾,除了以往那些相熟的面孔,也多了一些年轻的演员,他们打趣翟潇说都是托了她的福,翟潇笑着把带来的饮料分了,便去找郑团报道。 水雾和翟潇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关系,水雾需要翟潇的招牌,翟潇需要水雾的平台,所以当初签约就决定翟潇不受排练时间限制。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跟郑团打个招呼,一方面也是打算回来复工。 谷雨的本子基本上完工了,团里招了新的编导帮他完善,往里面塞好笑的点和包袱。这些经常出演的演员各个都是有才的主儿,编出来的东西都很受欢迎,翟潇看了一遍本子的内容,也提了几点想法。 郑团委婉的表示,谷雨现在更侧重于去剧组面试,如果是翟潇来演这个本子的话,可能是和新人一起演。翟潇本身就经验不足于老演员,让她带新人,有些让人不放心。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郑团又提出如果出演够一百场,可以让她作为特别出演担任女主角。翟潇明白他的顾虑,还想再继续争取一下: “那我可以不出演女主角啊,这个我无所谓的。” 郑康均摇摇头:“潇潇,我是为你考虑,如果你现在在主角位次上退让了,以后你演话剧还是电视剧,片方都会觉得你可以往后排,这样你就会越来越镶边的。这种时候,该守住的还是要守住。” 对方如此说,翟潇也不能再说什么,又被迫开始了休息。谷雨听说了这件事,专门打电话过来安慰她,也很忧虑现在话剧社男性扛把子演员青黄不接的情况。 彼此感叹了一下身世,私下也约了几次酒,还和付川音钟松雨一起吃过饭,也被狗仔偶遇过几次。反正也是朋友聚餐,翟潇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若若有天无意间跟翟潇说起: “我昨天遇到顺哥,他说了刷某音刷到狗仔拍你和付哥小谷吃饭,廖哥还听到问了一句。” 不知怎么的,翟潇觉得迷之心虚,她干巴巴的问:“他说啥了?” 若若摇头:“顺哥没说呢。” 明明就是单纯的朋友一起吃饭而已,翟潇总觉得会被多想,是不是该去和廖家清解释一下,又想着跟他只是朋友,没必要自己的私事都向他汇报。犹豫了几天,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钮晏帮她接了几个时尚活动,翟潇闲着也是闲着,飞到各个柜点站台,发发视频做推广。 时尚活动动辄都会吸引女明星争奇斗艳,翟潇也是在第三方那里选了半天,才确定了C家的西装,大冷天的,翟潇不想再穿裙子受冻。自从两年前她在裙子里穿了一条颜色有些假的光腿神器被网友嘲笑之后,冬天的活动她都是能不穿裙子就不穿。 钮晏嘲笑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翟潇懒得理会他的嘲弄,再高定的礼服裙她也借不到,还不如打安全牌比较保险。 活动许多翟潇熟悉的人都在,和以前合作过的几个演员打了招呼,互相聊着对方近况,这时魏子颜从身边走过,念及上次的事情,翟潇多看了她两眼。 魏子颜是元气唱跳型偶像,长相自然也是甜美型,出演一些小甜剧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帮你留眼泪》对女主的设定就是“谨慎用感情”,所以她会努力皱眉控制情绪,眉宇间有常年用力留下的“川”字。而魏子颜甚至长了一双笑眼,即使不刻意做表情也看着笑盈盈的,翟潇心里叹了一声。 和她聊天的李婕见她目光定在魏子颜身上,轻轻的捣了一下她,小声说:“我下一个戏女主本来是于楚云,定妆都拍过了,前几天突然通知换成她了。不止我这边,我听说还有其他的都是临时决定换成她的,合同签完又毁约了。” 这种事在圈内屡见不鲜,想来魏子颜的公司为了捧红她下了不少功夫,翟潇心里正思索着,身边落下一道声音: “婕姐、翟潇,好久不见啊。” 李婕和廖家清也合作过,大方聊了几句,翟潇抬头回话,对方看她的眼神并无什么特别,但她总觉得读出了一丝质问。 十五你更相信谁 廖家清不是没发觉翟潇对他的疏远,一开始可以解释为繁忙,后来听说她和别人一块儿吃饭被拍,心里也回过味儿来了。 女孩儿的心思嘛,总是难以捉摸的,他也没想过自己和翟潇的关系能比付川音更好,但是谷雨又是为什么,难免心里要犯点嘀咕。 为此他还问了自家弟弟:“我是很难相处的人吗?” 廖家明茫然:“没有吧,这不挺好的吗?” 男人之间聊不出什么结果,廖家清放弃从傻弟弟这里得到答案,这次和翟潇碰到,顺便也就问了一句:“最近很忙吗?” 翟潇宛如被抓包,飞快地想了个理由:“还好欸,但是最近睡得挺好,不喝酒也能睡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和你约是有原因的,翟潇的回复下意识带上了解释,廖家清没接话,李婕听到酒来了兴趣:“哎,家清咱们也好久没聚了,哪天我带着我们家老徐一块喝一杯,潇潇你也来吧。” 廖家清当然答应,还没等翟潇回话,有编辑请李婕去做采访,她匆匆招呼了一下便离去。这下两人不得不直面对话了,翟潇没话找话:“你也经常和婕姐一块儿吗?” 廖家清点点头:“之前和徐导合作了几次,也就和婕姐熟了,经常几个一块儿吃饭喝酒什么的。徐导私藏可多了,后来嫌我们牛嚼牡丹,都不爱带我们玩儿。” 翟潇听了便笑,知道他其实酒友颇多,也不会在这些事上乱想,于是便也大方说自己有时间也会过去。回去便悄悄埋怨嘉岚害她多想,人家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嘉岚也很冤,明明她暗示的意思是翟潇自己不要因为频繁见面搞错了感觉,她反倒去防着人家了。见好友不开窍,她便也失了提点的心思,感觉这种事不分什么科学,既然来了,那就坦然接受,不去在乎什么假性不假性了。 廖家清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和翟潇恢复了以往见面的频次,确实也有事情跟她说。 “有个事儿,不知道跟你说合不合适。” 翟潇很少见他吞吞吐吐,好奇问道:“怎么了?” 廖家清斟酌着措辞:“你的经纪人钮晏,他……有固定的伴侣吗?” 钮晏的感情生活翟潇是不关心的,工作上他是自己好说话的伙伴,生活上算是个知心的大哥,只有自己的感情状态需要跟他报备,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见翟潇摇头说不知,廖家清坦白:“我弟弟开了个健身房,澄心广场A座那边的,有些艺人会过去健身。然后……我弟有时候会看见钮晏过来……带着不同的…女性。” “举止比较亲密”这话他没说,想必翟潇也能想象的出来。本来上次廖家明跟他说这件事时,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随着廖家明提到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回甚至是自己和他擦肩而过,出于翟潇是女生的考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她提个醒。 翟潇听到这些第一反应是对钮晏的维护:“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话那不是也没什么,现在大家对男女关系都比较开放,date后又一拍两散,不算什么新闻。” 嘴上这么说,翟潇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钮晏花心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问题是他手里有资源,他可以左右一个女孩的命运,如果涉及到这些,翟潇不敢再往下想。 某次趁着跟钮晏开完例会的功夫,她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钮哥,你也不小了吧,怎么没见你给我找个嫂子?” 钮晏手本想点烟,见她还没出去就把打火机放下,半真半假道:“你真以为黄金单身汉是指我们这种老男人啊,那得是要长得好看才行,我天天忙着招商找资源,哪有时间去结婚生子。” 他这么说,翟潇心里疑心更重,廖家清没道理跟自己说谎,哪怕钮晏说一句自己游戏人间不想结婚,也会比这种说法可信些。眼下也不方便追问,翟潇转了话题:“我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女生,有没有签下来的可行性?我觉得她挺值得栽培一下的。” 钮晏笑了一下:“小姑娘,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混了,怎么可能找了个人就签,然后立刻进娱乐圈的,那不得看看人家的资质啊。” 他在“资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翟潇当是他在敲打自己,便追问:“那你就拒了人家了?” 钮晏急着抽烟,大步离开会议室,丢下一句话:“看情况吧,有需要再找她。” 翟潇这一番打探没收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担心自己会好心办了坏事,她问若若有没有留下之前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若若找了一通也不确定是哪个,最后也无奈放弃。 若若是钮晏招来的助手,入职初期先做了一阵子钮晏的辅助工作,翟潇状似不经意的问她:“若若,你跟钮哥工作那会儿,他有没有谈女朋友啊。” 若若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之前都是做行政的,很少跟他一起出去,也不知道钮哥谈没谈过女朋友。” 没有证据,翟潇没再多问什么,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这点怀疑也只能先放在心里。拍戏结束,话剧暂时没得演,也没看到新的合适的本子,翟潇和大学同学戚沅约了一起逛街。她学校毕业之后加盟了个蛋糕店,近两年这个品牌成了网红品牌,生意就变得很不错,现在在店里忙忙也觉得很开心。 翟潇和她许久不见,彼此好好寒暄了一番后,翟潇隐去一些细节跟她说了自己经纪人的事情,戚沅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第六感最准的,翟潇虚心向她请教。 戚沅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很肯定的回答:“我觉得有鬼,以我对男人的了解,他又不是公众人物,不要立什么人设,表现得自己守身如玉没有意义。男的吧只要有机会游戏人间,肯定嘴上要吹一吹的,藏着掖着,不是有鬼就是有鬼。” 钮晏对自己真的很好很上心,当初也是两个人艰难创业一并奋斗到现在的,翟潇不愿相信他会有人品问题,还想争取一下:“万一是误会呢?” 戚沅问:“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跟你说这件事的那个人?” 翟潇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更相信廖家清。廖家清是真诚热忱的人,他诬陷钮晏没有意义,告诉她的潜意思也是让她提高警戒心,不要被伤害。 戚沅说:“这样吧,你出资,我帮找人你去那个健身房勘察一下,反正他也不认识我。” 这是个好主意,快一个月后,翟潇等来了戚沅的调查结果。 “是真的,每次带来的都不一样,基本上一周会来一次,就是跟女生搂搂抱抱,展现自己怎么健身,但是一般也就一小时就撤了。跟拍的人一般都是下午去,碰到了两三次,上午不知道还有没有。” 她还附了偷拍的照片,辩无可辩,翟潇不再安慰自己,拉着戚沅开车找到了若若当时送那个女生去的地方。 那是个很旧的民房楼,墙漆因为时间久远显得整体发黄,一条条电线因为没有固定好耷拉在各处。戚沅根据那个女生的名字一间间打听,根据指引敲开了一扇门,来开门的并不是那个女孩,戚沅问:“你好,请问刘沁在吗?” 女生摇头:“她已经不住这儿了,前阵子说要去拍戏住剧组,就不跟我们合租了。” 翟潇问:“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对方戒备起来:“你们有什么事啊?干嘛打听别人的事情?” 戚沅赶紧笑着说:“你别误会,我们是上半年跟她联系过的公司,当时跟她说有需要会联系她,最近有戏想看看她有没有空档,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人,刚好在这边就过来看一下。” 那女生才放松警惕:“哎呀,她现在不在这了,我最近联系她她也都没回复,可能是在忙吧。” 翟潇急中生智:“她的号码是134这个吗?”她给对方看一个本是快递的陌生号码。 “不是不是,你们打错啦,难怪找不到人呢。”女孩掏出手机,“是139这个。” 戚沅飞快的记下那串号码,笑着跟她道谢,拉着翟潇走人。翟潇性子急,坐上车就开始打电话,意料之中的不接,换成戚沅打,二人夹击了一阵,终于有人接听了电话。 翟潇一听就知道是刘沁的声音,她快速表明意思:“你好,我是翟潇,我有事情想和你聊一下,你方便见我一面吗?” 对方的态度很迟疑,也很冷漠:“我没什么要和你聊的。” 翟潇一听这个态度就知道有问题,生怕她挂连忙追问:“是因为钮晏吗?” 刘沁陷入沉默,也没有挂掉电话,戚沅放柔声音:“刘小姐,我们不知道钮晏做了什么,我们和你联系就是想知道真相。请你相信我们,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帮忙的,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全程录音。” 电话那头仍是许久的沉默,然后才传来应允:“好吧,我可以见你们。” 戚沅发动车子,看了一眼表情很不好的翟潇,提醒她:“我觉得你也要做好准备,这个事恐怕并不简单。” 翟潇当然知道,但是……但是面对真相的时候,她怎么去看待这个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人,怎么接受这个颠覆认知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如果对方真的受到伤害,那自己不就是幕后的推手,把她拉入了这个深渊。 戚沅怕翟潇多想,赶紧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两下:“小二我告诉你,你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自己都扛不住心理防线,怎么帮别人啊?” 翟潇勉强扯出一丝笑,到达和刘沁约定的地方。他们约的是四点,刘沁迟迟没来,他们又等了许久,面前才坐下一个女子。 刘沁显然是有人陪着来的,远处座位还坐了一个她的朋友,虽然伪装着是其他顾客,但明显很不自然。翟潇理解她想要保护自己的想法,所以并没有点破。 “你们想说什么?”刘沁的口气硬邦邦的。 翟潇与戚沅对视一眼,戚沅飞快的说:“翟潇这段日子发现钮晏的男女关系不太简单,担心她当时介绍过去的你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就想问一下你的情况。你不用担心,可以全程录音录影,有什么证据都可以备份了之后给我们,需要的话我们也会帮你找律师。” 翟潇把目光投向她,刘沁明显瘦了不少,年轻饱满的脸颊变得有些凹陷,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遭受了什么,在你说之前,我也不想往不好的方向揣测。但是无论如何,是我没有考虑后果,就把你介绍给钮晏的,你选择法律手段也好,息事宁人也好,我能做的,一定会为你做到。” 刘沁冷笑一声:“说的好听,我当时想向你求助,你还不是一样对我置之不理。” 翟潇一脸茫然:“求助?什么时候,我没有接到过你的消息啊。我还让若若找过你的联系方式,但是她找不到了。” “你说陈若?”刘沁的表情全是讽刺,“她不是受你之托,叫我好自为之,别动歪心思的吗?” 十六负责的不该是你 陈若是钮晏给自己招的助理,因为年纪还小,钮晏嫌她不适合酒桌,这时恰好翟潇的助理也怀孕辞职,他便把陈若派给了她。 陈若很适合做助理,心细又体贴,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有时候会意气用事。翟潇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所以也没在这方面多教她。在翟潇心里,陈若就是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女生,所以当刘沁说出陈若这个名字的时候,仿佛一道惊雷炸进翟潇的脑子。 “我录音了。”刘沁证据确凿,找出和陈若的通话内容。 “您好是陈小姐吗?我是刘沁,就是之前翟潇老师介绍我到钮晏那里面试的,我现在有些事想和翟潇谈谈,请问方不方便让我和她见一面?” “刘小姐,这个我不太方便帮你转告,翟潇姐现在的通告很多,恐怕没办法和你见面。上次帮你给钮哥搭线已经是很善良了,你不能什么都指望翟潇姐吧?” “不是不是,我找她不是为了资源的事,是关于钮晏的,真的很重要的事情找她,您就帮我跟她约个时间吧,拜托你了。” “刘小姐,我刚刚说过了,翟潇姐很忙,之前对你的帮助已经是仁至义尽。钮哥没有看上你,那是翟潇姐也没有办法的事,那为了踏进娱乐圈付出的代价,也没道理让翟潇姐替你买单。我劝你就别折腾了,翟潇姐也会劝你好自为之,不要自不量力的。” “嘟—嘟—嘟……” 这熟悉的声音千真万确来自若若,戚沅看了翟潇的脸色,有些明白过来,低声问她:“这个叫陈若的什么都没跟你说?” 翟潇仓惶摇头:“她没说,她还看起来很认真的帮我找刘沁的联系方式,说找不到……我还问她知不知道钮晏的感情状况,我、我……我必须要问问她!” 戚沅一把按住翟潇的手:“不要打草惊蛇。”然后转向刘沁,“让她自己平静一会儿,你可以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沁咬咬嘴唇,犹豫着说:“那天,翟潇给了我一张钮晏的名片,说可以去找他面试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还让陈若帮我联系了时间。 “我去见了钮晏,他收了我的简历,然后问了我些从业经历,就叫我回去,说有需要通知我。之后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有一天,他打电话跟我说,叫我去跟几个老板一起吃个饭,我赶紧就去了。饭从中午吃到下午,他也没怎么介绍我,也没管我,我就自己在那里吃饭…… “就这样几次,也没见什么结果。有一次他又叫我去,我想前几次都没什么进展,这次就不去了,但是他说什么这次还有几个重要导演,不去就前功尽弃了。我又跑过去,去了发现还有几个女生,也都是刚到不久,说是来迟了就要罚酒。一排不知道是什么的烈酒,每个女生都要喝一排,我看她们都喝了,钮晏也给我眼色叫我快点喝,我只能喝了。 “喝了没多久,就意识不太清楚,我看见有人把其中一个女生抱出去,心里有点害怕,就求钮晏一定要护着我,钮晏也答应了。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在一个房间里,还有别人在……” 见戚沅顿了一下想问什么,刘沁补充:“不是钮晏。” “我赶紧穿好衣服,对方很小心,没有在我身体留下体液。我把那个人晃醒,质问他昨晚发生的事,他嬉皮笑脸,说什么钮晏带来的人真是不懂事,然后说想进娱乐圈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最后又许诺了一堆空头支票,还警告我不要多想。” “我偷偷录音了,也拍了他的照片,还打电话给钮晏质问,钮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我说他昨晚也喝多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说对不起我,愿意给我补偿,还劝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很正常,让我不要多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会有回报。” “我离开酒店的时候,还遇到另外一个女生,她跟我一样遭受了这种事情,但是她不是钮晏带来的。我们躲在酒店附近等,又等出来两个女生,都同样遭受侵害,其中有一个跟我一样是钮晏骗来的。我让她给钮晏打电话,得到了一样的说辞。” “我当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走法律程序,但是她们中有的想息事宁人,有的犹豫做不了决定,我就说,试着和翟潇联系一下,结果被陈若挡了回来。现在陈若和钮晏的电话我都是打不通的,我只能留了几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和朋友商量到底要怎么办。” 翟潇机械的听着刘沁说的所有信息,桌子下的腿控制不住的发抖。原来事情,真的像她想象的那么不堪,真的那么糟糕,在她平静生活、岁月静好的时候,是因为他们把肮脏的勾当和冷漠都藏在了门外。 戚沅给刘沁留了一个邮箱,让她把收集的证据发到邮箱里,再找律师谈谈情况。翟潇留给她一张卡,让她在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有太多思想压力,先把自己的生活处理好。 刘沁没有拒绝,她收好那张卡,对翟潇说:“我现在对你们还是存疑,即使你们在我面前表现得毫不知情,我也没法真正的相信你们。这张卡我暂时不会用,一来是我有所怀疑,二来是如果你们真的无辜,那应该赔偿我的也不应该是你。” 目送刘沁离去,戚沅叹了口气:“这姑娘是个坚强的,你呢,打算怎么办?” 翟潇身边所有能联系到的资源都来自钮晏,如果她有所动作,自然绕不开他。翟潇第一反应是求助钟松雨,但是刘沁受到侵害这件事,她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思来想去,廖家清作为知道最多的人,公司也有成熟的法务部,还算是上佳人选。 廖家清很靠谱,没有多问,只听说了是刑事案件咨询,就推荐了一个律师过来,还交代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由他来约见,谈话的时候自己不参与就行。翟潇真心感谢他,在他的掩护下和戚沅一起去见了律师。 律师对这些问题见怪不怪,首先讲了一些起诉成功的案例,然后对她们带来的证据做了审查。 “看上去是很齐全的。”律师点点头,“受害人有很谨慎小心的意识,但是这种证据在法庭上很容易被对方以技术处理的理由驳斥,所以一向是带有体液的物证更具有说服力。” “现在的证据也很充足,但是以您二位的身份来找我,想必施暴人的身份也不会简单,他们也会找优秀的律师来钻空子,或者用外力扭曲事实。翟潇女士,您的身份特殊,如果此事您牵扯其中,对您之后的演艺生涯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戚沅点头跟她说:“我可以帮你出面处理这件事,而且你跟钮晏关系那么密切,要是他狗急跳墙,你岂不是很危险。不如就假称刘沁主动提告,我是她的朋友,帮她处理这些事宜。” 翟潇思索了一会儿,总觉得只有自己置身事外太不道德,戚沅又劝她:“你明哲保身,才能有更多的信息,特别是你身边还有个眼线陈若。” 翟潇说自己再考虑考虑,然后让戚沅先回去。廖家清在休息室等她,她出去向他道谢。廖家清没追问什么,看她脸色不太好,便开门出去叫人泡杯咖啡。 翟潇问:“怎么不见顺哥。” 廖家清说:“我让顺哥休息了,你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团队一个都没带,顺哥跟你那边挺熟的,怕他不小心走漏风声。” 他考虑的这样细心,翟潇不知要怎么感谢才好:“真的是很感谢你,帮了我很多忙。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等这件事完了我再请你吃饭。” 廖家清连声说“不急”,见她要走,补充道:“你脸色不好,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身体还是最重要的,有好身体才有精力去处理这些烂摊子。” 翟潇本身就在极力控制情绪,被他这么一说,先前在戚沅面前憋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廖家清怕她难堪装作没看到,送她去电梯的时候拍拍她的头:“没事的,保重。” 戚沅在地下车库等她,看她的样子明显是哭过了,叹了口气:“小二啊,我早就跟你说,你做这个行业不能太心软。现在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该你负的不该你负的责任你也都负了,这么难为自己干嘛呢?” 戚沅把她送回了父母那里,翟母还觉得诧异,但见女儿一头扎进自己怀里哭,一下子慌了神。自己这个女儿每天乐呵呵的,很少表现出难过或丧气的情绪,上次哭还是获得奖项的时候回来又哭又笑了一场,这次哭成这样,怎么问也不回答,翟母心疼坏了。 翟潇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爬起来看母亲也心疼的哭的不行,心里更难受,但不得不强打精神:“我想吃饺子。” 翟母反应了一会儿,连忙答应,打电话叫翟爸买点菜回来,自己先去和面。见女儿坐在一旁愣愣的发呆,斟酌着语气:“二宝,你这是怎么了,跟妈妈说说话。” 翟潇眨巴着眼睛问:“妈,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好端端的,怎么问这种问题,当然是好人啊,你是爸妈的骄傲啊。” “我一直也觉得我挺好的,没什么脾气,也不娇气,对人也很好。但是现在我发现,好是相对的,我觉得我在帮别人,实际上是推别人进了火坑。我满足了我的荣誉感,却没管别人的死活,真是虚伪。”翟潇越说越像自言自语,声音也逐渐变低,翟母没听清后面她说了什么,光听她说的这些自暴自弃的话就觉得心惊肉跳。 “怎么推别人进火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呢,二宝,你乐于助人是对的,不管结果怎么样,你的想法都是好的。如果别人没有得到好的结果,顶多你要负一个没有好人做到底的责任,不是回过头去想自己帮别人是不是对。”翟母心疼的不行,看自己说着说着女儿眼泪又要掉不掉的,也不敢再开口了。 翟潇静静的坐着看妈妈和面,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我很想说服我自己,说他们劝你的都是对的,不应该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又会觉得,这么想是不是太为自己开脱了,不应该替别人原谅了自己。妈,戚沅说我的性格在这个行业不适合,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 翟母摸摸女儿的头:“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现在那么多人工作,谁能说自己就绝对适合做现在的工作,哪个不是一边喊辞职一边还继续干的。你从小演戏到大,这是你最熟悉最能做的事情了,还做出了点名堂,现在别人说一句你就觉得不适合了,那那些整天被上司劈头盖脸骂的,不都还是在坚持吗。” “二宝,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你难受妈妈也难受,你如果觉得累觉得辛苦,不做也无所谓,你完全养得起自己,爸妈也养得起你。” 翟潇忍着眼泪埋进妈妈的怀里。 十七心在盆外的玫瑰 索性翟潇接下来没什么行程,她的状态也没有调整过来,就暂时在家歇着。翟母叮嘱翟爸女儿最近心情不好,叫他没事别挑女儿毛病,翟爸的关心方式很笨拙,早上把早饭送到翟潇房间,等她吃完了再收回来,搞得像在猫月子一样。 戚沅把翟潇、刘沁还有陈律师拉了个群,共享了最近走动得到的消息和整理的证据链。刘沁很关心何时能提起诉讼,陈律师表示,虽然现在的证据很充足,但是缺少决定性的DNA物证,不能在法庭上占据全部主动权时,还要先静观其变。 刘沁当时太慌乱了,没有去检查一下垃圾桶是否留着纸巾或者安全套之类的遗弃物,否则现在会更有主动性一些。 翟潇看着他们每日的沟通记录,突然记起来,自己无意间有看到过陈若的解锁密码,说不定她的手机里有些证据。翟潇刺探了钮晏那边的动静,发现他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戒心,证明还是相信自己仍蒙在鼓里。 翟潇约了陈若去做SPA,顺便聊聊最近的工作,陈若欣然赴约。她在翟潇面前表现的一直都是青春活力的样子,看不出半分破绽,翟潇也是演员,自然也不会落了下乘。双方像往常一样对了一些接下来要出席的活动,翟潇一直引导她通过手机查看工作文档,帮自己拍照和视频剪辑vlog,没多久就显示电量告急。 陈若向按摩师询问充电宝的位置,按摩师指给了她具体位置,这就到了翟潇计划的第一步。这家spa馆和翟潇认识了许多年,翟潇到之前就请前台配合把共享充电宝的机器断电了。果然陈若回来抱怨着充不了电的事,按摩师请她使用旁边的插座充电,因为近床的插孔都被仪器使用,她只能选了一个需要心无旁骛的按摩项目,把手机放在稍远一些的墙边充电,这是翟潇计划的第二步。 一开始翟潇找她说话,两人还一问一答的应着,随着间隔越来越长,陈若也没了声音。技师帮她把陈若的手机拿过来,翟潇按照记忆里的密码解了锁,幸运的被她解开了。 翟潇快速打开微信找到她和钮晏的聊天记录,里面有非常多工作的内容,翟潇一边紧张的翻找,一边时刻注意着陈若的动作。翟潇回忆着介绍刘沁的时间,时间定位找到了那一天,果然让她翻到了有用的东西。翟潇不敢耽误,拍着视频记录了从那天之后的所有聊天记录,又翻看了其他的一些记录,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请技师放回了原处。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翟潇心跳如雷,也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陈若,便跟技师说了一声,没等陈若醒来就结了帐先走了。她先开车去了临近的一个商城,在地下车库看完了视频记录,私发给了戚沅。 戚沅很快打了电话过来:“你怎么拿到的?” 翟潇把经过说了一遍,戚沅夸她做的好,又叮嘱了不要太过鲁莽,便去和律师讨论了。翟潇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便有人敲她的车窗递给了她一袋东西,翟潇道谢,叮嘱对方小心点离开。 袋子里的是U盘,这是她委托自己的一个朋友帮忙去征信社下案子,拿到的刘沁受害当天会所的监控记录。监控一般是一月一覆盖,但这种圈内人士出入比较频繁的场所,监控都会保留三个月左右。因为涉及人物敏感,非必要不会对外部人员提供,所以即使这个征信社关系网广大,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 监控视频清晰的录下了刘沁和几个女生相继被抱出包间,又被带入酒店高层房间的画面,电梯监控记录了钮晏和几个男性的脸。钮晏把人都送到房间之后,只身一人在走廊呆了片刻才离开。视频里明显能看出被带走的女性全身软绵绵无自主意识,且记录下来的隔天早上离开也是惊慌失措的,这无疑也是一项有力的物证。 戚沅通过刘沁和其他一些受害的女生取得了联系,也获得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加上翟潇补充的部分,陈律师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诉讼材料。翟潇始终没和刘沁联系过,那张卡也没有被消费的记录,这件事没解决之前,总是翟潇心里的一根刺。 付川音三人组敏感的发现翟潇最近出了什么事,无论是群消息还是约饭都不怎么热络,翟潇无心传播,只说最近有事要处理,待解决了再和他们说,三人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到了提交法律文书和证据的前一晚,翟潇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试探性的约了廖家清出来坐坐,对方不出意外的答应了。 许久没和廖家清面对面的独处,翟潇心里有事,也起不了什么旖旎的心思,廖家清显然也是如此。 “你好像瘦了些。”廖家清打量了她片刻。 翟潇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看来最近减肥有效果啊。” 她不愿延伸,廖家清也没多问,几杯黄汤下肚之后,翟潇的情绪放松了一些,也愿意多说几句话了。 “最近心里总有块大石头压着我,我一边享受别人劝我让我把它卸下来,一边死死抱住它不愿意撒手,真搞笑。” 廖家清试探的问:“是上次跟律师咨询的事吗?” 翟潇警觉:“谁咨询的?不要瞎猜。” 这样高的警惕性,廖家清失笑:“我知道你现在很辛苦,如果觉得一个人背负很累,可以试着相信我。我别的不行,嘴还是很严的。” 翟潇慵懒的跟他碰了下杯,扬眉:“谁说你别的不行,你可是影帝啊。” 这话又是在回避了,廖家清不再多问,推杯换盏到深夜,都只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廖家清提议早点散。翟潇一晚上喝了一瓶,显然有些醉意,出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亏得廖家清扶着才没摔倒。 廖家清叫了车先开去翟潇家,看她还算清醒,只送她到楼下便离去。本想着是个普通的酒局,隔天却被助理通知昨晚他和翟潇在会所门口被拍了,狗仔刚好拍下了他扶着翟潇,翟潇倚在他怀里的样子,远拍画质模糊,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连顺哥都问他:“廖哥,是承认还是不回应?” 爆料的狗仔经常在动音发一些自己蹲到的明星私下聚会场景,有一些粉丝群体但热度不高,加之二人都不是流量,讨论度也并不多。廖家清和团队解释了原委,公司并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经他这么一说便也决定不理会。顺哥问道:“要不廖哥你直接跟潇潇说一声,我就不跟若若多此一举了。” 廖家清摇头:“还是你说吧,这样严谨一点。” 顺哥知道廖家清一向认真,应了声便去办事。其实廖家清心里是另一般想法,昨晚那一出再结合今天的爆料,他若是看不出来是翟潇在演戏,就白在圈里混这些年了。 翟潇并不是什么爱炒作的人,废这一番功夫显然是想有所动作,想想她上次通过自己跟律师接触,同行的人也并不是平常与她形影不离的团队,想来这次操作是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 这么想着,翟潇在微信发来消息,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廖家清在配合她,故意选了顺哥去对接:“谢谢谢谢廖老师,廖老师大恩大德,这事过去了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这丫头,廖家清无奈的笑,看着心大乐观,其实八百个心眼子。廖家清故意没回她,不经商量利用自己一回,怎么也要冷一冷她。 翟潇老实了几天,又故意和钮晏提起想去竞争一下国字台的某个朗读节目。钮晏的关系网向来不涉及红色,翟潇在这方面一直没有涉猎,他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便开始活动人脉。在他开始奔忙之时,法院宣布立案,被告并不是钮晏,而是强行与刘沁发生关系的王川鹏,原告也不是刘沁,而是同样在这个人身上遭遇不幸,并且时间更加久远的一个女孩。 陈律师的意思是,对方收到传票之后肯定会开始找关系,等待开庭的这个时间段就格外重要。如果选择告钮晏,并没有能证明他对女性实施侵害的证据,而王川鹏是切切实实的施暴人。而不选择刘沁的原因则是,刘沁是钮晏带过去的,她作为原告必然会惊动钮晏,不如先选择证据链更为充分的另一个人,届时再由刘沁出面,争取合并审理。 翟潇在这个时候给钮晏找活干,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是老天帮忙,他手底下的一个新人最近在争取一个大IP的男三,他也在为此奔忙。翟潇一边盯着群里的进度,一边盯着钮晏的动向,还要时刻提防陈若这个眼线。 事情推进的比想象的要顺利,戚沅告诉翟潇,第一次提告的女生比想象中要缜密许多,她用胶带保留了当时王川鹏留在浴室玻璃上的指纹,在被施暴过后,因为遭受了性虐待,她也去做了验伤报告。目前的形式对他们很有利,且侦查期间也带出了王川鹏一些其他的性侵案件,二审前再由刘沁提告,会更具有压倒性。 钮晏显然被卷入其中,翟潇的工作开始被搁置,对她没有任何解释说法,陈若也常常不知去向。翟潇前期雇了保镖保护刘沁的安全,并为她换了更为隐秘的住所,据她所提供的消息,她现在不再使用的手机号接到了许多来自钮晏的电话,但是为防止被定位,她已经停用该手机号近两周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前进,钮晏和陈若都突然消失,翟潇本着打探的心情给两人都打过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状态。工作室里剩下的一些人员都不知所措,钮晏签的其他演员也都沉不住气的跑来问她怎么回事。 翟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从戚沅那里得到的消息并没有说对钮晏有什么动作,这样看来要么是检方侦查到了什么,要么是风声紧他躲起来了。 眼见着工作室里其他的艺人人心浮动,翟潇其实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她自己可以随遇而安,但并没有能力去安排其他的人,也并不会做这些。她只能让工作室还剩下的一些职员先去跟这些艺人的行程,确保已经定下来的不会丢。 她一直确信自己是为了正义而做的,不惜赌上了自己的前程,但是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山雨。她是一枝被保护惯了的玫瑰,向往着花盆外自强独立的树木,却远远没长出足够抵御风沙的根系。 十八我自愿跳进来的 虽然翟潇自己什么消息都没收到,网上却开始有了一些风言风语。一些在圈内有些门路的爆料博主隐晦的放出消息称圈内有大佬官司缠身,一批女艺人都牵扯其中。 网友自然都往桃色事件上联想,混杂着权和性的瓜催动着兴奋的神经,一时之间很是有讨论度,由而印发了更多的爆料,真假混杂,风波不断。 翟潇无暇顾及外人的议论,终于有警察找上了她,向她了解一些事情,目标自然是钮晏。意料之外的还有陈若的消息,陈若已经因为传播淫秽制品与容留他人吸/du罪被拘留了,难怪钮晏惊弓之鸟般不知去向。 翟潇手中自然有着警察不知道的细节,但她不打算通过自己的手告诉警察,而是只说了自己与这二人的关系,又说了一遍自己近来联系不上钮晏和陈若的经过,顺带浅浅的透露了刘沁信息。她比较配合调查,所以咨询案情发展的时候警方也给她介绍了一些内部消息。 钮晏的确被怀疑利用药物和酒精将想进入娱乐圈的女性送上投资人的床,这些药物属于违禁品,不管权色交易是否属实,违法购买违禁药物都够他喝一壶的。更何况据陈若交代,他们在酒店房间设下针孔摄像头,留给春风一度的投资人们回顾自己的“雄风”,还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大佬,让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消遣。 并不是翟潇她们前期的动作产生了作用,而是有人举报聚众吸/毒查出了陈若,加上王川鹏惹上官司,才引得钮晏风声鹤唳。 警察出入翟潇工作室的照片被娱记拍到,结合网上的舆论和爆料,很快就有吃瓜群众前来翟潇小博下说些不干不净的话。翟潇早就有心理准备,倒不觉得什么,只是担心工作室下的其他艺人,她身边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钮晏不知情况如何,无法立即申请合同无效,总耽误人家也不是个事。 翟潇先和律师打了招呼,请他帮忙拟好申请合同无效的文书,到时候可以帮助他们解约,也和几个艺人一一谈过,会由自己出律师费,也会支付一笔补偿金给他们。虽然戚沅劝她不必这么做,但她还是觉得由自己而起的事,要负起责任来。 付川音介绍给翟潇一个临时助手,帮她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每日发到工作室邮箱的采访申请如雪片一般,日常出行也能发现狗仔的身影。翟潇停工避风头,每日也只通过戚沅来跟进事情动向,不再过多参与过程,免得被盯上。 这些动静廖家清自然也听说了一些,圈子里没什么秘密,剧组之间聊八卦都会隐晦的提及翟潇的名字,不过好在翟潇人缘不错,讨论间对钮晏的抨击多过对翟潇的议论。 他给翟潇发了微信询问近况,没有得到回音,想来正焦头烂额不便打扰。其实与他想象的正相反,翟潇心态还不错,每日准点去话剧团报道排练,郑团新招的演员正在写新剧本,翟潇刚好可以加入演出创作。 新剧本里男女主都是阴阳两界的摆渡人,每到年底都会为了谁渡的人多而争业绩,双方就一年来谁截了谁的胡、谁抢了谁的客争吵不已,最后在新年的钟声下结束混战,重新开始一年的工作。 框架是有了,接下来就是往故事里面塞包袱,这个新进的演员王贺是写小品出身,还是个自带幽默天赋的东北人,翟潇跟他处了一天下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全的烦恼愁绪全都忘了。谷雨进来,便看到了这个场景。 谷雨听说的晚,本是很担心她会受此影响,一看她还笑逐颜开,便放下些心在旁边坐下。 见两人似有话要说,王贺很有眼色的找了个理由走开,谷雨这才问道:“你没事吧,消息都传到我这了,说你团队出了不小的事。” 翟潇拨弄着衣服上的穗子:“有事又能怎么办呢,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外面有狗仔吗?” 想到楼下比起平常多了几倍的车,谷雨心有余悸:“大明星就是这样的生活吗,也怪吓人的。” 翟潇冷笑:“我算什么大明星啊,你没看网上怎么嘲我的吗,小作坊艺人。” 本身矛头没怎么指向她,只是之前宋哲的粉丝趁机落井下石。流量的粉丝战斗力颇强,编写黑料P些丑图,轻松就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已经没有可以替她挡风的团队,自然舆论乱成一团。 谷雨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但是网上的人身攻击和荡/妇羞辱他看见了不少,可惜一点忙也帮不上,他叹了口气:“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翟潇自己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好歹在话剧团呆着,也饿不死吧。” 谷雨分辨着翟潇的神色,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失措的脆弱表情,不由得多了几分佩服:“你心理素质是真强大啊,这种事换了谁都是霹雳惊雷,你倒还稳的不行。” 翟潇笑笑不答,前些天崩溃哭闹的事情就咽在肚子里,在外人面前状态要保持住,不能让想看笑话的人如愿。话剧团里人多口杂,尽管她信得过谷雨,却不能不在这种场合三缄其口。 狗仔还算有素质,没有围过来强行采访,只远远的跟拍,或许是她咖位太小,也不会出现有名的新闻社挖料。翟潇一如既往的平常打扮,她向来行动正大光明,不刻意隐藏自己,视若无睹的上车离去。 一举一动都在镜头下被记录,但翟潇生活单一,每日就是工作和采买,几周下来狗仔也歇了盯着她的心思,说她涉案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翟潇在粉丝群里告知近期工作会停滞一段时间,但有两部电视剧的存货,也在积极准备话剧,工作室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可能不会太活跃,请粉丝理解。 结合了狗仔发的跟拍视频,是证明她洁身自好的一剂定心丸,粉丝群的粉丝们也都是和她相处良久的,自然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都约定了会等她休整归来。 翟潇始终没有回复廖家清的微信,一是分身乏术,二是的确对人家有亏欠,想要好好补偿,也要等事情都结束再说。她如此计划,廖家清却不想放过她。 出事以后翟潇是不怎么跟朋友出去吃饭的,奈何相熟的导演和几个演员一直邀请,想着反正也人多,注意力也不会集中在自己身上,就参与了。到了才发现不只有自己熟悉的演员,导演叫了一大帮子人,廖家清意外又不意外的在列。 给翟潇安排的座位是和廖家清斜对角的桌子,只要她一抬眼就看的见他。和熟悉的演员们喝了几杯,他们也关心的问了问近况,翟潇拣了些皮毛说说,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便也不肯再多透露。 翟潇此来另有目的,现在自己身份尴尬,定是要给自己找好下家。钮晏不知情况如何,暂时还没有什么公司向自己抛来橄榄枝,她若不伺机而动,只怕要糊到底了。 她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其他演员经纪公司的待遇和情况,但酒精上头,她也听的有些涣散。目光不经意瞟到廖家清处,他虽然没有和自己对视,但是眉宇间从容的微笑,总让她觉得自己被看穿,不由得多了几分气恼。纵使扭转视线不去看他,身为公众人物的直觉,也能察觉出有来自他的注视在自己身上游弋。 酒壮怂人胆,翟潇不想再玩猫抓老鼠的游戏,索性直直的逼上目光,廖家清表情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调侃的注视。两人对视良久,还是翟潇先败下阵来,忍不住嘴角上扬移开视线,再偷眼看过去,廖家清也是含着狡黠的笑。彼此心照不宣时不时对视,又装作无事的和他人聊天。 其他演员好奇:“潇潇,你一个人乐什么呢?” 翟潇装作不知:“我可能喝多了吧。” 众人嘻嘻哈哈,一直闹到两点多才散局,还清醒的人找了代驾或叫车把人一个个的送回去,和翟潇熟稔的演员招呼她:“我代驾到了,你代驾没来的话我送你?” 翟潇刚要回答,背后被人揪住了卫衣的帽子,一把熟悉的嗓音响起来:“我没开车,等着翟老师送我呢,你路上小心。” 翟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用“你俩有事儿”的眼神扫描一番,嘻嘻哈哈的离去了。翟潇哪里开了车,质问的眼神还没投过去,廖家清解释道:“我带车来的,待会叫代驾送你,聊聊?” 接着用不容拒绝的语气:“翟老师不会是那种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吧?不会吧?” 自知理亏的翟潇当然无法拒绝,两人复又回到店里坐下,见翟潇四处打量,似乎在担心狗仔乱拍,忍不住调侃:“放心,我不怕被拍,反正咱们这热度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 翟潇只当他是来兴师问罪,面上几分讪色:“是,廖老师,上次给您带来困扰,实在是无奈之举,希望您能谅解。往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倾囊相助。” 廖家清并无苛责之意,语气也软了三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聊聊。翟潇,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不道德的讲,虽然你没有跟我透露太多的意思,但是上次你托我联系律师,加上最近的风声,多少我也能猜到点,也挺关心你现在的状态。你呢,什么也没说,利用我了又玩消失,让我这个自诩为你的朋友的人挺失望,也挺担心的。”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要求你也把我当作好朋友,但是既然你把我拉进来了,我想我就有这个资格问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见翟潇神情不定的望着自己,廖家清坦然的抬抬下巴:“这是我自愿跳进来的。” 翟潇忍不住疑问:“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其实你没必要帮我这么多,扯进来可能还会很多麻烦。” 廖家清摩挲着桌子上的酒杯,沉默片刻方开口:“其实在我心里,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之前说你是我的恩师,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对你我总有信任感,所以我希望能获得同等的信任。这个圈子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能再次合作就是缘分,我很珍惜这段缘分。” 十九从没想过伤害你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戚沅和嘉岚一个喝酒,一个喝果汁,有模有样的分析着。 翟潇本意是拉两个人坐下聊聊工作室的事,然而她们显然对八卦更有兴趣,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闹。翟潇无奈拍拍手:“别扯什么男男女女不健康的,找你们是说正事。” 翟潇筛了下她留意的几家企业,戚沅是个逻辑怪,当场拉了个脉络图出来,一下就显得很清晰。翟潇比对着几个公司的作品和艺人,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向嘉岚投去询问的目光。 嘉岚换过两次公司,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她随手拿了个发卡指点着屏幕: “帝盛这两年都在走流量路线,主要都是一些小甜剧,你去的话肯定没什么好剧能演。正佳呢,因为他们的顶梁柱方欣合约到期了,你去可能可以争一下一姐,但是方欣走了公司资源也许会走下坡路。加乘就不用说了,影帝后合开的公司,名声大但是没什么水花,剩下这几个我也不太了解了。” 戚沅插了一句:“这个含光我知道,我有个同学在那儿,听说福利待遇不错,但是资源质量一般般。” 翟潇撑着下巴慢慢的思索,她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不知道这些公司会不会给她自主权,而且一旦钮晏的事情盖棺定论,她签新公司时就会被无限压价。注视着屏幕上仅剩的华庭,这是杨立航家的公司,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去考虑的。 “要不选鸿星呢?”嘉岚搜索着公司信息,“你不是也有熟人吗?” 鸿星是廖家清目前的公司,也是钟松雨的老东家,以前翟潇和钮晏单打独斗时,鸿星的某个女高层曾经与钮晏联系过,但因为钮晏的职务范围没谈拢,最后还是没能合作。那位高层十分欣赏翟潇,在翟潇长大以后,那欣赏也变了些味道,酒会站台遇到时总有意无意试探她的性向,言语目光仿佛湿黏的蛇信子,翟潇唯恐避之不及。 她把情况一说,戚沅与嘉岚都咋舌摇头,戚沅叹气:“虽然那钮晏不是个东西,对你倒是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翟潇扯扯唇角:“是啊,但是要把他送进监狱的,也是我。” 话一说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事发以来,翟潇时常想,如果当时被她发现受到伤害的不是被自己推荐过去的刘沁,而是其他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性,她还会不会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前程去赌正义。她难以做出决断,也很害怕面对自己心里的劣根性,现在能做的,只是努力把自己造成的伤害治愈。 嘉岚出去接电话,显然她和钟松雨的关系有所进展,拿起手机时难掩娇羞与欣喜。戚沅看着阳台上的背影,轻声问:“真不考虑华庭?其实华庭也不是杨立航管的,只是麦博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而已。” 翟潇摇摇头:“如果我去了华庭,新闻会怎么写?分手情侣再续前缘?假如我演了大家不满意的,网上又会说我攀关系强捧资源咖。再说了,人家太太看这些新闻,心里肯定也刺挠,到时候我哪有好日子过啊。” 戚沅想想也点头同意,只说:“矮子队里拔高个,那我看正佳和加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在正佳做一姐,什么资源都会优先考虑你,加乘好歹是知名影帝影后自己成立的,背靠大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人又絮絮分析了一通,便都留在翟潇这里睡了,翟潇难以睡着,开投屏小声看电影。酒精使她心浮气躁,总静不下心看演的内容,看了一小会儿又关掉投屏摆弄手机,抱着不可能有人回答的想法,她给钮晏弹了个微信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翟潇认定是没人会接听了,直到铃声停下,也没响起忙线的“嘟”声,她才拿起手机一看,显示已经开始通话十秒。 翟潇心跳如雷,慌不择路拿起手机放到耳边,颤声“喂”了一声,那边依旧沉默,直到翟潇手都举酸了,才有了一丝回音: “你最近怎么样?”钮晏的声音沙哑艰涩,显然是被烟酒浸泡了许久,纵然知道他不是个好人,纵然是自己算计了他,翟潇还是忍不住流泪。 “我很好,你……你怎么样?” 钮晏嘲讽笑笑:“还能怎么样,落水狗而已。” 翟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显得自己无辜,这种时候,她还是要硬起心肠算计他。她努力劝他:“钮哥,钮哥你去自首吧,警察找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像很严重,你去自首说清楚,还来得及的……” 钮晏沉默以对,许久才说:“潇潇,其实哥一直都想护着你的,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护着你而已。后来事情怎么发展到这样,我自己也说不清,我知道,这些事你听了也会觉得我恶心,但是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翟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拼命点头,她知道钮晏一向对自己是很顺从的,开始两人独立的时候,也是钮晏每天去拉投资喝酒到深夜,她从不怀疑他会伤害到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也知道我自己是做错了,潇潇,我很想见你,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你让我想想,再想想。你好好保重自己,没人护着你,你自己…你自己要保重。”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留下翟潇泣不成声,她望着戚沅睡觉的房间,步伐沉重的抬不起来。她知道自己应该告诉警方钮晏联系过自己,但是他求自己让他再想想,他求了她,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在中间推波助澜,才会求她。 突然而来的电话让翟潇萎靡了好几天,人也变得憔悴些许,话剧团的演员们看她如此失魂落魄,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这日廖家清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她排练的场子等,明显听得出来话筒传来的声音中气不足,状态不对。 廖家清有事要跟她商量,便先到车里等她,见翟潇走过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人明显瘦了些,窄腿的裤子竟也松松垮垮的,比之前见到她,好似心事更重了些。翟潇没什么与他多聊的意思,开门见山便问什么事,廖家清岔开话题: “先去吃饭。”见翟潇要开口拒绝,廖家清捏了一把她的手腕,“瘦的在风里直晃荡,你再这么下去,事儿还没办完,自己先去输营养液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廖家清径自开向餐厅:“你别怪我自作主张,我要跟你说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谈完的。” 带翟潇来的地方是面向运动员的绿色饮食餐厅,因为翟潇看着瘦弱,还是吃的健康些。翟潇没什么胃口,泛泛动了几筷子,虽然味道不错,但还是吃不太下去。廖家清催她喝了一碗燕窝粥,才缓缓开口: “我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到了他现在可能在的地方,你觉得,要去提供吗?” 他用词隐晦,可能是怕隔墙有耳。翟潇看着他递过来的便笺,接过来在手中摩挲了半晌,犹豫着开口:“其实前一阵子,我给他打电话,他接了……跟我说,让他再想想,我觉得,他知道我做的动作了。” 廖家清飞快思索了一番,想明白了翟潇最近萎靡的原因,显然是心理过不了这关才折磨自己。叹了口气,他问:“他有难为你吗?” 翟潇摇头:“他不会难为我的,他只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发生到这一步的,他说他不想拖累我,要怎么办还要再想想。” “我自己也很纠结,以我对他而言,我是很愧疚的。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警方,这个地址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廖家清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开口道:“你是不是想相信他,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翟潇被一语中的,犹豫着点头:“钮哥他,他真的对我很好,他那天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我相信他的,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他害了很多女孩子。我不知道我这是不是放虎归山,也不知道会不会逼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廖家清眼神似乎带着悲悯:“翟潇,是你太重情义。其实这件事本身跟你就没什么关系,即使你不加入,刘沁还是会选择去告钮晏,他犯的罪还是会因为王川鹏的被捕被公之于众。不道德的讲,我现在就在作壁上观,如果我像你一样正直,我会把它直接交给警察,而不是交给你来决定。”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我们只有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才能伸张正义。这张纸条放在这里,我们来赌你的信任,如果他对得起你的信任,他会去自首,如果他对不起,我相信警察迟早也会找到这个地方,你交不交给警察,顶多起到一个推进的作用。” 廖家清盛了碗排骨山药汤放到她面前:“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你要接受天命安排下,人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很小的。” 翟潇注视着汤中沉浮的枸杞,纷乱的思绪仿佛被他的话梳理通了,她把便笺扔进盛了水的烟灰缸中,纸上的字渐渐晕染开,变得难以识别。 “那我们就来赌吧,赌我的信任,也赌我的决心。” 二十你是在报复我 钮晏去自首了,在春天刚开始的时候,这也许代表着新生,也可能是一种认命。 翟潇赌赢了,但是她没有高兴的感觉,在得知钮晏自首的前几天,工作室收到了钮晏寄过来的解约合约书,解除他与工作室所有的所属关系,合同同时注明在工作室期间所有合作与决策都不再具有法律效力。 他的决定标志翟潇的工作室正式解体,签约艺人也可以去重新寻找新东家,甚至他的合约文书填了近半年前的时间,充分考虑到了所有的因素。 警方已经着力开展调查,刘沁同时在律师的指点下提起诉讼,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戚沅和律师交接了工作,回去照顾自己的蛋糕店了。 翟潇请戚沅、陈律师和刘沁等一些牵涉在案中的人吃饭,算是提前庆功。饭桌上,刘沁那张卡还给了翟潇,并表示对她诚挚的感激。 “以前误会你,对你很不礼貌,你和沅姐还不计前嫌的帮我照顾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这一杯酒敬你和沅姐,以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翟潇想推辞的手被戚沅按住,拉她站起来喝了刘沁的酒,帮她把话说得圆满:“我们也一样,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能帮的也都会尽量帮。” 陈律师活跃气氛,说了几件自己办过的有趣的案子,突然提起:“廖老师不来参加吗,也是我们这个小组的一员呢。” 戚沅也说:“是啊,廖老师也是出力不少呢,也把他叫来嘛。” 众人都怂恿着翟潇把廖家清也叫过来,翟潇只得打了电话给他,他似乎在运动,喘息声从扬声器传出来引人遐想,饭桌上的人表情都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翟潇把听筒模式关上,颇有些不自在的对他说出邀请,这个很好约的人却有些迟疑。 因为廖家清很少有这样含糊其辞的时候,翟潇好奇问了几句,廖家清只说今晚家里约了父亲的战友,要他和弟弟都出席,不然不礼貌。 因为廖家清公众人物的身份,以前他曾提过家里的人情往来父母都刻意不让他参加,这次这么反常,翟潇动了动脑筋,试探着问:“相亲局?” 电话那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翟潇忍不住幸灾乐祸:“没想到啊,原来你也要面临这种问题,说不定人家的类型是你的菜呢。” 廖家清语气有点烦躁:“我的菜是什么类型我当然有数……”他说话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下又说,“抱歉不能参加你们的聚餐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客。” 翟潇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些莫名的回了包厢,面对大家的询问,她只说他晚上还有安排,没时间过来。戚沅有些失望,她是很想见见翟潇提起的这个人的,而且店里的小妹是廖家清的粉丝,她还想帮着要个签名呢。 她私下把这事和翟潇一说,翟潇答应下来,却想起刚刚廖家清的态度,便又改口说可能要过一阵子。 这过一阵子足足拖了四个月,直到《如果能重来》发布会,翟潇才久违的见到他。 廖家清进了新的组,据说是饰演一部青春片里的支教老师,每天在山沟里日晒雨淋,皮肤晒的黑了些,这次是从剧组请假赶过来的。他表情疲惫,没有和别人多谈的意思,翟潇也没有过去搭话。 这是翟潇风波以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数月来她一直在跟进钮晏案件的审理情况,其余时候都在演话剧。王贺创作的新话剧《黑白无道》是水雾以前没涉猎过的喜剧剧种,翟潇也是第一次演搞笑角色,所以一开始的效果并不好,后来翟潇专门去找了个表演老师调整,才总算过了及格关。翟潇自认不是演喜剧的料,所以和团长申请了往后要扬长避短。承认自己有不足之后,她反而心理敞亮多了,逃避可耻但是有用,这句话果真至理名言。 现场来的记者不少,翟潇新招的助理小陈悄悄看了一眼后咋舌:“好多人啊,我第一次见。” 翟潇苦笑,貌似她每次和廖家清一起出现在媒体前,自己都会出点事儿。上次是前男友结婚,这次是前经纪人涉案,这些娱记苦于找不到机会久矣,眼下翟潇公开亮相,那还不立刻赶来挖料。 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记者的狂轰滥炸还是让翟潇有些招架不住。一个多小时下来,翟潇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私人问题不便回答”,演员导演们也岔开了好几次话题,都没能止住娱记的滔滔不绝。 廖家清也被问了几个私人问题,都四两拨千斤含糊过去了,当被问到和翟潇之前被拍到疑似拥抱的时候,廖家清止住话头,下巴轻轻朝翟潇抬了一下,意思是让她回答。 翟潇应对自如:“那天是和廖老师一起吃饭喝酒,我多喝了几杯没站稳,廖老师扶我来着。你们再这么猜下去,以后我想和廖老师约饭,人家都不敢来了。” 廖家清补上一句:“只要是翟老师付钱,那我一定会去的。” 气氛变得诙谐,其他演员也适时的往拍摄时发生的趣事上引,快速推进议程,让娱记们也不好再插话说什么了。翟潇悄悄松一口气,专心回答剧情相关问题。 《如果能重来》暂定于十月国庆假期播出,现场主持人要翟潇和廖家清还有女二和男二各演一段高光剧情造势,女二男二说先来一段抛砖引玉,一块演了一段为了寻找新娘的搞笑剧情。廖家清和翟潇趁这个机会商量了一番,决定简短演一下两人的吵架桥段。 “你不明白我的想法吗?我们恋爱结婚时间也不短了吧,重要的事情不跟我商量就决定,这才是我生气的点!” 廖家清烦躁的扯扯领带:“我和你说过了,这件事决定的急,所以顾不上跟你商量,不是我不重视你的意见。” “那之后呢?为什么直到今天,你的同事跟我说了以后,我才收到你职务调动的通知,你没长嘴吗?”翟潇用力推了他一把。 廖家清反问:“那你避孕的事到现在我也没接到通知,你长嘴了吗?” 翟潇惊愕,随后脸上爬上失望:“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廖家清还要再演下去,眼看有个人冲过来似是要做出攻击的动作,他立刻把翟潇拽进怀里后退几步。翟潇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脚步踉跄着要回头看,只见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朝女二扑去,还未成功便被现场的工作人员集体制住,他一边挣扎一边喊:“恬恬我爱你!余恬恬!余恬恬你是我老婆……余¥%amp;*” 众人都被这突发状况吓得不轻,余恬恬更是花容失色。廖家清放开翟潇扶她站稳,轻声问:“没事吧?”见翟潇摇头,又去关照余恬恬,现场团队商量一番,同意余恬恬提前退场。 强打精神结束了发布会,下午余恬恬发布会被袭的词条就登上了热搜,网友都谴责这种疯狂的粉丝行为,又涌到余恬恬小博下安慰她。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网友注意到在视频角落里抱在一块儿的廖家清和翟潇,捡垃圾的cp粉哪还能坐的住,敲锣打鼓的开始过年,硬是也把一家老潇的热搜也刷了上去。即使在场的观众解释说廖家清当时在与翟潇对戏,出于保护才抱住了翟潇,狂热粉丝被拉走以后他也第一时间去关照了余恬恬,还是不能止住cp粉的一腔热情。 翟潇不敢再去理会这些传闻,本来她是打算苟住不冒尖,只以作品说话,不再因为那些私人问题再出现在大众面前的,结果造物弄人,竟是想低调也低调不得。廖家清结束发布会便赶回去拍戏,翟潇给他发微信也没有回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潇总觉得那次通话以后,廖家清对自己冷淡了许多。 翟潇是有事必问明白的人,于是下一次双人出席活动的时候,她劈头便问:“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愉快了吗?” 廖家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哪里能说,因为钮晏的事情了结,他也没什么理由再与她频繁联系这种话,只推说自己最近拍戏很忙,没顾得上跟谁联系。 翟潇不信他的托词,又追问几句,廖家清生出几分逗弄之心:“怎么了,这么想我?现在又不是我找你你不理我的时候了?” 回想起当时自己故意躲着他的那段时间,翟潇没好气:“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话一说完,两人都想到了是剧中的台词,忍不住对视一眼笑出来。翟潇缓和气氛:“好了,我没别的意思,上次你帮了我,发布会还护着我,要请你吃饭的。” 怕他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翟潇补上一句:“你自己说的,只要是我请客,你一定会来的。” 廖家清想想说:“我最近戏的时间挺紧的,过些日子再说吧,到时候付川音有空也一起来吧。” 翟潇疑惑:“你现在跟付川音也很熟?” 廖家清解释:“有个戏可能要碰一起,先接触着聊聊。”说罢又问,“我上次给你的几家公司的资料,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上次拉她一块吃饭,送她回去后留下的文件袋,里面有如今称得上名的公司信息。翟潇也研究过,除去和自己之前筛选的重合以外,还多了耀莱和北方晴天。 耀莱是家新公司,主推的是学院派的新演员,旨在挖潜新生力量,之前和她戏路很像的那位童星出身演员便是这个公司的。翟潇如今过了28,想来和这个公司的路线不太相符,不在考虑范围内。北方晴天是以前做第三方选角的公司,谷雨之前龙套角色很多都是这个公司介绍的,后来做的大了也想往制作方面发展,不过只是刚起步,选角可能有一套,但资源招揽上未必拿得出手。 廖家清听了她的分析,沉吟片刻,不太把稳的说:“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我听说北方晴天转型,是因为张影跳槽去了那里,注资股权重组了。如果张影在,那……” 张影是方欣以前的经纪人,方欣缓下拍戏节奏后,张影也没有留在正佳。张影的风格十分强势,硬是把方欣从商业片的泯然众人拉拔到了文艺片女王的位置,屡屡出席国际电影节评委的席位,谁见了都要赞她一句铁娘子。 翟潇不喜主动权在别人手里,但眼下局势紧急,不得不做出取舍。廖家清活动结束便要立刻赶回片场,见翟潇眉头紧锁坐在原地,开口劝慰:“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冷不防听了句废话文学,翟潇冷的激灵一下,见廖家清解着丝巾和袖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吴阿姨教我的。” 二十一我的选择要被尊重 虽然这么想不道德,但活动现场被袭,的确给剧也带来了一些热度,连带着翟潇现场被记者追问的视频也被爆了出来。网友们向来对美女颇为怜惜,声讨之声遍起,加之当前女权主义觉醒,翟潇团队的风波也被压下些许。 因为有新剧播出,一些收到风声的公司主动给翟潇工作室发了邮件谈合作,其中就有对她有兴趣的鸿星,翟潇自然是婉拒。和其他抛来橄榄枝的公司初步接触,条件都差不多,也是支持她做个人工作室,但翟潇经历了此番的事,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再去运营一个个人机构,所以有些踌躇。以前工作室的艺人有几个跟她关系还不错,都表示想继续跟她合作,翟潇不胜压力,难得的喝了酒都睡不着。 廖家清听了她的近况劝慰:“机会是要等的,你实力在手,又有奖项撑腰,不怕没有去处。如果太过主动,别人会觉得你病急乱投医,谈合作时高你半头。” 他这话和之前郑康均劝自己的如出一辙,听人劝吃饱饭,翟潇便没有再主动放消息,安心演自己的话剧,静待电视剧的播出。 她不着急,机会反而送上门来。《如果能重来》的孙导一向爱聚餐,眼下剧要播,又给了他吃饭的由头。翟潇作为孙导的朋友,又是剧中的主演,没有推辞的道理,势必要前往。大家都是相处了几个月的同事,气氛很是融洽,翟潇中途去洗手间,在走廊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张影。 这家店一般接剧组聚餐的话不会再接其他的客人,来的时候孙导也说今天是包场,张影的出现显然不太自然。翟潇心思千回万转,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点一点头,并不多逗留。 廖家清来的迟,饭局过半他才露面,众人与他闲谈几句,翟潇小声问:“我刚刚看见张影也在这,你见到了吗?” 廖家清借着脱外套的动作扫视了一番周围,低声回道:“今天不是我们剧组聚餐吗,怎么会有她,你是不是看错了?” 翟潇露出一个诡秘的笑:“那我说她是冲着我来的,你信不信?” 不出翟潇所料,少顷,孙导把她叫出去,隔壁的包间坐着张影和她的助手,还有《重来》的一个男演员。这位演员从前也与翟潇合作过,虽然没有什么男主角的命,但是凭借优秀的演技,足以让观众记住他的脸。翟潇知道他是北方晴天的艺人,上次聚餐才从他那里打听了些信息,想来张影这番前来,也是收到了风声,来谈合作的事。 孙导说了几句,便把空间留给了张影与翟潇,翟潇第一次与气场如此强的人独处,纵使心中没底,作为小辈也该先出声:“久闻张总大名,不知道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影呷一口茶,问起别的事情:“我听说钮晏投案以后,你没受什么影响?” 这话问的不太礼貌,翟潇不卑不亢:“有没有影响都得看司法部门量裁,我自己哪说得准呢。” 张影点点头:“你倒是很平静,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翟潇打马虎眼:“当然是接着拍戏了,我还没到退休的年纪。” 两人尴尬的沉默半晌,见张影没有说什么的意思,便主动把话挑明:“影姐,你今天找我,该不会就是单纯的找我喝茶吧?咱们有话直说,别兜圈子了。” 张影目光在翟潇面上轻轻一扫,像是赞叹:“你这脸长得真是好,又大方又娇憨。当初我和钮晏下高价,要把你签过来,钮晏硬是不松口,现在好了,没那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 翟潇忍不住为钮晏辩驳:“钮哥能力是很强的,我不觉得跟着他有什么不好。” “是吗?”张影从桌下拿出一沓资料,“你看你前几年拍的戏,《重生》《过江之躯》《政端风云》,哪一部有水花,无端浪费时间。” 这便是当初翟潇为了站稳脚跟,批量接的上星剧,都是正能量不假,但的确没什么人气,也没能成功搭上正剧这条线。但是回想那几年,是她和钮晏能做的最优的选择。影视这块饼就这么大,能争取到机会实属不易,即使成绩不尽人意,也起码保证了产出。 翟潇整理思绪后方开口:“影姐,我不知道您对方老师是怎么策划的,但是在之前的工作习惯里,钮哥完全尊重我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得奖还是扑街,都是我主动选择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和钮哥成立个人工作室的原因,第一条要则就是我的选择要被重视。” “如果您今天来是为了和我谈合作,那我也把底牌挑明。经过这件事情,我认识到我没有独自运营的能力,所以我接受接下来合作公司对我的安排,但是我依然要保证自主权,我想争取的资源要支持我争取,我想要规避的类型,公司也能考量我的想法。” 一气儿把话说完,翟潇放松多了,不再去端详张影的神色,细细啜饮着茶,等待对方的回应。半晌,张影笑出声来:“我有那么可怕吗?要你这么签生死状似的表明态度。” “我和钮晏认识很多年了,曾经我的确是想从他手里把你挖过来,我觉得你是非常适合走文艺片路线的,眼神里有内容。但是钮晏说,你想要的东西跟我的安排手段是不一样的,比起别人帮你按部就班,你更能接受自己去试错。那时候我很强势,我觉得不听我安排的演员,是拿捏不住的,所以没有再尝试跟你联系。现在我年纪大了,想的也更开了,觉得尝试一下新的合作方式也挺好,巧了,你现在也是独身。” “钮晏的事我很遗憾,但是是他咎由自取。这个圈子里面污糟的事情太多,他没有守住底线,也会有其他更没有底线的人会被你遇上,所以我来找你,捧不捧得红你另说,但是保护好我的艺人,我自认不会比钮晏做的差。” 张影的话真诚而有力量,翟潇不可避免的被打动了,但她依然有些疑惑:“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您会想要签下我吗?” 张影的声音带着怀念:“我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骆树,骆树辉煌过后基本就退出歌坛,等我有了经济能力的时候,他连演唱会都不开了。后来骆树正式告别歌坛,出了一首回馈粉丝的歌曲,是写给他的女儿的,那个mv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里面扮演他的女儿的小女孩特别可爱,明明才五六岁,但是小大人似的,吃了半个柠檬被酸到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其实眼泪都要被酸出来了。” “后来我开始做经纪人,也带过一些童星,每次我跟他们说要有孩子的灵动性的时候,都忍不住拿mv里的女孩跟他们作比较,拿着这个视频跟他们说应该照着这个演,时间长了,我觉得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把对偶像的感情,都转嫁到那个小女孩身上了。” 翟潇也陷入回忆,骆树的MV是她不到六岁的时候拍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当年的记忆,母亲说当时骆树并没有和她一起演什么,而是一直拍她在片场玩耍的样子。骆树的女儿没能活到六岁,他认为自己的女儿如果到六岁,就应该是翟潇这样的,所以翟潇是骆树筛选了很多小演员后选中的主角,对她也非常的照顾。 骆树女儿离世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这么多年翟潇和母亲也一直都守口如瓶,现在突然翻起往事,不免多了几分感慨。 翟潇打破有些凝滞的氛围:“所以您从那时候就是我的粉丝了?” 张影嗔一眼翟潇:“你倒是挺会顺杆爬……我啊,只觉得你要是早在我的手里,我现在肯定已经把你培养到一线小花了。” 翟潇低头笑笑,不置可否。张影拿出一份合同:“这个你拿回去看看,仔细考虑考虑,咱们能合作就是有缘分,不能的话,咱们也交个朋友。” 翟潇没回饭局,拿着合同回到车里,也无心翻看。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原地不动,脑中筛选着能商量的人选。锁定了能拿大事的钟松雨,电话还没拨出去,车窗被叩了两下。 廖家清上车的动作轻车熟路,他看着原本放在副驾驶的牛皮纸袋:“看来你猜得不错,张影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翟潇干巴巴的笑一下:“我是神机妙算,但是辨别不了人家的本意,说的倒是蛮好听的,但是我也不可能就完全相信她。” 张影的柔情攻势是有些作用的,但毕竟牵扯到利益,翟潇只能先看看合同,至于权益争取,还需要参考更有经验的人的意见,作为鸿星的法务,找陈律师就不太合适了,还是得麻烦钟松雨和戚沅这些门路多的朋友。 翟潇只当廖家清是个倾诉对象,说完见他抚着下巴出神,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在没在听我说话啊?” 廖家清有些心不在焉:“我在想,你之前话剧合作的演员应该和北方晴天有些来往,张影的行事作风托他打听一下,应该也能摸到点信息。” 他说的是谷雨,倒也是个可行的办法,见他依旧若有所思的神态,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廖家清斟酌片刻道:“孙导和李制片找顺哥聊了聊,意思是让我们俩在剧播出前看要不要做点文章,借着之前被拍的新闻炒一下。” 那意思就是炒CP了,翟潇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廖家清其实没什么想法,炒CP不像是他不爱在社交媒体发布信息的人设做出来的事情,但是或许翟潇需要这些曝光度,所以他没登时拒绝,只说要考虑看看。 翟潇听了他的解释,忍不住笑出声:“廖老师,你真的太为人着想了吧,你不想做的话不用考虑我啊,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廖家清眼神一睇,眼神中的潜台词是上次她故意拉着他被拍的那件事,翟潇明了:“那时候是逼不得已为了转移视线,现在都回到正轨了,我们也没必要去搞这些动作,真的能有水花的话,哪里需要这些,大家自己会嗑生嗑死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翟潇拍拍他的肩膀,“廖老师,你真是个好人。” 廖家清不知道怎么回复这种好人卡,看着翟潇说完话又神游天外的神态,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被她牵着走了,总是被她捏着主动权有些奇怪。他猛地坐直身子,声音也硬邦邦的:“那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罢也不等翟潇回应便下车,搞得翟潇有些懵。 “什么啊,这人怪怪的。”翟潇挠挠头。 二十二逃避可耻但有用 和张影的合作决定的很快,经过钟松雨和戚沅的分析,翟潇心里有了些底,又找律师研究了合约,最后正式签入北方晴天,赶上《如果能重来》要播出,张影给她接了一个造势的综艺。 翟潇极少上综艺,所以这次也是张影精心挑过的业务相关节目,作为导演系学生毕业作品的支援团,除了她和四位叫得上名字的演员,其余都是新进圈的艺人,来展露头角的。 节目旨在公开导演系学生的作品产生过程,所以主角是这些学生,他们研究好本子后从支援团中挑人,如果五位导演选择有重复,被选择的演员可以反选。由于不涉及个人性格的表露,翟潇便没那么紧张,到她需要参录的时候,已经是导演们定好了要拍的主基调了。 剧本也是毕业生们写的,可能是想创新,选择的题材都很新颖,分别是就业、家庭、父母、网络和饭圈,创作的本子提前都给支援团们看过,大家心里也有了些计较。 支援团的梁音和翟潇见过,这次便经常结伴,梁音见翟潇端详剧本,随口问道:“你觉得哪个好?” 其实五个都说不上好,还未正式进入圈子,创作的本子都不太成熟,但是想法倒都是很新颖的,翟潇看着也挺有趣味。 “我觉得都还行,你有中意的吗?” 梁音说:“我觉得保守点应该不会出错,家庭矛盾我以前演过差不多的,感觉这个还可以。” 翟潇点点头:“我还是等着看人家选我吧,万一没人选呢,我挑也没用。” 正式录影的时候,因为翟潇不太熟悉综艺的路线,所以跟她的制作导演和她仔细对了很久,包括怎么关注摄像机和走位等等,翟潇一一记住,看远处还有几个候机的年轻人,好奇问道:“他们几个是谁?” 导演看一眼,说:“也是支援团的演员,待会也要带他们过一下流程。” 翟潇看他们几个站在角落,没人去跟他们对接,有些尴尬的站着,便主动告辞:“那我这边先回休息室复盘一下,你先去带他们吧。都是新人,也麻烦你跟他们解释仔细些。” 张影给翟潇配的助理小陈正在休息室收拾,见她回来告诉她:“潇潇姐,影姐刚刚打电话来让我跟你说一声,没有被cue到的话尽量少说话,表情也都做好管理以免被恶剪。” 翟潇记住这些提示,开录的时候一直和所有人都保持适当的距离,做普通的妆发,尽量避免喧宾夺主。 一开始便是五个导演团队介绍他们的来历和过往作品,然后就是分析他们本次作品的故事架构和所需演员数量,这五个故事还是略显单薄,做家庭暴力内容的是相对最充实的一个,翟潇也听到了隔壁几个演员小声的讨论,显然都对这个故事比较满意。 中场休息后便是导演选演员,根据看电视的经验,后期应该会把这一段剪辑的气氛很紧张,但是实际大家都选择的很快。家庭暴力团队选择了梁音,网络选择了翟潇,就业和饭圈选中了同一个演员,经过反选,也都正常匹配了。 翟潇看过网络题材的本子,写的是女生沉迷乙女游戏,无心恋爱与婚姻的故事。本子中能察觉到对梦女的贬斥,翟潇觉得立意会激发乙女游戏受众者的不满,和张影和导演组交换了意见后,在剧本研讨会上说了自己的想法。 网络组的团队有七个人,分别是导演、总策划、编剧、摄影、剪辑、美术和剧务,编剧是个男生,虽然面对翟潇有些怵,但还是坚持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身边有一群这样的女性,她们对标虚拟人物,对现实中的男性充满批判的眼光,我觉得这点拿出来放大解读还是很新颖的。” 翟潇表情放的严肃一些,来提高自己的威严:“你说的是,因为虚拟人物的完美所以对比出了现实中男性的弱势,从而丧失对感情的尝试欲望,专注乙女世界的这种情况,存在,但我认为你可能搞错了因果关系。是先有了女性在现实中感情的缺失,才会有了女性转而在乙女游戏里寻找慰藉的情况。这并没有什么需要批判的,是女性的自主感情选择,并不是因为乙女游戏才萌生这样的问题,而是本身就存在这样的问题,这个本子让我感觉到了问题转嫁。” 编剧说:“我们拍的是在线上定制服务的病态行为,有的女生在网上下单,要求对方打扮成游戏中的角色一日约会,并且对方要可以模仿游戏角色的设定。我认为这是不正常的,为什么要通过这种虚假的行为来满足感情需求,这过度沉迷于虚拟带来的满足了。” 翟潇沉吟片刻,有些无奈的解释:“你是不是过于敌对这种产业,在日本,宅文化更为盛行,男性可以参加虚拟角色的演唱会和握手会,为虚拟角色花钱出力,在你看来这算什么呢?个人爱好?那么换成女性,为了自己喜欢的虚拟角色定制服务,有何不可呢?” “至于你说的女性通过这种方式满足感情需求,我想任何女生在寻找另一半的时候,都会有理想的性格特质,她们想要得到的安慰和鼓励,如果在现实中的伴侣能够给予,我觉得她们也不会沉迷于虚拟世界。况且,声音好听、长得帅、而且无条件包容赞美你的对象,我相信如果有面向男性的角色如此,也会很有市场,就像现在盛行的后宫番。那么你觉得,这需不需要也专门拍一部这样的作品来讽刺他们呢?” 编剧男生哽住,不太服气却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合适,空气中弥漫着严肃尴尬的气氛,半晌,负责剪辑的女生开口:“我觉得翟老师说的有道理,现在这样的本子拍出来,肯定会引起乙女玩家的不满,对我们作品的评价也不会好,这是我们的毕设,我不想冒这种险。” 翟潇说:“这样吧,我们现在所有演员包括制作团队一起投票,看支持现剧本还是改动,咱们根据整体意见来做决定。” 最终的投票结果是改动剧本,翟潇知道是因为自己在这些演员中名气最大,并非因为他们真的认同自己的观点,不过只要结果少些争议便好。 由于临时更改本子,翟潇这组的进度比别人慢不少,大家全跟着一起熬大夜,边拍边改。年轻的大学生们都是夜猫子,喝杯咖啡又状态满满,深夜的灵感也最多,经常拍了几条又推翻重来。大家在一块儿集思广益久了,变得熟悉许多,先前对翟潇不服气的编剧男生,也渐渐对她崇拜起来。 翟潇本身作为乙女游戏玩家,在揣摩角色心理时很有代入感,自然也会有更多的参考意见,大家还下载乙女游戏现场体验,来纠正剧本中的细节。 张影本身是想让她去增加些曝光度,没想到她这么认真去投入,还打电话劝她:“有什么样的本子你就演什么样呗,那是人家的作品,拍得好是人家制作的好,拍的不好是他们水平不足,你只要卖力表演就行了。你看看隔壁组,哪有像你这样投入这么大精力的?” 翟潇自我惯了,电话敷衍过去,转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工作起来这些0都交给小陈帮忙糊弄,张影啼笑皆非,便也不管她了。 五组作品有两组率先完成,剩下的叁组只剩翟潇组刚刚拍摄完所有素材,接下来就是剪辑和美工组上阵的时候。照理说这时候就没有演员什么事儿了,但大家都默契的没有离开,在剪辑的时候纷纷给出意见。直到最后的时间点完成成片,大家连庆祝的力气都无,纷纷倒在沙发上放空,半晌才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太好了”。 有轻微的抽泣声传来,渐渐变成群体的哭泣,翟潇不想听鬼哭狼嚎,站起来拍拍手:“行了行了,这么好的时候哭什么,都给我歇会儿,待会我请客,大家大吃一顿,回去养精蓄锐!” 凌晨两点多,所有人包括跟拍导演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一起出现在火锅店,大家为这快一个月拼搏举杯。年轻的孩子们说一些豪言壮语,翟潇和导演们闲聊,有起哄声传来,是剪辑女生和美术男生拥吻到了一起。翟潇一晚上不断地跟别人合影,编剧男生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合影需求,开始整理有些乱的头发。 不想却是来敬酒的,快毕业的男生,又喝了些酒,讲话磕磕绊绊:“翟老师,敬您一杯。之前一开始我对您的态度不礼貌,请您……不要见怪,这些日子我在您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已经是您的粉丝了,我,我现在小博都关注您的……” 翟潇笑笑:“我没觉得你对我不礼貌,大家有意见碰撞很正常,我也很感谢你们愿意听我的想法。不管这个片子成绩如何,我们都付出最大的努力了,不会后悔的。” 男生受了鼓舞,眼睛亮亮的:“是!以后如果我能再当编剧,我写请您来演,到时候我们能再合作一把!” 翟潇点头:“期待有那一天。” 聚餐结束天已蒙蒙亮,翟潇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没喝酒,跟拍导演和小陈一一给醉鬼们打上车送回家,叮嘱下一次录制在两天后,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小陈也困得不行,吃饭的时候直打哈欠,翟潇也放她打车回去,自己开车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熬夜久了,翟潇竟也没觉得困,她把剪辑出来的片子看了一遍,看得出来有些赶工的痕迹,但是在这么紧的时间内,已经算是不错了。其实她这么拼,也不过是像跟张影说的那样,交个及格的答卷而已。 翟潇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界限,她可以努力提升台词功底,可以专心去挖掘角色内涵,但是表演上她达不到覆盖一切瑕疵的程度。前几年的她会觉得要潜心修炼自己,势必要寻求突破,今年或许是发生了太多事,她觉得自己卷不动了,该承认的事实必须要承认。适当摆烂,反而心里舒服多了。 二十三我为鱼水铺好床 廖家清还在继续拍电影,除了剧组的集体活动和宣传,基本上都在专心拍戏。 拍摄的进度倒是没有很赶,但是深山里有时候天气不好,就会不断的延迟拍摄计划。山风凛冽,廖家清身体还行,但是女演员基本都见不得风,生病的比例倒是很高,个个面色都不佳,反而更符合拍摄的立意了。 几个男演员在一块儿抽烟,廖家清走远一些,遇上女主角于秦书在晒太阳,两人闲聊几句。于秦书和廖家清是同公司的,倒是也很熟悉,说了几句拍摄的事,于秦书邀请他:“我快结婚了,到时候一定赏光来参加啊。” 廖家清只知道她有稳定的感情,不知道已经到了结婚的地步:“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这么快。” 于秦书笑容里带着点甜蜜:“哪里快啊,我都快谈了五年了。” 廖家清好奇得多问两句:“男方家里是做什么的,比你大吗?” “他是做外贸的,比我大两岁。是朋友的哥哥,所以也是知根知底了。” 廖家清诚心恭喜他,于秦书也催他:“你也不小了,怎么没见你谈恋爱?” 廖家清回避:“是不是每个有对象的人都要催别人啊,你啊就好好操心接下来的婚礼吧,我的事情我有数的。” 于秦书白眼他:“要不是朋友,我才懒得问你呢,是不是因为钟筠,你才一直……”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廖家清愣了一下。钟筠和他当年一起做模特,在一起拍过很多平面和广告,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交往了。两人感情本来很稳定,只是当年公司让他转演员时,钟筠坚持不同意他屈服,劝说他和自己一起去国外游学。廖家清觉得不顾当前的经济状况贸然出国太唐突,二人争执不下,钟筠决定独自去游学。长期的分隔两地,双方都因为新生活很辛苦,最终还是因分手告终。 于秦书作为长久的老同事,对这段故事很了解也正常。其实廖家清并未因这段感情有太多挫折感,分开的当口的确觉得伤感和遗憾,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彼此都有了新生活,廖家清在影视界颇有建树,钟筠也在亚模中崭露头角,大家都有了更好的未来,当初分开不是坏事。 廖家清摩挲着指尖:“不是,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现在我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好,可能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吧。” 于秦书追问:“那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吗?” 廖家清笑:“有合适的话,我会把握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秦书一直在聊这个话题,他忽然想到翟潇那总是若即若离的态度,虚心求教: “如果有一个朋友,你很想跟她建立更深入点的友情,但是她有时掏心掏肺,有时又若即若离,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于秦书思考片刻,又看他一眼,笑了:“是女孩子吧?” 廖家清微抬下巴表示同意,于秦书思索:“是不是因为她觉得跟你还没有那么熟悉,需要一段时间来建立安全感?” 廖家清拎了个马扎在旁边坐下:“怎么说?” “你看啊。”于秦书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对人不对事的,像一个人做了很让我们下头的事情,我就会全盘否定他,不管他还有什么优点。但如果一个人做了很让我感动的事情,我还是会小心提防,怕他在哪个点上踩了我的雷。” “那怎么才能让你完全信任别人?” 于秦书想了想道:“救过我的命吧。” 廖家清喝水呛了一口:“需要这么严重?” “当然啊。”于秦书晃了晃腿,享受山里的空气与阳光,“女孩子嘛,总是很胆小的。” 这番言论倒是挺靠谱的,廖家清便也不再纠结于翟潇的态度了。拍摄很快要收尾,作为在影片中要牺牲的人物,廖家清杀青的时间要比主角团早很多,公司已经给他送来了不少接下来的工作意向。随着年龄增长,公司有意栽培他进“叔圈”,廖家清虽然没什么年龄焦虑,但是还未到叁十就要走叔叔路线,属实有些夸张。 自从上次背伤,廖家清明显身上不舒服,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要慢慢调养元气,所以打算趁着《重来》播出的当口修整一段时日。有学校邀请他担任表演指导,廖家清便也答应了。 鸿星近期有培养新生力量的意思,对廖家清的决定也没有持反对意见。做表演指导其实是很轻松的工作,很多学生没有还没形成成熟的表演体系,在璞玉阶段雕琢最容易出成绩。 廖家清指导的第一课便是无命题小品,两个小时准备时间,可以演经典作品,也可以演即兴。一般刚入学的学生没有创编能力,都会选择经典小品,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演出前用现成的本子很难出效果,而且很容易产生比对,所以后期学生们都自备素材,两小时内挑出合适的整合成一个作品。 学生们水平参差不齐,基本上每个小组都会有1-2个出挑的中心挑大梁,其余的配角会显得不起眼。但是不得不说搞笑是一种天分,有的人即使没有担任重要角色,也依旧能承担所有的笑点。 廖家清自认不是一个有喜剧天赋的人,评价喜剧的标准只能是能否让人发笑。很多学生会采取使相和语气重音的方式来搞笑,反而背离了作品初衷,廖家清看完了两个作品,细细点评了每个人的演出效果,根据录像回放指出问题,再由其他老师分析剧情上的漏洞,给出修改意见。 学生休息的时间也很长,都是些小年轻,胆子也大,有上来要签名合影的,有上来问八卦的,更多的是聚在一起聊天。廖家清独自坐着看剧组群里发的消息,耳朵里听到旁边几个学生的闲聊。 “上次跟节目效果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啊,我们就是去镶边的,哪有我们的展示机会。” “总不会一句台词都没有吧。” “有,在大场面里我说一句‘光天化日的你怎么打人啊’,下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跟你们说,这种事还是得拼人品,四班的陈璐跟的水那组,那组大家都能演,水人真的不错,也肯给机会。哪像我这组,他只顾演自己的,跟我们都没有任何交流的。” 他们这帮孩子平时聊到公众人物都会起外号,廖家清耳朵里听着,也没太往心里去,忽然听到其中一个孩子说: “水不愧我们学校出来的,还是护短吼。” 那人反驳:“不是的,水压根没管我们是哪儿的,一视同仁,还叫节目组带我们。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小白花来着,陈璐说他们组一上来开会,水就啪啪啪啪给出几条意见,把她们组的二极管都给搞服气了。” 廖家清拍拍手打断他们的谈话,继续上课。因为赵杨是学校的特聘音乐教师,两人中午一起在食堂用餐,廖家清说了说自己一上午的见闻,突然想起来:“你们这学校出了不少艺人吧。” 赵杨只顾吃饭,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废话,这可是民艺,艺人能出头,不都得上这几个学校。” 廖家清用筷子分解一只鸡腿:“我上午听学生讨论说,他们去参加节目,遇到本校出来的艺人会特照顾他们,不过是给人家起代号,也听不出是谁。” 赵杨咽下嘴里的菜:“现在的学生想象力可丰富了,给艺人起花名都千奇百怪的,不过演员都起的简单点。他们管你叫什么你知道吗,叫‘摸鱼’,因为你名字倒过来是‘请假辽’,我当时听都笑死了。” 廖家清也觉得好笑,听他又说了几个好玩的外号,又听他说:“不过翟潇的外号就挺普通的,就叫小水,因为小时候演的最出名角色叫小水。” 廖家清夹菜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自然:“那说明有个深入人心的角色真不错,不像我只能叫咸鱼。” “哈哈哈哈哈,是摸鱼好不好。” 吃完饭赵杨带他在学校转了转,不断遇到想要合影的学生,又转而带他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赵杨下午有课,便去了休息室睡觉,廖家清闲来无事,试探性的在微信上戳翟潇。 “小水在吗?”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 廖家清有点欠的笑了笑,问她:最近录节目了吗? 翟潇:你怎么知道的? 廖家清:我今天来民艺,听几个学生在讨论录综艺的事情,说水这人特好,特照顾他们,嘴还利索,专治杠精。 翟潇:承让.jpg 翟潇想到他称呼自己小水,忍不住反击:我那点小家子都不够看的,不知道摸鱼老师光临母校是做什么呢?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外号叫摸鱼,廖家清喊冤:我多么敬业一人啊,被起名叫摸鱼,太冤了。 翟潇:hhhhhh你真该去花瓣上见见世面,网友的想象力可太牛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廖家清下载了花瓣app注册登录,搜索了自己摸鱼的关键词。大家也并非恶意,有放自己路透图的小组也称呼他为摸鱼,是一种内部狂欢的行为。 廖家清爬了几百楼,刷到一个“我为鱼水铺好床”的ID,头像是自己和翟潇拍的《逐月》剧照。廖家清点进他的头像,发现了另外一个新天地,原来自己和翟潇有一个叫“鱼水之欢”的CP名,比起小博上的“一家老潇”,这个小组的热度好像更高。组里飞舞着各种剪辑和同人文,还有剧中感情戏与花絮交谈的放大解读。随着《逐月》后二人没再合作,这个小组荒凉许久,直到《重来》开拍,小组又开始焕发生机,撞同款、小博时间差、采访的时候互cue,都是她们疯狂的点。 廖家清翻了半天组里的帖子,有的古早到自己都不记得的物料都能被她们挖出来嗑。太有想象力了,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了“加入小组”。 二十四廖老师在擦边 翟潇参加的节目是要播出后经过网络票选,结合现场观众及评委打分,综合得出排名。为了避免大基数粉丝一边倒,所以没有邀请流量明星,都是普通的演员。 完成作品后他们又录了一期互看对方作品的reaction,前期工作已经做好,《毕业戏》节目正式上线。节目采取周播形式,到了翟潇出场的时候,刚好是《如果能重来》要播出的时间。 张影算时间一向很准,《毕业戏》周二上线,《如果能重来》周五周六播出,刚好有宣传的空档。张影让翟潇自己在小博上放了些物料,又空降粉丝群造势,长达近一年多的空白期终于结束。 《毕业戏》因为开始几期节目都是素人,没有引起什么大的讨论度,直到五位有所知名度的支援团上线,才挽救了些点击率。比起其他小组的平和与互捧,翟潇这组一上来便是辩论,明显更有看点。制作组也乐的放大矛盾和每个人的神情,翟潇自己看了都觉得尴尬。 小陈在群里发了收看的图片:这算不算是被恶剪啊,其实现场也没这么drama吧。 张影回复简明扼要:综艺要夸张很正常,节目组我沟通过,没大问题。 翟潇发了个“先活着吧 然后我再想办法”的表情包,继续看节目。其实她当时只顾着跟编剧男生争论,根本没留心其他人的状态,原来美术男生和剪辑女生那时候就有些暧昧。刷过的弹幕有的说翟潇太强势,有的赞同她的观点,有的开始争论乙女游戏哪个质量更高,翟潇认真看过,又在小博上搜了搜网友讨论的情况,大部分都对乙女游戏的存在表示支持,才放下心来。 综艺只要少挨骂就算胜利,演员安身立命还是要看剧播出的如何,对此,廖家清也有些紧张,他许久不演偶像剧,不知道观众是否买账。 二人微信互相鼓励了一番不提,制作组安排主要演员搞一个开播直播,和观众一起收看自己的作品。翟潇觉得很有意思,当作是搞团建,大家各自准备一番齐齐上阵。 这种新奇的方式也引起了网友的注意,于是开播那天,不知道视频平台的点击率如何,但是直播的人数空前的高。翟潇和廖家清作为主角,带着大家一起打招呼,距离剧集上线还有二十分钟,几人看着弹幕回答了几个问题。 翟潇自告奋勇当了主持,帮着读问题请演员们回答。弹幕中除了表白的,基本上都是“在一起在一起”的刷屏,翟潇只能极力筛选。 “这位叫‘今天我就不吃肉’的朋友问廖老师什么时候能再出vlog。” 廖家清无奈笑笑:“我的生活太没意思了,如果有合适的素材,一定会主动分享给大家的。” “有位叫‘小胡小胡气质不俗’的朋友问徐老师,能不能秀一下最近的健身成果。” 旁边的演员们插话:“徐哥真的拼,片场他对着树练引体向上,有一次我拍夜戏出来透气,看到他挂树上,还以为有人上吊,吓得我拔腿就跑。” 徐润其大方撩了一下T恤的下摆,显示了六块腹肌:“朋友们可不敢多露啊,要不然我们直播间就要被封禁了。” “‘熹贵妃真是好福戚女士’问……哈哈哈哈这个ID,问恬恬公主有没有进组。“ 余恬恬玩了个梗:“我才懒得出去,看见人就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现在已经进组啦,不要老是催我啊宝宝们。” 帮所有演员都找了一个问题回答,翟潇也给自己找了个问题:“‘北京今晚下雪吗’问我,最近还有没有话剧要演,想和我线下奔现。嗯…现在都在跑宣传和拍戏,可能暂时不会演新剧目,但是如果有合适的剧本,我也很期待和大家奔现哦。” 又闲聊了几句,工作人员通知剧集上线了,大家一起打开第一集,开始观看。 徐润其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剧,感觉很不好意思。” 廖家清拍拍他的肩:“我也是第一次看自己演的电视剧,还是跟你们一起看,待会就能看到我抠出城堡了。” 大家一起笑,静下心来看剧。《重来》的时间线是婚礼的现场不断穿越,随着女主不断地触发剧情来回忆过去,所以播出的一开始就是举行婚礼。 翟潇一边吃薯条一边说:“我婚纱的造型拍的时间最长了,天天都穿婚纱在片场晃。” 廖家清追加一句:“你们见过穿婚纱还穿防晒衣的吗,防晒衣罩在婚纱外面,还有墨镜和遮阳帽,那个造型太值得记下来了。” 余恬恬对着镜头说:“后期老师听到了吗,花絮一定要把潇潇这个造型放出来。” 婚礼的场景拍的很唯美,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和外场花园,宾客都在草地上参加婚前派对,各自和熟悉的朋友聊天。翟潇看着自己在镜头里笑着和伴娘说话,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笑意马上褪去,这是徐钰第二次试图离婚后又穿越回婚礼这一天。 第一次她选择从伴娘身上下手,想要通过向自己的朋友求助帮助自己逃婚,但是伴娘都认为刑宣是非常好的伴侣,纷纷说出了他通过闺蜜们为徐钰做了很多她没有察觉的事情,由此引发回忆。 廖家清看了看刷屏的弹幕,对着念出来:“‘哎呀我说命运哪’问,潇潇站坑里了吗?哈哈不是的,是翟老师有时候婚纱底下没穿高跟鞋,所以看着会矮一点,我穿的带一点跟的皮鞋,身高差就更明显了。” 徐钰第二次选择爬树,从酒店的后面溜出去。她用缎带把婚纱的前面系起来,穿上伴娘换下的球鞋,从窗台爬出去。她所在的地方也就二楼,徐钰小时候经常爬树,所以这点高度她还算有信心。顺利爬到距离地面最低的树杈,翟潇把绑裙子的缎带解下来,在硬实的分枝上打了一个死结。长度不够,没办法把另一端系在腰上,只能在手上绕了几圈,跳下去之后再慢慢解开缎带,就能平稳落地。 设想的很好,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缎带太滑,跳下去之后缎带迅速从手臂中滑脱,眼看着就要直接摔下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接住了她。徐钰惊魂未定,慌忙扒拉被婚纱的大裙摆盖住整个头的英雄,原来是徐润其饰演的庄俊。 徐润其吐槽:“大家不要看这个画面很唯美,其实现场很好笑。我当时一把接住潇潇,本来剧本里是没有我被婚纱盖住头的场景的,所以当时潇潇赶紧帮我扒拉,然后婚纱上留下了我整张带妆的脸。” 大家回想那段回忆,都大笑起来,翟潇作为亲历者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本来就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身子都笑软了,眼看就要撞上后面沙发的把手,廖家清眼疾手快用手把住了尖角。 翟潇的头及时刹住车没有撞上去,廖家清方才情急,用了拿过零食的手去护着,见翟潇没事,他又抽了张纸去擦自己碰过的地方。翟潇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转头看见廖家清在擦把手的尖角,开玩笑道:“大家快看,廖老师在擦边。” 众人目光都放在廖家清身上,都被这话逗得直笑,弹幕也都被这俏皮话幽默住,很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把“kswlkswl”的刷屏刷了上去。 剧情进展到庄俊引发的回忆,庄俊是徐钰的大学同学,曾经对徐钰有意,但被刑宣挡了回去,庄俊触发的剧情便是当年刑宣暗中与庄俊竞争,最终摘得美人芳心。 众人专心看完了第一集,翟潇自己觉得剪辑的有点乱,有些慢镜头没有必要,不过她自认大家演的都不错,看了成片她才发现自己爬树那段这么可爱。 算上看片头片尾曲时间,直播了近一个半小时,团队在摄像头后面给出要结束的提示,徐润其开始说告别语: “那么一集看完了,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呢。很可惜我们这次的直播就要结束了,但是大家如果对剧情有更多的想法,可以加入我们《如果能重来》官方小博的话题讨论哦。” 余恬恬:“官方小博还会有片场惊喜花絮不定时掉落,大家还可以通过我们演员的个人小博来一起玩。《如果能重来》于周五周六在水果平台播出,大家记得准时收看哦。” 翟潇:“这次直播的形式对我们来说是很新鲜的玩法,如果大家喜欢,我们会探索更多的方式和大家一起云追剧,也希望朋友们能喜欢我们的作品《如果能重来》!” 廖家清:“《如果能重来》是我们用心拍摄,题材也很新颖的轻喜剧,希望大家追剧的同时保持愉快的心情,和我们剧中的人物一样找到自己幸福的方式。再见了朋友们!” 结束直播,几人一起向制作组打听观看情况,他们只说数据还未出来,但是提供了另外一个消息,“廖家清 擦边”的词条上文娱热搜了。 众人面面相觑,余恬恬手快打开小博,果然在文娱榜找到了这个词条,是一个普通网友发的视频:“我真的笑死,廖家清怎么光明正大在直播里擦边啊!”附上方才直播翟潇说他的那一段。 目光纷纷投向廖家清,廖家清表情哭笑不得,他哪能想到能有这种奇奇怪怪上热搜的方式。制作团队很兴奋:“这是个很好的宣传热度,还是自来水,肯定能给我们拉点收视率的。” 翟潇作为始作俑者深以为然,严肃点点头看向廖家清:“廖哥请一顿吧,我给了你一次红的机会。” 余恬恬笑着去锁翟潇的喉:“给你脸啦,看招!” 大家怎么会放弃敲竹杠的机会,纷纷起哄请客,廖家清大方表示火锅店相约,翟潇欢喜坐上车,又点开热搜看了一遍视频,这次刷出来的视频时间比较长,把廖家清的整体动线都放出来了。 只见自己和他们笑成一团,廖家清本身也在笑,看见她猛一个向后倒的动作,才迅速用手包住了她脑袋后面的沙发把手,等她坐直身子后,又抽了纸巾去擦。刚巧自己这会儿回头看见他的动作,便对他开了玩笑。 原来情况是这样的,翟潇心里有些触动,下车碰到廖家清已经在了。他站在门口透气,翟潇刚想上前就那一个下意识的保护道谢,就见月光下他点燃了一支烟,风吹乱他的头发,目光和烟雾一样不知道飘向哪处。见她过来,廖家清随手掐灭烟扔进垃圾桶,后撤两步怕她闻到烟味,眼神示意自己要散散味道。 翟潇心里忽然痒痒的。 二十五不同的道路 《如果能重来》播的还不错,当前难得一见不是小说改编,剧情设定还新奇有趣的电视剧,影视剧博主分享剧情片段,时尚博主扒服装同款,都给剧创造了些热度。 《毕业戏》也在同时给翟潇带来关注,她在节目中为乙女游戏玩家发声激起了网友的热烈讨论,甚至有官方报媒根据她的发言写了乙女游戏相关的讨论性文章,赞她是“绝望的文盲”的对照。 翟潇受宠若惊,接受了一些媒体的采访,感谢社会各界对自己的褒奖,表示自身是一名女性,并且作为需要饰演不同女性角色的人,如实说出自己的体会而已。被问及是否有接到乙女游戏的推广或代言,翟潇摇头:“只有不牵扯利益方的人出来发声,才会有人相信她是中立的。如果我接了这种广告和代言,那么就会有人认为我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所以我还是尽力做好演员这个职业就好了。” 张影对翟潇的表现很是惊喜,她没想到翟潇的谈吐竟然能受到群众的青睐,看来是先前没有展现出来的机会,于是帮她筛选出一些有关于情感类型的节目。 廖家清仍然在民艺上课,每次教授的学生都是不一样的,这次听到有学生介绍自己叫陈璐,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廖家清多看了她一眼。 “你是四班的对吧?” “是的,廖老师。” 廖家清点点头,给他们出了命题。特别留心了一下陈璐的表演,中规中矩,没能看到特别出彩的部分,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对表演的热情,翟潇选择的人果然都有股子冲劲。 中场休息的时候,廖家清假装闭目养神,实际还是在偷听他们聊八卦,碍着有正主在,他们小声嘀嘀咕咕: “你跟水一起的时候没见过鱼吗?” “差不多行了啊CP粉,都舞到我脸上了。” “求求了求求了,孩子想要点粮。” “你还不知足啊,他们都二搭了,还有花絮物料,我要是你我天天过年。” “这你可就不懂了。”意识到声音大了些又压低了声线,“作品那是作品的事,我们可是嗑真人的。你看前几天直播的那个糖组里都嗑疯了……” 听到这里,廖家清忽然想到自己加入了花瓣的小组,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与上次相比,组里完全是气象一新,新播的剧、花絮、二人一起的采访和上次的直播,足以他们分解出无数糖点。果然跟这个学生说的一样,比起电视剧,他们更喜欢真人的同框,就差一帧一帧的分析了。 廖家清点进去一个采访的剪辑视频,刻意突出的眼神交流和放慢的肢体动作,本人看了都耳朵发热,再看下去他自己都要信了。 退出软件,廖家清打算看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有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是钟筠。 “最近有空吗?” 两人分手后再没联系过,活动中见面也只是彼此微笑点头,她突然的出现让廖家清有些诧异。 “怎么了?” “我最近都在国内,想跟你说点事。” 廖家清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行程:“明天公司有事情,晚上倒是可以,就在鸿星附近那家咖啡馆吧,你知道的。” 对方回了一个“ok” 翟潇和嘉岚许久不见,她去西部拍戏,回来整个人黑了一圈,公司让她专心休假,假期结束前必须白回来。她和钟松雨仍在暧昧当中,就是不捅破那层纸,网友都默认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谁能想到正主还纯洁着呢。 戚沅在一旁点香烛,她向来喜欢这些气味的东西,她最近在发展副业,拉上她的朋友一起做调香,这次也是来给翟潇送她们的新品的。 “我挺搞不明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搞暧昧,不烦吗?” 嘉岚在搞暧昧不假,怎么自己也躺枪?翟潇不满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男女关系很简单好吧。” “少来了。”戚沅头也不抬,“廖家清跟你不是在互撩?你俩之间明明就有电流。” “我们不是那回事儿。”翟潇想说点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说法,措了半天辞,也没想到什么话可说,全被戚沅看在眼里。 “哑火了吧,你就不承认吧,我看到时候你还是得打脸。” 嘉岚在旁边怂着,生怕戚沅扫射到自己,但哪里躲得掉呢,戚沅眼风扫了扫她:“还有你,不知道还要作到什么时候。男人的新鲜劲可是很短的,早答应早享受,就算不成呢,也体会过他的身子了,可别等人家跑路了,你还在那后悔为什么不早答应呢。” 翟潇不同意这话:“就是你一直说这种话,嘉岚才不敢答应呢。你老是说以后分手什么的事,她本来胆子就小,这不吓得更不敢答应了。” 嘉岚从小就性格内向,以前一直把钟松雨当大哥看,后来知道他喜欢自己,很难把对他的兄妹情谊转变过来。翟潇作为同他们一起长大的朋友,很理解嘉岚的想法,所以从不对两人的关系发表态度。至于付川音,他自从被狗仔造谣和嘉岚有绯闻后,巴不得他们俩赶紧官宣,省的每次八卦营销号盘点前任,都非要把他们俩扯到一起。 戚沅撇撇嘴,鼻子耸了耸,不知道嗅到了什么:“我怎么闻到一股烧烤的味道?好香啊。” 嘉岚也闻到了,悄悄咽咽口水,翟潇眉毛都不抬一下:“隔壁那帮打电竞的叫的夜宵呗。” “那我们也去吃吧!”嘉岚最近被禁止食用带颜色的重口味食品,馋虫一被勾起来,马上坐起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们。戚沅是个说走就走的,立马呼应,二人都把视线投向翟潇,这种情况哪还能拒绝,翟潇只能起身:“走就走吧,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不能多吃。” 叁人临近九点才到了那家路边摊,翟潇对烧烤并不感冒,趁她们去点菜独自去隔壁买关东煮,摊主刷着酱料,跟她聊天:“美女一个人出来玩啊,长得真有星相。” 翟潇糊弄惯了,笑着应付:“谢谢谢谢,我朋友也经常说我长得像关琪。” 摊主摇头:“不像,像那个什么,像那个吴晓颖。” 她说的是翟潇在《梦中人》里饰演的角色,翟潇笑笑说自己没听说过,对方很热情的跟她安利:“挺好看的,美女你去看看,真的长得像。” 翟潇笑着应允,回去已经看到那两人大快朵颐,嘉岚还算端庄,戚沅面前已经一大堆的空串了。见她回来,挑了一块豆腐泡丢进嘴里,嫌弃的说:“这怎么不加辣,味道太淡了。” 翟潇随手拿了个玉米粒串吃了:“我得保住我这张脸啊,哪敢加太多辣椒呢。” “真没劲你们这些人。”戚沅仰头注视被钢铁森林蚕食的星空,“我虽然没有你们赚的多,但是我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需要被舆论大众监督,自由多了。” 翟潇双手托腮,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和戚沅讨论这个话题:“没办法呀,我除了演戏什么也不会呀。” 嘉岚深以为然,她上学的时候对历史很感兴趣,还去考了文学史的硕士,考了两次没能上岸,还是老实演戏了:“我老被我妈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觉得说的也挺对的,除了干这行,扫大街人家都会觉得我扫的不干净。” 叁人唏嘘一番,吃的也有点多,翟潇建议散散步,沿着马路牙子缓缓走。她们叽里咕噜的聊八卦,什么废话牛皮都说,漫无目的走街串巷,一不留神竟溜达到了鸿星娱业楼下。 翟潇想到鸿星的那位高层就后背发麻,拉着她们快步离开,走几步戚沅像发现了新大陆:“你们看,那里面是谁!” 嘉岚有些近视,只认出了廖家清,对面女性被窗边绿萝挡住,从夹缝中辨别不出是谁:“对面的是谁啊?” 戚沅眼尖:“是不是钟筠啊,他前女友。不过这两人大半夜的坐一块,恐怕很快又不是前女友喽。” 翟潇知道戚沅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但还是被其中包含的信息量搅得不舒服:“行了,人家的私人行为你们还在这偷窥,赶紧走了。” 二人被强行拉走,见翟潇没了兴致,便说几句也就散了。翟潇回到家中,搜索着钟筠的信息,她这些年一直专注在国外走秀,偶尔出现在内地也是因为时尚活动,现在钟筠的名字后面,还是能联想出“廖家清”的词条。他们过往的同框亲密恣意,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都很相配,我算什么呀,翟潇负气的想。 “你愿意帮我吗?”廖家清听完这个问题,陷入沉思。 钟筠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在骑行跟拍中不慎意外坠亡,留下的遗腹子男方父母拒绝相认。钟筠的经济条件还不错,但是要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没有做好准备。 要留下孩子的话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不能工作,这对模特来说意味着被遗忘,拿掉他,钟筠不想失去与已故男友之间唯一的寄托。 她此行是来借钱的:“我知道找你借钱很冒昧,但是我身边的人也都活得很辛苦,实在没有能帮上我的人了,所以……” 出于人道主义,廖家清并不缺这些钱,但出于自我,他知道钟筠未来可能没有偿还能力,而且他心里多了一层说不清的原因,万一他以后有了新的恋爱关系,要如何去和女友解释自己还借了前女友钱? 廖家清目光飘向钟筠还未显形的肚子,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沉默良久,他终于决定:“我可以借给你,但是我需要按正规借条的程序。” 钟筠喜出望外,手激动的攥在一起:“谢谢你廖家清,真的谢谢你,我,不管你相不相信,十年内,不,五年内我一定会还上的。” 廖家清叹了口气,他做不到去难为一个母亲:“你去找我弟弟,从他那里划账,钱从他那里转给你,借条抬头也写他。你……毕竟怀孕了,还是不要太操劳,好好养着吧。” 钟筠苦笑:“我也想,但是我还是要在肚子没怎么显怀的时候抓紧工作,不然……” 廖家清点头:“你父母知道了吗?” 钟筠沉默,廖家清也知道一些,身为模特,对展示服装是没有选择的,必定会有露点的情况,钟筠的父亲无法接受女儿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父女断联了很多年。 戳中她伤心事,廖家清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还有孩子,你既然决定留下他,那就好好照顾孩子爸爸给你留的念想,好好守护他吧。能帮你的,我会尽量帮。” 钟筠拒绝了廖家清送她的好意,注视着她因为怀孕而变得小心的步伐,她以前是从来不穿平底鞋的。廖家清忽然觉得这一刻,他们两人才是真正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说不上悲伤还是感叹,不同的人要面临不同的人生拐点,她的选择不知是对是错,但是她勇敢走向了下一个阶段。 圆月高悬,廖家清头一次觉得孑然一身有些孤寂。 二十六犹抱琵琶半遮面 《毕业戏》中关于家庭暴力题材的短片《家·停》在网上引起了不晓得讨论,梁音出色的演出了被父亲殴打勇敢反抗的少女,结合近期频出的类似社会新闻,一时之间收获众多好评,整个团队的参与人员都挂在了热搜上。相比之下,其他几组作品的讨论度就低许多,尤其是校园专题,老套的探讨男女恋爱,你劈腿我落榜,早已不是当今观众的口味,因此批判声也最大。 翟潇出演的单元《线条内的你》在乙女玩家中颇为吃香,但终究不敌社会题材的讨论度,最终综合排名中,《家·停》以压倒性的优势摘得第一,《线条内的你》因几万票的差距居于第二。 好在团队内的参与人员都没有沮丧,一起度过了很辛苦的时光,经历早已超出了对名次的追求,大家都觉得非常满足。小陈剪了一个翟潇出演这个节目的vlog,记录了大家熬大夜一起剪辑、一起琢磨剧本的场面,翟潇很喜欢这个视频,尽管欣赏的受众不多,但是是很宝贵的回忆。 《如果能重来》播到中段,观众已经看懂了剧本想表达的意思,开始争论剧中主角的婚姻是否有继续的必要。小部分群体认为女主连离婚的自由都没有,是违背解放女性思想的表现,另一部分认为,感情的问题需要彼此坦诚,如果不是逐渐发现男主的用心,女主还是会不断地选择离婚。 有讨论是好事,翟潇和廖家清对收视没什么大的野心,只要有些口碑就好,幸而剧播的不差,保守估计能圆满收官,两人都很是满足。 张影总说翟潇没有大志向,翟潇笑而不语,在这方面,其实还是钮晏更懂她。 张影给翟潇接了个时尚活动,是某时尚杂志主办的花朝节活动,邀请女明星们身穿古着,参与看花插花祭花神的日程。也会邀请男性艺人投壶射箭,按性别分开,在晚上再共同赏烟花。 艺人们都乐的参加这种活动,一方面是捐款做慈善,可以显示自己的爱心,另一方面活动新奇有趣,就当度假一样,没人会不喜欢。 张影的意思是翟潇演古装剧目少,而仙侠又是最圈粉的题材,这次活动全程有人跟拍,若是发现了她古装造型不错,也是个好机会。翟潇人都27岁了,不想去跟小年轻争市场,但是古装造型她自己是很喜欢的,兴冲冲拉着余恬恬一块儿量体裁衣。 余恬恬在做演员之前是以古装造型出圈的网红,拥有很多的宅男粉丝,所以她也最清楚服装的用料和剪裁。现在天冷,明代服制厚重一些,所以翟潇选择了这种。 店主为翟潇挑了碧色石榴纹样长袄,这袄内填充棉花,用料硬挺,这个天气穿着也不会冷,下置五彩祥云底纹马面裙。给余恬恬挑的卷草纹包边直领褙子,芙蓉花样齐胸襦裙,搭配披帛,更显得她瘦弱娇小,楚楚可怜。 翟潇选了林黛玉式的桃心髻,她从小就看红楼梦,喜欢利落精致的发式。造型师给她用了发包填充不够饱满的两侧,麻花辫盘迭于头部左侧成髻,绳结处点缀白蓝珠花,斜插凤衔石榴步摇,耳上配简单的翡翠耳环,刚好呼应她衣服的颜色。 等她试装出来,见余恬恬袅袅婷婷立在外面等她,她衣服用料多以纱制为主,显得格外轻盈。只见她利落的梳着双蟠髻,两边各插一只云凤纹海棠发簪,髻边点缀珠花,面上于眉心与太阳穴处贴着珍珠,手持翠鸟归林团扇,珊瑚红的耳坠子荡在耳边,一派少女模样。 相比之下,翟潇显得厚重些,但她人瘦,长袄的线条也硬挺,衬着她柔和的眉形与潋滟的杏眼,倒是很有名门闺秀的端庄气度。 活动现场女明星们争奇斗艳,生怕落了后尘。不少人不顾主办方的着装需求,选择与古风稍微挨得上边的礼服,更多人直接从交好的品牌那里拿来礼服,压根没有管活动的主题,所以像翟潇和余恬恬这样的汉服装饰少之又少,反而显得他们这些切题的艺人格外尴尬。 主办方对这种情况大为光火,翟潇出场拍照时,明显看到杂志编辑的青筋直冒,现场主持人也努力圆场。好在男明星们大多都听话些,他们十年如一日的黑西装,早就厌烦,现在都换上古装,倒也显出些气质。 现场确实是男女分开,女子在池边,男子要坐船到湖心的岛上,活动最后,女子也会乘船到岛上共同赏烟花。 翟潇受母亲影响喜欢花,自己也养了几盆,因为穿大裙摆的女明星多,不方便跪坐插花,故而活动场地也没什么人在。翟潇形单影只的跟着老师学,期间遇到几个她认识的演员,陪她一块玩了一会儿,很快觉得无聊也都走了。翟潇觉得有点寂寞,如果戚沅在,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活动,帮她参谋配色。 老师教她怎么修剪花梗,剪掉哪段的叶片会更和谐,还有选什么样的搭配能突出主次,翟潇认真听着,顺便请教了些防治虫害的办法,聊的正在兴头上,余恬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拉着她就跑。 汉服跑起来不方便,翟潇好容易拽住她的脚步:“这是往哪里去啊?” 余恬恬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已经围了不少人在那里了:“你看,刚刚工作人员拿了一堆福袋过来,大家都在那系福袋呢。我们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挂了。” 翟潇笑:“就这点事儿,你想想咱们活动撤了以后,这个东西是不是就会被摘拿去卖了,那也实现不了嘛,挂不挂又有什么意义。” 余恬恬想想也是,二人沿着湖边慢慢的走,这里远离城市,空气倒也不错。行至一处没什么人的木桥,延伸至湖上搭了一个平台,还放了几架望远镜。 翟潇忍不住笑主办方的巧思,古时候男女授受不亲,女子久居深闺不得抛头露面,只有在节庆时可以出门,若有心仪的人也只能趁这时候隔着面纱悄悄望一眼。现在这种形式不方便,便放置望远镜让她们可以远观岛上的情形。 余恬恬也想到了这一层,看四周无人小声吐槽:“我说这是相亲会啊还是时尚活动啊,今天来的人的里可有不少小爱豆呢,万一哪个看对眼了,之后被扒出来,他们的粉丝还不把这骂死。” 翟潇已经开始摆弄那望远镜:“那咱们就悄悄地看,我还挺想知道他们那边在玩什么的。” 望远镜随便调一下焦距就能望的很清楚,丛林影绰中看到了一些男明星在聊天,他们好像对射箭投壶都很有兴趣。不少健身的男明星都玩过射箭,显摆自己的机会怎么能放过,故而排队的人非常多。 余恬恬喊她:“潇潇你看左边,廖老师要投壶了!” 翟潇把望远镜调向左边,果然见他手执一支箭矢作势要投。准备的壶似乎不大,被人群遮掩住看不清全貌。廖家清随手一掷,也不知中了没有,只见他旁边的人都笑着说些什么,廖家清报以笑容回应,带着蓬勃的英气。 翟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不愿被这种情绪干扰心神,便又把镜头转向其他地方,正巧这时候也有了其他人过来,她和余恬恬便让出位置去了别处。 午饭是定制的古法淮扬菜,每一种都是精巧的一点点,全吃完了也不会胀肚子,翟潇吃饱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便是主办方带着各个团队的拍摄行程。 翟潇排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最烈的阳光已经收敛了许多,对接摄影师选的是竹林,刚好和她碧色的长袄相辅相成。翟潇没怎么拍过这种片,只凭借着自己在网上看到过的汉服写真摆出动作,看起来很是僵硬。 摄影师忍不住笑:“翟老师,你不用太紧张,就按你最自然的状态来就好了。” 翟潇尴尬笑笑,跟着摄影师的要求做动作,有了指导,她便自在许多。毕竟是演员,在眼神表情中营造一些氛围感还不是轻松拿捏。 时间邻近傍晚,已经陆续有演员乘船开往小岛,小岛上设置了晚宴,不贴名牌随意入座。余恬恬早就饿了,把面前盘子里的栗子酥一扫而光,翟潇喝了一碗花生酪垫垫肚子,缓缓饮着香槟解腻。 活动主办人兼《TRAVEL》杂志总编辑吴辰敲敲杯子上台讲话,翟潇和她关系不亲近,却也知道她平时表现总是神情端庄的。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她的脸上罕见的挂上不快的神色,显然是不高兴了。 “今天是我们举办的第一届古风花朝节活动,我们很用心的做了很多准备,希望今天莅临现场的才子佳人们,都度过了新奇愉快的一天。今天我还是有一些遗憾的,因为是我们第一次做这么不一样的东西,可能在很多细节服务上面做的不是很到位,导致大家对着装上的理解有所差异,不能让这次活动很好的贯穿本意,在此我向大家致歉。我希望明年,如果我们还有这类活动的计划的话,大家可以配合我们的主题,一起做一场尽善尽美的活动,谢谢大家!”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表面上是在说自己的不是,实际是在敲打在场着装不合要求的明星们。翟潇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上面明确写了需着汉服,但众多人无视规定,只怕以后要在时尚资源上因小失大了。 众人吃了些东西,烟花表演正式开始,翟潇和余恬恬跟着人流向空地移动,遇上熟悉的演员寒暄几句,一抬头,余恬恬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翟潇穿的皂靴,在人群中个子不占优势,环顾四周也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不过想来也不会丢,便继续跟随人群向前走。前面似乎到了头,在翟潇前面的人忽然止了步子,翟潇猛地刹住,被身后来不及止住脚步的人扑了一下。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的后背,还没等翟潇抓住什么维持平衡,就猛地被旁边的人一把拎住胳膊。 翟潇松了口气稳住身形,看向旁边,原来是廖家清。男子的衣服果然简单许多,他一身改良过的深蓝色圆领襕袍,细看隐约可见蝙蝠暗纹,腰间用犀玉蹀躞带,头上显然是未做发型,带了一个符头。比起在望远镜中看见他,近距离端详更能显出他这一身的轩昂之气,难怪演了那么多武侠戏。 翟潇刚要说什么,天上炸开第一朵烟花,“嘭”得一声打断她的话头。主办方果然舍得花钱,这些烟花颜色艳丽,炸开后还能二次爆炸,拖着长长的流苏尾巴,把众人的脸一一照亮。 有暗生情愫的男女们忍不住亲密的贴近,翟潇好像看见有两个熟悉的背影依偎在一起,忍不住八卦得探头去看。她头上叁股的珍珠步摇在廖家清视线下一晃一晃的,波动得他心痒,忍不住伸手捏住那珠串。 翟潇诧异回头,廖家清仓促收回了手,找补道:“有点松了,我稳定一下。” 他的话被巨大的烟花声分割,翟潇听不太清,只冲他笑笑,步摇晃动着遮挡住她的容颜,像闺房前的珠帘,撩拨着想让人一探究竟。 廖家清手窝成拳背回身后,忍不住搓着刚刚捏过步摇的手指,那里总觉得麻酥酥的。 二十七心动的时间 官方对花朝节活动的阴阳还没有结束,当天拍摄的大片一一公开,除去按照规定着装的艺人享受单人小博宣发,其余所有未按规定着装的,都放在同一条小博里,每个人的图也只有一张。 这种一点面子也不留的行为无疑是在表明态度,想要畅通国内时尚资源,就必须给足主办方面子。活动涉及的明星众多,这么一来各家撕逼一拥而上,“花朝 尴尬”词条后紧跟一个”爆”字,显然网友对看笑话最为热衷。 有营销号搬来了花瓣小组的爆料,有自称活动工作人员的匿名博主发帖: “第一次跟这么尴尬的活动,最近偷国爱搞事,上面的意思要从公众人物下手,一起搞一个汉服文化活动,现场设置的活动内容、饮食什么的都是找了专业人士指导的。我们发邀请函的时候都说了要穿汉服,跟每个团队碰的时候也专门讲了这个事。结果有些团队拎不清,当天一个个都是露胸露背的大礼服,要么就是摆烂黑西装,现场活动也不参加,是一点心都不想用。那天主编脸都给气歪了,本来晚上还有烟火表演,就着这个背景拍集体照上传到外网,最后根本没法拍,主编露了个面就走了,压根不想social。我说现在大家都不想要上叁大刊了是吗,是不想得推荐搭国外资源了吗,我们没完成上面的任务,锅肯定是你们的,这不把金主都得罪了吗。” 配合着这个爆料,粉丝们见撕主办方不成,转而去攻击自家的工作室,小作文大字报满天飞,只要叫得上名号的各个都乌烟瘴气。 翟潇看着腥风血雨心有余悸,还好她一向在时尚上不走心,没想着出奇招反而平稳落地。 主办方的报复还在继续,现场真正规矩穿了汉服的女艺人并不多,所以官方放出的视频里,这些艺人的分量尤其多,其余的人都是一扫而过。翟潇作为为数不多老老实实规矩着装并参加现场活动的人之一,六分钟的视频就差叁分之一都在拍她。他们的视频和精修图多平台上传,加上最近有作品播出,一时之间翟潇涨粉的速度惊人,粉丝群都扩张了几个。 张影告诉翟潇要韬光养晦,这些日子她的曝光度高,私人就不要再过多的披露动态,省的大众审美疲劳。翟潇也如此想,于是经过张影的同意,又回话剧社沉淀去了。 廖家清近期没什么工作,只每周要去民艺上一次课,唐装投壶的装扮也让他增加了些曝光度,公司趁机放出他试不同朝代服装的视频,狠狠圈了一波粉,开始有不少网友出现在他小博评论区催他进组。 廖家清是不公开行程的,只偶尔在影视拍摄基地拍戏的时候会有代拍出图,其他时候粉丝也不知道他是否在组里。不过廖家清一直也不算高产的演员,有时候在一个组里一呆就是六七个月,粉丝也都习惯了。 翟潇也遇到了不少催她进组搞事业的评论,跟了她很多年的粉丝都知道,翟潇是完全按照喜好来接戏的人,所以也会出面在粉丝群制止,便也没翻出什么风声。 暴露在公众视野不算是好事,以往的一言一行可能都会被放大解读,所以二人都选择了低调做人。翟潇是因为对话剧有兴趣,廖家清则完全是因为活动那天的悸动。 说来也妙,廖家清快叁十岁了,和钟筠分手后,也试着交往了几个对象,上次家里还想通过相亲的方式给他介绍。廖家清倒也不是不想恋爱,只是没有遇到对他而言特别的人,按照廖母的话来说,即使你是大明星,不满足对方对感情的需求,也是一样的被人甩。 遇见翟潇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一开始只是感激她,对她照顾,以她为参照,不知不觉,想做给她看变成了想表现给她看,尊敬她变成了想贴近她。他以为这是对于朋友的一种亲密渴求,因为自己从未介意过她身边其余男性朋友的往来,但那串步摇始终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心像是被串珠拂过似的,麻酥酥又带着痒,躁动不安。 翟潇上次见了廖家清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所以活动那天也没怎么交谈,毕竟之前偶遇了他和钟筠见面,即使知道见面并不一定是复合,但心里总觉得膈应。 那天戚沅的话翟潇自己也想了想,她总说廖家清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之前肯主动进来趟浑水就证明他的态度。可是廖家清那天跟她坦白心声说的也很大方,根本看不出来暧昧的因子。他会关心她的状态,照顾她的想法,可是他对别人也都一样,翟潇并没有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有多特别。 翟潇总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对廖家清有了不一样的心思,是之前他在发布会护住自己,还是再往前利用他制造绯闻他也照单全收?心动是多么难以明确时间的行为,仿佛只要有了情愫,以往的交锋都是以爱为名。 又过了几周,《如果能重来》电视剧收官,作为男帅女美,剧情也不拉跨的偶像剧,收视率还算差强人意。剧中大量的吻戏被剪辑成专题在E站投放,期间还因为很会亲上过热搜,E站的点击率更是惊人。 翟潇头一次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关注,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好意思,张影逗她:“光吻戏多就不行了?那要是有亲热戏你不得熟了啊?”被翟潇捂住耳朵制止。 新话剧的排练提上了日程,是由着名电影《青衣》改编而成的话剧,翟潇首次未出演女主角,而是饰演女主角的母亲程秋生。 女主角晏宛是青衣,因为母亲程秋生酷爱京剧,所以自小便耳濡目染,背负着能在舞台上实现母亲未完成的梦想的责任。晏宛的父亲也是京剧演员,父亲早逝,她一直认为母亲在将对父亲的思念寄托在自己身上,所以一直勤于练习。直到母亲癌症去世,她才从母亲的日记中拼凑出真相。 晏宛的外公是一名京剧演员,一生未婚未育,收养了晏宛的母亲,给她取名程秋生。程秋生在爱与教育的熏陶下,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养父,但她不敢吐露自己的爱意,只能每日跟着养父勤学苦练。高强度的发声练习击垮了她的嗓子,最终她没能完成与养父同台的心愿。 程秋生到了嫁龄,养父为她在团里挑选了一名优秀的青年,便是晏宛的父亲。秋生坚决不嫁,父女争执起来,秋生忍不住向养父表白自己的心声,养父震惊无比,难以接受养女这样的感情,急火攻心将她赶了出去。养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排练中突发脑溢血,好在及时送医,没有生命危险。秋生知道都是自己的错,跪在养父面前忏悔,保证自己会嫁给他挑选的人,从此不再与父亲见面,养父要求她此生不许跨进京剧班子一步,和她再不相见,秋生磕头保证。 后来养父去世,秋生依旧遵循他的要求,再不曾踏入京剧班子,给丈夫送饭也从不进去,只说自己嗓子坏了,触景伤情。晏宛出生后,她培养女儿唱戏,每当女儿在家里和爸爸对唱,她都闭上眼睛,仿佛是自己在和养父对唱。 晏宛为这不伦的情感而震惊,也为母亲痛苦的一生悲哀,她收拾自己,盛装打扮,在母亲的墓前唱起她教给自己的第一折戏《昭君出塞》。 虽然翟潇不是女主角,但是整个故事的灵魂人物是由她扮演的程秋生。京剧是很难学习唱腔和节奏的,若不是从小练功,根本不能显出开嗓惊人的水平。翟潇看过《青衣》的电影,经典桥段倒是会哼哼几句,但内行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半吊子。为了演好这个角色,翟潇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和戏曲出身的女主角学习《昭君出塞》,才总算练出来了个七成。 话剧首场那天,上座率依然不错,自从翟潇来了以后,水雾出色的演出水平和创编能力走入了大众视野,已变得小有名气。加上《青衣》是非常经典的电影,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翟潇的戏份其实不多,主要都是以回忆的方式呈现,直到后半段,她才亮出第一嗓: “今朝别了刘王去,若要相逢,若要相逢,一似海样深。思我君来想我主,想主实指望,凤枕鸾衾同欢会。又谁知,凤只鸾孤,都作了一样肚肠碎。” 这段词也是程秋生一生的写照,所以翟潇唱的格外凄苦,当她唱到“思我君来想我主”时,目光一睇,望见了台下坐着的廖家清。 台下那么黑,偏偏一眼居然就望了见他。翟潇近视,却能将他沉浸的目光看的一清二楚。压下翻覆的心事,翟潇继续演出,她跪下向养父哭求: “爸,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要脸,我不该对您有这样的感情。我都听您的,我嫁给晏冬,我不争了,我跟他好好过日子。您别再生气了,您的身子要紧,只要您能好好的,我愿意一辈子都不再见您给您添堵……” 廖家清看着台上的翟潇,他还记得之前翟潇问自己,认不认为她是个好演员。平心而论,他不觉得翟潇那时候的演技多么高深,但他那时对翟潇持有滤镜,认为她还有上限可以突破。后来翟潇告诉他,她认为自己是有界限的,有些感情她没有经历过,有的桥段她挖不了那么深,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决定表演方式。她不可能明白所有感情,也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 廖家清那时候不认同她的想法,认为这对演员来说是一种借口,今天他再一次近距离欣赏她的演出,明白了翟潇话中的意思。故事中的普通人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可能每一句话都带有感情,每一个行为都有目的性。这种时候演员能做的,就只有最朴实的表达方式表演,情感曲直交给观众去理解。 他坐在观众群中,能够深刻的体会出自己是个观众,能听得到旁边的人被打动的吸鼻子声。在舞台上的翟潇就是程秋生,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现实。 虽然翟潇比自己年纪小,但在思想上,她总是领先自己许多,有她带领,他便不可抑制的跟上前去。 二十八投桃报李 翟潇拉上付川音和廖家清的饭局,搁置了许久,最后还是聚上了。翟潇心里觉得对廖家清有些尴尬,又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于是硬着头皮组了这场局。 廖家清抱着同样的想法,叁人中间即使夹着付川音,气氛也总有些怪怪的。付川音说着说着话停下来,也不见有人接他的话头,忍不住问:“你们俩相处就是这样的?啥都不说就闷头喝酒?” 翟潇闻言呛了一下,替自己找补:“不是你们俩有事要谈吗,我就搭个梁子,没我什么事儿。” 付川音半信半疑的看她动作,笃定道:“你心里有事儿。”说着一把搂住翟潇的脖子,“跟你哥我说说,我给你摆平。” 翟潇怎么可能告诉他,懒洋洋的吃下酒菜,没有推开他的手,落在廖家清眼中,虽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却还是有点酸。 挑起话题移开付川音的注意力:“《沉潜》那个戏是不是找你了,你怎么考虑的?” 说起工作,付川音正经了许多,手也放了下来:“我公司的意思是别接,怕触霉头。” 廖家清听胡眉分析也是这个意思,《沉潜》是由惊悚游戏改编的大IP,起初画质有些粗糙,后来经过公司的更换,不仅精进了画质,还明确了游戏的主角设定。从两个没有感情的NPC变为美型的双男主,在逃脱过程中生出情愫,甚至在支线任务中两人还达成了生命的和谐。 官方改编电影肯定不会还原这段感情线,但是电影潜在观众还是游戏玩家,肯定会抱着他们两个有事儿的想法观影。一旦走上了耽改路线,可就轻易下不来了。 翟潇也听过这个游戏,在一边探头探脑:“不是吧,你们要下海啦?” 付川音一把把她的头按回去:“瞎说什么呢,我哪敢啊。” 见翟潇又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廖家清扯扯嘴角:“不会的。” 真要是沾上了,以后想要无论是否解绑,都要被粉丝架在火上烤,他俩才不会冒这个险。付川音问:“所以呢,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廖家清打开一个文档递给他看:“这是这个游戏公司的另一个影视化计划,角色定位跟这个有点像,双男主各自都有感情线。这个本子和《沉潜》是一起给我的,我觉得这个不比《沉潜》差,你可以看一看。” 付川音仔细翻着那个文档,翟潇也过去跟他一块儿看,见两人头碰头挤在一起,廖家清忍不住要说点什么分开他们。 “翟潇,我……前几天去看了你的新话剧,我觉得特别好。” 翟潇没好意思说自己在台上看见了他,被他夸奖也是高兴的:“谢谢,我也特别喜欢这个本子。” “我记得你之前说,表演是有界限的,我当时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看了《青衣》之后,突然明白了你可能想表达的是,还有很多我们不明白的感情,所以不应该是我们去饰演角色,而是本能的去描述角色。这一点我在你的表演中感觉到了。” 那是他们很久以前,在拍《如果能重来》的时候,翟潇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他一直记着,还回来告诉她自己的感想。就像她随意放下一张白纸,却能意外的收到回信,这种感觉无比奇妙,是投桃报李,也是赠人玫瑰。 翟潇定定的望着他,嘴里应该措辞,目光并不曾移开。他一样注视着自己,那眼神里好像有痴缠着的红线,问他和钟筠是什么关系的话就要冲口而出,被付川音打断: “这个本子不错啊,但是没联系我,你怎么想到来找我?” 廖家清望了望付川音的神色,抿抿唇:“因为我知道你在和崔迹导演往来,我想用这个本子换一张门票。”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个本子不差,而且接洽方传来的准确消息是,里面的上帝角色是由耿天齐老师扮演的,有他的加持阵容会非常强。我可以把这个本子介绍给你,作为交换条件,我想要和崔迹导演搭上线。” “你怎么能保证这个本子可以落到我手里。”付川音提出疑问。 “就凭现在这个本子只递给了我。”廖家清定了定,继续说,“这家游戏公司背靠天巡,天巡找的出品方就是我们公司,基本上就定为我们公司自己人的集会。我认为这个本子不错,但未必适合我,现在公司在征询我的意见,我已经和经纪人商量过了,可以全力保你,只要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翟潇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一年多以前,廖家清还对她抱怨过没有自主权,如今他已经可以代表自己谈资源置换,而且思路清晰明确。为什么要找崔迹,因为崔迹调教出来的演员都是大奖获得者,没有人不希望能和他合作,显然廖家清的目的也是如此。 付川音沉默许久,眼神征询的看向翟潇,翟潇立刻把眼神别开,这种事情她一点也不想掺和。付川音抓了抓头发:“我回去和团队商量一下,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聊完正事,叁人没再谈多久就散了,付川音询问翟潇要不要送她回去,翟潇推辞不用。翟潇出门前披上外套,刚好这时妈妈给她发了微信问网购退款怎么操作,她一手回复着信息,一手去够另一边没穿上的袖子。付川音习惯了给她帮忙,手还没伸过去,廖家清已经帮她拎起了另半边的衣服,帮她把手套了进去。 目送翟潇离去,付川音和廖家清在门口等来接自己的人,半晌无话,付川音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和翟潇认识了二十多年了。” 远处有远光灯亮起,廖家清认出是接自己的车来了,他轻轻一笑:“是啊,再想找个交情这么多年的朋友多不容易啊。” 拍拍付川音的肩,廖家清扬长而去。 翟潇径直回了家,最近妈妈接连感冒发烧,痊愈后一直在捣鼓泡脚艾灸这些养生之术,刚刚找她也是问购买泡脚中药的事情。 翟潇觉得泡泡脚和艾灸也是件好事,有时候母女两人会互相帮忙做一下。翟潇洗了澡帮妈妈做艾灸,翟母闻到女儿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又去喝酒了?年纪不大怎么是个小酒鬼呢你。” 翟潇撒娇:“哎呀,我今天是陪朋友谈事情,就喝了一点点。” 翟母不以为然:“你那几个朋友各个都是酒鬼,我看也就小钟稳重点,你跟小付最淘了。” 翟潇趁机踩一脚付川音:“他比我爱喝多了,我今天就喝了一杯兑了的酒,他吨吨吨好几杯呢。” “说了半天不还是去喝酒的。” “真的不是,我是帮付川音和廖家清牵线呢,就是我前两天那个电视剧的男主角。他俩有事要谈,托我当个中间人。” 说到廖家清翟母提起了点兴趣:“就那个小伙子啊,我看他长得就挺正派的,看着也稳重。你就该多交这样的朋友,跟小戚一样,能带着你点。” 翟潇撇撇嘴,没忍住说:“那我要是找男朋友也找了个稳重的,多没趣儿啊。” 话抛出去没人应声,翟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露了马脚,悄悄伸过头去看妈妈的表情,果然翟母一脸打趣。 翟潇赶紧撇清:“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有其他意思!” 翟母露出一个“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知道”的表情,成功让翟潇闭了嘴,翟母笑笑说:“有兴趣的话就去相处看看,小年轻就应该多谈谈恋爱,对情商也有帮助。” “那也得人家也有那意思啊。”翟潇腹诽,没再接话。 他们二人有没有达成合作,翟潇不欲多问,偶尔话题聊到那里,也会随口聊上几句。付川音总是讳莫如深,廖家清愿意多说一些,却也只是万年不变的“洽谈中”。 明明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男性演员们的野心都有增无减。迈向叁十之后,他们的市场将会更加广阔,而女演员则要面临转型。 早几年还有中外合资的本子找她,邀请她出演不伦角色,但是当时翟潇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稚嫩,也怕看她长大的观众接受不了这种角色。现在她已经到了年龄,话剧《青衣》是她的试水,既然反响不错,不是不能继续朝着这个路线走下去。 翟潇登上花瓣,搜索了一下《如果能重来》和《青衣》的口碑,《重来》被讨论更多的依然是作品立意是否侵犯了婚姻自由,正方反方讨论了百层的高楼,《青衣》就着重于演员的表现能力和剧情。 有个网友发了《青衣》集体谢幕的图片,提出疑问:“小水以前台词这么好吗?” “本来是冲着《乔迁之喜》去的,没有合适的座位就去看了《青衣》,演完谢幕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演员有小水。我记得以前她台词是硬伤啊,现在都可以在话剧里挑大梁了。” 底下有其他网友跟帖: “好看吗,好看的话我也去瞅瞅。” “大人,时代变了……” “水真的事业批,还听劝,网友说啥她就改啥,《重来》纯原声,台词功底长进不要太大。” “《如果能重来》好看的!大家来入股我们鱼水cp!” “看看水再看看某些小花,内娱在高贵什么。” 翟潇越看越高兴,谁会不喜欢夸自己的言论呢,怕自己飘了,赶紧搜一搜“小水”的关键词看看其他网友的锐评: “水是不是要糊了,新剧比起巅峰期扑的好狠。” “女演员怎么都没啥事业心,水跑去演话剧也是想背靠编制?” “水工作室的妆发好拉,烤地要被打死的程度。” “前阵子那个负面消息影响不小吧,我看她现在都低调做人。” “恋爱瓜不像假的,到现在男方还在阴阳。” 看完这些言论之后美滋滋的心思顿时安分下来了,翟潇返回陆地,老实做她的小演员。山不来找我,我也不就山,平路也未必平稳顺畅,走一步看一步。 二十九心情有点好 张影对翟潇出演的《青衣》非常钟爱,立刻又动起了把翟潇推向文艺片领域的心思。翟潇对拍电影无所谓,但是她并不喜欢文艺片的节奏与表达方式,估计也是拍电视剧拍的久了,更钟爱有剧情递进、逻辑清晰的故事内容。 知道自家艺人主见强,张影没有像之前一样采取铁血手段,而是在替翟潇筛选工作时,默默掺进去了一些文艺电影的剧本。翟潇当然都看在眼里,好剧本她并不会拒绝,只是现在的文艺片不是劈腿就是叁角恋,她不想演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青衣》在业内的口碑非常好,连电影版《青衣》的主角都过来观看,给了翟潇很大的鼓励。水雾收到了不少其他城市话剧团的授权申请,抑或是邀请他们巡回演出,郑康均和团队商量了一番,暂时只放出了《少年没烦恼》的排练演出权,《青衣》还要根据几轮演出后的上座率来做评判。 郑康均年纪渐长,她的女儿从编导系毕业,逐渐接过父亲的接力棒,《青衣》便是经过她的运作得出的成果。郑芯怡脑子活泛,思想大胆,在学校便是话剧团团长,往水雾招揽了不少学校的新生力量。作为翟潇的粉丝,她一直很想创作出适合翟潇的作品,《青衣》让她坚定了这种想法。 演艺圈里消息传得很快,水雾话剧馆的走红让更多待业的学生注意到了这个领域,即使话剧赚的不多,也多的是人前赴后继。廖家清在学校上课时,也能听到学生们议论去面试的事情,从以往清一色的剧组面试,到现在夹杂着话剧团的简历。有学生会和廖家清等老师闲聊,询问一些内部消息,廖家清知无不言,对于有灵气的学生,他更是着力引导。这个圈子里浑水摸鱼的太多,多一些真正有实力的新生力量是好事。 廖家清与付川音的交换建议最终达成一致,廖家清与公司拉锯许久,又分析许多了本子与他不合的理由。公司不愿将自制电影拱手他人,廖家清又抬出崔迹导演的事情,几番周折之后,公司决定采纳他的想法。 鸿星许多年没再出庄滇这样的人物,廖家清虽然手握影帝的奖项,但终究是国内自嗨,在国际上没有任何的水花。如果能攀上崔迹这条线,不论结局如何,终归是能对外露一脸,怎么说都不亏。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初夏,付川音才给出准话:“崔导今晚在伏霞有个饭局,可以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伏霞是本地有名的预约制的会所,即使廖家清是公众人物,没有预约也不给进入,付川音说他们提前打了招呼,额外预定了一间茶室,廖家清就在里面等着。 崔迹这人不爱别的,“酒色”两者都占个遍,因此离婚多次,即使现在有婚姻关系,在外依旧沾花惹草。崔迹进入茶室后,廖家清还能闻到他身上酒气中夹杂的香水味,忍不住屏住呼吸。 崔迹见他表情不自在,知道他介意什么,不爽的冷哼一声:“大费周章来找我,就为了表现男德?” 廖家清假装没听到他的嘲讽,淡淡举杯:“这么好的滴金,沾染了其他气味,属实有点可惜。” 贵腐酒焦糖气息浓,入口甜腻,不是廖家清的风格,但是崔迹格外钟爱。慢慢品了一杯,崔迹的表情好了些。 “找我想说什么,一杯酒的时间十分钟,我可是说的你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廖家清一笑:“时间是您定的,那自然是以您的兴趣来决定留多久。刚刚那边的酒桌上摆的是90年的贵腐,难道不比我这边99年的好喝?” 其实廖家清压根没看到崔迹那边喝的是什么,只是刚刚进来核定座位的时候从单据上扫了一眼:“这不证明,您对我也是感兴趣的吗?” 崔迹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味:“你跟我想的好像不太一样,我以为你是会求我给你机会的类型。” “只要求您就有机会的话,我想朝拜的人是轮不到我的。”廖家清晃动着杯中澄黄的液体,好像处于被动的不是自己,“今天我能和您在一张桌上谈判,而不是我们双方的团队虚与委蛇,证明我们对彼此都有兴趣,不是吗。” 崔迹冷笑:“小子,别太自作多情,你从哪看出来我对你有兴趣?” “因为付川音跟您的关系称不上亲厚,却拿到了您的私人行程。因为这家是私人会所,不特别嘱咐根本预定不了。因为现在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而您还坐在这里。”廖家清气定神闲,带着不卑不亢的微笑。 “好小子。”崔迹笑出声。 从会所出来时间还早,这里远离市中心,栽种的树木高大丰茂,空气格外清新。廖家清深深的吸了口气,拨通了翟潇的电话。 廖家清极少与翟潇电话联系,一般都是微信聊天,最多也是通过微信打电话,现在直接电话过来,翟潇有些诧异: “喂?怎么了?” “翟潇,出来喝一杯吗?” “现在吗?” “嗯。”廖家清含笑,“我现在,心情有点好。” 酒局来的突然,翟潇没怎么化妆就去了。以为廖家清会邀请一些他的朋友,到了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 “我以为很多人呢,只请了我啊?” “嗯,想不到比你更好的酒友了。”廖家清替她拉开凳子。 翟潇喜欢葡萄酒,廖家清方一靠近,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葡萄香气:“这是从哪一场下来的,还喝的滴金啊。” 说到滴金,廖家清面上现出痛苦神色:“那酒我真是接受不了,甜腻腻的,喝一口下去到现在嗓子都不舒服。” 翟潇故意说:“我可是很喜欢啊,那以后咱俩要是有缘再拍吻戏,我就喝了这酒再上场。” 翟潇鲜少说这种暧昧的话,她不是摸清了自己的想法后坐以待毙的人,此番也是试探他的心思,心里带了点焦灼的期待。廖家清双眼含笑,手指拂过沾了酒液的嘴唇,仿佛在想象那一天的情状:“真的吗,我拭目以待。” 两人各怀心思碰了几杯,见廖家清还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你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咱们在这干喝了半天,都没点能唠的。” 廖家清语气带着得意:“我刚刚去见崔迹了,谈的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你心情还这么好?” “嗯。崔迹这个人,想要靠见了一面就留下深刻印象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和别人一样谄媚,他怎么会记住我,倒不如走点旁的路子。我故意没提什么合作的事,只要他对我这个人提起兴趣,我就有胜算了。” 翟潇感叹:“我记得你刚入行的时候什么也不懂,现在居然开始玩心理战了,真是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 廖家清爽朗一笑:“哪里,翟老师教的好,当年……” 见他又要说出感谢那套词,翟潇慌忙做个手势打断:“行了行了,别老说什么我有恩于你这些话,很折煞我的。以后不许说这些了啊,不爱听。” 廖家清反问:“那你爱听什么,说你貌若天仙心地善良,见了你就坠入爱河爱得深沉?” “原来廖老师是这样想我的啊,谬赞了谬赞了,还没到这么好呢。”翟潇捂嘴做娇羞状,听廖家清夸她心里乐开了花。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廖家清语气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潇潇这么完美一人,不知道有谁配得上。” 翟潇一滞,装作没有听见他改了称呼,知道是方才自己的试探起了效果。成年男女,稍微有点荷尔蒙波动,便能理解彼此的心思,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提前说明白的好。 “那要看谁有这个能力了,反正不能是那种和前任藕断丝连的人。” 这种气氛下绝对不会不明不白的提到旁人,必定是在点自己,廖家清略一思索,微微坐直身子,假装不在意的口吻:“不是吧,怎么还会有和前任纠缠不清的人呢,不像我,就算交集也光明正大。前阵子遇到前任找我借钱,她情况实在不好,知道不应该和前任有往来,我还是借了。没办法,人太善良。” 翟潇扑哧一声笑出来,显然觉得这种打哑谜的聊法很好玩,她浅浅抿一口杯中酒,没说什么,廖家清追加解释: “钟筠的男朋友意外过世了,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男方家里不认,她自己父母也不支持,这种情况,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出于人道主义,我都会帮她。” 廖家清受过良好的教养,他对所有人都抱有善意,遇人有难出手相助,这不是越界而是人性。翟潇对他的主动报备很是满意,不咸不淡的说:“我要知道这些做什么,我可管不了你口袋里的钱。” 廖家清打蛇随棍上:“为了证明我不是和前任牵扯不清的人啊,这样才能获得完美小姐的入场券对吧?” 翟潇用酒杯轻轻碰他一下以作回答,转变话题:“光聊我了,不知道廖老师心目中的女主角是什么样的?” 翟潇基本已经确定他的心意,问一问也是故意调情,期待他会怎样回应。廖家清头也不抬签着账单:“我要求很高的,必须得完美才行。” 送走服务生,他帮翟潇拎起外套:“时间不早,我让服务生帮你叫了车。刚刚你说的滴金我从会所带了一瓶,90年的你应该会喜欢,马上给你拿回去。” 替翟潇披上外套,廖家清轻轻搭着她的双肩,他比她高出一截,翟潇微微回头就能闻到他口中残留的酒精香气:“我们来日方长,不急。” 三十跟我一样的人 翟潇故意没跟别人分享她和廖家清的进展,不见光的暧昧才最刺激,如果身边朋友参与撮合,反而破坏气氛。廖家清也如此想,经过昨晚,翟潇已经被他划为自己的人,吃到嘴里只是时间问题,他享受拉锯的过程。 除去每天晚上的两场演出,翟潇白天都没什么工作,《“难”女有别》通知她去配音收声,巧的是指导人员仍是《展翅》的那位配音导演。 翟潇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台词功底不行的她了,张雨纯这个角色有大量的内心独白和争吵戏码,刚好够她展示这两年努力的成果。等翟潇完成上午的工作量,如愿在配音导演眼中看到了满意的赞许。 谷雨和翟潇是一组,谷雨的台词是在话剧舞台上磨练出来的,无论是声压还是气势都压过翟潇。听了拼接的试听,她还是要不断地去修正自己认为不足的地方,一天下来,翟潇精疲力尽,但还是要赶回水雾准备晚上的表演。 谷雨刚好回水雾也有事情,开车载她,坐着崭新的奔驰,翟潇开玩笑:“可以啊谷老师,经济水平见长啊。” 谷雨摆摆手:“别取笑我了,这不是跟女朋友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经济条件也好一些,所以多少得置办一下。” 翟潇一直不知道谷雨有女朋友的事,闻言惊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有女朋友?还快结婚了?你瞒得也太好了吧。” 谷雨解释:“没瞒着,水雾大家都知道,你来的晚,加上也没什么说的时机,所以才没告诉你。” 翟潇灵光一闪:“所以你这次回去是要发请柬的?” 谷雨偏了一下脑袋,示意翟潇看后座,果然看到了一大堆的请柬。 翟潇抽了一张打开,婚纱照上新娘娇小可爱,新郎端正帅气,确实很相配。 翟潇真心恭喜他:“祝贺祝贺,祝你们百年好合,我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的。” 谷雨阻拦:“别别别,你跟话剧社大家通个气,出差不多的就行,你一个人太出挑了不好。” 他考虑的周全,但是谷雨对翟潇的帮助很大,不是他,自己不可能这么快走入话剧的世界,也不可能在弱项上有了质的飞跃。嘴上答应了他,心里盘算再额外送新娘些新婚礼物。 话剧馆的大家对谷雨要结婚的事情并不惊讶,纷纷恭喜他终于缔结美满婚姻。翟潇陪他说了几句就去化妆间准备,看见晏宛的扮演者已经化好了妆在等了。 见翟潇进来,她说:“潇潇姐,刚刚你没来,有跑腿来送花给你,我就代签收了,就放在那边。” 翟潇目光投向自己的座位,椅子上是一束粉色重瓣洋桔梗,数量不多,但花朵个个饱满鲜活,让人一看就有好心情。翟潇问:“跑腿说是谁送的了吗?” 女孩忙着换衣服,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姚先生。” 姚……廖,翟潇抿嘴笑笑,把花放回原处开始化妆。隐隐浮动的香气吸引着周边的人,化妆师一边化妆一边跟她搭话:“翟老师,男朋友送的花啊?” 翟潇眼神扫过那束花,否认:“不是的,是一个朋友送的。” 化妆师八卦的摇摇头表示不信:“现在是朋友,以后可不一定了。我在这干了这么多年了,《没烦恼》这个戏很旺桃花的,现在就差你还没显灵了。” 她说的有模有样,逗笑了翟潇:“那就借你吉言了。” 花的确是廖家清送的,上次古风活动的视频他看过,知道翟潇自己是养花人士,她朋友圈的封面也是自己种的花,显然是喜欢的。既然表明了自己的追求之意,总要有所动作,于是去花店专门挑了花,每天演出都送过去一束。 估摸着翟潇演出结束,他打电话过去,自从那晚以后,两人更多的开始电话交流。 “花收到了吗?” “收到了。廖老师很有少女心嘛,送这么粉的花。” 廖家清咧开嘴角:“我看你发的花都没什么粉色的,就想送点你没种的让你赏赏。” “你还观察了我都种了什么花?”翟潇脑子飞快回想了自己po在社交平台上的花的照片,好像确实没放过粉色的花上去。 “那还是廖老师了解不够了,其实我也有种粉色的花,只不过你没看到。”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去你家看看你都种了什么花,然后挑你没种的再送?” 他话接的太快,翟潇一时没想到要怎么回复,半晌才笑出来:“你很会嘛廖老师。” 廖家清本意也就是撩她一下,没打算真的怎么样:“潇潇,现在还一口一个廖老师的叫我,不合适吧?” 翟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着,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清清?哈哈哈哈哈哈……” 廖家清见招拆招:“清清就算了,亲亲倒是可以。” 听翟潇在电话那头大呼“太肉麻了”,廖家清大笑一阵,不再逗弄她:“我开玩笑的,演出结束了就早点回去,到家给我回个微信,先去吃饭吧……” 他像个管家公一样交待半天,翟潇“吃吃”的笑:“我知道了,阿清。” 廖家清的话被她的称呼止住,听着彼此在听筒里的呼吸声,强力忍住了去找她的冲动:“晚安,潇潇。” 《“难”女有别》配音工作持续了叁周,主要还是因为翟潇始终觉得自己的声线被谷雨压着,一直修正到配音导演觉得完美为止。结束那天谷雨带着未婚妻和翟潇一起吃饭,翟潇对谷雨抱有感激之情,谷雨也感谢翟潇的提携之恩,所以把她当朋友介绍给自己的女友。翟潇没什么架子,叁人气氛不错,可偏要遇到搅局的人。 翟潇去了趟洗手间顺便结账,这家餐厅的结算程序有点慢,她站在柜台等了一会儿,忽然有人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肩膀。 翟潇最讨厌不熟悉的人跟她有肢体接触,险些弹跳开来,回头细看,竟是石俪,鸿星的那位高层。翟潇暗叫不好,前台人多眼杂,已经有人认出她是谁,不好说太暴露个人信息的话。见翟潇神色戒备,也不打招呼,石俪也未见不虞之色: “潇潇一个人来吃饭的,还是来约会?怎么能让你结账,还是我来。” 翟潇用钱包挡住她伸过来的手,皮笑肉不笑:“石总,我就跟朋友吃个饭,不劳您破费了。” 石俪逼近一步:“很久没见你出来活动了,听说你去了北方晴天?怎么不来我们鸿星,我也能照拂你。” 照拂?怕是揩油吧,翟潇又后退一步,这该死的账怎么还没结完? 她耽搁太久,谷雨找了一圈没找见她,便来前台寻找,见翟潇被人缠住表情厌烦,上前挡在她身前: “这位女士,我们吃完饭要先离开了,麻烦您让一让。” 没想到谷雨突然出现,翟潇心底一凉,石俪不敢对自己怎样,但要是误认为谷雨与她有亲密关系,她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势必是会给他使绊子的。幸好石俪并不认识他,狭长的眼上下扫了扫谷雨,语气不屑:“你是谁?我和潇潇熟人叙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翟潇推一把谷雨:“你老婆呢?叫她一起出来,我这边结了帐就一起走了。” 谷雨显然不放心,跟她眼神交换几次,被翟潇催走,回头见石俪观察着谷雨的背影,不动声色的挪动一步挡住她的视线:“石总,我自认为咱们没什么交情,而且也没有合作的意愿,大家见面点到为止就够了,何必把话挑明呢?我们没什么要关心彼此感情生活的必要吧。” 石俪反而更多了兴趣,她把服务生结完账的翟潇的卡接过来,在她面前点了点:“潇潇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吃一堑长一智。钮晏进去之后你举目无亲,那时候但凡多个朋友也会多条路,不至于那一年都这么难,难道你还想再过一遍那样的日子?” 翟潇两指接过她手中的卡,心里是一片粘腻的厌恶:“谢谢石总指教了,我想我作为成年人,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就不劳您多关心了。” 转身要走,听石俪在身后幽幽一句:“听说你最近和廖家清走的很近?” 翟潇脑中警铃大作,面上强行控制表情:“何以见得?” 石俪眼风从她身上扫过:“我们公司的艺人,当然有我的渠道。他最近在跟崔迹往来是吧,野心不小啊。” 翟潇答非所问:“野心太大就会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看钮晏就知道,不匹配能力的野心只会招来祸患,连身边的人都不会站在他那一边。石总也是野心家,一定要吸取教训好自珍重。” 终于摆脱石俪,翟潇离开坐上谷雨的车。她心情不畅快,摔车门的动作也格外大,把车内两人吓了一跳。谷雨和女友互相看了看眼色,还是谷雨问了一句: “没事儿吧潇潇,你脸色不好。” 翟潇应付了几句,脑中思绪起伏,石俪她并不放在眼里,但是她刚刚刻意提了一句廖家清,颇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意思。她和廖家清就差临门一脚,要是石俪从中作梗,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 这种事情还是要跟张影商量清楚,翟潇思来想去,叫住谷雨:“谷雨,你看方不方便送我到湖畔升月,我要到那里去一趟。” 湖畔升月是张影住的别墅区,翟潇来的次数不多,还是张影出来接了她一下。见翟潇火急火燎,张影便开门见山:“说吧,遇上什么事儿了?” 翟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也压不住满肚子的火气:“我X他二大爷的,流年不利遇到石俪那个变态,跟我在那搞性骚扰,恶心死了!” 张影给她倒了杯水,劝她:“你冷静点,你又不在她手下,凡事躲着点走就是了,生什么气啊。” 翟潇不爽:“我当然生气,她威胁我。” 见张影投来询问的眼神,翟潇坦白:“我在跟廖家清搞暧昧。” 廖家清和翟潇来往甚密,张影多少也知道些,她不干涉翟潇的个人感情生活,所以一直抱有放养态度。 “你是怕石俪给廖家清搞小动作?” “我不是怕。”翟潇冷笑,“她就差把这个心思写在脸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老娘也不是吃素的,我暗示她钮晏是我搞进去的,她要是干了什么好事,我也不怕干破釜沉舟的事情。” 见张影面色惊异,翟潇才发现自己有所失言,马上找补了一句:“我吹牛呢,怎么可能是我搞进去的,我就吓唬吓唬她。” 好在这事听起来也很离谱,张影也没真的相信她刚刚说的话,思量片刻,她劝翟潇:“我看你还是跟廖家清谈一谈,我们这边不怕,现在就看廖家清怎么想。接下来是采取什么措施,还是再考虑考虑你们的关系,你们商量完了再跟我说一声,我来想办法。” “再考虑考虑我们的关系……你是觉得廖家清会怕被打压,跟我划清界限?”见张影一副这种事在圈内司空见惯的神情,翟潇嘴角漫出一丝甜蜜,“他不会的,他跟我是一样的人。” 三十一怕你甩了我 话虽这么说,翟潇还是刻意回避了和廖家清见面,他的花依然是每次演出必送,但是见面的要求都被翟潇搪塞了过去。廖家清隐约觉得奇怪,但电话那头的她娇气可爱,便只认为这是女友的习惯与情趣。 翟潇并不担心廖家清会为了前程放弃自己,当前确实也想不到办法去解决这件事,毕竟他们两个还是打工的身份,在人脉资源上不得不低头。 翟潇悄悄和戚沅聊了一下这个话题,以“我有个朋友”为开头,略化了具体情境,征求她的想法。戚沅一副“我就看你怎么演”的表情,还算认真的帮忙分析了一番,认为两人应该韬光养晦、低调做人,简言之就是要地下恋爱。 翟潇认为此种不可行,对大众来说算地下恋爱,毕竟没什么网友关注他们,但是彼此的公司对艺人的动向都很了解,想要避开众多耳目哪有这么容易。 戚沅不喜欢自己纠结:“两个人之间的事,凭什么只有你在这想啊,就应该矛盾共享,办法总比困难多。” 翟潇觉得有道理,为了低调行事,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戚沅的蛋糕店,也是为了满足店里蛋糕小妹签名的愿望。戚沅领走欢欢喜喜的小姑娘,把后厨休息间留给两人,廖家清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终于有时间接见我了?还要搞得跟地下接头一样。” 翟潇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决定把丑话说在前头:“廖家清,我现在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再想想怎么选择。” “早在我和钮哥独立之前,因为急着找下家,钮哥和我跟好几个大公司来往过,想要挂靠在公司下成立工作室,我们的目标就包括鸿星。鸿星跟我们谈的很好,条件很优渥,许诺会给我最大的自主权,我们差一点就成了同门了,但是你知道最后为什么我们还是选择了单打独斗吗?” 看着廖家清疑惑的神情,翟潇继续说:“因为有一次吃饭的时候,那位跟我们联系的高层石俪邀请我在某个酒店做spa,在我被按摩的时候,她趁我没有戒心,来摸了我的大腿。我马上坐起来推开她,她还不间断的尝试来摸我的胸和脸,最后被工作人员制止了。她后来解释自己是酒后失德,但是想想之前,她对我也总是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但因为是同性,我就放松了警惕。” “前几天我和朋友去吃饭,结账的时候碰到了她,她还没对我歇了心思,问我是不是跟你走的很近,又说你在跟崔迹往来,野心不小,潜意思是如果我们俩有什么,她想搞小动作易如反掌。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是我们就此了断,大家退回同事的关系,还是我们想想别的办法,暗度陈仓。” 翟潇说了一大篇话,把面前的柠檬水一饮而尽,给廖家清思考的时间,见廖家清开口要说话,她又补上一句:“想好了再回答。”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担心的,难得遇到与她想法和脾性这么合的人,如果一拍两散,与其说可惜,更多的是失落。翟潇从来没有在其他交往对象那里体会过暗恋的滋味,也没有与他这样的直球选手交往过,他带来的新鲜感和甜蜜翟潇不想放弃,或者说,不想被放弃。 廖家清朝她勾勾手:“你过来。” 两人坐的是一张方型桌,翟潇以为是要坐到他旁边近距离说话,站起来凑近他,还没落座便被他一把捞住跌在他的腿上。 翟潇秒懂他的意思,嘴上还要拿乔:“廖老师要我离近点,原来是要坐你腿上说话呀。” 廖家清环住她的腰给她挪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这是怕你甩了我,先把人按住再说。” 翟潇不乐意了:“谁甩谁呀,我可是把主动权都交给你了,就是等着你甩我呢。” “就这样我才不高兴。”廖家清捏住她的脸,“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任人搓圆捏扁的人吗,你应该直接告诉我,咱们一起解决,而不是这段时间怕连累我都躲着不见我。” 原来他感觉到了,翟潇想解释,脸还被他捏着,只能发出“呜啊呜啊”的音。这样子太可爱,放开了钳制她的手,却覆上了她的唇。 两个人接吻无数次了,翟潇忍不住想起陈若问的“嘴唇软不软”的问题,走神间被攻陷了唇齿,他灵活的舌头划过自己的上颚,用柔软的嘴唇摩挲她、吮吸她。翟潇脑子里全是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捧在自己脑后的手,他的手滚烫又带着力量,不住追赶的热吻惹得翟潇不自觉的向后倚,却又被他的双臂禁锢,只能接受他的气息。 外面咖啡机轰隆工作的声音震醒了两人,这不是亲热的地点,廖家清缓慢的抽离,翟潇唇边的唾液也被他啄吻去。见翟潇眼神飘忽,他知道是自己太急切,把她亲的害羞了。翟潇抽了张纸擦擦被亲花了的口红,看廖家清还盯着自己,也替他擦了擦染上的红,轻轻推了推他:“你放我下来呀,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廖家清一点都不想放,反而拽着她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脖子,把她的头靠在颈边:“就这么说。” 对方太粘人,翟潇干脆也就赖在他怀里:“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廖家清抚着她的胳膊:“说实话,没想好。石俪在鸿星确实有一定地位,但不是精细的去管艺人的事情,基本上做的都是公司方向性的决策。她要是想在我这里搅和搅和,确实是手到擒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不是没有事业心的人,但是我不想放弃你,说实话,你是我遇到过最有想法的女孩子,是你教会了我要学会抗争,既然我从你这里学到了这一条,没道理我再因为公司个人主义的打压低头。只要我能力够强,我就有跟他们去对抗的资本。” 翟潇抬起头:“那如果抗争失败了呢?” 廖家清吻一吻她的鼻尖:“那我也就出来打拼,和你开一家夫妻店,我们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翟潇嗔他:“谁跟你开夫妻店,你想的倒挺美。” “我觉得你俩想的都挺美。”突然而来的女声打断他们的交谈,翟潇听出是戚沅的声音,忙不迭地要从廖家清身上起来,他才终于松了手。 “你俩在我这屋里嘀咕了半天没动静,本来以为谈的不好呢,一进来就看见你俩抱在一块儿腻腻歪歪。下回不许来我这儿,再来就收场地费了啊。”戚沅双手环胸站在门口。 廖家清与翟潇对视一眼,笑着回她:“要是收场地费我们不就更光明正大来了,这个办法不好。” 翟潇帮腔:“那还不得给我个友情价,大不了包月,还是包年?” “要不要就在这放张床让你俩把事儿办了?”戚沅见翟潇蹬鼻子上脸,伸手拧了拧翟潇的胳膊。 两人斗了几句嘴,廖家清主动报备:“我一会儿要去拍个画报,顺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翟潇点点头:“我晚上也有演出,先各自忙吧。” 刚确定了关系,廖家清有点舍不得走,捏着翟潇的手揉来揉去就是舍不得松,翟潇的身子也跟他越靠越近。最后还是顺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催,廖家清才摸摸她的脸离去。 翟潇目送廖家清的背影,收回目光才发现戚沅一直盯着自己,脸上一红:“你别老看我呀。” 戚沅老神在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早听我的还要等到今天吗?” 翟潇装没听见,坐在一边看戚沅做蛋糕,作为蛋糕店老板,戚沅很少自己动手,这个蛋糕肯定是为了帮她庆祝做的。她刀子嘴豆腐心,翟潇不理她的调侃,专心等自己的甜点。 戚沅还装了点香烛的新产品给翟潇带走,翟潇拎着一堆东西回话剧馆。距演出的时间还早,有的演员在排练新本子,她把蛋糕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王贺又在写新剧本,团里的人都叫他“痴儿”,现在的年轻人,当演员的都想当编剧,当编剧的又想成编导,像王贺这样的一门心思写剧本的没几个。上次《黑白无常》的效果不是特别好,翟潇自认为有自己不擅长出演喜剧的原因,但王贺是个对自己吹毛求疵的人,认为是写的本子不够精巧,才导致演出效果不佳,所以更加纠结于自己的作品。 翟潇招呼他过来吃蛋糕,询问他进度,一向嘴里爱逗闷子的男生难掩颓唐之气:“不行,没灵感。” 翟潇安慰他:“灵感这个东西怎么可能说有就有呢,这都是突然碰撞出来的火花,不能刻意去寻找的。” 王贺摇摇头:“不是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脑子一大堆想法,多的是思路素材,愁的是不知道该写哪个。现在呢是想到什么都觉得难以延伸,无论哪一条都觉得烂透了。” 翟潇沉默一会儿方才开口:“你别觉得我是在说教,我反而觉得你是在上台阶。以前在学校你觉得思路很多,因为你不知道这些延伸下去的东西是实现不了的,现在你的水平提高了,开始进行逻辑筛选了,所以你会觉得想出来的东西都不尽人意。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回头看看你大学时期创作出来的作品,你肯定会觉得烂的。” 王贺若有所思,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笔,显然陷入了思想拉锯。翟潇没去打扰他,帮排练的人当了一会儿站桩,提前进入一下角色,半晌,王贺兴冲冲的走过来:“潇姐,你可真牛。” 这小子兴奋起来没个定性,一转头又不知道钻哪个犄角旮旯找灵感去了,翟潇没去管他,年轻人受挫快恢复的也快,稍加点拨,他自己就能想通了。 翟潇跟了会儿排练,化妆的时候发现廖家清给自己发了信息,是他拍的相机里自己的未修片,他身穿L家白西装,真空上阵,纽扣处插一朵玫瑰。 “今日份的花请女朋友查收。” 翟潇看看四周,没人能看到她的手机屏幕,默默保存了图片:“得到手就不珍惜,从实体花降级到图片,差评。” 这话刚发出去,有跑腿来敲化妆师的门:“翟潇小姐在吗?有花要签收。” 整个化妆室的目光都凝聚到她这里,翟潇压下嘴角的笑意,签收了那束香槟玫瑰,深深的嗅了一下。 上次调侃她的化妆师很有眼色,趁着给她化妆低声问:“今天改玫瑰了,是成了的意思?” 翟潇从镜子里与她对视,暗示的眨眨眼,化妆师很是自得:“我就说《没烦恼》很旺桃花吧。” 翟潇想一想笑出声:“看来还真是不能不相信啊。” 三十二早开始早享受 和女朋友黏糊之余,廖家清觉得自己也要严阵以待,他仔细回忆了以往自己工作中石俪参与的程度,和顺哥也打听了一番。顺哥对石俪这个上级并没什么什么印象,毕竟在公司中,石俪主管投资方面,没对艺人的工作插过手。胡眉前不久跳槽,新分的经纪人手底下带着好几个艺人,与他们并不熟悉,更不好跟他打听这些公司内部的事了。 “那上次我跟仇总谈的自制电影,她有出席过吗?” 顺哥仔细回想半晌:“好像没有,但是石总是管投资的,这个项目也是她拉来的,知道演员构成也不奇怪。” 廖家清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石俪要真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一直对翟潇虎视眈眈也没下手成功,但是她又时不时表现出自己有所背景的样子,要么是在虚张声势,要么就是在伺机而动。但顺哥说,以他打听来的结果,石俪不是那种吹牛的人,背地里肯定还是有大招的。 廖家清让顺哥工作时提防一点石俪相关的人,只说她对自己不演自制电影有些意见,可能会搅黄他和崔迹的合作。顺哥从廖家清做模特时就一直跟他一块儿,是他百分百信任的人,交给顺哥,他很放心。 翟潇听了戚沅的劝,把问题扔给廖家清自行解决。张影只说他们不公开恋爱就好,不是流量的好处就是感情生活自由许多,不用担忧粉丝不满。 有时候翟潇和廖家清会开车到冷清一点的地方约会,更多的还是在家里见面。廖家清总算看到了翟潇种的花,她在园子的栅栏下种了黄木香,长势惊人,远远看过去是一片茂盛的花墙,遮荫又密闭,私密性也很好。院子里叁层的花架,从月季到矮牵牛,从风铃草到铃兰,多的是廖家清叫不上名字的花。 翟潇倚在门边看着廖家清在院子里逛,告诉她:“每个第一次来我家的人,都会在院子里转半天。” 廖家清把玩着一株永生菊,跟她闲聊:“你知道你这里像什么吗,就像电影《大鱼》里面,男主角站在一大片黄水仙花海里,对着未来的妻子求爱的场景。” 翟潇回忆了一下剧情,不确定的说:“可你还不认识我。” 廖家清用带着花香的手拂过她的脸:“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认识你。” 他们在花丛中接了一个漫长的吻,又因为太过沉浸没能站稳,不小心带倒了一盆黄色的角堇。翟潇笑着指了指那盆花:“这下真的跟《大鱼》里面一样了。” 今天两人都没有工作,翟潇和廖家清一块儿赖在沙发上看电影,翟潇拉着他看之前没空去捧场的付川音的电影,说的是男主角作为死刑犯的孩子,想要改变人生却处处受挫的故事。 付川音不是翟潇和钟松雨这样的努力型人才,而是实打实的天赋型选手,很多导演都赞他聪明通透,一点拨就会。他演戏总是很有代入感,只要对方在戏中,很容易就能和他一起把戏演好,缺点就是他不善于用技巧,如果对方戏感一般,他也会很难入戏。 影片进入到付川音饰演的李秀洋又一次因为家庭原因被用人单位拒绝,廖家清偏头扫了她一眼,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和付川音认识很多年了吗?” 翟潇正沉浸在剧情,半天才回答他的话:“有二十多年了吧,怎么了?” 廖家清把翟潇抱过来,握住她的手揉捏:“我刚发现,你都没跟我说过你们四人组的事情。”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翟潇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跟钟松雨是最早熟悉的,我的第一部戏是演了《隋炀帝》里面的公主,那时候才四岁吧,钟松雨演我的哥哥,我们俩的父母就认识了,经常一起吃饭互相照顾什么的。后来就是演了《战火飞扬的年代》,我们四个都在里面,那以后我们就老是在不同电视剧里遇见。付川音是拍广告出道的,那时候他还叫付澄,我、松雨和他一块演了一个孤独症的广告,从那之后就熟了。最后嘉岚是因为跟钟松雨一起演了男女主公的小时候,被他带进了我们这个朋友圈子里,也就固定了是我们四个的阵容了。” “钟松雨和陈嘉岚是不是……?” 没想到他能看出来,翟潇倚着他:“钟松雨小时候就喜欢嘉岚了,但是嘉岚胆子小,一直把钟松雨当哥哥看。虽然这几年嘉岚感觉也转变了点,但她还是怕要是真在一块了,以后分手的话就失去了一个好大哥。” 廖家清迂回到了正题:“那付川音呢?” “付川音的感情生活吗?他大学谈了几次恋爱,在一起时间最长的那个女孩后来放弃进演艺圈,跟他也就分手了。感觉付川音这个人对感情不太用心,他还去国外游学过,受了点国外的影响,用他的话说就是,date的不少,大家同样的目的,就是玩,都不认真的。反正他也不算渣男,跟他在一块的都是同样想法的人,顶多算个海王?” “那你呢?” “我你还不知道?大学谈过一次,他劈腿了闹得不好看,后来就是杨立航,算和平分手吧,人家现在也结婚了。” 廖家清摇摇头:“我不是说你的感情史,是说你跟付川音没想着内部解决一下吗?” 翟潇总算回过味来,坐到他腿上直勾勾盯着他:“我说怎么忽然问这些呢,绕了这么半天,就是问我跟付川音啊。” 廖家清搂过翟潇的背:“我只是好奇,这么好一个宝贝天天在眼皮底下看着,居然能不动心?” “也就你觉得我是宝贝……”翟潇反驳半句又找补,“不对,我本来就是宝贝,他眼光差。哎呀,我们从小玩到大,都这么熟了,压根没法往那方面想,要不怎么有你的事儿呢?”说着朝他抛了个媚眼。 付川音可未必这么想,廖家清心里默默嘀咕,面上并没表现出来,手在她腰部游弋,有一下没一下亲她的脸:“是,全靠我用优越的皮囊勾引住了你,要不然鱼水注定要被拆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去看花瓣啦?”翟潇笑得东倒西歪,“他们可会联想了,那些剪辑和cp文写的,我看了都脸红。” “我看他们分析的煞有介事,说我们俩拍《重来》时候的花絮互动,都是真情侣才那么自然的,什么你搂我一下我亲你一口的,他们都不知道咱们这些都是在对戏,要提前进入角色,能不真点吗。” 廖家清专注盯着她眉飞色舞的讲话,他的眼睛双眼皮不宽,有时候休息不好内眦会很深,算不上浓眉大眼。模特界一向不喜欢标准系的帅哥,但廖家清在民众心中一直都是俊朗的长相,他眼型偏长,眼神总像是含着情似的,翟潇回忆两人拍戏,确定那时的他对自己是没有这种眼神的。 “嗳,问你个事儿。”翟潇在他下巴画圈圈,“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廖家清捏住她的手轻吻:“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但是我想听。”翟潇轻轻晃着他撒娇,坐在腿上的身体时不时碰到他的敏感部位,被他拍了拍以作警告。 “真的说不好是什么时候。”廖家清把不知道何时结束的电影关上,“等我发现的时候,好像就很喜欢你了,那次古风活动,我看见你心里就很痒,像是饥饿?也像焦躁,觉得有东西在心口哽住,只要有一点冲动的想法就能点燃我。我一开始以为那天是我心动的时刻,但是包括现在,我还是觉得面对你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喜欢你应该更早。” 廖家清专心表达自己的心情,看见翟潇狡黠的笑,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廖家清看清屏幕上的录音界面,有些无奈的好笑:“这还需要录啊?你以后想听我再说呗。” 翟潇从他身上爬走,把这个录音上传到电脑,头也不回:“你现在是这么说,但是男人的新鲜劲就那么一会儿,现在跟我潇潇长潇宝短,下一秒可能就开始敷衍搪塞。哪天我们分手了,我一个人的时候也能留点念想,缅怀这段美好的感情。” 廖家清完全被她说的话镇住,他和翟潇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自己还在因为和她在一起,没从兴奋的心情中走出来,而她竟然就已经在想分手之后的事情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廖家清强行找话题:“你现在就在想这么远以后的事情了?” 翟潇刚要说什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言论有点扫兴了,赶紧腻到他身边卖乖:“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想留一些美好的回忆。” 廖家清没搭腔,他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刚在一起,翟潇就已经往他腿上坐了,大家都是成年男女,这些皮肉接触也不屑于用时间的理由来刻意延长。翟潇对此的解释是“早开始早享受”,廖家清起初认为是她活泼奔放的原因,现在才发现原来她还在心中留了一根尺,思想的距离远大于身体的距离。 气氛有点尴尬,翟潇恨自己嘴快之余也有些委屈,谁能保证一段感情能平稳顺畅的走到最后呢,趁现在留下一些瞬间也没有错啊。 两人面面相觑,廖家清自己醒过味来,看着翟潇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主动打破僵局:“我没说什么啊,你怎么这个表情。” 翟潇小声嘀咕:“你的表情才那样呢……” 廖家清拉住她的双手捧在腿上,叹了一口气:“我之前跟你说咱们日子还长,其实是想循序渐进的,但是没想到因为石俪的事情加快节奏了。可能确实进程快了点,让你没有缓冲的时间,那咱们还是慢慢来吧。” “你的意思是?”翟潇有点慌,虽然没有表明,但她已经默认两人是男女朋友了,该不会还是要退回交往前的状态吧。 “我的意思是,把一般情侣的初级阶段也走一遍,你不是想记住一些美好瞬间吗,那这些也不能漏掉对不对?” 他刻意避开了刚刚不太愉快的话题,用了迂回的方式来证明他们两个是可以慢慢走下去的人,翟潇心里那点委屈很奇妙的就被他抚慰了。 猛地扑到他怀里,问:“那还可以抱抱吧?” 廖家清揉着她后颈的发根:“当然可以。” 三十三太顶了宝贝 即将要到吴辰主办的杂志《TRAVEL》夏日慈善活动,上次发生的事件让众多明星被狠狠落了面子,让她们意识到不能得罪这位手握时尚资源的大姐头,所以这次参加人数格外的多。 翟潇之前手里只有个L牌腕表线代言,时尚资源一向很虐,基本都是请第叁方工作室帮忙借礼服,轮到哪件是哪件。《梦中人》斩获最佳女配后,倒是得了个B牌挚友的名头,其余的卫生巾洗衣液日用百货的代言都被钮晏拒了,放出风声“宁缺毋滥”,所以翟潇自己也对时尚不太上心。 张影对这些倒是挺看重,她以前带的方欣走国际路线,愿意递来橄榄枝的大牌数不胜数,自然看不惯翟潇的摆烂作风。这次活动女明星众多,张影不愿输了气势,不知道怎么运作的,还真被她借来一件Y牌早年高定。 非常经典的透视黑裙,大方领口沿着胸线延伸,略显乳线。长蝴蝶袖在腕处收紧,同样采用透视黑纱。收腰之余裙摆飘逸,在左大腿处开叉,臀胯以下不做收紧处理,更显得走起步来摇曳生姿。配上黑丝袜与高跟鞋,很有当年Y牌设计师的品牌风格。 翟潇以前还在Y牌秀场视频上看到过这条裙子,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穿上它。迫不及待地试穿上身,翟潇的身高不能与模特媲美,穿上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才能保证裙子不拖到地面。 “这个我请设计师帮你改改,还好你瘦,我本来还担心你穿不进去呢。” 翟潇不停的在镜子前晃来晃去,她现在还没上妆,穿这身衣服就已经翩然生姿,不禁开始期待正式着装是什么样了。她回忆着秀场模特的风姿,跟着扭了几步,小陈笑着给她拍了一段live:“真别说,潇潇姐走这两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翟潇随口接了一句:“那可不,八九岁的时候我也当过儿童模特的,当时还专门上了课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对话提醒了张影,现在有不少演员明星为品牌走秀,为的就是能搭上时尚资源的边,既然翟潇条件不错,尝试这个法子也未尝不可。 翟潇没发现张影的心思,她一门心思顾着臭美,把小陈给她拍的九宫格live图全发上了小博,自己偷偷摆了个性感的对镜自拍发给了廖家清。 翟潇鲜少在小博发那么多照片,她的粉丝都超级喜欢,纷纷在底下夸她美。被顶在第一的热评是一张“舔狗开始工作”的表情包,翟潇觉得很好玩,跟评论的大家聊了几句。 廖家清也在忙着试装,他和翟潇时尚资源差不多,正经的身份就只有V家的中华区代言人,但因为以前是模特,和不少品牌都有些联系,每次选服装的时候备选都不少。不过男性的正装除了西服还是西服,无非是面料和裁剪的差别,没什么新意,一般都是公司的服化部门选好,他试了觉得可行就结束了。 这次因为两个品牌要求带的腕表和胸针不太合适,廖家清把每个样式都试戴了一下,最后把胸针改成了领带夹,才正式定了装。廖家清把有些束缚的服装脱掉,因为他现在增肌的原因,送来的服装已经有点紧了,他把反馈告诉服化部门让他们去协调,才有空打开手机。 照片里的女孩手机遮住了脸,遮在胸前的手臂遮住了露出的白腻,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令人遐想的肌肤。大腿根下两公分处设置了高开叉,翟潇微侧身体做了个高抬腿动作,黑色丝袜勾勒出她纤细的腿部线条,黑色高跟鞋的红底象征权力与欲望,看的廖家清口干舌燥。 为了不显示自己太过急色,廖家清还是没急着回复,先听了顺哥说的到小博去发了两张自己的照片。顺手点开去看了翟潇的小博,九张live图比静态图更加撩人,拍摄角度较低,更能显出翟潇的优越腿长,她或转圈或凹造型,还有走猫步的片段,吸引了不少非粉丝人群前来围观。 廖家清保存那张“舔狗开始工作”的表情包发给了翟潇,翟潇一看便知他刷到了自己的小博。 “好看吗[转圈]” “太顶了宝贝,以前你都把这腿藏哪了?” 以前翟潇借到的都是不出名品牌的大礼服裙,全是仙气飘飘超长裙摆的类型,把她一双好腿遮了个严严实实。翟潇自己不爱穿裙子,裤子更能显出她的比例,所以直到今天真正拨云见日。 翟潇又臭美了一会儿换下衣服:“我才没藏,是你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为了几日后的活动做准备,翟潇这几天都没怎么敢吃东西,还对廖家清耳提面命,不允许他跟自己有太多接触。 红毯那天气温还好,翟潇穿着那身美丽的小黑裙,带着B牌的耳环和L牌的手表,在一众飘逸的仙女裙中杀出重围,获得了不错的评价。翟潇签名合影后,主持人照例要跟她聊几句。 “潇潇今天的打扮非常飒哈,今天没有和你的小伙伴一起出席活动吗?” 之前翟潇有时候会和付川音他们叁个一起走红毯,一是关系好,二是大家时尚资源都不怎么样,抱团能少受嘲讽。今年因为吴辰刻意把她的顺序提前,付川音要和他新电影合作的女主角一起走红毯,嘉岚还没到,钟松雨是压根没来参加,翟潇只能孤军奋战了。 翟潇接过话筒:“今天不巧,没能碰在一块儿,我只能先上阵了。” “潇潇最近的电视剧和综艺都留给了大家很深的印象,接下来还会给观众带来什么惊喜呢?” “接下来还会有一部讲述女性职场生活经历的剧会播出,其余的就是专心话剧表演,打算暂时沉淀一下自己。” “有听说潇潇的话剧演的很不错,受到了业内不少演员的夸赞哈,那在坚持事业的同时有没有感情的发展呢。” “嗯……感情的事情我一向都抱有开放性态度,有好的对象就交往,没有合适的就专心工作。” “祝福潇潇能早日脱单喽,请潇潇用两个字来概括一下今天自己的着装。” 翟潇原地转了一圈:“今天我穿的是非常经典的设计,所以我就用‘经典’二字来形容我今天的服制。” 因为参加人数太多,红毯持续了叁个多小时。作为上次古风活动留给吴辰很好印象的几个明星,这次在会场安排的座位都比较靠前,但同时在演艺圈分量很重的影帝影后们也在靠前的位置,把他们这些咖位不匹配的人夹在中间反而更尴尬。 廖家清好歹是个影帝,坐在国家一级演员彭令骁和叁金影后封云中间,也不算太突兀。翟潇就没那么好运了,她左边挨着余恬恬,右边是终生成就奖获得者黄菁老师,虽然黄老师年纪不小了,但气场犹在,吓得翟潇都不敢和余恬恬多聊。 这个场合会有站姐和代拍进来,扛的大炮能清晰看到明星的手机屏幕,翟潇也不敢微信聊天,只能干坐着,偶尔和余恬恬小声嘀咕几句。 活动现场会请一些歌手或明星上台表演节目,再颁一些没什么含金量的奖项,基本上是人人都有奖拿。翟潇已经知道了自己会领什么奖,也知道颁发时间在后半程,所以前半段一直处在放空和机械性鼓掌的状态。所以旁边的黄菁跟她说话的时候,还是余恬恬捣了她一下她才回过味来。 “对不起黄老师,您说什么?” “我说你演的《青衣》我很喜欢,我上周专门去看了,戏唱的不错。” 翟潇受宠若惊:“没有没有您过奖了,我那都是半吊子,临时抱佛脚学了几句而已。” 黄菁年纪不小了,但是说话中气很足:“做得好就是要夸嘛,我就觉得你唱的挺好演的挺好,不光是你,你们那一整出戏的演员都演的很好。” 被人肯定的感觉不赖,翟潇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嘴上还要推拉一番:“谢谢黄老师,回去我一定转达他们,他们一定很开心。” 黄菁还要说什么,有工作人员过来提示黄菁要上台颁奖,两人才停下话头。 黄菁本身是不怎么参加这种活动的,这次可能是因为演员协会与吴辰关系不错,所以演协不少德高望重的演员都参加了。吴辰长袖善舞又爱憎分明,业内不少传说她工作起来不要命,对手下也很严格,但是会公平对待每一个员工,离职的也会大方推荐。张影说自己身上这件礼服就是通过吴辰的关系借来的。 自从上次古风活动,翟潇顺应活动主题着装之后,吴辰就暗暗表现过提携之意,不然外网的宣传片不至于那么多镜头,连账号背景都是她的古风写真。张影又是圈子里很有地位的经纪人,和她有老交情也不奇怪。 对于时尚资源,翟潇没什么野心,但是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就是大傻子。所以当合影时吴辰招呼她站在一起的时候,翟潇即使心里惊涛骇浪,面上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站在了她的旁边。 吴辰还是很会做人的,没有拉着她站在最中间,而是选择了偏左一些的位置,刚好就站在廖家清的前面。翟潇和周边几位演员一一打了招呼,也和廖家清假装客套的聊了几句。明星们的站位还没协调好,吴辰趁着空隙和廖家清聊天: “家清最近忙什么呢?” 廖家清以前当模特的时候,《TRAVEL》的主编还不是吴辰,当了演员之后与她也没什么交际,只淡淡回复“在拍戏”。吴辰也不是真的对他的近况感兴趣,客套了几句后就直奔主题:“之前我到国外看秀,Luis现在是A家的设计师,他对你还有些印象,跟我提到过你。” Luis之前是R牌的设计师,廖家清之前走过不少次R的秀场,也拍过群像广告,现在sns上仍是互相关注的状态。 廖家清点点头:“Luis是很好的人,以前对待国模也很公平,我转行做演员以后,他还祝福了我。” 吴辰笑笑,贴近他小声说:“我的意思是,他新上任R牌设计师,势必也会挑几位在各国有影响力的大使或者代言人,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他们就在翟潇脑后说话,即使压低声音,也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廖家清看着她装作事不关己的后脑勺,实际耳朵竖的高高的模样,忍住了去揉她一把的冲动。 “谢谢吴主编的提醒,我回去会和团队好好聊聊这事的。” “还有潇潇啊,你也是。”吴辰戳破她假装没在偷听的假象,“Y家这身穿的还好吗,该争取的要去争取懂吗?” 翟潇回头干巴巴笑一下,被吴辰搂住肩膀合影。这张照片一出,自然代表了她与吴辰关系的密切,恰好遂了张影的期待。 翟潇和廖家清悄悄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已经被吴辰看中,不久之后,便会有好的机会找上门了。避开观众席,掩在众星人流中,廖家清捏了一下翟潇的手,吓得她赶紧抽出来瞪了他一眼,瞪完又觉得不太合适,悄悄冲他挤了挤眼睛,然后寻了另一个她熟悉的演员搀扶她下台阶。 被迫暗度陈仓的感觉并不好受,看来要快点解决石俪的问题,廖家清揉了揉眉心,坐回座位头脑风暴。 三十四做戏做足全套 廖家清近期都没什么工作,除了有时会被崔迹叫过去一起喝喝酒,其余的时间就是跑跑活动和去学校上课。 崔迹似乎很中意他的野心,有意无意的在投资方制片人面前带他混脸熟,只是酒场上少不了女人,廖家清不喜欢那种混乱的场景,只偶尔出现几次。有了女友后倒也有另一重考虑,崔迹作风不良的形象在大众眼中已经固定了,要是被狗仔拍到他们经常在一起,对他的名声也会有损。现在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是要洁身自好些,让翟潇放心。 翟潇压根没管那么多,她二十出头恋爱的时候比较在乎谁爱谁多一些,现在更喜欢平等有空间的关系,所以对廖家清不怎么管束,更不喜欢查岗。至于网络上的偷拍爆料,处在这个圈子里,错位看图说话望文生义的事情见得多了,没必要什么都当真。 把黄菁夸《青衣》的事情回话剧团说了一遍,大家对这么有声望的演员的夸赞非常兴奋,变得特别有干劲,排练和编创也变得大胆许多。郑芯怡招揽了许多全方位人才,水雾从以前的只演话剧,新增了音乐剧与脱口秀,在话剧优秀口碑的加持下,新开拓的板块成绩也还不错。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廖家明帮哥哥借给了钟筠两百万,私下里还劝他:“你借给前女友钱,也不怕翟潇知道了心里不痛快。从我这里走钱,还不如你自己正大光明的借呢。” 廖家清摩挲着下巴:“我已经告诉她了,翟潇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这件事不舒服。让你去借给她是因为毕竟以前是男女朋友,到时候还钱联系什么的,我们来往的太密切不太好,还是需要你当个中间人。” 他考虑这么细致,廖家明也没再说什么,见健身房这会儿人流量少了些,靠近他低声说:“你让我去留意石俪的事,我只发现她会出现在les吧,其他的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她这种高层,有时候能出入的场所我们进不去,所以压根揪不住她的小辫子。” 廖家清沉吟片刻,也有些无可奈何:“我也知道这件事有些难,但是不从细节去跟,就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廖家明翘起二郎腿:“我说嫂子魅力真够可以的,连女同都能吸引过来,你的竞争对手多了去了。” 廖家清横了他一眼:“别跷二郎腿,脊柱会歪。”见他悻悻放下腿来,才继续说:“翟潇是真的能干,要不然也不会让石俪对她无计可施,不像我,还得时刻防着她。” “嗳,哥,你合约还有几年啊,要不然就另起炉灶算了。” 廖家清把手放到脑后:“我也想过,但是就算我换了公司,如果新公司不行,石俪不是更容易给我使绊子。而且合约到期前,她如果留意到我接洽新公司,肯定要泼脏水的。更何况,我的合约还有五六年呢。” 气氛陷入僵局,廖家清手机响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就立刻站起来要走。 “诶诶诶,话还没说完呢你上哪去啊?” 廖家清冲他摇摇手机:“跟你嫂子约会啊,跟你扯什么劲。” 廖家明无语,眼睁睁看他推了玻璃门疾步离去,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叫他还是要盯住石俪的动向。 “可恶。”廖家明自言自语,“我看上去就这么闲吗?” 翟潇约的廖家清一块玩密室逃脱,付川音组了局,把钟松雨和嘉岚都叫上了,征得他们的同意后,翟潇把廖家清一块带了去,加上戚沅刚好六人局。 戚沅胆子最大,但她很不喜欢故意加上惊悚吓人元素的密室逃脱,更喜欢解密型,所以这次也是为了照顾胆子小的嘉岚,选的是解密型密室。 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廖家清是翟潇的男友,付川音表情不咸不淡,只对廖家清点点头当作打了招呼,就不再与他有眼神接触。 翟潇只会害怕突然的惊吓,知道这个场子纯解密以后,便果断撒开廖家清的手,和嘉岚一起翻东西找线索。付川音在书架前检查每一本书的内页,因为书本太多,他的动作也渐渐不耐烦起来,翻页的速度又快又猛,把里面夹的纸条掉出来都没发现。 纸条飘到了旁边的凳子下面,廖家清过去捡起来递给他,付川音看清是他,面色明显不虞,硬邦邦的说了声“谢谢”就要抽出纸条,廖家清加重了些力气不让他拿走。 身后每个人都在专注找线索,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暗流涌动,廖家清低声说:“你这样挂脸,是想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我们不和吗?” 付川音瞥了一眼后面的翟潇:“我跟你刚认识,还需要表现的多熟悉?” 廖家清看了纸条上的密码,输入旁边的打字机,看它自动开始打印文字,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刚好没过他们小声的争辩:“付川音,我们就坦诚一点,你觉得我抢走了潇潇,所以看我不顺眼罢了。这没什么,但你表面上还要粉饰太平,这是你自己选的,那你装也装的好一点,不要让她看出来,不要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马脚。” “你不爽我和潇潇在一起,那你们相识这么多年,你早干嘛去了?” 付川音重重的把手上的书塞回书架:“我满足于现在的位置,但你不是。” 廖家清讽笑:“你看你这个样子,像是满足吗?” 付川音刚要说什么,翟潇忽的从后面闪现,下巴点着廖家清的胳膊:“你们这发现什么啦?” 廖家清不动声色揽过她,拿起打字机打出字的那张纸:“你看,这上面写了开启里面那个房间的信息。” “这么高级,你怎么找到的?” 廖家清给她演示一番,趁翟潇埋头研究那个打字机,朝付川音丢了个以后再说的表情。付川音不想看他俩腻腻歪歪,转而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找线索,刚刚打字机提供的信息上预示要找出这个房间里四种一样的东西,他到没踏足过的盆栽里翻找一番。 钟松雨拿了一个不知道是开哪里的钥匙,拿给付川音看,实际是有话要对他说。付川音心里烦躁,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跟他谈心,还非要选在密室逃脱的游戏场所,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能不能尊重一下游戏?” 他这话的声音有点大,把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嘉岚过来问怎么回事,付川音看见翟潇在不远处投来疑惑的目光,和廖家清平静的神情,闷闷地搪塞:“没什么,就瞎聊天。” 戚沅找齐了叁种一样的东西,虽然没找到第四种,但根据叁种物品的首字母猜出了密码排列,成功打开上锁的房间。 新开启的房间和另外一个需要探索的房间是两个方向,他们商定男生女生分头行动,果然一进入房间,钟松雨就表现出要谈谈的架势。 付川音一脸“随你们怎么着吧”的表情坐在屋子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廖家清与钟松雨对视一眼,主动开口:“付川音,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你考虑考虑翟潇,她把你当好朋友,你这样拉着个脸,她又不笨,能发现不了你的心思吗?既然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要跟她更进一步,说明你很珍惜你们之间的友情,那就请你做戏做足全套,我不希望她因为这样的事情在我们俩之间左右为难。” 付川音站起来:“你是怕她知道以后在我们中间为难,还是怕她会选择我这个多年老友而不是你?” 话甫一出口,便知道这话说的不对,果然钟松雨脸上也现出不赞同的神色,想要说什么找补一下,廖家清已经开口: “你真的天真,你以为没有了我,她会跟你在一起吗?即使你说的那一天真的到来,她选择你这个朋友,那未来还会有李家清、杨家清,你要一个个去赶走吗?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看翟潇难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在为你考虑,你觉得翟潇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以后,你们还能像现在一样相处吗?” 钟松雨上前一步:“我也是这个意思,川音,你真的太明显了,阿岚都看出来了,要不是你在潇潇面前还遮掩一下,以后我们几个人相处会多尴尬?潇潇的情感选择是自由,你这样闹脾气,倒不如最近都不见面的好。” 潜台词就是不要还组局装大方了,付川音被说中羞恼处,不愿再和他们多说,一门心思找线索。廖家清和钟松雨对视一眼,也加入找线索的行列,打开最后那道门时,叁个女生已经在等他们了。 戚沅很得意:“你们也太慢了,我们都在这等了老半天了。” 见叁个男士脸色各异,也不接话,翟潇有些奇怪,悄悄拉了拉廖家清的手:“你们发生什么事啦,怎么气氛怪怪的?” 廖家清下意识把她的手包在手心,自然的换成十指相扣:“没什么,就是找线索慢了点,有点挫败。”说着目光投向他们俩。 钟松雨想帮着圆一下,付川音却突然开口了:“他们俩太慢了,严重拖累我的水平。” 嘉岚笑着打趣:“就吹吧你,肯定是你在甩锅。” 气氛又正常起来,廖家清有些欣慰的看了一眼付川音,他很快闪躲开视线,显然是还需要些时间来接受现实。所以戚沅提议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廖家清推辞:“我晚上还有训练任务,就不能跟你们一块儿了。” 见翟潇诧异的看向自己,一脸“你还有行程我怎么不知道”的神情,嘴角悄悄扯了扯,用气声问她:“要陪我吗?” 还没等翟潇露出纠结的神色,钟松雨也开口告别:“我经纪人刚也约了我谈事情,我也得先走了。” 嘉岚目光扫视着两人,说:“我今晚好像也有点事儿,不如今天我们就散了吧。” 今天的气氛很是诡异,不等戚沅说什么,付川音就敲边鼓说什么“是啊今天也好累了”,组织着大家各自散去,翟潇也只能跟廖家清一起离开。 “你们今天真的怪怪的。”翟潇系上安全带,盯着廖家清的眼睛,“你们刚刚在那个房间干嘛了?怎么一出来付川音的脸色就很难看,然后你们叁个又急着散伙,吵架了?” 廖家清糊弄:“哪有啊,也就是找东西找的慢了点,大家互相抱怨了几句。” 钟松雨和廖家清都不是那种会抱怨的人,付川音嘴上不正经但也是很靠谱的,翟潇的狐疑更甚:“越描越黑了,而且你今晚哪有什么行程啊,少骗人了。” 廖家清捏住她的手吻了一下:“是在骗人,想骗你陪我,好久没见到你人了,还不许我想点小办法?” 这太犯规了,翟潇很吃他这一套,甘愿抛掉那些小问题投入他的怀抱。廖家清亲吻她的鬓角,用唇峰厮磨她的侧脸:“不许问别的了,今晚只准你看着我。” 三十五奇怪的癖好 廖家清带着翟潇去了海边。 他最近鲜少在社交软件上冒泡,比照着上次吴辰的提示,公司认为他有必要定时在sns上更新一些照片动态,于是给他布置了任务,让他平时注意形象,记得拍照。就为了这个,廖家清还准备了一套服装放在车里。 “所以你是想让我当你的摄影师?”翟潇摸摸下巴,端详正在换衬衫的男人。扣子下他练得很精壮的肌肉线条利落,翟潇的目光不住从衣领伸进去扫描,廖家清察觉到她的视线,把系好的扣子又扯松了几颗,“想看就大方看。” 翟潇等的就是这句话,利落的越过档位爬到廖家清的腿上。现在天色已暗,车膜贴的也黑,压根不担心会有别人发现。 手指在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轻佻的划过,腹部的扣子也被她解了个干净。衬衫的布料是带点丝绸的光滑,与手指的接触对比,激的他越发敏感。 廖家清把座椅向后倒一些,大方展现自己身体的同时,也没忘了讨回福利。翟潇今天穿的短裤配黑丝袜,自从上次活动以后,她对丝袜燃起了热情,刚好饱了廖家清的眼福。大手从她曲着的小腿游弋到大腿,又从腿根摸到腰臀,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不想负责任就不要瞎撩。” 翟潇吃吃的笑,又在他身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溜掉,廖家清重新换上衣服,和翟潇手拉手漫步到海边。海边也有一些散步的情侣和老人,但光线太黑,彼此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孔,非常安全。 夜晚的海风还是有些凉,廖家清看翟潇穿的不多,便说快点拍几张走人。翟潇却不同意他的想法,作为对构图有要求的艺人,怎么可能随便拍拍就完了,于是趁着人少的时候,就着路边的灯光,一会儿叫他跑起来,一会儿让他用手电筒光营造氛围,一会儿又上蹿下跳的找角度,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挑出几张合适的让他丢给团队修图。 时间不早,翟潇懒得再来回折腾,便跟着廖家清回了家。一晚上的奔忙,两个人都饿着肚子,在柜子里找到了仅剩的一包速食,分吃一碗后才各自洗了澡靠在一起说话。 在一起之后他们的距离仿佛贴近又仿佛没有,翟潇偶尔留宿廖家清家中,但廖家清再晚都会回自己家。躺一张床上也不是盖棉被纯聊天,身体接触当然是有,廖家清和正常男人一样喜欢绵软的事物,早上醒来都要下意识找一下,但是一提到本垒打,他们好像都没这个意思。 倒不是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上次翟潇无意中说的分手后让廖家清有了些计较,即使情侣亲密的距离不断贴近,廖家清还是想让她有段循序渐进的过程。有些事情可以省略步骤,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 晚上适合看一些成人电影,廖家清放了国外的一部情色片,看着男女主角在浴缸中的高难度姿势,翟潇忍不住好奇:“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会有些奇怪的癖好?” 廖家清手还停在她的胸口,闻言颠了一颠,抬起眉毛示意“这还不明显吗”,翟潇摇头:“不是,我说的是那样的。”她指着屏幕上男女主因追求刺激,而变得越来越拧巴的姿势,“就是说那种,奇怪的癖好。” 廖家清想了想,看了她一眼,又没好意思说,被她软磨硬泡才小声的靠在她耳边说喜欢液体流出来的镜头,说完赶紧找补,“但我不会这么做!” 翟潇想象了一下那种镜头,嫌弃的看他一眼:“果然男人都是变态!” 认命的接了“变态”的帽子,廖家清也没打算放过她:“那你有没有什么独特的癖好?” 翟潇尽量说的自然,毕竟是自己挑起的话题:“我高中的时候,特别流行看翻译组翻译的漫画,第一次看带肉的,就是男主和女主树袋熊抱着……你懂的。” “你喜欢抱操?”廖家清说完,看见翟潇红了一片的耳根,忍不住揉住她的耳朵低声调戏,“那我可得好好健身训练呢,不然还不能满足你的爱好。” 翟潇恼羞成怒,腿一蹬就要先闪人去睡觉,被廖家清赶紧搂回来摸摸头哄几句,电影播的气氛刚好,影片中的男女进入贤者时间,躺在一起聊初吻和初次的话题。 廖家清与翟潇对视一眼,廖家清主动坦白:“初吻是高中的时候,好玩就亲了一次,之后也没在一块儿。” 翟潇回忆了一下:“我拍戏的时候初吻不记得是给谁了,但是个人感情上的初吻是大学时候的第一个男朋友,初次也是。他技术好差,我那时候太疼了,之后就对这个不热衷,后来恋爱男方技术好了,我才好些。” 廖家清面色浮上尴尬:“我第一次是和初恋女友,那时候技术也差,半天也没找对地方,好像也弄得她很疼……” “该不会现在也差吧。”翟潇表情变得正经起来,“那样的话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廖家清咬牙切齿的捏住她的腿压在身下,看出她故作严肃的表情中一丝促狭,语气变得柔软:“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研习,不让你有考虑的机会。” 又闹了一会儿,两人才回床上睡觉,翟潇次日有剧本研读行程,所以早上挺早起来,要回去换身衣服。 廖家清这里没什么女性用的东西,翟潇用男士洗面奶洗了脸,凑合用了一点他的乳液。廖家清倚在浴室门口看着她忙活,从后面抱住:“要不然你列个清单,我买了东西放在这方便你用?” 翟潇的手停了一瞬,又继续拍脸的动作:“廖老师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其实翟潇留宿的次数也有五六次了,但她一直都没有把东西放在这里的意思,廖家清本是借此试探一下,被她直截了当的一问反而退缩了:“我就是看你没东西可用不方便。” 翟潇笑眯眯的回头捧住他的脸亲了一下:“我下次会记得随身带上要用的东西的。”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廖家清也没太失望,跟在她屁股后面看她收拾好了自己要离开,又跟到门口:“我送你回去?” 话是这么说,脚一动不动,因为知道翟潇必定会拒绝,果然她换着鞋头也不抬,“不用啦,我那边住的艺人多眼杂,我叫小陈来接我啦。” 留给他一个飞吻,翟潇坐上小陈开来的车,回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到制作公司去。张影给她选了个剧本,是女大学生陷入情色勒索,不惧有色眼光讨回公道的故事。这个本子本来目标选角是表演系还未出校门的学生,但选了几个后,学生气是有的,可是缺乏角色需要的“拧”劲儿,便又面向女演员筛选了几个,最后选中了翟潇。 翟潇要饰演的胡静只是其中一个单元,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女律师,由她带领着众多女性受害者讨回公道,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成名的演员不愿意参演这种剧作的原因,并不出彩。 但是张影不这么认为,当今影视作品中正是缺乏女性主场的元素,能真正表现出女性的生存困境与不公平待遇的剧作不多,而且男性的编剧与导演很容易在女性作品中添加男性视角,最后打造出来一个四不像的结果。所以这次她认真考量了制作班底和剧本质量,为翟潇选中了这部《生而为女》。 直到剧本讨论会,翟潇才见到饰演女律师的演员,是上次遇到的黄菁老师的学生徐瑾,同样在国内影视剧中有很重的分量。翟潇赶紧上前去问好,徐瑾微笑着和她握手:“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上次我和黄老师一起去看了你的话剧,演的非常好。” 翟潇又立刻鞠躬表示感谢,搞得其他已经在场的演员们都不好意思再坐着,纷纷站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徐瑾手跟大家示意了一下:“大家不要太拘谨,都是演员,不用搞得这么生分,都坐吧。” 翟潇在徐瑾旁边坐下,听制作人和导演介绍这次的班底和工作人员,除了徐瑾和翟潇这样手握代表作品的,也有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和初出茅庐的新人。翟潇看着她们怯生生的表情,忍不住想起当时的刘沁,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案子进行的顺不顺利。 众人介绍了自己一番,编剧开始通过人物关系图梳理角色之间的联系,挑选最重要的剧情进行解释。编剧本人以前就是律师,讲解期间徐瑾一直在向她讨教办案的细节,翟潇也追问了关于自己这个角色原型当初的心理状态。 原作编剧不会全程跟组,请教的机会不多,翟潇鼓励几个不敢上前搭话的演员主动上去对接,自己在一旁犹豫一番,给刘沁发了条微信问她可好。 当时翟潇另起炉灶,本来是想请刘沁来做自己的助理的,但她坦然地拒绝了自己,理由是不想再涉足演艺界,而且她的被告与翟潇有利益牵扯,她不想做连累翟潇的事情。提供给她的经济帮助她也没有收,听戚沅说偶尔还会跟她保持联系,现在好像在做舞蹈老师,收入也还不错。 翟潇把玩着手机沉思,徐瑾从后面突然出现:“小翟,要不我们被编剧刚改的这段对一对吧?” 二人一来一往的对白,不添入情感,只是熟悉剧情脉络: “他们都说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应该夹起尾巴做人等风波过去。可我不明白,我是受害人,我为什么不能为我自己讨回公道?” “你做的是对的,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只要你坚定信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我的朋友、我的父母、我的老师都劝我,甚至还含沙射影,说我不应该身为学生,就和男友到宾馆开房,他们认为是我不够矜持不够小心,才会被坏人盯上。我始终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但是为什么最正义的事情却被不停的阻挠,他们叫我吃了这个哑巴亏,叫我和对方和谈,叫我做人留一线,凭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去告诉那人偷拍的人,不要做这种事,做人留一线?” 这段台词、这些经历和刘沁太像了,翟潇的思绪忍不住被拉回那个和她在便利店碰面的晚上,那夜的月亮很美,没人知道皎洁的月光下,也会诞生腐朽的罪恶。 “小翟,小翟?”徐瑾的声音打断了翟潇的思绪,翟潇抱歉笑笑:“不好意思,刚刚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 徐瑾点点头,体贴的独自到一边看剧本,翟潇觉得自己出演这种情节,有必要和刘沁聊一聊。这么想着,她在还没有得到回复的对话框里又补了一句: “最近有时间见一面吗?” 三十六成年男女恋爱法 刘沁工作的地方是一个面向舞蹈生的培训机构,因为她资历尚浅的原因,目前还在做助教。但艺术领域的生源丰富,收入倒也很可观。 翟潇和她见面的地方就在学校的附近,刘沁考虑了翟潇不便抛头露面的身份,选的是书店内少有人消费的咖啡室。她瘦了不少,据说是为了舞蹈的时候更轻盈,所以刻意减重的原因。 “之前想做演员是觉得跳舞很苦,还赚不到什么钱,没想到现在还是得依靠这个生活,看来真没白学。”刘沁半开玩笑的说。 翟潇咧咧嘴角,到底没说出什么顺应的话,只问了官司的进展,刘沁说:“已经提起诉讼了,目前还在等那边的调查结果。其实他自首以后,我放下了许多,只等一个判决结果了。” 翟潇手无意识的抚摸咖啡杯的手柄,措辞许久还是说了:“我最近接了一部新戏,内容是女律师为被侵犯权益的女性讨回公道,我饰演的角色,经历可能会跟你有一点像……” 翟潇简要把故事讲了一下,然后小心观察着刘沁的脸色:“你如果觉得被冒犯的话,我会退出这部作品的。” 刘沁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部戏哪里有冒犯到自己,半晌才反应过来,有点无语的叹了口气:“天底下有过这样遭遇的女生不在少数,我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在特指我。而且不知道我要说多少遍,你真的没有任何责任,说你是我的恩人也不为过,但是你老把自己带入加害者的角色。” 刘沁喝了一口咖啡:“翟潇,我是不会和与自己有仇的人频繁见面的,你能明白吗?你总这样敏感,我也会觉得很不便。” 翟潇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尴尬的把带来的礼物递给她:“我带了点戚沅她们店里的香烛新品过来,舞蹈教室人一多气味不好,可以用起来净化一下。” 刘沁接过来拆开仔细地看了一遍,收到礼物很是开心:“这几个味道我都很喜欢,谢谢,下次过来直接带礼物就行了,那一大篇话就不必说了。” 翟潇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好。” 这边翟潇忙着,廖家清也终于开工,他以前拍的武侠剧《苍海听风》的导演要重新翻拍自己的作品,请廖家清去客串里面归隐高手蒲萦真人的角色。于情于理,廖家清都不会拒绝这种邀约,戏份也不是很多,只有一百多场戏。 接武侠剧就意味着又要开始练习拳脚,翟潇在这方面不擅长,就跟着他一块去武术指导那里见世面,顺便试试自己几斤几两,谁知这第一步高抬腿就犯了难。翟潇什么都挺好,就是筋硬的出奇,早年硬拉筋还拉伤过,即便借助威亚的力量后空翻,腰和背都是平的,看上去一点美感都没有。 指导老师帮她抻筋都忍不住感叹:“好久没见到像你筋这么硬的人了。” 翟潇干笑着被老师拉伸,眼睛只顾着看廖家清操练。廖家清正借助横杆练旋子,上次受伤以后,他没再做什么难度动作,腰腹力量用劲的时候还能听到骨头喀拉喀拉的响。他对自己的懈怠自惭形秽,落在翟潇眼里却觉得他是武打奇才,她小声问老师:“我要做那个动作的话,要练多久啊?” 老师把压背的手加大力道,换来翟潇一声惨叫,老师恨铁不成钢:“等你压腰压背的时候不嚎成这样,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那个动作。” 翟潇疼的汗都下来了,廖家清远远看着心疼,忍不住劝一句:“周老师,对她轻点儿。” 周老师懒得理他们小情侣,干脆的撤开手:“你来,我看看你怎么轻。” 翟潇接下来要压腰,需要趴着让别人向后拉她的胳膊。廖家清坐在她大腿上,自认为没使多大劲拽她,翟潇就已经鬼哭狼嚎:“廖家清你松开我!你比老师还狠啊啊啊啊啊啊……” 周老师朝他露出一个“你说怎么办”的表情,廖家清老实走开自己训练,对翟潇的呼喊充耳不闻。 等廖家清终于找回了点原来的感觉,翟潇已经瘫在一边奄奄一息。廖家清像拎起一个麻袋一样拎了一下她的胳膊捏了捏:“还好吗?” 翟潇声音有气无力:“我就像被重新组装的乐高一样,就看你在那边身轻如燕,你来看……” 她把廖家清拉到自己的视角,看见他刚刚练扫堂腿的地方,地板灰尘被鞋底摩擦出一个圈,翟潇小声说:“手冢领域……” 她还有力气开玩笑,廖家清揉揉她汗湿的头发:“我这是天衣无缝之极限。” 闲扯片刻,翟潇恢复了些力气,但还是嚷嚷走不动,撒娇让廖家清抱她去浴室,等到了女浴室门口,她又耍赖不想下来。廖家清扫了扫四周无人,小声吓唬她:“这么不想下来,那去我那边浴室,试一下你最喜欢的姿势?” 这话倒是十分有用,翟潇一溜烟从他身上窜下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热水对酸痛的肌肉很有纾解作用,翟潇花了不少时间冲洗,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连吹头发的力气都没有。 廖家清帮她吹头发,看她飞扬的发丝下影影绰绰的脸,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拍戏时,翟潇在棚里等夜戏,风拨动她的头发,她一手用笔挡住遮挡视线的发丝,一边对着剧本念念有词。他以为自己只会记得当时她的专业,不想却把每个动作和神情都记的一清二楚,思至此,他手下更带了些轻柔。 等头发吹干,翟潇才发现身后的男人居然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廖家清从身后抱住她,轻轻叹息一声:“我一直以为喜欢你的时间是从《重来》之后,现在想想,好像之前你留给我的印象就很深了。” 翟潇用梳子梳通头发,没太放在心上:“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你的老师吗。” “不一样的。”廖家清在她旁边坐下,洗过澡的她身上带着佛手柑的清新,是近距离拥抱她才能闻到的气味,“以前只是觉得,你是我职业生涯的引路人,但是现在想想,我好像不会去留意引路人的喜好和长相,也不会去在意她是不是有一天晚上在月光下看剧本,样子好不好看。” “所以是你对我蓄谋已久喽?”翟潇软软的倚在他怀里,方才运动的酸痛感觉还在,她像没骨头似的贴着他。 “嗯,对你蓄谋已久。”廖家清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过了这个月我就要进组,剧组在宁州的森林里,恐怕有一两个月我们都见不到面了。” 两人本来也是聚少离多,但一说到两个月不见面,翟潇后面也会有工作到外地拍戏,合起来不知道得要多久才能见面。这么算下来,翟潇心里有点难过:“你要拍戏我也要拍戏,我们该不会要半年见不到吧?” 廖家清叹气:“我也不知道,希望我们之后可以有工作可以碰到一起。我是想如果后面你有工作,我可以去探班,但是又怕公司那边……” 想到石俪,翟潇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是别了,我们就经常打视频吧,不是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吗。” 小别胜新婚……廖家清自嘲笑一声:“我可是连小登科都还没等到,就要小别了。” 翟潇嘟嘟嘴:“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我又没说不行……” 廖家清使劲揉了一把她的脸,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到这个月底你都要陪我,不许你又用各种理由搪塞我。” 翟潇没什么理由不答应,随后每天都跟他一起练习。欲速则不达,廖家清找回感觉逐渐进阶,翟潇却还停留在拉筋阶段,指导老师只敢让她尝试一些助力下腰的姿势,其余的都怕她伤到筋骨。所以一直到廖家清出发开工,翟潇都还在入门级别,倒是每晚演出,演员们看她满身疮痍,都忍不住怀疑她是被男友家暴,还悄悄劝她看男人要擦亮眼睛,搞得翟潇哭笑不得。 考虑到快要进组,翟潇最近回家也勤了些,有时候陪翟母出门买菜被邻居碰到,还会热情的问她有没有新剧可以看。翟母应付这些得心应手,邻居们也不会追问太多,所以翟潇和她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卖菜的菜贩见到她过去,偶尔还会送一把葱和辣椒做配料。 翟潇以前每次被送小赠品都很开心,后来翟母教育她,身为公众人物,享受更好的社会资源,不能在这方面还占普通民众的便宜。所以之后她都时刻记着这个道理,不敢轻易去收别人给的小礼物。 在一个摊位上买了油麦菜,摊贩也多次见到她了,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潇潇又来买菜啊,给你几个蒜瓣,跟油麦菜一起炒好吃。” 翟潇赶紧把她递过蒜瓣的手拦住,扎紧油麦菜的口袋:“不用啦刘姨,我前几天买了不少鲜蒜头,在家还怕吃不完呢。” 人家也没再坚持,跟她打听八卦:“潇潇啊,上次新闻里讲的你谈恋爱,是不是真的啊?” 她说的是廖家清,《重来》播出后,也有些营销号造谣说他们俩因戏生情地下恋爱,虽然现在是成了真,但当时确实八字还没一撇。翟潇摆摆手:“那都是瞎写的,要是每次都因戏生情,我情感史也太丰富了。” 刘姨露出赞同的神情:“我说也是,那网上就天天乱写,之前还说哪个明星变性,讲的有鼻子有眼的,底下还真不少人信了。” 翟潇和她闲聊几句,看见翟母从其他摊位回来才和她告别。翟母听见了刚刚她们的对话,忍到回家才问:“你跟上次说的那个小伙子,在一块儿了?” 翟潇没想瞒她,一边择菜一边搭腔:“前阵子在一块的,因为还不稳定,就没跟你说呢。” 翟母也坐下来择菜:“怎么叫不稳定,谈恋爱没几天能怎么稳定,不都是在互相了解阶段,还能一上来就知根知底吗。” 话是没错,翟潇想起上次自己疑似泼冷水的发言,忍不住像母亲讨教:“妈,我有个朋友,她也谈恋爱没多久,然后男方跟她畅享未来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如果以后分手的话可以怎样怎样’,男方就不太高兴。但是我觉得谈恋爱这事又不好说,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也没错,你说,我这个想法错了吗?” 翟母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当然知道所谓的朋友就是翟潇自己这回事,说话也没有客气:“对什么对啊,破坏气氛一把好手,心里想想得了,说出来不是明摆着戳人家不痛快吗。” 翟潇觉得很冤枉:“可是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我以为都会对这件事有心理建设的。” 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给女儿上恋爱课:“心理建设是一回事,说出来可就扫兴了。如果人家不喜欢你,就不会跟你在一起,在一起之后肯定也会有美好的向往啊,你在一边说什么分手之后的事,很容易让别人感觉你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或者觉得你就是玩玩而已,这样对方怎么能高兴呢。” “潇潇啊,你太把自己套进所谓的成年男女的框架里了,男女建立恋爱关系,跟年龄有什么相关?你像那种夕阳恋的,就不能搞浪漫了?” 这么想想也有道理,翟潇嘟嘟嘴:“那我是不是该去道歉啊。” 翟母掐着烂菜叶:“过去的事就不要老提起来惹人不痛快了,相处的时候多给他点信心,大小伙子自己会调整过来的。” 翟潇若有所思,半天才想起来找补一句:“我会这么跟我朋友说的。” 自欺欺人,翟母才懒得理她。 三十七情场如战场 pow e nxu e5.c om 廖家清进组后才发现,此次出演翻拍版本的演员们都是入行不久的新人,他作为资历尚浅的演员混在其中,居然算得上是大前辈了。 不面熟的脸太多,廖家清花了一阵子功夫才记住所有有对手戏的演员面孔,幸而他出演的是江湖中颇有地位的真人,更多的搭戏对象都是认识的人。 蒲萦真人是男主角苍槐的师傅,为了磨炼苍槐的根骨,将他派下山去游历,直到与江湖各大知名门派都交过手,才能回来复命,说白了就是四处偷师。蒲萦真人的师兄柳瑞斐多年前因破坏门派规定,与一寺庙带发修行的女尼私定终身,被逐出师门,十几年来都了无音讯,女主柳静言便是他们的女儿。 柳静言的扮演者是翟潇同校的师妹霍雪,也是被廖家清上过课的一员,廖家清倒是没什么印象,但她自报家门以后,廖家清便多照顾她几分。 霍雪长得和早年的港星白灵有些神似,所以在校时期拍过一些广告,有“小白灵”的称号。她倒也努力,片中打戏不少,她每一场戏份都会提前和武指练习多次后再上场,下戏后也总是围着几个前辈演员讨教,廖家清便是被讨教的其中之一。 霍雪和男主演沉信都不是演出经验丰富的人,缺乏老道的演员带领着,经常一对戏就越演越差,导演没少为此发脾气。这日只是简单的争吵戏份,他们怎么吵都像是在刻意念台词,眼神一对就笑场,NG了二十几条都没能让导演满意。丛林里虫子又多,环境不好,导演骂人的词不加收敛,难听的霍雪红了眼眶。 小姑娘也不服输,含着两泡眼泪趁着休息时间又找上了廖家清:“廖老师,您看我这段词,我觉得我很正常的表达出来了,但是效果看着就是不行,怎么回事呢?” 廖家清方才在旁边看了半天,问她:“你刚刚是怎么跟我讲话的?”要看更多好书请到:q uyu shuwu.x yz 霍雪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是他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我是说,我觉得这段词我……” “就是这个语言节奏。”廖家清打断她的话,“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很自然很连贯吗,我也能感受到你焦急的情绪,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有这种情绪……” “因为这种情绪是真实的。”廖家清指指她又指指自己,“你可以正常的跟我说话,但是扮演不了一个生气的角色,因为你脑子里还在想怎么演生气的状态,而不是真的在对让你生气的人发火。沉信也是一样,你们越是想要演出理想的状态,表演痕迹就越重,我在上课的时候有教过这一点。” 霍雪羞愧的涨红了脸:“那我怎么办……” 廖家清道:“就是把这一切都当成真的,这些台词都当成你要对对方说的话,不要想什么台词是不是不清楚,表情会不会不好看,就把它当作你要输出的情绪去表达。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代入这个角色,更遑论让别人相信。” 廖家清点到为止,留下霍雪一人静静地思考,半晌,她找到沉信,凑在一块儿沟通了半天,再次开拍时即便情绪还是不到位,但状态好歹自然了许多。导演对此还是不满意,和制作团队商量了一下,决定所有情绪性的桥段都放在最后再拍,目前专攻平和的戏码。 也许是觉得廖家清的指点有用,霍雪更爱粘着廖家清请教了,往往一到中场休息时间,霍雪和沉信两人就要拉着廖家清一块儿,求他给予指导。带领不熟悉门道的演员他是很乐意的,但是也挤压了不少廖家清的个人时间,有时候上午没戏不用出现在片场,也会被导演叫去帮忙指导。经常是他还没给翟潇发两句微信,就被突然打断,导致两人的聊天内容总是不连贯。 翟潇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她即将进组拍戏的原因,话剧表演要暂时停一停,郑芯怡和她商量一番,决定在最近每晚加演一场,满五百场后就可以暂停演出这个剧目,用新的剧本来顶替《青衣》的空缺。 加演之后每天晚上要演叁场,翟潇变得越发忙,也没太在意廖家清动不动就人间蒸发的情况。她正式进组的前一天是谷雨的婚礼,还是被小陈提醒她才想起来,带上东西匆匆前往。 本来和谷雨说的要带上男友过来,最后还是只身到来,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曝光他们的关系。谷雨和新娘在门口迎客,见她过来笑脸相迎,目光却在她身后搜寻。 翟潇无奈签了个名放下红包:“不用看了,我自己来的。” 谷雨脸上挂上失望:“本来还很期待的,听团里的人说你男朋友对你动手动脚,大家还商量着今天给他点颜色看看。” 翟潇没想到身上训练的青紫痕迹让大家想歪到了如此地步,无语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我都说过好几次了,我是在练习拉伸,想软化一下肢体,配合刮痧板和狼牙棒才会有很多瘀青的,你们都想得太离谱了。” 原来不是传说中的家暴,谷雨这才放下心来:“团里的人位子都在一起,进去之后台南的第二桌,你低调点,要不然有亲戚朋友找你签名。” 翟潇摆摆手:“放心吧,我平常走大街都没人认得出我来,不会翻车的。” 然而刚找到位置坐下就被打脸了,谷雨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们一起演过话剧,早就留意着伺机而动,一见到翟潇出现纷纷围上来要求签名。翟潇不知所措,只能露出笑容一个个的签名合影,等应付了一大圈子人,才发现出了一身的汗。 团内的大家在旁边看热闹,等她应付完所有人才调笑道:“我们都在猜你会不会被围观,果然没有超出我们的想象哦。” 翟潇接过他们倒的水一饮而尽,没好气道:“你们想象力丰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不是你们把我被家暴这种消息捅到谷雨那儿去的?” 见他们一个个移开视线望天,翟潇把手机里自己训练的视频和照片展示给他们看:“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最近想要拉动筋骨,所以专门去训练了,我男朋友跟我都一个多月没见了,能家暴我什么啊?” 见真的是误会了,他们脸色有点讪讪的,翟潇也知道他们是好意,主动给了个台阶:“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啦,不过你们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像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吗,肯定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她们都笑起来,显然是也觉得翟潇这么有主见的人,想想也是会睚眦必报的,便下了台阶转移了旁的话题。翟潇趁机给廖家清微信说了这件事,调侃道:“你看,还没公开你呢,就臭名远扬了,看来你得快点见见他们澄清一下。” 好半天廖家清只回复了“稍等”二字,翟潇有点觉得不对劲了,翻翻近一个月的聊天记录,基本上没有完整的说完一个话题,动不动就因为他又忙着戛然而止,到了深夜才抱歉的跟她解释一番。翟潇自己也忙,之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便有些不高兴了。 谁还没拍过戏,《重来》戏安排的这么满,也不至于连回个消息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况且他之前就跟自己说过,这部戏他算是特别出演,戏份并不多。 翟潇一边嘴上回应着同事们时不时递过来的话头,一边仔细翻看廖家清为数不多的回应,大概判断出来戏里的两个主演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特别是女主演,恨不得蹲点能随时随地请教。 扶持新人翟潇也不会反对,只是……翟潇撅了噘嘴,那也应该考虑一下老师的个人生活吧。稳住不爽的心情参加完了婚礼全程,也悄悄的给新娘送了秘密结婚礼物,小陈已经把她收拾好的行李带上直奔机场。 翟潇很少有档期安排的这么紧的时候,明天就要开工,小陈一一跟她确定明天的通告,翟潇半只耳朵听着,心里盘算了一番这几天的计划,然后趁着休息给廖家清去了个电话。一个不接就打第二个,两个不接就继续打,等待的时间越长,翟潇的脸色就越沉。 车里的空气安静,能听得清翟潇电话听筒里不断的“嘟嘟嘟”的声音,小陈坐在副驾缩了缩脖子,明显能感觉到自家艺人现在浑身散发出的耐心告急讯息。 打到第四个,机场的轮廓已经能在暗夜里看的分明,那边才将将接起电话,是个女声:“喂您好,廖老师现在不在,稍后给您回电可以吗?” 这女声犹如一道炸雷,把小陈吓得后背一凉,翟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没关系,他干什么去了呢,待会儿就回来的话我等他一会儿。” 对方的声音听的出很自然:“廖老师刚刚被导演叫过去了,我看手机一直在响,怕您着急就接过来了。” 话音刚落,翟潇听到听筒那边顺哥着急的声音:“霍小姐,电话你不要随便接……” 传来几声抱歉和解释的声音,顺哥应该是看备注认出了她,换了个地方接电话:“潇潇吗,廖哥跟导演谈事儿去了,一会儿就回。” 翟潇笑笑:“我知道,刚刚那位霍小姐已经跟我说过了。” “呃……我之后会关注廖哥的手机这些东西不随便被别人碰到的。” 翟潇看着窗外,已经到达机场的停车场了:“没关系,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看我打了很多遍怕我着急。”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什么话,小陈小声提醒翟潇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后就要登机,翟潇状似不经意的问:“廖家清最近很忙吗,怎么都找不到人?” 顺哥叹了口气:“他其实本人不忙,但是吧这部戏的主演……”他压低了声音,“有点没有边界感,经常在休息时间找廖哥请教。本来廖哥的戏份不多,导演的意思是一个多月拍完,让廖哥趁这段时间帮忙调教调教,廖哥顾着老交情也不好意思拒绝。我前两天跟对方助理提了一下这件事,让她们给我们一些个人时间,不要太过分,但是导演又跟廖哥说让他多带带新人,他也没办法。” 跟翟潇想的差不多,但是这是廖家清自己该处理的问题,为了这个忽略女朋友是对的吗?翟潇声音没什么变化,还是很温柔的回答顺哥:“我也明白,工作的事情嘛。顺哥,让他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回电话啊。” 挂断电话,翟潇立刻关了机去办理登机,小陈有点不明所以:“潇潇姐,还有一个小时才能飞呢,你现在就关机了?” 翟潇笑眯眯的搂过小陈的肩膀:“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叁十六计中的以逸待劳和欲擒故纵?情场如战场,对付男人也一样有用。” 三十八爱只是锦上添花 翟潇这次是飞到深城来拍《生而为女》,前面已经拍完了第一个单元,翟潇作为第三单元的主人公,需要提前进组,作为剧情设立的线索穿插在第二单元的剧情里。 下飞机后再开机,微信上有了许多廖家清的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她也故意没回,只让小陈回复了顺哥表示进组以后繁忙,替她报了平安。 数日来没有任何动静,让廖家清觉出了不对味,回想最近这些天自己的表现,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发出去解释和抱歉的消息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又一个拨过去的电话是助理接的,廖家清有点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坐在候场的区域内头脑风暴。在这个双方无法见面的时间,一切线上的交流都显得格外不真诚,也不会被取得谅解。 霍雪又过来与他探讨下一场戏,其实女主角和蒲萦真人没有什么对手戏,比起和自己讨教,不如和饰演她父亲的演员磨合更为合适,耐着性子回答了她的一个问题,还是开了口: “上周是不是有个一直打给我的电话,你替我接了?” 霍雪愣了一下,面上浮起抱歉的神色:“对不起,我看手机响了好多次,怕是您的家人朋友担心,所以就接了一下告诉她您有事儿去了。” 廖家清知道她并无恶意,只是想敲打她点旁的:“我知道,唉,也是我最近忙着,连跟她相处的时间都没有,让她不开心了。你说,你们女生生气的话,喜欢什么样的赔罪方式啊?” 霍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回想之前在廖家清的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是“水姐”,一直以为是经纪公司的人员,没想到是他的女朋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好意思啊,我接电话会不会让她误会啊。” 廖家清耸肩:“误会什么,她很明事理的。是我不好,不懂得平衡工作和休息之间的关系,让她没有安全感了。” 挤占了他休息时间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霍雪有些尴尬,又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错,借口要找导演有事落荒而逃。廖家清没去管她堂皇的背影,叫来顺哥:“找个时间你再去跟霍雪的助理说一下上次的话,我刚刚敲了敲边鼓,你再巩固巩固。” 顺哥看着廖家清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的手,忍不住嘲笑:“潇潇生气了吧?” 廖家清自嘲一笑:“换作是我我也生气,得想办法哄一哄,但是她现在不理我,估计也在拍戏呢。” 顺哥低声汇报:“我刚刚在那边闲聊,听唐讯助理的意思是,他们想下周请个假回去,说是公司有新的安排。” 廖家清心思一动,和自己有最多对手戏的就是唐讯,他如果请假,自己也能空闲几天,去探班翟潇也未尝不可。和顺哥对视一眼,果然二人都是同样的心思,于是借着抽烟的功夫,廖家清直接去跟本人打探消息。 翟潇已经正式开拍,深城作为沿海城市,夜晚已经冷了下来。剧情的设定是在夏天,所以穿的衣服都是短袖短裙,加之她饰演的角色是女大学生,穿着需要符合当下学生的着装特点,要更为大胆活泼。 翟潇一开始质疑了剧组画的妆容会不会太成熟,被工作人员科普了目前的学生现状后便坦然穿上了超短皮裙和BM上衣。她以前从未走过这种风格,尝试之后倒还真挺符合当代时髦女大学生的基本形象。 第二单元里穿插了一段翟潇饰演的吴媛被骚扰,路过的女主角替她出头的剧情。吴媛是个家境不错的女孩,和许多网红一样,爱穿大胆性感的服装,佩戴贵重饰物包包,和朋友一起逛街被人摸了大腿。 吴媛不肯吃哑巴亏,拽住猥琐男就要跟他理论,猥琐男不愿承认,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诬赖没有证据,二人就在路边吵起来,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翟潇现实中也偶遇过这种情况,演起来并不陌生,她这几天只有三场戏,剩下的就只要等到第三单元开拍就好了。她每天就在片场转悠熟悉情况,和饰演自己男友的演员对对戏,或者去当地特色的小吃美食店打卡,过的相当轻松惬意。 她是很悠闲快活,可苦了小陈,每天要以各种忙碌的理由搪塞廖家清。她明显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并不相信她每次的说辞,完全是一副“看你这回怎么编的”样子在听她说话,时间久了,她也懒得再找借口,直截了当的回应:“廖老师,潇潇姐不想跟您说话您明白吧,与其每次打电话来做无用功,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让潇潇姐不生气。” 廖家清也开门见山:“我是想问你你们拍戏的地点在哪里,我想去探班,还请你不要告诉她。” 小陈吓了一大跳,瞥了一眼专注在对戏的翟潇,走远些压低声音:“不能来啊廖老师,潇潇姐一直在低调的跟您恋爱不想被曝光,要是您来了那不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吗?” 小陈不知道翟潇地下恋的原因是怕廖家清被连累,一心以为是翟潇想要维持公共形象才会如此,生怕廖家清来搅和,怎么也不愿意透露拍摄场地。廖家清给她吃定心丸:“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去剧组的,就是见一面跟她解释清楚误会。” 他又做了许多保证,小陈才把地址告诉他,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听他一一答应下来才挂断电话。翟潇见她魂不守舍的回来,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手机,问她怎么了,小陈搪塞了几句,翟潇便也没多问。 一连担心了好几日,无论跟翟潇去哪里都左顾右盼,翟潇觉得她很不对劲:“怎么了小陈,感觉你这几天都紧张兮兮的。” 小陈搬出想了几天的理由:“我怕被别人拍到啊,如果遇到粉丝认出你来,有可能影响行程的。” 翟潇安抚她:“你放心好了,我出道这么多年,除了狗仔刻意跟拍,基本上没有路人认出过我,认出来也是远远地拍照片在社交平台上问是不是我,没关系的。而且我们光明正大的出来溜达,怕什么啊。” 不同于小陈的担心,翟潇这些日子过的很滋润,片中饰演她的渣男男友的是她的大学同学顾秦,顾秦和她有相同的兴趣,前几天两个人还偷偷和其他的朋友一起去参加了深城当地的漫展活动。当然了,这些她一句也没跟廖家清报备,只是默许小陈跟顺哥说一些相关讯息。 抱着反正也见不到面,不如冷处理让他好好反省的心态,翟潇并不觉得孤单寂寞。然而廖家清已经按捺不住,杀到了深城的机场,在距离剧组酒店有些远的地方入住了另一家店。 翟潇全然不知,她每晚照常到酒店的健身房锻炼,有时候会围着酒店附近的大坝夜跑。深城的大坝没什么人来车往,偶尔也会有和她一样夜跑的人,但像今晚这样一直有个喘息声跟在自己的背后的情况,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翟潇的运动手环设置了一键报警,后面的气息时远时近,她也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有恶意。干脆的停下看看后面的人是否会超过自己,等了半天也没有半个人影越过,鼓起勇气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翟潇不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当下决定返回,一边跑一边给小陈打电话:“小陈,你现在忙吗?我在酒店后面大坝夜跑,正在往回去,感觉有人跟着我,你从酒店出来迎我一下。” 小陈一听有人跟着,立马就窸窸窣窣的开始收拾自己:“你小心一点!我马上出去迎你,你现在离酒店还有多远?” 翟潇估算了一下跑的时间:“大概三……” 话未说完,有人从后面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拦腰将她拖进了大坝旁的林荫步道。翟潇紧紧攥着手机,发出“呜呜”的声音,小陈焦急询问:“潇潇你怎么了,潇潇你还在吗?回答我潇潇!” 身后的男人手臂健壮,轻而易举将她钳在怀里,捂着她嘴的手接过电话:“没事,是我。” 听出是廖家清的声音,翟潇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要脱离他的钳制。廖家清怕她跑了,跟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把人翻过来抵在树上,双腿夹住她的。 翟潇手臂屈辱的被他攥住高举过头,黑暗中鼻息在她脸间萦绕,翟潇在他下巴狠狠咬了一口,嘴里骂着:“你还敢来!你还敢吓我!你是想重回单身是吧廖家清!” 廖家清把人抱在怀里,许久没见了,他想的很,连她闹脾气都觉得是享受的。任她怎么挣扎殴打,廖家清只管亲她的头发和脸颊,等她没了力气才稍稍放松怀抱。 “骂够了?这阵子理都不理我,难得跟我说这么多话。” 他居然还敢贼喊捉贼,翟潇话中带刺:“那还是跟廖老师学的,廖老师拍戏就档期繁忙,连跟我说句完整话的时间都没有。” 廖家清叹了口气,用脸贴着她的脸:“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碍着导演的面子,不好拒绝别人。我这两天意识到错误,反思了很久,也敲打过霍雪了,女生脸皮都薄,之后会收敛些的。” “都是我不好,我单身太久了,一时还没有找到跟你远距离恋爱的办法,不小心就忽略了你,对不起。潇潇,前阵子霍雪接了我的电话,你生气了吗?” 他态度诚恳,翟潇撅了噘嘴:“我干嘛生她的气,人家又没干嘛,是你自己的原因嘛。” 廖家清低声笑了:“我就知道,我们潇宝最拎得清了……” 他说完就吻住翟潇的唇,确实思念的紧,翟潇感觉这个吻格外缠绵,他眷恋的扫遍她的牙关,故意用舌头挑逗她舌头的下缘。廖家清只想多和她贴近一点,亲遍了脸上的每一个角落,又转战她的脖颈。这里不是亲热的地方,翟潇又推了他几下,才把情热上脑的男人止住。 翟潇嘴唇被亲的红艳艳的,她把手贴上廖家清的脸,看他在黑夜里格外亮的眼珠一瞬不动的盯着自己:“看出来了,是不是很想我?” 廖家清啄吻她的手掌心:“特别想你。” 温柔抚摸改成了掐:“你给我记住教训,不然说一万遍想我也没用。” 黏糊了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小陈发来几次催促的微信,提醒她明天早上还有戏份。翟潇推一推廖家清:“你住哪里的?我得回去了。” 廖家清说了一个酒店名字,抱着她还没个够:“明天戏满吗,要不要和我约会?” 翟潇把手机上拍戏场次拿给他看:“还是低调点吧,白天也太显眼了,而且我接下来就要正式开拍了。” 那就说明来这一趟可能只见这一面,廖家清脸上写了满满的不乐意,可是工作性质也是没办法的事。深深地叹了口气,廖家清又亲了她额头一下:“好吧,我在这里会待两天,有空见我的话一定要联系我。” 送翟潇回去,远远的能看见酒店的门牌,两人不约而同止住了脚步,最后抱了一下,翟潇佯装刚夜跑回来,如常进了酒店,在大厅见到了等待的小陈。 “潇潇姐,我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了呢。” 翟潇与她一起进电梯,小声说:“明天有工作,我当然要回来了。” 小陈叹气:“我以为你们有不愉快,今晚肯定会和好之后甜甜蜜蜜。” 翟潇轻轻打了她一下:“想什么呢,男人能当饭吃吗,该工作的时候就要工作。恋爱是为了锦上添花,不是逃避现实的出口。” 小陈表示受教。 三十九面对面解决 现实是廖家清在深城呆了两天,也没能再见到翟潇一面,只能无奈又返回剧组。 翟潇也没办法,第叁单元已经正式开拍,正是最忙的时候,儿女情长通通都要靠边站。 回到剧组以后,霍雪见到廖家清表情总是很尴尬,不像以往般追着他跑,目光对视也都很快闪过。沉信没有那么多的细腻心思,还是爱和廖家清讨教表演技巧,不过他和廖家清的对手戏本来就多,而且总是点到为止,廖家清也乐得教他。 沉信有时候会拉着霍雪一块儿来请教,廖家清如常给他们提供指导,只不过不再任着他们东拉西扯,挑出症结后就干脆退场。多了点休息时间,他便也能和翟潇分享些拍摄日常。 现在又换成了翟潇顾不上理他了,刚开拍的时候总是很忙,要快点适应剧情节奏,和搭档磨合和进入状态,第一天除了一些不需要情绪输出的片段,其余都是废片。 “我在想我是不是现实题材的片子演的太多了,观众会觉得审美疲劳,或者过激的会认为我在吃女权红利。”翟潇翻着花瓣的评论,跟张影视频通话聊这个话题。 张影不觉得有什么:“不就一个女性职场还有女性权益吗,职场那个离播还早着呢,你担心的也太早了。” 翟潇支着下巴:“还有乙女游戏那个呢,也是为女性发声的,加在一块的话受众重迭度也太高了。” “但是现在就需要为女性发声啊,女性在职场上处处碰壁已经成了大现象,这样的文艺作品多也正常。” “我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应该存在,而是说不应该都是我来演。观众会想是不是你只能演这种受气包的角色,一点没有爽感。”翟潇举了一个国外女演员的例子,“她就是老演那种爽剧,动不动给别人几耳光的,看了就会想又是老一套,一点惊喜都没有。” 张影思忖片刻:“那你的意思是想接一些有挑战性的?” 翟潇摇头:“不是说挑战,就是集邮。你看我纯爱演过了,偶像剧演过了,心理、悬疑、现实这些都演过,还有很多我都没试过,万一那些没接触过的其实是我最擅长的领域呢。” 小陈插了句嘴:“你还真别说啊潇潇姐,之前你那套黑裙的图,有人看图编故事,给你写了个毒/贩的人设,还挺带感的。” 翟潇来了兴趣:“真的吗,发给我看看。” 见两人在屏幕那头聊了起来,张影就要挂电话:“你说的这些我会留意的,但是好本子我也不会拒绝啊,先跟你说一声。” 见缝插针应付了几句,翟潇跟小陈在小博上就关键词一顿翻找,也没看见那篇同人文的影子。小陈打着哈欠劝她:“明早还有戏呢潇潇姐,先睡吧,我明天再找找看。” 翟潇自己又找了一会儿,也是无果,便给廖家清发了个视频申请。最近他们视频聊天不少,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要闲聊几句。廖家清接得也快,他好像刚从浴室出来,蒸笼的热气把摄像头都蒙上了水雾。 廖家清穿了背心和短裤,翟潇撇了撇嘴:“还穿衣服,这么见外啊。” 早已习惯她打嘴炮,廖家清头也不抬的擦头发,模糊的声音从摩擦声中传来:“行啊,你脱我也脱。” 翟潇立刻止住话题,把今晚跟张影聊的话题复述一遍给他听:“你觉得是在安全区比较保险,还是多尝试脱离舒适圈?” 廖家清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感叹似的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矛盾的,一边说自己事业心减退,不追求什么片子,一边又说希望能多破圈,演一些自己没有接触过的角色。” 翟潇挠挠下巴:“我不觉得矛盾啊,我之前说的事业心减退,是不想再去追求事业的高峰,还一味的想要演一番拿金奖而已,不代表我对自己没有要求。” 廖家清笑了:“所以之前钮晏说你躺平,你还跟他吵了半天。” 翟潇严肃的表态:“他对躺平有误解,躺平又不是说什么都不干,只是把自己目前能做的事完成,不再追求功名利禄了而已,他那说的跟我明天就要退圈一样。” “那影姐怎么说?” “影姐说会考虑我的想法,但是现实题材如果有好的,她也不会给我拒绝的。” 廖家清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如果女性职场的那个剧播的好,肯定会有大量的同质剧来找你,那时候才是要稳住心态的时候。” 他说的认真,翟潇忍不住“噗嗤”一笑:“我们俩好像在开会哦,谁家情侣每天聊天都说工作啊。” 廖家清也笑:“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啊,我倒是想跟你亲亲抱抱,不是没机会吗?” 翟潇给他抛了个媚眼:“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闻可以聊一聊?” “我能有什么新闻,就是最近正常在拍戏,私人时间也能保证不太被打扰,也能腾出功夫管管其他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廖家清压低了声音,“在SNS看了我们潇宝发的照片视频,惊喜很多啊。” 翟潇快速回想自己在SNS上都发了些什么,她最近尝试新穿衣风格,发了不少照片在外头,除了穿着大胆些,也没有什么出格的痕迹,底气也硬了叁分:“有什么惊喜,我怎么都不知道?” 廖家清老神在在:“我没见过的不就是惊喜吗,还能看到你粉丝看图说话给你写文呢,受教不少。” 翟潇来了兴趣:“什么同人文?” “就是以你那身黑裙做联想,写你这个女毒/贩和卧底警察的爱情故事,我想想男主角是谁来着?”廖家清装模作样的回想一番,“哦,是付川音啊。” 这个故事刚好和小陈说的匹配的上,翟潇激动不已:“你还能找到吗,快发给我看看!” 廖家清不动,咬牙切齿磨出一个接一个的字:“翟、潇,你看我长得像冤大头吗?” 翟潇立刻赔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因为我刚刚跟影姐说我想要尝试不一样的角色,小陈跟我说了有篇文写我是毒/贩的,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没想到这么巧被你看到了,我当然会激动啊。” “阿清宽宏大量,我对男主角是谁不关心的,我只关心我自己的设定啦~” 甜言蜜语说了半天好话,廖家清才勉强掀了下眼皮:“行了,我这个感情中的第叁者会去帮你再找找看的。” 他还在较劲,翟潇撒娇:“怎么这样说呢,阿清是我男朋友诶,每天跟我调情的是谁啊,是我男朋友啊。不要闹脾气啦~” 廖家清轻轻叹气:“我不是闹脾气,是……”看着屏幕里女孩疑惑的眼神,他不太自然的挠头,“是我觉得,好像只有我在想你。” “之前因为剧组的事情你生气,其实我是很开心的,因为你生气代表在乎我对感情处理的态度,所以我特别希望我们解开矛盾之后能好好的待在一起。但是我们只有那天晚上见了一面,对我来说,太不够了。” 太直球了……廖家清自己说的时候不好意思直视屏幕,没发现翟潇的脸也红了一片。她低声嗫嚅:“我也想和你待在一起啊,但是我们都有工作,也要对外界保密……不是只有你在期待见面,我也在努力忍耐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点沉默,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气氛。廖家清转开话题:“你明天还有早戏吧,先说到这儿,改天再聊。” 通话结束了,问题还没有解决。翟潇想起上一段感情里,杨立航也总是对她说:“你总是一进组就好几个月,全年连轴转,我想要见你,要先到你拍戏的地方,再看你有没有时间,有时候见到面了五分钟你就要忙。我可以体谅你的工作性质,但是我的感情需求怎么满足,我不能只有一个荧幕上的女朋友。” 翟潇以为选择了圈内的对象交往,在这个问题上就会互相体谅,但是她没有料到人对感情的需求是同样的,不会因为外界因素的变更而改变情感的缺口,她也渐渐陷入不满足与自扰情绪。人会改变,而欲望不会。 向情感大师戚沅请教,戚沅故作高深:“一看你们就是热恋期,有情饮水饱的样子,只有刚在一起才会一刻都离不得对方。” 翟潇不否认这种心态,听戚沅又危言耸听:“现在刚开始都会被激情冲昏头脑,觉得互相陪伴的时间不多,说不好能撑几天呢。” 翟潇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我们没成的时候你天天撺掇,成了以后你又唱衰,人间杠精啊你。” “我只是把最坏的结果跟你讲清楚而已,你要是想改变,就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小二,这不是你跟杨立航那个时代了,有些问题是可以彼此化解的,你们两个各使各的劲,只会越来越远,你吃过这个亏,就要记住教训。” 戚沅说完大道理便事了拂衣去,留下翟潇若有所思。戚沅说的对,有问题就要面对面解决,她不是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廖家清也不是,那就要开诚布公,直击矛盾。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工作还是最重要的,翟潇只在平常做妆发的时候偶尔给他拍两张照片,让他有种在自己人生中的参与感。廖家清感觉到了翟潇在努力缩短两人的距离,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能解目前的相思之苦。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张影挂掉吴辰的电话,兴奋的给翟潇发微信:“你被Y家邀请去看巴黎的秀了!吴主编刚刚联系的我,说她推荐过去的名单中女明星只挑中了你,这必须得去!” 翟潇在SNS上发的那组图反响很好,吸引了各国的网友点赞留言,虽然比不上有国际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或网红,但已经是她关注度的巅峰,也为她获得了品牌的关注。 品牌先是转发sns story认领了她的服装,后来又关注了她的社交账号,现在又邀请她去看秀,橄榄枝来的太突然,翟潇都有点不知所措。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翟潇还在发懵之时,微信弹来廖家清的消息,是一张图片,精美的R家巴黎秀场邀请卡,邀请出席的名字一栏用漂亮的英文写着: “Jiaqing,Liao.” 四十我愿不愿意 英语水平极烂人士出国,翟潇心里还是很畏缩的,即便张影跟她说会有翻译工作人员跟随,但秀场座位就那么些,如果在等待时间需要和周边人士交流,她肯定应付不来。 廖家清毕竟之前是国际超模,日常的英语交流肯定是可以的,但是因为Y与R家走秀时间错开,廖家清到达巴黎的时间也会比翟潇晚一天,更不能出现在同一个秀场,搬救兵的希望也破灭了。 不过这些烦恼不会影响美丽时装穿在身上的兴奋心情,Y家给翟潇提供的并不是什么超季新品,而是本次秀场模特的同款时装。依旧是具有品牌特色的性感精干女士风格,黑色薄纱浴袍设计长至脚底,浴袍内腰胯部位多一层遮挡,加上浴袍带搭在腿间摇摆,影影绰绰盖住私密处。浴袍外穿黑色长皮衣,在原本性感的元素中覆盖一层强势,打造出Y家女郎攻击性的魅力。 这次的衣服因为提前丈量了尺寸,穿在身上十分合身,也踩在翟潇自己的审美点上,臭美之余又发了几张私房照给廖家清,旨在钓钓他的胃口。 通过翻译和品牌方公关总监沟通,翟潇得知自己此次受邀的原因的确是因为之前发的那组图,认为她与品牌定位十分契合,加上国内知名杂志主编的力荐,希望能建立友好合作。 翟潇自然求之不得,品牌给她安排的座位不算优,在第二排,不过没有任何title的情况下,也不算怠慢了。她右边坐着一位来自日本的模特,翟潇日语还不错,和她简单交流了几句,她忽然问: “请问是《重恋9次》的女主角吗?” 《重恋9次》是《如果能重来》在日本播的剧名,翟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看过,冲她礼貌的点了点头。对方似乎很兴奋,一直在说她的母亲租了这部剧的DVD,因为很喜欢两个人的表演,要求她在网络上找他们饰演的其他作品,所以她见翟潇很是面熟。 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的异国粉丝,翟潇与她合了照,还给她的妈妈签名祝福,看秀结束以后两人互相关注了SNS,相约以后若有机会去日本一定要和她母亲合影。 Y家秀场结束在晚上七点,R家则是五点多结束,设计师与廖家清作为旧相识多聊了一会儿,刚好可以趁余下的时间共度夜晚。 翟潇与廖家清下榻的酒店是同一个,以他们的身份,只要穿的低调,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们。廖家清先回酒店卸了妆,收到翟潇的微信说在门外,一开门便被她扑了个满怀。 她身上还留着今日盛装打扮后留下的香氛气味,衣服已经换成了普通的常服,廖家清紧紧抱了她一会儿,拉开看她觉得有点可惜:“本来想好好看看你今天的衣服的。” 翟潇笑:“你也觉得好看吗?” 廖家清轻轻吻她的脸颊:“特别好看,好看到想要做那个大衣的主人,送你回家后要回我的衣服,让你只穿着里面的浴袍站在我的眼前。” 他声音低沉,说话贴着她的耳边,让翟潇心口酥麻一片。廖家清捧住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吮吸她的嘴唇,眼中蕴藏着爱惜,黏糊了好一会,才手牵手出门散步。 没有想到追随爱豆来的粉丝不少,一路能听见细碎的中文,两人暗暗庆幸自己打扮的低调。埃菲尔铁塔下又是秀场用地,必定是会有不少记者路人出现,于是选择了塞纳河的对岸慢慢走。 “现在跟我一起,会觉得不满足吗?” 廖家清环顾周围,空旷的大道上只有他们两人,改成环住她的腰:“会,会想明天我们就要各自回国,再变成组里两叁个月见不到的状态,今天越开心,明天就越空虚。” “可是这是无法改变的,阿清,我不会为了感情就不再接戏或者减少工作量,我28岁,留给我的机会已经不多了。”翟潇直视他的眼睛坦诚道。 这就是廖家清认识的翟潇,他笑了:“我知道你不会,我也一样不会。这是我们的职业特征,就算你不是演员,你也一样要工作,我不可能去哪里都把你揣裤兜里带上。” “那我们……” 廖家清松开翟潇,面朝河畔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其实我想了很多,因为我的职业不普通,我不知道普通职业的人们感情生活是怎么处置的。难道他们不会异地恋吗,难道他们工作不辛苦吗,肯定是比我们辛苦很多的。” “所以我刻意去关注了一些感情生活贴,去看他们是如何处理感情问题的,结果,哈哈……”他耸了耸肩,“原来大家都是一团糟。” 翟潇也笑:“是啊,烦恼就是共通的,如果有人能解决的了,那就会被通用法则取缔,也不会留下来叫烦恼啦。” “对啊。”两人相视一笑击了个掌,廖家清继续说,“所以说啊,大家既然都有这样的问题,还依旧活的很用心,说明我们也可以。异地恋虽然不好,但是每次距离缩短的时候,去见你的心情都是每天见面的情侣无法体会的,那种开心幸福的感觉,可能就适合我们这样的人。” 他真的有好好的去想两个人的以后,翟潇偏头看他的侧脸,晚风拂动他蓬松的头发,让她莫名想起直播那天饭局前,他在月光下点烟,烟雾和他身后灯光的映射一起袅袅升空。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那时候的翟潇好奇着,所以她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探索,到了今天,她已经知道了他的思考,因为他坦诚的对自己分享他的想法,而不是像那天一样隔着几步默默的猜测。比起那一刻,这已经让翟潇觉得满足,这就够了。 “那你什么时候会觉得满足呢?” 廖家清伸手,重新把她揽进怀里,声音像湖水一样平静,说出的话却不太正经:“现在我觉得很满足,即便和你分开我会不满足,但是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处在完美的状态里。我会尽力去见你,然后抓住你,直到你填满我的缺口为止。” 翟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你别忘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止你尽力见我,我也会努力去见你的。” 晚上有点凉,河畔行人也未见多少,廖家清把身上的外套搭在翟潇身上。也许是夜色太美好,也许是气氛太暧昧,廖家清把她送到酒店房间门口,眼神都有些胶着不愿分开。 “我明天中午飞,能一起吃早饭吗?” “我上午飞,抓紧点是可以的。” “那…明天见?” 不等翟潇回答,廖家清先帮她掩上了门。翟潇看着身上还没还给他的外套,在门后轻轻笑出了声,果不其然,一分钟后敲门声又响起。 翟潇控制了一下表情才打开门,还没等她玩笑两句,就已被男人扑进房间甩上了门。房间里还没开灯,男人的气息与声音在玄关低低回响,带着他滚烫的吻一起:“我觉得明天一起在这里吃早餐就挺不错的。” 翟潇日常跟廖家清擦枪走火,早已习惯了他在自己身上的抚慰。她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外衣是如何被除去的,就已经光溜溜躺在了他的身下。 廖家清赤着上身,用毫无收敛的目光扫射翟潇的身体,他动作粗暴地扯自己腰间的皮带,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间格外清脆。 他们从没有进行到过这一步,直到廖家清伸手去抓床头准备的避孕套,翟潇才发现他这次是动真格的。 他没有问自己愿不愿意,廖家清俯身拿东西的动作被翟潇挡住,她踩在廖家清的胸口,被男人一手抓住脚踝勾到自己的腰后,用已经热气腾腾的凶器抵着她。拉筋锻炼的成效的确明显,腿被压得那么开都没有觉得酸痛,还能挣扎着用膝盖隔开两人。 “你还没问我愿不愿意呢。”一句话止住了廖家清进攻的动作,他的腰僵了一瞬,慢慢分开两人的距离。 “对不起,潇潇,我有点精虫上脑了。”廖家清挠了挠头发,有点尴尬的拉过一旁的被子把她盖上。 见廖家清坐在床边冷静,翟潇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掐了掐他的大腿,被他捏在手里按住不动。 翟潇按亮床头的灯,昏暗的光线,模糊印出翟潇躲在被子里香肩微漏,美|腿惑人,让廖家清更无法平息燥火。他避开目光,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冷静一下,被翟潇伸腿止住。 翟潇悠闲的晃着腿:“你是呆子吗,你倒是问问我呀。” 这意思似乎不是拒绝……廖家清复压上他,隔着一层薄被,女人柔美的曲线熨帖着自己的身子,他哑声问:“那宝宝,可以吗?” 翟潇的回答是,替他拿过了那盒避孕套,拆开来。 被子“唰”得被掀到一旁,廖家清把人按到堆积的枕头里,热辣辣的吻铺天漫地的袭来,他渴水一样吞噬翟潇的舌头,大手按住美腿挂住自己的胯骨,龟首上下磨着湿润的秘处。 低低的笑喷在翟潇的颈窝:“故意急我,嗯?” 廖家清伸手插入磨蹭的性器间,大拇指找到凸起的珠蒂,贴心的做起了按摩。对翟潇来说却风起云涌,下腹岔了气一样的刺激感逼她拱起了腰,难抑的呻吟伴随喘息。她想要抓住身下的被单,却摸到跪在自己身子两侧的紧实大腿,毫不客气的抓住,即使指甲陷入皮肉也不愿松开。 残忍的抚弄让翟潇很快丢盔弃甲,她只能闭着眼睛努力度过那一瞬间的空白,无力的手被男人抓住,结合成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禁锢在头顶。 下身被撞开的那一刻,翟潇痛苦的哀叫了一声。她太久没有过了,不适宜的尺寸让她难以承受,小脚又忍不住去蹬他的侧腰,被男人紧紧攥住。 廖家清也不轻松,他空窗的时间不比翟潇短,紧小的穴道让他进了个头就不敢有所动作。只是轻轻扭腰想要让花肉适应,稍微推进一步身下的小人就痛的直叫。 廖家清只能继续刺激她的花蒂,俯下身压住她扭动的上半身,一边吻她一边哄:“好了好了宝宝,喷水就好了。” 他持续拨弄凸出的小肉芽,又去描绘被撑得可怜的贝肉,趁她被撩的酥麻,又结结实实往里插了一节,廖家清索性咬牙推到了底,还握住小屁股不准她挣开。 龟头严严实实堵在了宫颈便不动了,翟潇从未体会过如此饱胀的入侵,颤着声音问他:“没…没了吗?” 廖家清粗喘着亲她的眼睛和耳朵:“都进去了,宝宝好棒,咬得我好舒服。” 翟潇试探性的曲起一条腿,却让肉柱在身体里搅动起来,吓得她僵住动作。廖家清低低呻吟一声,她刚刚的动作带的湿热的内壁更加活跃的包裹住肉棒,再也忍不住的慢慢开始抽送。 她里面又紧又热,隔着一层橡胶套也能感觉到欢迎的讯号。廖家清每一次进攻,都伴随着翟潇的求饶,等她以为节奏可以稍稍放慢,冲刺的深度又挑战她接受的程度。 “嗯……不要,了,慢一点啊——” 廖家清跪坐起来,把翟潇的腿推至胸前,一瞬不离的观赏两人相连的景象。红艳艳的穴肉被性器粗鲁的破开,每一次插入都挤出动情的液体,还不知餍足的索取抽出的热铁,直到再一次被喂进去。 廖家清忽然很不满足隔着一层避孕套爱她,这么湿软欠干的小穴,就该毫无阻挡的咬着光溜溜的自己,但是不能这么做,他只能把不满足发泄成愈发过分的动作。 “宝宝舒服吗?真该让你看看宝宝怎么吃我的。”他故意把翟潇的两条腿拉的大开,还用手去挠两边的腹股沟,好让她更加敏感,“里面的小嘴也在嘬我,嗯,好舒服…” 翟潇上半身在床上被撞得风雨飘摇,她不想只有下身感觉到他的温度,伸手索抱。廖家清吻住喘息的小嘴,也少不了他最爱的胸乳,用胸口磨蹭她饱满的奶肉,带着身下结合时也微微的转动,刺激的翟潇呻吟也变得高亢起来。 “廖家清!阿清,那里、那里……呜……” “哪里?是上面……”廖家清捻住她挺立的乳尖,又下了力气往宫口研磨,“还是下面?” “都……呜呜好舒服,嗯……” 翟潇再受不住双管齐下的攻击,颤着腰身到了高|潮,软软的瘫在床上。 廖家清像抱小孩一样拖住她抱起来,还在紧缩的内壁绞得的他头皮发麻。翟潇还在余韵的下身被坐姿直直的攻击,无力地把头向后倒。 迷蒙的目光中,她才发觉床顶上的设计是能印出人像的金属,廖家清和她一起望向天花板,笑得很得意: “宝宝发现啦,上面可是一面镜子。” 四十一想想也可怜 被廖家清抱在腿上,他故意向后半躺,让翟潇手臂从后面撑着他的大腿,这样就可以从天花板看到两人交媾的模样。 翟潇被他顶的一颤一颤,瞥见他为了能看清进入的过程,刻意把插入的动作放慢,呜咽的拽起枕头打他:“你…嗯、嗯…变态,呜嗯……” 廖家清被她夹的后脑发麻,搂过腰放慢冲刺的频率,缓解那一瞬想射的冲动,认下她的所有质控:“好好好,我是变态,这样呢?好不好?” 他捧着小屁股向上抛了几下,享受她因为惊吓缩紧的穴道,橡皮圈似的箍住自己的欲望。翟潇次次被顶到最深处,难耐的仰过头去,看见天花板上被情欲迷蒙的自己,汗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在脑后晃动。身下的男人埋入自己的胸前,用他热烈的吻和尖利的牙齿席卷自己的胸乳,这一切都在镜面的映射下显得既淫靡又美丽。 两人的喘息交缠在一起,廖家清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在她会被衣服遮挡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红痕。 “宝宝,潇潇……怎么这么乖,一直插着好不好,嗯?”廖家清正放肆说着荤话,翟潇手机忽然传来微信铃声,惊得两人顿了一顿。 装着手机的衣服之前全被廖家清甩在了床下,还差临门一脚的他半点都不想抽出去,想不理会那恼人的铃声继续进攻。翟潇瞥见他兽一样的目光,钩在他腰后的小腿蹬了一下他的屁股:“可能是小陈,我得接啊。” “你接啊。”他嘴上这么说,但扣着腰背的手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气势汹汹的热铁还在她体内一跳一跳彰显存在感。 再这么拖下去小陈要来敲门了,翟潇自己挣扎着脱离他的桎梏,从地上的衣服里找出手机后坐在床边给小陈回电: “喂…嗯,刚刚没听见,明天几点?” 箭在弦上,翟潇还能平声静气的中途抽身去接工作电话,廖家清看着她的背影,忽得就生出了坏点子,想要打破她假装的镇定。 翟潇用的是青蛙坐的姿势坐在床边,廖家清之前在网上刷到过,这个姿势对很多女生来说都是很难且不舒服的,而她此刻能稳稳的坐着,刚刚与他激烈交合的小穴压在床单上,的确前些日子的拉筋没有白练。 眼看电话还没个完,廖家清慢慢的凑近,就着她的姿势轻轻握住纤腰,从后面一举刺入! 这个姿势进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翟潇说的话戛然而止,死死掐住身后男人的大腿才控制声音没发出来。廖家清也没好到哪去,龟头戳入了里面那张小口,那么急促又惊慌的伸缩让他爽得几乎要发出一声呻吟,却只能硬生生卡住,那口空气刺激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身体的起伏带来的是连接处的震颤,翟潇软软的靠在身后的胸膛,强行去听小陈说话: “廖老师在你那边吗?潇潇?” “对,他在我这儿……一起看电影。” 翟潇语气正常,小陈不疑有他,快速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不等翟潇放下手机,廖家清早已忍不住的提着她的腰进出。 “你,你也太大胆…你不怕她听到啊!” 这个姿势进的格外深,还在难以触碰的角落大肆冲撞,翟潇从未受过此等刺激,下身就像喷泉一般涌出春水。廖家清大手附上她的肚子,一边按压一边摸索:“听说进的深的话摸肚子能感觉到,是这样吗?” 翟潇简直怕了他了,她本就坐在床边,被廖家清在身后顶弄,只能扶着他的手臂维持平衡。这么敏感的姿势还被他不停的刺激,连想躲开的空间都没有。 “廖家清!唔……你有完没完!” 当然没完,但是廖家清还是“贴心”的把翟潇换成了跪趴,囊袋狠狠拍在腿心,把方才喷涌的湿液抹上她晃动的奶肉,飞溅的淫水把结合处滋润的一片湿淋,带的肉体拍打声都散发着黏腻的尾音。 翟潇已在强弩之末,廖家清也同样要冲刺到顶峰,被撑到发白的小穴正承受最后的激烈撞击。 “要到了……宝贝,好好夹……呃——” 翟潇再也撑不住力气,整个人趴在了床上,廖家清追着她的塌陷狠狠送进子宫,被高潮的水液兜头淋了个遍,才放肆射出在套子里。 两人勺子一样迭在一起,翟潇累的筋疲力尽,抽不出力气去推他出去,廖家清便压在她里面又赖了半晌才起身收拾。床单被套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翟潇躺在一块还算干的地方调节呼吸,听着身后男人进进出出收拾的声音,心里有点委屈。 女人是很脆弱的,不止男人喜欢事后的余韵,女人也想要结束的拥抱,结束后这么干脆的抽身而去,方才紧贴的肌肤也只留下了晾干的汗液。 翟潇正胡思乱想着,廖家清已经放好了洗澡水,当她的面先打了电话要求更换床品,然后把人抱进了浴室。 浴室精油用的是翟潇自己带的木兰香气,这东西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先给她在淋浴间清洗了一番,才抱她进浴缸。 两人都沉默着,翟潇吃不准身后的男人在想什么,只享受着他轻柔的搓洗,等他的手又不老实的溜进湿淋淋的腿心,翟潇才一把拽住他:“差不多行了啊。” 廖家清低笑,手摩挲着怀中人的小臂:“男人最不会听的就是‘够了’、‘行了’和‘不要’这些词。” 的确,这男人在床上的贪欲刷新了翟潇对他的印象,她以为廖家清是温柔型,但明显强势更像他的作风,抓住她脆弱的敏感点狠命攻击,一晚上翟潇都不知道到了几次,现在小腹都微微发酸。 时间太晚了,廖家清没让她泡太久,又收拾干净把人抱上床。方才洗澡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换好了床单,翟潇在新被子里打了个滚,被廖家清又捞回来钳在怀里。 “你刚刚好凶。”翟潇困了,方才独自被留在床上的那点委屈被他宽厚的手臂抚平,声音黏黏糊糊的往他怀里钻。 廖家清坦然接受她的质控,轻轻拍她的背帮她助眠,却不打算改正:“潇宝可怜可怜我吧,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下一次就是隔日的早上。 翟潇睡得迷迷瞪瞪,仿佛间发觉昨晚穿好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除去,复又硬挺的性器缓缓在她被勾湿的穴口转圈,趁着湿滑挺了进去。 “嗯嗯…你好烦,来不及啊,呜……” 挺入的动作闷在被子里格外湿黏,廖家清含住她的唇肉,拉着两条美腿盘住自己的后腰:“我快点好不好?宝宝再夹紧点我就出来了。” 他确实打算速战速决,每一次插入都毫不含糊的深捅到底,昨晚才被开辟过的疆土对来访的将士热烈欢迎,热情的拖住他的动作,指引他集中火力攻击深处的软肉。 短距离的攻击让贪吃的小穴完整的包裹住肉棍,每一处皱褶都被反复撑开,对敏感点的碾压很快让翟潇丢盔弃甲,廖家清也没有恋战,快速抽送后泄在套子里,抱着人去浴室洗漱。 翟潇十点多的飞机,现在已经折腾到八点了,翟潇一边刷牙一边狠狠踩了他一脚。廖家清理亏,快速收拾了房间,又叫了客房早餐。 趁着小陈没来,廖家清回去洗澡换了身衣服,装作也是刚刚出现一样和小陈在翟潇的门口相遇。小陈跟他打了招呼,一起被翟潇迎进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房间那盒没有使用过的计生用品放在了床头柜里。 早上的时间很紧张,翟潇草草动了几口早饭就要出发,廖家清自己也要回去收拾一下,不能送她。小陈很识趣的先下去结算叫车,留给两人最后的独处时间。 一夜温存,相交的视线就像热化了的糖一样粘的拉丝,却又因为刚分享了彼此的身体有些局促。廖家清抱了抱她:“回去以后再见吧,下飞机以后跟我说一声。” 翟潇心里舍不得,勾住他的脖颈:“回去以后不知道又要多久之后才能见面啊啊啊啊,你不是那种吃了以后撂爪就忘的人吧?” 廖家清轻拍了一把她的屁股:“说什么呢,你要是这么想我,回去就跟我一起住。” 翟潇立刻不再说什么,赔着笑在他脸上连亲几下,拎了包溜之大吉。 一说到这个问题她就跑,廖家清无奈摇了摇头,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和翟潇飞的时间也就是前后脚,顺哥过来帮他清点行李,看见抽屉里拆封过的包装,但早上还被自己碰见他独自在房间冲澡,顺哥的眼神带上了些犹疑。 廖家清全然不知的背对着他折衣服,转身整理行李箱的时候才发现他不住的打量自己,感觉怪怪的:“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顺哥斟酌着用词:“潇潇走了吧?” “嗯。” “你们好好谈了吗?” “嗯,把想聊的都聊了。” “那挺好。”顺哥又去瞄那个合上的抽屉,“潇潇又漂亮又有主见,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的女孩子了。” 廖家清整理的动作一顿:“你这话里有话啊,到底想说什么?” 顺哥破罐破摔:“我的意思是,费了那么大劲才和人家在一块儿,不要为一时的刺激就……如果以后被曝光了,前程可全都丢了。” 廖家清越听越糊涂,看顺哥不住用目光示意自己早上换过来的避孕套,啼笑皆非:“你以为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都看见了都想不到我能跟谁一块儿用?” 顺哥被他笑的有点懵:“你不是自己在房间,早上才去的潇潇那吃饭吗?” “我回来换东西的。”廖家清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她那里消费了一盒计生用品,万一有心人留意到了对她影响不好,我就把自己房间的换过去了。折腾一道是不想让她助理知道我们昨晚一块过夜,她助理有点防着我,也是为了保护潇潇吧。” 顺哥松了口气,见他如获大赦,廖家清逗他:“这么关心潇潇,你是谁的助理啊?” 顺哥动作停了一瞬,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之前陈若那事……我也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偏偏被一个丫头片子瞒的那么好。潇潇才多大,一直都被最亲密合作的两个人骗……想想也可怜。” 廖家清沉默,当初选择帮助翟潇,一方面是想要与她拉近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同情。直到她在自己面前流泪的那个夜晚,她满心疮痍却还摆了他一道,他才发觉翟潇需要的从来不是同情,而是并肩的战友。 她的脆弱仿佛只有一瞬,她很快利用了身边能用上的一切,为了向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赎罪。戚沅和刘沁都在努力的拆去那道坎,自己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能走进她的心里。 这算不算趁虚而入?廖家清在心里自我调侃,但很快又想到昨晚美妙的经历,心情又好起来。翟潇选择自己有她的理由,那他能做的就是把这些理由验证为定理,牢牢握住她的心。 四十二为了得到救赎 从巴黎回来后,廖家清的团队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作为公司难得的时尚资源维系者,几个高层领导甚至亲自为他接风洗尘,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品牌的合作事宜。 回来前廖家清对同行所有人耳提面命,切忌得意忘形。石俪在公司的势力不容小觑,他和翟潇都在巴黎的事情必然会被她知晓,为避免打草惊蛇,近期都不要主动提看秀的事情。 廖家清回公司呆了半天又回了组里,走之前不放心的给崔迹打了个电话,刺探最近有没有什么风声。崔迹表示一切风平浪静,新电影正在筹备,没有对外放出消息,何况剧本定下来以后,他也要和其他演员一同参加试镜,总不可能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出手阻挠。 这不像石俪的风格,以廖家明提供的线索来看,石俪不像是那种放长线钓大鱼的人,现在毫无动静,很可能是因为计划还没有成型,在伺机而动。 廖家清吃不准她在想什么,回来的饭局上他试探一番,没有得出石俪对自己使绊子的证据,难道她的目标仍然在翟潇身上? 这么想着,廖家清出了一身冷汗,嘱咐廖家明一定盯好石俪的动向,以防有什么变故大家措手不及。 翟潇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弯弯绕,她从梦幻的巴别塔回归现实,继续专心拍戏。 她饰演的吴媛和顾秦饰演的王硕是从高中恋爱到大学的情侣,携手走过两年后,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发生了关系。不想宾馆的针孔摄像头记录下了一切,还被王硕的室友在偷拍网站上认出来了。 恶意的传播和揣测很快让吴媛陷入风口浪尖,她坚持要报警处理,并且要向王硕的室友讨要说法,让他对故意传播偷拍视频公开致歉。王硕觉得丢人,这种事情越闹越大,只会让更多的人都注意到两人的私密影像,主张息事宁人。学院院长、辅导员都找她做工作,话里话外就是女孩要自尊自爱,不要抛头露面不为家里人的颜面考虑。 吴媛觉得崩溃,甚至警察都对她报以鄙夷态度,暗讽她与男友在宾馆私会,不像正经书香门第的女孩。 翟潇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在院长办公室的对峙,王硕在一旁低头坐着,不发一言,吴媛紧紧攥住桌上的笔,指向看似友善实则侮辱的每一个人:“你们是怎么被生出来的?你们出生的时候有人去质问你们父母,为什么不自尊自爱搞出孩子来吗?有人说你们怀孕生子是不知廉耻吗?” “我正常跟男朋友交往,也不是未成年发生关系,甚至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你们现在讽刺我乱搞男女关系,有没有搞错?是我被违法偷拍了私密视频,我是受害者,他的室友是违法传播者,你们搞错声讨对象了!” “我们没有指摘你的意思。”院长推了推眼镜,“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删掉网上的帖子息事宁人,至于传播者我们可以私下和解,不要造成对学校不好的影响。” “所以你们一直阻挠我报警,是想牺牲掉我的人权,装模作样的和解,甚至不会有任何处分,只为了不败坏学校的名声?” 吴媛利落的把笔摔进笔筒:“你们活了五十多年,狗屁都不懂,你们现在这样才是败坏学校的名声。” 吴媛拂袖而去,不管自己所谓的男友作何发言,她坚定要和侵害者斗到底,但是除了发挥舆论的作用向学校与警方施压,没有更好的办法。 翟潇以前很少饰演需要说大段大段台词的角色,可能是制作团队知道她的台词短板有意规避。出演了话剧之后,出演的角色大多都有大量的情感输出与内心独白,正好方便她练习自己的台词功底。 吴媛这个角色除去与徐瑾饰演的叶桦律师有大量的对手戏,更多的是她受舆论包围,面向不同陌生人恶意点评的戏码。结局也是相当讽刺,叶桦帮她打赢了官司,传播淫秽视频的男学生或开除或受处分,安装针孔摄像头的老板被绳之以法。但涉黄网站依然存在,偷拍视频依然在网上流传,得到的正义只是限定正义,余下的大学时光,她还是会被指指点点说叁道四。 “演这个我总是想到钮晏。”翟潇盘着腿坐在手机前,剧组安排的戏份不紧密,基本九点前都能结束,她也能和廖家清视频一会儿,“时间过去久了,就会让我想起他的好,给自己心里暗示说’他也没这么坏吧’,但是这个角色一直不断地提示我,他造成的恶果会让女孩子可能一辈子都在经受折磨。” 话题变得沉重,显然是因为相似的经历让翟潇有些陷入剧情,廖家清挑开话题:“你知道你特别招人喜欢的点在哪里吗?” 翟潇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廖家清自顾自的说:“之前我就发现了,你特别会替别人着想,即使平常表现的很机灵很强势,但也是个愿意当接收者的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你的朋友很多,大家也都愿意真心待你。” 翟潇还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廖家清笑着看她:“钮晏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对你是真心的,足以说明你是个很好的人,能让他在一切中选择保护你。这不就证明了你的魅力吗?” 这么说让翟潇很是感动,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真的吗,你这么说的话,显得我就像天使一样。” “就是天使啊,大家愿意跟你做朋友,刘沁也从一开始的敌对变成真心的和你相处,说明跟你在一块儿,能获得情绪上的救赎。” 翟潇偏头想了想:“那你是因为什么呢?哪里得到了救赎?” “不是所有人跟你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救赎的。”廖家清温柔的注视屏幕中的她,“也许我的目的是让你能得到抚慰。” 那一刻翟潇觉得震撼。 专心拍戏的日子过的很快,廖家清从武侠片中杀青,在众人欢送的末尾,霍雪终于下定决心,向廖家清正式道了歉,为自己不够敏锐的分寸感。廖家清本身也没有埋怨她的意思,那件事更多的是自己没有处理好,便坦然祝愿她发展顺利,向剧组告别。 廖家清轻松了一些,回家探望许久未见的父母。廖父人到中年,也不可避免的沉迷钓鱼,和他的鱼友常常一下午都见不到人。廖母参加了老年大学,和老姐妹一起学学健身操和模特步,完全没有思念俩儿子的意思。 廖家明和哥哥一起回去,面对的就是家里空无一人的场面,无奈只能两人开火做饭,各自干各自的活。 廖家清一边洗菜一边听弟弟聊最近的情况,他通过一些私人关系联系到了石俪经常出入的一家会所,本以为能捞到石俪一些同性滥交的证据,却只发现她时常和一些老板友人聚餐。出入les吧次数不少,但也没见什么同性伴侣,甚至还见过她与一个小男模来往一阵。 “没道理啊……”廖家清缓慢的把菜切好,他一向不擅长刀工,“她不是那种专情到只盯着潇潇的人吧。” 廖家明起锅烧油:“会不会是她双性恋,同性只喜欢嫂子一个人,所以一直在出入这种场所菀菀类卿?” “什么菀菀类卿?”廖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家,她一向爱看宫斗剧,听到关键词走过来询问。 兄弟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廖母本身也不是对这些感兴趣,看他俩弄好了饭菜上桌,便迫不及待的盘问:“我听家明说你谈恋爱了?” 廖家明塞到嘴里的饭卡在了嗓子眼,干咳了几声后迎上他哥审视的目光:“咳…我就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廖母敲敲桌子拉回注意力:“家明又没在乱说,这有什么瞒着我的,对方是什么姑娘?同事还是演员?” 索性廖家明还算靠谱,没透漏更多信息,廖家清假装平静的吃饭:“追了一阵子才追到的,刚在一块儿没多久。平常拍戏,见得也少。” 听到最后一句翟母有些泄气:“你这个职业就这点不好,平时都没空跟人家来往约会。你说姑娘要是半夜生病了,想找你发现你还在外地拍夜戏,那能跟你在一块儿吗?” 廖家清“嗯嗯”的敷衍:“职业特征,我不工作怎么赚钱,那因为聚少离多分开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话堵上了廖母的嘴,兄弟俩收拾餐桌去厨房洗碗,见母亲注意力没在这边,廖家明低声问他:“就大方说嫂子是谁呗,家里人你还瞒啊?” 廖家清擦拭着灶台:“我不是刻意瞒着,现在刚在一起,跟爸妈说了他们肯定想见一见,对她压力太大了,而且少一个人知道,也少了暴露的几率。” “你们真打算地下恋爱啊,其实演员公布恋情也没什么吧。” “她是怕石俪为难我。”廖家清又想起了上次的猜想,把弟弟拉进房间,“你说我们会不会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 “也许石俪的目标原本就不是我呢?”他把最近观察的公司决策动向大致说了一下,没有显露出半分被算计的痕迹,“有没有可能,石俪还是在关注潇潇,如果得不到就对她出手?” 廖家明想了想,踌躇着说:“不是没有可能,我刚刚不是说,石俪在菀菀类卿?” 二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那你觉得她会从哪里下手?嫂子也不是会任她动作的人吧。” 廖家清觉得石俪不像是那种走强制路线的人,但凡能成,前一年翟潇孤立无援的时候她也不会按兵不动,有可能仍是舆论措施,迫使翟潇依附于她。 只可惜,翟潇和张影都不是愿意挨打的黄盖,若用此招必定会被她俩反咬,想到这里,廖家清有些放松下来。 “准备还是要做在前面。”廖家清快速翻了一下之后的日程表,“我需要你去帮我联络几个人。” 四十三你是我的福星 《帮你流眼泪》的小说更名为《在你心里下雨》的电视剧快要播出了,翟潇从试镜落选以后便没怎么关注这部剧的动向,偶然看到关注的明星帮忙转发造势才去了解了一番。 女主的确是魏子颜,男主是近年频繁在综艺上刷脸的新人演员关皓,不用翟潇猜就知道电视剧官博和作者小博下的评论必定大相径庭,果然去看作者评论区,底下都是一片哀嚎: “关皓快瘦成杆了,怎么演特警啊?” “魏子颜长得就不是小说女主的脸,太难代了。” “这俩人演技也不行吧,小说很多名场面他们怎么演的我都不敢想。” “看预告片就知道这部剧走远了,只要我不看就没拍过。” 翟潇叹了口气,她知道如果自己有幸出演这部剧,得到的评价也不会比这好多少,但是看到如此不合适的选角,心里还是非常失落。 张影中途跟组陪了她几天,主要是跟她谈Y品牌的合作意向:“品牌方的意思是想邀请你成为品牌挚友,虽然这种待遇都不太行,但是目前国内就你一个,我觉得还是很值得考虑的。”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不甘心:“本来是想争取个支线大使的,怎么也没想到是最低级别的品牌挚友,真跌份。” 之前张影带的方欣都是一线品牌争着合作,现在落差那么大,难免会觉得不痛快,翟潇安慰她:“已经很好了,你不是也说现在这个品牌在国内接洽的只有我吗?”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流量当道,难保哪天不会突然官宣一个流量明星成了代言人,那你就彻底被压一头了。你不了解,现在定的什么title,以后基本不会给你提咖的,除非不再合作,要不永远都是品牌挚友。” 翟潇并不在意这些,她本来也没有走国际路线的意愿,所以不在乎对方会给自己什么待遇:“那我们拒了这个邀请?” 张影眉毛一竖:“怎么能拒?我们就第一个吃螃蟹,等有了更好的就把他踹了!” 翟潇笑着应允,上次去看秀的事情她的粉丝非常惊喜,纷纷在群里夸她出息了,这次有个名分,粉丝应该也会更开心。 《“难”女有别》即将开播,翟潇打算拍完《生而为女》后就停一停,等女性题材的市场热度下去些以后再决定下一部戏拍什么。《重来》在日本播出以后吸引了一些国际上的粉丝,就代表她接下来在选剧本时就要更加慎重。 张影尊重她的想法,完全做到了当时答应她的给予自主权,其实还有一点没有说的原因是,钮晏的案子快要判决了,为了避免扯上关系,她希望那段时间自己的曝光率尽量小一些。 廖家清两年前拍的电影《竞赛》要上映,如果要配合路演行程,他和翟潇见面的时间又要向后延长,于是两人商量一番,趁着还有空闲,廖家清去了剧组探班。 说是探班,其实还是住在远一点的酒店里,趁着翟潇夜跑的时间见面。翟潇没告诉小陈廖家清过来的事情,廖家清也不想一起过夜后翟潇还要一大清早赶回剧组,所以只有晚上那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碰面。 “真不痛快。”廖家清逮住被自己吻的红艳艳的嘴亲了又亲,“我们在一起快半年了,呆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到半个月呢。” 翟潇偎在他胸口,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我打算拍完这个就停一停,之后除了宣传应该就空下来些了。钮哥快判了,我不想太引人注目。” 廖家清也觉得如此,但是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她,握住她的臂膀捏一捏:“我让家明帮我联系了之前从你的工作室遣散的几个艺人,他们答应如果牵连到你,会帮你背书。” 没想到他还去做了这些,翟潇心里甜甜的:“其实我这边有法律文书和诉状,不用你大费周章搞这些的。” “是你自己做了好事,他们是愿意给你面子。我去联系他们,他们都说当时工作室最艰难的时候你帮他们稳住了通告,还帮他们推荐了公司。所以是你的好心有了回报,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这次来,也是有事跟你商量。现在电影行业不景气,我想和崔迹合作,他只答应会给我试镜机会,我想与其在家闲着,不如也去尝试一下舞台剧,也算是有新的体验吧。” 翟潇抬头看他:“你是想让我向水雾介绍你吗?” 廖家清摇头:“不是,我觉得情侣还是不要共事比较好,所以我打算找钟松雨帮我介绍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翟潇狐疑,明明也就之前一起玩过一次密室逃脱而已。 廖家清卡住,总不能说是因为发现了付川音的心思,两个人私底下聊了怎么帮他解开心结吧。他飞快想了想,丢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和我女朋友的好朋友搞好关系不是应该的吗?” 不管翟潇信不信,廖家清又抓紧时间吻住她,不给她再提问的机会,回去后,钟松雨做中间人帮忙介绍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这回不像翟潇一样四处碰壁,之前投诚的古色话剧团二话不说就答应接受廖家清,搞得翟潇酸得不行。 “我当时那么拍马屁他都没搭理我,你一去就成了,看不上我呗。” 廖家清哄她:“松雨没跟你说吗,你演的《青衣》成功以后,孙团还跟他打探你,想通过他邀请你进古色,松雨没搭理他。这次推荐了我去,他肯定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明珠,忙不迭的就收下我了。” 翟潇只当他是哄自己开心,没放在心上。事实上等廖家清正式入团排练,孙团长还是没放弃对翟潇的打探。 “翟潇现在还演话剧吗?水雾如果没有好本子,我们这边编剧储备量大啊。小廖你要是得空见她,一定帮我说说好话,我们这里就缺她这样的人才。” 廖家清全程敷衍过去,他很不喜欢孙团长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但是古色的确编剧力量强大,现在正当红的悬疑小说改编话剧都在古色,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外地粉丝,舞台剧很大一部分市场仍在这里。 廖家清先跟着剧组跑路演,期间翻了几个提供过来的话剧剧本,除了着名的悬疑改编,正经的原创剧本少之又少,连印刷都不上心。廖家清把原创的翻了一遍,发现其实完善一下也是不错的本子,但是不如改编原作名气大,古色不愿在此多下精力。 他翻到最后一个本子,讲的是《孔雀东南飞》改编的现代版故事。男女主人公夫妻恩爱,妻子被恶婆婆多番刁难,剧本中将原作模糊去的男主角每一个装聋作哑和躲避都一一描绘出来,女主人公不堪折磨选择离婚,又坚决拒绝兄长随意说亲的意愿,独身前往外地打工。她从底层艰难打拼,逐渐在公司站稳脚跟,前夫来求复合,追求她的人也层出不穷,她一一拒绝,因为她发现,无法将一生的幸福依仗给一个男人,只有成为强大的自己,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廖家清觉得这个本子不错,在延续古作的同时也注入了新的思想,是很值得尝试的作品。但他一打听,写出这个剧本的编剧已经在半年前离开了古色,更多的剧本细节无人知晓了。 孙团对这个剧本不以为然:“这个剧本写出来有两年了吧,每次内部评选都没它的事儿。这种题材太没意思了,别人看标题都不会想看的,还是选个别的吧。” 廖家清并不这么认为,从不识翟潇这块璞玉开始,他就知道孙团并没有慧眼识珠的能力。他不关心剧作如何产生,只在乎是否叫座,所以在他的影响下,剧团里的编剧只想抄近路,不愿再尝试新的东西。 廖家清不想放弃这个剧本:“我觉得这个本子很不错,也迎合当下女性群体的需要,如果好好钻研,是能出好效果的,我很想尝试一下。” 孙团很不满,他不喜欢刚来的演员挑战自己的想法,但是想想把水雾带领的有声有色的翟潇,他又不愿得罪廖家清。见孙团不愿松口,廖家清意兴阑珊:“孙团,我非常喜欢这个剧本,您让我们尝试一次,如果效果不好,我不会留在水雾占用资源。” 对方姿态都低成这样了,孙团只得答应,还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小廖啊,不是我不支持你,我们团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得养活,失败一部就多耗费精力财力,我们输不起啊。” 这意思是想让他连经费都要自己掏,廖家清没接话,只给他带高帽:“我知道孙团长对艺术还是有追求的,所以我才有机会能尝试这个作品,多谢您了。” 虚与委蛇之余,还是找到这个作品的编剧最为要紧,廖家清和各工作人员和演员打听,都没有收获到消息。不仅如此,他能感觉到剧团里的演员们有种排斥他的气氛,不愿跟他多聊,连基本的自我介绍都懒得做。 翟潇拍戏回来,见廖家清时常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从背后巴住他,好奇地朝屏幕上打量。 因为工作原因,最近他们约会的地点都在廖家清家里,两人各忙各的,倒也不觉得无聊。翟潇看他在修改剧本,一行字写了又删,删了又改,总是没什么发展。 “我确实没有写作天分。”廖家清把背上的翟潇拉过来抱到腿上,他有些近视,亲她的时候眼镜总是磕到她的脸,翟潇下意识就仰着头拉开距离。 “我本来想,这个本子如果找不到原作者,我就想办法自己扩写一下。但是我写的明显跟人家不是一个画风,怎么看都觉得别别扭扭的。”廖家清上下滑动鼠标,给翟潇看他的成果。 剧本内容并不多,很多剧情都没有详细展开,但是廖家清还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做了很多批注,写下他认为可以修改的地方和人物理解。 “我们也不是专业的,而且肯定没办法想出和作者一模一样的剧情啊。”翟潇百无聊赖翻着有些泛黄的纸页剧本,忽然在一页上看到批注,那批注很特别,字句被画了方框后用圈线连着表示删除,这种批注习惯翟潇还见另一个人使用过。 “这是你改的吗?”翟潇指着那处水笔画的痕迹。 廖家清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我拿到的时候就有了。” 翟潇也不太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否准确,只拍了张照片发了个信息:你有见过这个剧本吗? 片刻后手机振动,对方发来语音:“这是我画的啊,我老婆写的剧本,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翟潇与廖家清面面相觑,对视半晌忍不住笑出来,张开双臂抱在一起。 廖家清狠狠亲了她一下:“宝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四十四凤凰东南飞 “没想到居然是通过这种方式见的面。”谷雨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忍不住笑了笑。 之前误会翟潇被家暴的乌龙,即使翟潇再叁解释,众人心里还是有疑窦,现在见到男方居然是廖家清,谷雨愕然之余只觉得好笑。 廖家清也回想起翟潇在婚礼那天给自己发的消息,抿了抿唇克制笑意:“早就听潇潇说了你,一直没机会见,现在看看真是缘分。” 翟潇和谷雨的老婆梁蔓在一旁交换联系方式,闻言解释:“我跟廖家清的事儿没打算对外公布,只跟几个朋友见面了。没跟团里的人说是怕知道的人越多,越没法保密,所以之前没有多做解释。” 梁蔓笑道:“是啊,谁会相信廖家清家暴翟潇呢。” 闲聊了几句,廖家清说出来意:“这个剧本是你创作的吗?” 梁蔓接过本子,怀念的翻了一翻:“是我两年前写的了,当时觉得这个创意太好了,但是每次比稿投票都是倒数,也没有人愿意听我说创作理念,后来就搁置不提了。” “我在古色工作了叁四年,一开始进了大剧团很兴奋,也演了一些镶边角色,还和一些前辈学习创作了剧本。后来慢慢的发现,原来这里奉行的不是内部竞争原则,而是谁名气大谁说了算,我们这些小虾米慢慢都离开了。” 谷雨接话:“本来我们俩的情况都不太好,怕结了婚之后负担不起两个人的开支,她过得不开心也不敢辞职。后来就好了……”他感激的看一眼翟潇,“翟潇来了以后,水雾一下子变得朝气蓬勃,好像之前累积的运气全都爆发出来了,我也就劝蔓蔓辞职,找到好的再去工作。” 翟潇受之有愧,她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扯开话题:“廖家清现在在古色当临时驻场演员,发现了这个剧本,很感兴趣,想要把它完善一下排练出来,但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原作者。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就找到了你,你愿意跟他合作吗?” 梁蔓有些踌躇,她朝谷雨看了一眼才说:“你确定要用这个本子吗?这可是每次内部投票都垫底的本子。” 廖家清坐正身子:“我看了团长给我的十几个剧本,大部分都是知名小说改编的,坐收作品的红利。我想如果我是投票者,我也会倾向于有一定知名度的作品,这并不代表你的就不好,不然为什么我会来找你呢。” “可是我从来没有写过正式的剧本……” “你不是有个很好的外援吗?”翟潇冲她挤了挤眼睛,“谷雨可是我们水雾的八边形战士,有他给你打下手,你还会担心吗?” 谷雨没有替她回答,只默默的捏了捏她的手,看了一眼廖家清,廖家清会意道:“当然,也不是请你一定要答应,如果你有犹豫,那希望你可以授予我们改编权,我们会支付版权费的。” 梁蔓问:“你是确定选中了这个本子吗?” “是的,我很确定。” 梁蔓咬了咬唇:“好,我答应你。” 剧本的创作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接下来还要在团里选出合适的演员。诚如梁蔓所说,古色演员圈的话语权被名气大的演员们全盘掌握,他们许多都在话剧界持有重量级的奖项,所以格外看不上电影电视圈的演员们,觉得“档次不同”。 名气大的演员们又各自分成不同小团体,与其说是内部竞争,倒不如说是互相孤立。一场戏里只有相同小团体的演员,人数若不够就把谁也不愿笼络的新演员拉来凑数。 廖家清找了几个演员,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他,言语间也夹杂了些阴阳怪气的内容。廖家清刚出道的时候也没少听过这种话,脸皮练得厚了许多,不仅不痛不痒还能讽刺回去,但是问题还是要解决。 梁蔓苦笑:“那里就是这样的氛围,都唯他们马首是瞻,也有过年轻的演员出来鸣不平,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所以都留不住新人。” 翟潇不在,梁蔓说话也大胆些:“之前翟潇到古色面试,团里的演员听说之后,在背后没少说闲话,说电视剧演员不食人间烟火过来镀金。后来翟潇去了水雾,第一出戏是和谷雨合作的《没烦恼》,他们也在背后唱衰,水雾情况变好了之后,他们又说是粉丝的力量资本的运作。每天讨论的内容都很负能量,所以我都没有说过我和谷雨在一起,怕他们给我穿小鞋。” 廖家清能想象出他们的酸言酸语,楼道吸烟时他听到别人的讨论,评价他为“幸运儿”,说他们不是真正的表演,不是纯正的艺术,只不过是靠着粉丝买单自娱自乐。 记得翟潇刚去水雾的时候,她说每一个人都比她多出丰富的舞台经验,但大家都用一种好奇和敬畏的态度看她,仿佛谁的名气大,谁就掌握主导地位。现在来了古色,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圈子里就是存在这样的潜规则。 廖家清放弃了去游说那些高高在上的演员们,把新人演员们聚在一起,他们之中许多来了古色之后一次台都没有上过,有了难得的机会,自然都非常兴奋。 但是廖家清也并不是专业的话剧演员,面对这么多新人,他很难给出指导性意见,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翟潇自然不能露面去给予指导,谷雨是众所周知的水雾的人,抓壮丁就只能抓到了钟松雨头上。 钟松雨作为根正苗红的正剧演员,也多次在国家话剧院参与演出,是颇得话剧圈承认的年轻一代。一听说钟松雨要做这部《凤凰东南飞》的指导,古色的元老们便坐不住了。 先是排练过程中他们总来串场,后又旁敲侧击钟松雨和廖家清的关系,还要卖人情说缺演员的话自己不介意屈尊降贵,钟松雨在话剧圈摸爬滚打多年,只冷眼看他们用尽手段,假装听不懂潜台词。 “我觉得这里要改。”翟潇盘腿坐在沙发上用铅笔勾勾画画,“焦钟情不是对柳岚芷无情,只不过他死守孝道,不愿忤逆母亲。原作里他最后为情上吊,现代社会再写殉情肯定是不合常理的。” 翟潇明面上不能帮忙,但空下来会和廖家清一起讨论剧本,这也是为了满足廖家清的见面欲,巴黎之行后,他们没有在一起正经的约会过,自然要抓住这个空挡。 廖家清坐到她旁边的地上思忖片刻:“那改成终身不娶?” 翟潇嗤笑一声:“剧本又不会演到他们老死,怎么表现终身不娶,而且不会有观众相信男人说的终身不娶。” 虽然很残酷,但廖家清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越是多相处,他越能发现翟潇对男友的态度更贴近于亲密的朋友,可以分享自己的生活、经历甚至肉体,但自己能做的事,她还是更希望能独立完成。她觉得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了,找不到替代品的原因是因为更好的还没出现,所以现在在一起是缘分、是运气,也是分开后能正常生活的感情。 “我们的感情有交集,但有不相交的空间才会让我有安全感。”翟潇曾经这么评价。 廖家清习惯了这种失落,很快又集中精神在剧本上:“要不改成新的婚姻生活不幸福?” 翟潇歪头想了一会儿,用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点廖家清的头顶:“梁蔓提了几个点子,第一个是终身不娶,第二个是老来与没有感情的人搭伙过日子,第叁个是他真的娶到了母亲满意的妻子,他们其乐融融,只有他意兴阑珊。你觉得这叁种哪一个更杀人诛心?” 廖家清道:“那当然是第叁个。” 翟潇点点头:“我们也觉得是第叁个,只是我觉得要改的是,加一段焦钟情在决定和新妻子结婚前,和柳岚芷提了复婚,被拒绝后按照母亲意愿完成了婚事,这样更能突出人物性格。他说自己爱女主角,但是没有勇气对抗母亲的强势,被拒绝后没有主见的伤害另一个女子,刚好能讽刺他的人名。” 焦钟情这个名字也是她改的,梁蔓设定的名字叫“焦钟擎”,翟潇与她多番讨论后把最后一个字改掉了,果然是出于伏笔的考虑。 廖家清摸摸她的头发:“其实你是最适合演女主角的人。” 翟潇摇摇头:“我只是想尽可能添加你的戏份,这个本子女主角戏份最重,男主角其实谁演都一样,所以能多一点是一点。” “而且我已经决定接下来都不再演女性市场吃香的作品了,重复题材太多,观众会觉得我只能演这种角色。” 是的,女演员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困境,《青衣》给了翟潇一个短暂的事业辉煌,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廖家清抱她过来:“我在想,时间合适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演一个作品。” 翟潇笑,用头发扫他的脸:“你不是说情侣最好不要共事的吗?” 其实他是觉得找他的剧本质量更好些,里面的角色有适合翟潇的也说不定,但还没有着落,他不正经道:“得为我们的cp粉想想啊,他们的粮全指望我们呢,捡手机文学里你都快别在我的裤腰带上了。” 想到那些写出花了的小黄文,翟潇耳根发烫,她感觉到自从与廖家清突破了身体的亲密,每一次和他有肢体接触都能让自己下身沁出汁液,更别说还听到了调情的话语。 许久没有做过,她有些想了,于是假装无事的坐高了些,让廖家清的视线与她的胸平齐。廖家清平日最爱她的胸乳,只是今日他心思还在工作上,没有注意到翟潇刻意的动作。 “我看这里设计的求职艰难最好还是精简些,不然观众会失去耐心。”他一手搂着翟潇的腰,一手在旁边桌上手写备注。翟潇凑过去假装看他写的字:“是要怎么改?” “就是把……”廖家清一转头,便埋进了馨香的沟壑之间,忍不住笑出声。笔随手一放,空下来的两只手毫不客气的开始享用:“勾引我是吧?” 翟潇自然娇哼着否认:“哪有啊,是你……心有旁骛。” 廖家清已经剥去她的外裳:“你知道你刚刚的表情写的是什么吗?” 不等翟潇回答,他利落的除去包裹住软团的内衣:“写的叁个字——快干我。”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廖家清把翟潇压进床上也不忘控制电动窗帘关闭。外面的嘈杂被厚厚的窗帘隔绝,每一声密语和敦伦都格外清晰。 四十五因为我喜欢你 卧室的灯大开着,廖家清能从黄色的暖光灯中分辨翟潇泛着粉意的身体,他跪坐在翟潇腿间,握住脚踝抬起来轻佻的扫视一圈:“除毛了?” 其实是因为前阵子生理期来了,翟潇觉得不太舒服,结束以后就去做了全身除毛,完全没有其他意思,但是在情热上头的男人眼里,不过是取悦他的手段。 热腾腾的肉棍已经抵上了湿漉漉的肉缝,没有毛发遮挡,他能清楚的看见龟首与蚌壳的粘连,色情的他大脑发热。把翟潇的腿并在一起,她大腿有些肉感,刚好可以让他夹在中间摩擦。 “听说过面包夹热狗吗?”廖家清次次用根部碾压她的肉蒂,刺激她的快感层层迭加,翟潇舒服的后颈发软,向后架着的手肘陷到床垫里。 “看来你阅片无数,这些荤素不忌的脏话都一清二楚。”翟潇被他磨得不上不下,故意用脚指头夹他的皮肉。 她不是也一样?廖家清闷笑着把她的腿压到胸前,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性器如何被她吃进身体。许久没有伸展过的褶皱再被撑开,令她舒爽得挺了挺腰。 “舒服了?”他拍拍肉肉的屁股开始抽送,每一次撞击都带来肉感的震颤,他喜欢得很。 翟潇把脚踝搭上他的肩膀,红色的指甲油印在他麦色的肌理,像沙漠中绽放的玫瑰。 紧窄的小穴可怜兮兮的包裹着冲撞的凶器,他还故意变换角度,每一次都让棱口划弄内壁的软肉,像粉笔划过丝绒,粒粒的摩挲,是虫蚁在皮肤上的奔走。 抽插带出的水液被囊袋拍击,从股缝流下搞得底下床单湿了一片,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廖家清把她翻过来趴在一边,又干脆的捅进去。 机械的进出已经不能满足廖家清的恶趣味,他揉捏因跪趴晃悠的乳肉,在翟潇耳边提议:“宝宝数学好不好,每次数到7和7的倍数就狠夹我一下,看我到第几个倍数能射,要不要玩?” 翟潇才不会答应这么羞耻的游戏,但廖家清乐在其中,不由分说开始数数:“1、2、3、4、5、6、7……嘶——” 虽然心理上抗拒,但等他真的开始数数,越到约定好的那个数字越是有心理暗示,不自觉的就在数到7的时候狠狠夹了他一下。 廖家清感觉像是有只手在他的根部狠狠攥了一下,又很快的松开控制,即将喷涌的怒流被闸关卡住一瞬,又立刻放他驰骋,那种爽感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更疯了。 翟潇忽的被他越发用力的刺入攻击,撑在床头的手颤颤巍巍的使不上力,被廖家清拦胸揽进怀里。这回抽插的动作变得缓慢,他乐此不疲的用7的倍数感受已经预知的紧窄,每一个动作都要尽可能去体会那种黏腻。 后入的姿势已经顶到了宫口,脆弱的肉箍已经经受不住那种密集的刺激,早已可怜兮兮喷了几次水。翟潇别过脸讨好的去亲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结束了好不好,不行了…阿清停一下……” “我刚刚数到7的几倍了?”廖家清还没打算放人,他甚至大手控着翟潇的腰臀让她转动着吞吐性器,好磨过每一个敏感点。 翟潇心思哪里在他数的数字上,随便报了个数字应付,被廖家清碾住阴蒂惩罚:“说错了,要怎么罚宝宝?” 廖家清根本不记得自己数了多少,他只是坏心的不想结束,又狠厉冲撞了几十下,才抱住颤巍巍的乳包,哄她答应些过分的要求,才泄进套子里。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天光还大亮,两人光溜溜的抱在一起,廖家清又按着她亲了会儿。中央空调嗡嗡的响,像白噪音般催人入睡,翟潇很快意识模糊着要陷入睡眠,被廖家清上揉下摸的闹醒。 “干什么呀!”翟潇用腿去踢他,被他夹在自己的腿间拖进怀里,又用手捏她的脸: “不能睡,现在睡了晚上还睡不睡了?” 也不怪廖家清骚扰,是翟潇自己打算在休整期间早睡早起的,只能强打精神靠着枕头半坐起来醒困。翘挺的白兔从被子下挣脱出来,还没等她再拉被子掩上,男人的大手就探了过来。 翟潇习惯了他时不时揩油的动作,拿了手机检查有没有漏掉的消息,廖家清也把剧本又拿过来翻,无声的静谧一会儿,翟潇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付川音的电话:“在家吗,我妈腌的蟹钳要不要?” 付母经常做一些下酒小菜,腌蟹钳更是拿手好菜,翟潇喜欢的不行:“要要要!你给我留点,我改天去拿。” 付川音笑道:“我明天要进组了,所以说你要的话我给你送去,我这房子冰箱要断电的。” 翟潇有点为难:“我这会儿不在家,在外面呢……”而且,她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廖家清,他虽然看上去没有关注自己的电话内容,但搂着自己的手臂没有丝毫放人的意思。 付川音不以为然:“那有什么,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呗。” 让他把东西送到自己男朋友家也没什么,距离也没太远,翟潇刚要说话,电话那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你今晚不回的话我叫同城闪送给你送过去,一会儿你给我发个地址。” 没等翟潇回答他就挂断了电话,翟潇有些莫名其妙,她回身看了一眼状似无事的廖家清,突然福至心灵:“你们……有矛盾?” 廖家清放下剧本坦然回视她:“为什么这么问?” 他这样平静,翟潇也怀疑是自己想多了:“我总感觉你和付川音提到对方的时候不太自然,也不太愿意见面。” 廖家清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相处的时候觉得气场不和吧,不是每个人都能一起做朋友的。” 是这样吗?翟潇狐疑地跟他对视,见他神色自然也不像有所隐瞒,便也作罢:“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也不能强行按头你们做朋友。一会儿让你尝尝吴阿姨做的蟹钳,可好吃了,就酒是最带劲的。” 糊弄过去后,廖家清暗暗松一口气,自从上次密室逃脱之后,他出活动见过付川音一回,在镜头面前,他们自然相安无事,活动之后,两人单独聊了几句。 “我承认我没办法跟你好好相处。”付川音直截了当地说,“我再怎么放宽心,都不能这么快跟你当没事儿人一样。” 廖家清耸肩:“可以理解。” 付川音看着他气定神闲的脸只觉得牙根痒痒:“咱们少见面吧,不然我看见你一次想揍你一次。” 这话说的真挚,廖家清忍不住笑出声:“你以为我不想揍你吗,我是看你受了情伤,所以一直对你忍让。” 付川音没忍住推了他一把:“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廖家清后退半步,不再言语刺激他:“潇潇发现了要怎么说?” 两人沉默了好一瞬,付川音才出声:“就说是……性格不合要少见面吧。” 思绪回到现在,既然翟潇晚上想要点酒和下酒菜,光是蟹钳肯定是不够的。家里还有些菜,廖家清起床收拾了下冰箱,打算再做点别的。 翟潇和廖家清在一块儿后从来没表现出自己能做饭,但事实上对着菜谱她是能做出来东西的,只不过因为懒,也不想在廖家清面前表现出自己多会做饭。 廖家清之前请过阿姨,后来因为他自己也不太在家吃饭就辞了,前阵子倒是有考虑过要不要再雇一个,被翟潇以怕对外曝光的理由拒绝,所以一直都是两人合伙做点什么或者点外卖。 见廖家清处理土豆,翟潇也起床打开烟熏鸡胸肉和叁文鱼的罐头出来切片,刀工不像是新手,她以为廖家清会问一句,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蟹钳收到以后餐桌也变得非常丰富,配上清酒非常清爽。廖家清显然也是个爱酒人士,喝什么酒的杯子都有,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浅酌,桌上的菜也吃的七七八八。 “你好像什么都不会问我。”翟潇酒劲上来后脸发烫发红,廖家清给她找了个发烧贴捂着。 “问什么?好像也没什么我不知道的吧。” 翟潇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她切好的鸡胸肉和叁文鱼薄片盘子:“你看出来我会下厨了,也不问我为什么跟你在一块都不做饭。” 廖家清轻轻嗤笑:“你以为你瞒得住?上次我做饭你说酱油味道不鲜,过两天就买了瓶别的带过来,要不是会下厨,你还能钻的那么精细?” 原来他那么早就看出来了,翟潇下意识看了一眼摆在厨房的那瓶酱油。 “我做饭是因为我饿了我想吃,跟你做不做没什么关系。翟潇,你会因为在你朋友比如说付川音面前,他在做饭自己没做觉得愧疚吗?” 翟潇点点头。 “那跟我一起吃了这么多次饭,你有觉得愧疚吗?” 翟潇回想一番,老实摇头。她以为廖家清会不满,但他反而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了,这是朋友和伴侣的不同。做朋友想要维系关系就要注意和对方相处的度,伴侣不一样,是亲密到无分彼此。” “当然…”廖家清夹了一筷子菜吃了,“我知道你永远也做不到无分彼此,我也一样,再亲密的两个人,也希望有利的局势能在自己这边。但是如果我能站在距离你安全范围最近的位置,这就是我最大的胜利。” 翟潇不能想象这番话的动机:“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廖家清诧异的看她一眼,仿佛在疑惑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因为我喜欢你啊,如果喜欢不用做任何付出,那我和路过你的陌生人有什么两样?” 翟潇愣愣的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液:“可是我还没法回报给你同等分量的喜欢。” “恋爱中要在乎谁爱的比谁多吗?”廖家清站起来打开客厅的音响,舒缓的轻音乐令翟潇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以前年轻的时候,会在乎谁比谁爱的多,现在想想,爱不爱的话谁不会讲,说得再好听不也就那么回事儿,天天一块儿呆着,谁会把爱挂在嘴上。有时候可能你觉得你没有做什么,但是对你的尺度而言,已经付出了很多。” 廖家清这话另有深意,翟潇坐在这里,穿的是他买的睡衣和拖鞋,用的是他给她准备的酒杯和碗筷,卫生间放了给她买的洗脸巾和牙刷,她没有发现自己在逐渐让步。 所以哪能说的准谁付出的更多。 四十六结婚像高考 廖家清的话剧顺利开排,翟潇闲下许多,左右也是无事,她答应了圈内朋友的邀请,作为嘉宾参加了一个综艺。 翟潇本人是很不喜欢上综艺的,之前钮晏都会顺着她,不给她接这些活动,现在因为有了时尚品牌挚友的身份,张影希望她能多出现在大众面前增加曝光度。 邹淳是翟潇早年拍剧时认识的朋友,她家里条件不好,被某个导演以两百块一天的报酬拉去拍了个广告,就此打开演艺圈的大门。只不过她演技一般,能进组的机会不多,后来还是因为和知名演员结婚,年龄差距大的婚姻才让网友关注到她。 邹淳结婚以后很少在公众面前出现,有也只是演一些客串的角色,这次接拍综艺是因为她丈夫帮她接的行程。婚后邹淳其实很少和翟潇联系,这次她邀请自己一起上综艺也让翟潇颇感意外。 综艺的主题是单身未婚艺人和回归家庭艺人之间的碰撞,除去翟潇和邹淳,还有另外叁对参演嘉宾,两对男一对女。节目很简单,就是把过着两种不同生活的组合放在一个空间里,来观察他们的生活节奏和态度的不同,场外设置观察员现场点评节目。 邹淳说她的朋友很少,如果是要共处一室的话,希望她能帮帮自己一起上节目,翟潇同意了她的请求。 其实在婚前,邹淳虽然家境不好,但也是个生活很努力的姑娘,她挣得每一笔钱七分给家里,叁分自己留着,进圈几年也没能攒下什么钱。翟潇和她相识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她在拍戏的间隙帮学生代写作业,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的这些挣零钱的散活。 为什么突然结婚翟潇并不知道,他们隐婚曝光之后翟潇也没能从当事人那里问出来原因,加上各自都忙,渐渐地也少了联系。这次突然见面,双方都有些不太自在。 她们碰面是因为节目组要事先做备采,邹淳太久没见过摄像机,总是紧张的支支吾吾,好在现场导演是个女生,一直安慰她不要紧张。 “两位是什么原因才成为朋友的呢?” 怕邹淳紧张,翟潇先说:“是因为一起拍摄了电视剧,所以才相识的。” “两位说一下初见的第一印象吧。” “第一次见的时候邹淳瘦瘦小小的,说话细声细气,导演跟她讲戏也会放低声音,生怕吓着她。” “第一次见潇潇的时候她在吊威亚,站在高台上。导演跟她说这是演你的侍女的邹淳,她远远的跟我喊你好。我当时觉得她胆子可真大呀。” 回想起往事,她们对视笑了一下,多年不见的隔阂消融了些。 “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呢?” 翟潇正在措辞,邹淳开口了:“因为我结婚很久了,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对,想知道未婚的女孩子生活是什么样的,所以拜托潇潇来陪我。” “结婚之后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呢?” “…………不同就是……能做的事情变多了,但是可以做的事情变少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翟潇和导演都没能理解她的意思,邹淳也没有过多解释,导演转而问翟潇: “对婚姻生活有没有向往?” 翟潇果断摇头:“没有。” 她回答的太斩钉截铁,工作人员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换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和异性的亲密程度分为几级?” 翟潇说:“陌生人、熟人、朋友、知己、恋人、父亲。” 邹淳说:“路人、朋友、密友、恋人、伴侣、家人。” 节目组请他们又重新补录了一段这个排名,宣告此次工作结束。翟潇想和邹淳吃个饭聊一聊,邹淳抱歉的告诉她家里还有孩子要看顾,匆匆离开了。 翟潇望着她急促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了她们真正的隔阂在哪里。在邹淳心里,她自己的一切都要无条件为家庭让步,最重要的永远是家人的想法,所以她把“家人”这个选项放在亲密的顶端。而翟潇的心中,所有的付出与得失都必须根据自己的意愿,她才是一切的衡量尺。 这让翟潇觉得有些沮丧,直到过了几周节目开录,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与邹淳相处。节目组安排他们一起去购买生活用品和食材,邹淳总是下意识的第一时间去买好需要的东西,与享受逛超市的翟潇截然不同,常常邹淳都走出去两米了,翟潇还在埋头研究一个新口味的零食。 节目组小声提示翟潇要和邹淳保持差不多的节奏,翟潇耸肩:“这个节目不就是展现每个人自己的节奏吗,为什么要迁就别人呢?她喜欢快一点,我喜欢慢慢来,这不是很正常吗?” 节目组哑口无言,翟潇还在慢悠悠逛自己的,等邹淳说她要买的东西都差不多了,翟潇才加快步伐去找她。 她们各自买了不同的东西结账,回到住的地方翟潇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急迫,因为到了饭点,她觉得该做饭了。 但是节目组安排她们早午餐吃了没多久,看邹淳正拿出菜要洗,翟潇问她:“你饿吗?” 邹淳摇头。 翟潇笑:“我也不饿,那咱们也不用忙着做饭啊。” 邹淳犹豫的放下忙活的手,再叁跟她确认:“真不用做吗?” 翟潇拉她坐下,节目组配的沙发还挺舒服,她自然的蜷在沙发角落:“既然没有人需要,那为什么要做?饿了吃点零食,等到了晚上饭点再做。” 邹淳点点头,换而拿出了一些卡纸和蜡笔开始做手绘。翟潇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问:“这是你们家孩子的手工作业吗?” 邹淳一边跟着网上的教程一边动手:“是啊,现在的孩子手工作业要求可高了,让他自己做只会捣乱,还不如我给他弄好。” 翟潇坐在旁边,冷不丁问:“邹淳,平时你会干什么?” 邹淳想了想:“早上要做孩子和他爸的早饭,然后打扫家里,洗洗衣服,中午自己对付一口,下午能睡两小时,去接孩子放学,做晚饭,饭后看他做作业和洗漱,最后哄他去睡觉。” 翟潇听听都觉得窒息:“那孩子他爸呢?” 邹淳笑容淡下来:“他爸要工作,有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在家的话有时候会看看孩子写作业。” “你没有一点空闲时间吗?为你自己的?” 邹淳沉默。 “从我们今天节目开录到现在,我就看到你一直在忙着要做饭、要打扫、要给小孩做手工作业。现在是你自己的时间,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啊,你想做什么?” 邹淳呆呆的想了一会儿,茫然的摇摇头。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生活,翟潇倒吸一口冷气。 录制结束一期节目,翟潇迫不及待的约上戚沅喝酒,度数不低的鸡尾酒不住地往嘴里倒,吓得戚沅压根不敢喝,怕送不了她回家。 翟潇心里郁闷,她把和邹淳录节目的事大致跟戚沅说了一遍:“我不是害怕,我是费解。邹淳以前是特别努力的一个女孩子,现在居然每天只能做这些看不见付出的劳动。” 戚沅嗤笑:“你不就是再说庄媛吗。” 说到庄媛,两人都沉默。庄媛是她们的大学室友,家境很不错,即使她在演艺圈不能出头,家里也完全能养她一辈子。但她大学谈了个男友,对方家境并不好,上还有两个姐姐,显然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庄媛违抗家里的意思坚持和他领了证结婚,现在每日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要赡养男方的父母,日子过的一塌糊涂。 当年所有人都劝庄媛再考虑考虑,但她听不进去任何忠告,坚持选择了这样的人生。可是邹淳,翟潇觉得她不是这样恋爱脑的人。 戚沅劝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祝福,这是她自己选的,她就要承受这一切。” 翟潇叹气,晚上和廖家清视频时也提不起什么劲儿,听他说排练的事忍不住走神。 “怎么了?”廖家清发现了她状态不对,“今天录节目不顺利吗?” 翟潇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跟他探讨这个话题:“你觉得结婚之后,人生会有根本的转变吗?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廖家清点头:“应该是会的,结婚像高考,无论考的好还是不好,去了985还是211,毕业之后都是糟透了的环境。” 翟潇没想到他对结婚是抱有这种态度,来了兴趣:“你比喻的还挺有意思的,为什么这么说?” 廖家清笑:“这是我妈的比喻。她跟我爸结婚叁十多年,现在要分床睡,你说结婚好还是不好?再喜欢一个人,也不想24小时都待在一起。” “那你还一直想让我在你那儿住?” “这能一样吗?”廖家清理直气壮,“我们见面的时间才几天,我想要跟你多呆一会儿有问题吗?” 什么话都被他说了,翟潇拉回话题:“我今天录节目,觉得邹淳变了很多,也没有共同话题,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是结婚以后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廖家清沉思片刻才开口:“把结婚当救命稻草的人,除了婚姻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翟潇忽然想到邹淳说的话:“之前备采的时候节目组问她,结婚之后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她说‘能做的事情变多了,可以做的事情变少了’。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就是自由吧。”廖家清喝了一口水,摩挲着杯壁的棱角,“连王后都说:‘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四十七人太好了 翟潇很快就知道廖家清所言不虚。 廖家清远房的一个姐姐因为家中条件不佳,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了个有钱人,别人都说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廖家清耳朵里听到的不是如此。 “他不准我出去工作”“他说怎么这么晚还没做好饭”“我讨厌他不洗澡身上的味道”“他连孩子现在上几年级都不知道”,这所有的诉苦抱怨的终结都是“谁叫我选择了他”。 “她们虽然抱怨,但是没有后悔之前的选择,说明为了金钱自由,她们愿意牺牲其他自由。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也有其他牺牲掉的东西。”廖家清这样告诉她。 带着这样的认知,翟潇一下就觉得邹淳的行为可以理解了。虽然邹淳什么也没有告诉她,但她深知邹淳之前的不易,便逐渐接受邹淳的选择,不再试图用自己的价值观影响她。 她们今天开录第二季,节目组定的主题是“朋友”,邹淳早早说了自己没什么朋友,所以只有翟潇邀请了谷雨和陈嘉岚过来。 戚沅不愿出镜,付川音太闹腾怕让邹淳不自在,谷雨作为已婚人士,跟邹淳应该会有一些共同语言。 怕节目没意思,翟潇想了很久能全员参与的游戏,最后嘉岚提议大家一起做点什么东西,多番筛选决定一起跟随网上的潮流学习做辣条。 邹淳没听过这么新奇的玩法,一早很开心的和翟潇出门买了一大堆面粉和工具回来,等到嘉宾上门,所有的必需品一字排开,颇有些壮观。 邹淳看了教程,组织大家先用水把面和开揉成光滑的面团,光这一步就难倒了在场大多数人。水量是很难控制的,水多了就稀,水少了又不成团,邹淳一个一个帮他们看要怎么改进,指导每一个人和完面就已经满身大汗了。 邹淳问他们:“你们家里都不包饺子吗,也应该看过和面啊。” 嘉岚还在揉面团:“我妈倒是经常做,我就在旁边玩面团哈哈哈哈,早知道这么累,下次应该直接买饺子皮。” 谷雨擦擦脸上沾到的面:“邹淳,你经常包饺子吗?” 邹淳给每个人保鲜膜让他们把面封上醒一会儿,随口答:“经常啊,一般中午和面剁馅,两个人的量两小时也就包完了,孩子放学刚好能吃上。” 翟潇给他们二人使眼色:“还是阿淳有生活,咱们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谷雨赶紧把自己摘出来:“我可是还行啊。” 洗面筋才是最有意思的环节,叁个女生都把头发盘好,假睫毛都没粘,生怕掉了东西在食材里。面筋无论怎么搓揉,最后都能合成完整的团,特别解压。 谷雨中途还用洗面筋用的水尝试做了凉皮,翻车几次后掌握要领,做出了一大盆成品。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喂饱肚子边喝啤酒,闲聊身边发生的事情,邹淳问他们:“你们平时休息时间都做什么?” 翟潇之前回答过:“看看书、看看电影,和朋友一起玩线下游戏。” 嘉岚是比较宅的性格:“我会玩乐高拼图什么的,有时候跟着视频学做咖啡或者烘焙。” 谷雨有做编导的职业病:“我比较经常去看舞台剧和艺术展,要么打打游戏,其他就是跟老婆一起,她想让我陪着我就跟她一块儿。” 节目组亮出提示板cue流程,让邹淳问他们关于对婚姻的想法,这也是邹淳想知道的,她追问谷雨:“你会觉得跟太太一起无聊吗?” 谷雨挠挠下巴:“那要看做什么了,陪她逛街是挺无聊的,但是她陪我打游戏她也会很无聊,互相迁就吧。” 翟潇插嘴:“谷雨是妻宝男,离了老婆就活不了的。”被谷雨肘击。 翟潇看到节目组的提示了,但没有出声。自上次以来,她有意让邹淳多接触一些新的东西,多尝试动用逻辑处理问题,邹淳是非常聪明的女孩,稍加引导她就能做的很好。 邹淳看向嘉岚:“嘉岚有多少岁要结婚这种想法吗?” 嘉岚偏头想了一下:“小时候想要22岁恋爱到26岁结婚,28岁生小孩,现在觉得按部就班是很没意思的事情,还是更喜欢顺其自然。” 谷雨笑:“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按部就班,我跟我老婆恋爱很多年,本来想的也是我30岁之前能结婚,但是因为工作一直不稳定也是拖到前不久才定下来的。” “对的。”嘉岚点头表示同意,“邹淳你有预料到你会很早结婚生小孩吗?” 翟潇暗叫不好,她还没跟嘉岚说过邹淳的情况,怕这话会引起她的为难,刚要说点什么打圆场,邹淳却很平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有预料过。我妈跟我说过,一个人攒钱是攒不下来的,要两个人一起攒才能有成果,我就想,我一定要早点组建家庭,才能改善我的环境。” 没想到话题会变得这么严肃,嘉岚和谷雨面面相觑。翟潇偏头看了一眼制作导演,这话绝不能放到镜头前说,她站起身来把话题扯开:“面筋醒好了吗,是不是可以蒸了?” 众人的关注点果然都转向面筋,邹淳把面筋摆好放进蒸锅,嘉岚在网上搜索辣条的腌制配方,大家各司其职,方才有些沉重的气氛似乎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揭过去了。 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和市面上卖的还是有差异,无论怎么调味,都没有它们的麻香,谷雨一边把做好的辣条用真空包装一边感叹:“忙活了一天就做了十多包,有的钱还是要让人家赚。” 嘉岚笑眯眯装走了两包:“至少我们玩的很开心啊,还有通告费拿。” 说到钱进账,大家不约而同的笑起来。送走两个朋友,邹淳伸了伸懒腰坐下:“我以为今天光洗碗洗工具都要忙到半夜呢,没想到结束的也很轻松。” 翟潇环视着大家一起打扫收拾过的厨房和客厅,笑着问她:“该我问你了,你觉得是自己静静的休息好,还是和朋友忙碌一天好呢?” 邹淳笑得不行:“这是我的变形计吗?我觉得都挺好的,自己待着很自在,你的朋友们人也都很好。” 制作组表示素材已经够用了,翟潇点点头:“你觉得开心就好。” 避开邹淳,翟潇去和制作导演谈话:“今天邹淳说的那段话,麻烦你们不要剪进正片。” 制作导演不置可否:“这个发言很值得推敲。” 翟潇耸肩:“即使我不来跟你说删掉,她丈夫也会要求删掉的。讨论度是有了,但观众会觉得邹淳是为了钱才结婚的。” “难道不是吗?我也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错。” “可是她会被网友审判。我只是来跟你交底,我的经纪人和她丈夫相关工作人员也会来和节目组谈的。”翟潇没多说别的,撇下她离开去和邹淳告别,回去的车上电话给张影又说了这件事。 张影很无奈:“我到底是谁的经纪人啊。” 翟潇撒娇:“我不也是为了综艺考虑嘛,我难得上一次综艺,要是有些个不好的传闻,也影响我的名声啦~” 哄好了张影,小陈从后视镜看着翟潇的表情,见她好像还没疲色,便开口跟她聊天:“潇潇姐,我觉得你好像人有点太好了。” 翟潇忽然听到这样的评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这么说?” 小陈咂咂嘴:“我做你的助理也有一年多了吧,感觉你对别人的事情总是很上心,经常帮别人忙前忙后的。但是在这个圈子里,大家好像会更爱独善其身些。” 翟潇沉默,她也不是路见不平就要去伸张正义的滥好人,只是和自己相关的人,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而已。以前钮晏就爱说她心肠太软,难成大器。 小陈可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找补:“我觉得这样很好,有你这样的老板我觉得特别幸运。” 翟潇耸了耸肩,开始盘腕上带的绿檀:“其实我才是幸运的,你看邹淳就知道,我一路上从成为演员到现在,有很多人知道我,衣食无忧,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所以就应该把常人拥有的情感交付出去,才算得上是完整的人。” 小陈咋舌:“好深奥哦。” 还没等翟潇说什么,剧烈的刹车声截断了她的话头,车速刹得太急,她整个人差点一头栽上驾驶座。翟潇冒着火气,以为是小陈开车不当心,抬起头来却见昏暗的夜色中,前方火光漫天。 小陈颤抖着下车往前面走了一段,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见了鬼一样跑回来,一个猛子扎进驾驶座打电话,打的是报警电话:“你好我要报警!我前面两车追尾撞树,有一辆已经烧起来了,位置在……位置在……” 他们拍摄的地点在郊区,回来的路线都是密林和无名小路,压根不知道具体方位,见小陈查看导航依然描述不出具体方位,翟潇强行镇定下车找到车旁的电线杆。天色太暗,翟潇用手机打光才能看见编号,拿过小陈的手机:“警官,请问电线杆编号能定位吗,编号是10KV XX12线 107#,可以是吗,麻烦您尽快过来!” 小陈去后备箱扒拉灭火器,翟潇还没顾得上拦住她,又赶紧打了120和119,从后面一把拽住不敢走近、只敢远远喷洒干粉灭火的小陈。 “可能会爆炸的!”翟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条路树木众多,再烧下去可能会引发大火,不是小小的灭火器就能解决的。 “可是有可能还有人活着……会被烧死的!”小陈紧紧攥着翟潇的手,她们都没办法做出决定。 远远的又听见了刹车声,有人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翟潇心一横,语速飞快:“你的车上有没有灭火器,前面追尾起火了,如果有足够的灭火器说不定能抑制一点火势。” 那男人犹豫了一瞬,跑上前看了看火势,从后备箱拎出一个灭火器:“你从左边我从右边,发现不对马上撤!” 翟潇扯开保险,小陈不敢距离太近,于是握住喷头对准车头。火焰不断漫来热气,难闻的胶皮味和焦木味扑上面颊。那个男人已经从车的另一边开始喷射,不能在这边掉链子,她又走近一点,双管齐下的压制让火焰变小了些。还没等两人欣喜,灭火器已然喷不出干粉,紧接着那边也传来空瓶的“咯吱”声。 火只压下去了一点点,火警再不赶来,很快又会恢复之前的火势,叁人退到安全的位置,之后的每一秒都分外焦灼,也没有其他车再开过来。 空气中燃烧的气味越来越重,眼看撞上的那棵树就要越烧越高,才终于听见火警的声音渐渐临近。 “无关人员退后!”消防员迅速架好水管开始作业,小陈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回到车里把车挪的远一些。警车和救护车也紧随其后,看着叁种不停闪烁的车灯,翟潇紧绷的膝盖才终于失去力气,软软的坐在地上。 四十八你真的特别好 出现在社会新闻中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车祸的两辆车上人员两死一重伤,原因是前车恶意别车,后车加速变道才导致的追尾事故。新闻媒体在事故发生时赶到现场对在场人员进行了采访,翟潇作为公众人物,不想占用公共资源,只让小陈去接受了采访。但在新闻播出时,被眼尖的观众发现了在不远处接受警察询问的翟潇。 一时之间网络上流言四起,有营销号带节奏称翟潇开的车才是引发肇事的罪魁祸首,否则何以会出现在事故现场,还被警察盘问。无端的揣测又引发了之前钮晏被捕时走漏的风声,更多的人口耳相传翟潇背靠灰色地带,一切女权发言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惹出再大的祸端也会被资本掩饰。 廖家清看着气定神闲的翟潇,也没想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态。 那天车祸,翟潇和小陈配合完警察的调查已是深夜,等她拿起手机才发现廖家清给她打了无数电话,连谷雨和嘉岚都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不停的询问她的动向。 廖家清始终联系不上人,给小陈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总有不好的预感。给张影打电话,她也处于联系不上人的状态,正在向拍摄的节目组了解情况。直到翟潇回电前,他才刚拿到拍摄地址,预备前去一探究竟。 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廖家清吓得声线都不稳,翟潇再叁向他保证自己没事,他才没有坚持去接她,而是先到她家等她回去。 小陈今天也是吓得不轻,翟潇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见到廖家清时才卸下镇静的面具。 “我真的好害怕!”廖家清抱着她,贴合的皮肤还能感觉到翟潇剧烈的心跳,她显然还没有从紧张的心情中挣脱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廖家清拍她的后背,以为翟潇会哭,但她只是卸力团在自己的怀里,什么都没再说,只让他抱着自己不要松开。廖家清起初以为她是需要时间来平息,过后就会宣泄情绪,但直到网络上留言纷纷,她都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这几日廖家清都没去排练,专心在家陪她,翟潇除了比以前更爱贴贴,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网上说的那些你打算怎么办?”他抚着翟潇的肩头,外面雨声悠扬,心爱的人窝在自己怀中看书,别提有多惬意。 翟潇悠闲的晃晃小腿:“能怎么办?影姐会帮我处理好的。” “不需要发文澄清一下吗?” “澄清了这件事,他们会觉得钮哥的事不澄清就是确有此事,我也确实没办法脱了干系。与其让他们半信半疑,不如冷处理,再让别人替我开口。” 她冷静思考的模样实在太性感,廖家清狠狠亲了她一口:“宝宝真聪明。” 翟潇伏在他胸口:“其实还是你给了我灵感。自从你上次说有可能石俪还是冲着我来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次舆论发酵,明显能看出来是营销号在带节奏,发的内容都一模一样,我冷处理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套路是什么。” 廖家清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家女友逻辑上的强大,一时不知道该赞颂什么,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太牛逼了。” 得到夸奖的翟潇很得意:“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没听过别人夸我聪明,都说我不懂变通,不够机灵。但是跟你在一块以后,你老让我觉得我有好多好多优点。” 廖家清微微一愣,搂过她与她对视:“你从来没觉得自己很坚强很聪明吗?” 翟潇懵懵的摇头:“我就是很普通的脑瓜子啊,小时候学自行车,别人一天就学会了,我摔得到处都是疤也没学会,到现在也骑得不好。那段时间我姑父天天跟我说’猪是怎么死的,是笨死的’。” 她又说了几件小时候做的傻事,廖家清发现,她对每一个觉得自己笨的瞬间都记得很清楚,相反的做得好的时刻,她印象却不是很深。 他把翟潇转过来面向自己:“有没有可能,其实你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所以我才会这么说呢?” 翟潇犹豫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承认有的时候我的确做的还不错啦……” 廖家清拿过手机搜索翟潇的名字,给她翻看她的词条中一个个带有关联词条的蓝色字眼:“你知道吗,我刚做演员的时候,因为没有名气,很多边缘演出的角色都没办法在百科里显示。后来有了点成绩后,发现词条渐渐的被补充了很多我演过的戏,有些小角色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们居然都挖了出来。我当时想,廖家清,你可真厉害,有了那么多参演过的证明,就因为这个,我很是自得了一阵子。” “我不是一直把你当老师吗,我翻看你的百科,发现那么一长串你的演出记录,相关的蓝色词条数都数不完,一下子就发现了差距,原来我以为不错的成绩在你面前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所以我听你这么说,感觉受到了冲击。我没想到在行业里有了那么多成绩的人,居然会有觉得自己不行的认知。” 翟潇听他说完一大篇话,居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眨巴着眼睛:“可是没人说我……” 廖家清紧紧抱了她一下:“不是别人,也不是我,你自己觉得你很好,你很厉害很聪明才足够,别人的评价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包括我。”说着他顿了一下,尴尬的补充一句,“呃,不过观众的评价还是有意义的。” “哈哈哈哈哈哈……”翟潇被他逗笑,轻轻的推他一把,“讨厌,被你说的我都想哭了。” 廖家清吻吻她的额头,轻轻的说:“你真的特别好。” 张影果然处理公关能力很强,等翟潇的热度下去了些,请当天和他们一起滞留在车祸现场的男性发了小博。 “我是很少使用小博的人,因为事故的原因才发现引发了这么大的风波。我于7月24日晚6时许经过XX路段,发现前方有火势便在二十米以外的距离停车,此时我前方两米处还有另一辆车。上前发现两车追尾并引发大火,我前方车辆的车主是两名女性,站在距离事故地约两米处尝试使用灭火器。 两位此前已拨打救援电话,因担心车内人员生命安全,她们与我合作,使用灭火器对起火车辆采取灭火措施。但因火势太大,干粉灭火器效果有限,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我们只能等待救援。随后火警与警察医护团队前来处理,我们配合警察的调查之后才离开现场。 因为当时天色昏暗,且情况紧急,所以直到网络舆论起了争议,我才发现当日与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两名女性之一是翟潇女士。据我对事故现场的观察,翟潇女士所乘车辆与事故发生地相隔十余米,且无撞击痕迹,在现场警察也对我们双方的行车记录仪进行了检查,可证明我们与事故发生无关。翟潇女士与她的同伴在惧怕火势与爆炸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向我求助采取措施,与我共同尝试了挽救手段。 作为公众人物,翟潇女士非常出色的做到了正向的引导,看到网络上对她的误解颇多,我决定为她发声。请大家停止对翟潇女士的误解与揣测,她应该得到的是赞美,而不是造谣。也请各位关注道路安全,为在车祸中付出惨痛代价的人们祈福。” 这条小博附上了现场的照片和接受调查的签名回执单,还贴出了自己接受采访的截图,足可以证明真实性。网友本来就是容易被引导的人,看了他的澄清足够可信,自然相信了他的发言,转而到翟潇小博下给她点赞,翟潇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事情也总算没有再发酵。 吵吵闹闹后事情落下帷幕,廖家清的话剧也终于迎来接受审查的时候。古色对要参与演出的话剧都要有一次内部评审,演出过后团内演员褒贬不一,最终还是决定开票看看效果。 如廖家清所料,不够有爆点的标题和看起来很老套的故事,即使打出了廖家清的名号,卖票的情况也并不乐观。有了心理准备,他也没有觉得气馁,只一一鼓励还没有演出经历的年轻演员们。 翟潇没有出现在后台,她和谷雨、梁蔓一起买了票远远的坐在后面,这是他们四个人几个月来共同努力的结晶,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来亲眼见证它的诞生。 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时,翟潇居然有一种比自己演出还要紧张的感觉。她第一次出演《没烦恼》时,只需要担心自己是不是演的不好,而《凤凰东南飞》需要负担的则是剧本的质量和调度,她余光已经瞥见梁蔓的手紧紧捏住了裤腿。 《凤凰》中饰演灵魂人物的女主角也不是个演出经验很丰富的人,她出场的调性就代表了这出戏能不能顺利,但是开头的设定一直是婆婆跟在干活的她后面絮絮叨叨,她忍无可忍才有第一句台词。 明明那絮叨只有一分多钟,翟潇却觉得格外漫长,下一句就是女主角的爆发,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妈,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声音清亮而愤慨,吐字清楚,翟潇轻轻的松了口气。 婆媳二人已经争吵起来,从婚前小夫妻的交往说到婚后女方的家务活,翻旧账的本事谁能比上不讲理的老太婆。男主角姗姗来迟,一出场就是和稀泥:“都少说两句吧,饭做好了吗?” 翟潇听到自己前排的女生“嘁”了一声,她暗暗发笑,看来所有人对这样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态度。故事渐渐发展,看剧本的时候感觉没那么严重,演出来才发现男主角多烦人,他粉饰太平、逃避争端,用自以为端水的方式解决一切问题,翟潇已经能听见身边观众席的讨论声。演到翟潇提议添加的焦钟情寻求复合的桥段时,身后“嘘”声一片,梁蔓与她对视,给她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怕灯光亮起后自己会被人认出来,演员谢幕介绍时翟潇先行离场。廖家清今天晚上只演出一场,他们四个约好结束以后要一起吃顿饭。 “看得我紧张死了!”梁蔓狠狠灌一口啤酒,“现场有一个观众动一下我都怕他是因为觉得无聊要走,一会担心台上一会担心台下。” 谷雨也说:“我自己也写了不少本子了,这比我自己的本子演出还紧张呢。蔓蔓一会掐一下我的胳膊,都快掐紫了。” 他们二人都是一派轻松,廖家清却是有点紧张,他反复和他们确认:“还行吗?演的怎么样,底下观众情况怎么样?” 叁人跟他强调说特别好,他还不放心的一直检查手机,想看看网上的评价。翟潇把他屏幕扣住,顾着夫妻俩还在旁边,只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看得我特别想揍你。” 没头没脑一句话,却让廖家清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四十九本色出演 《凤凰东南飞》如廖家清所料,没有引发网上的什么讨论度,即便接下来的场次观众多了些,还是没有达到孙团长的要求。 廖家清听着孙团话里话外的意思,无疑是催他履行承诺离开古色,他也坚持演完了一百场,才退出话剧团。 和他一起并肩奋战的小演员们都很失落,大家鼓足干劲想做出一番成绩,也觉得拿出的作品差强人意,但却因为噱头不够,从此就没有了再表演的机会。况且廖家清离开后,他们又回到之前镶边的状态,一眼望不到未来。 廖家清难得的发了长文来纪念这一次短途的演出,对他而言,这是第一次他全程参与创作和统筹的话剧,无论叫不叫座,都意义重大。有观众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演了话剧,在评论区惋惜自己没有赶上机会,廖家清一笑置之,回复他们山水有相逢。 翟潇把和邹淳的综艺拍完,便过上了深居浅出的日子,话剧团也很少去,她需要一些时间沉淀和放空,去吸收更多的生活素材。 付川音的电影拍摄结束,难得的他们四人组聚在一块儿吃饭,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这次拍摄的韩国监制准备拍一部电影,好像是围绕儿童拐卖的,最近要在国内选几个角色,都是配角,但是这个监制拍了很多出名的电影,这个机会不试很可惜!” 嘉岚兴致缺缺,她一向不怎么演现实主义片子,钟松雨的演员身份不能参演国外导演的作品,现场倒只有翟潇比较感兴趣。 她一向想挑战不同类型的角色,散局之后便请张影帮忙打听一下相关消息,还真被她争取来一个试镜机会。运气好到翟潇都觉得诡异,她忍不住多去打听了一番细节。 “确实是崔导经常合作的监制。”廖家清最近在学叁弦,他新接的角色需要在片中弹奏叁弦,总发出些刺耳的动静让翟潇退避叁舍。 翟潇在“吱吱呀呀”声中努力分辨他说的话:“答应让你去试镜就说明你本身就在他们物色的范围内,角色就不好说了,他这人好像比较注重眼缘,有时候只看一眼就定下来了,进了组才知道演的是谁。” 廖家清在乐器上实在没什么天赋,他手并不灵活,拨弄琴弦时总手忙脚乱,在老师的教授下倒是能磕磕巴巴弹奏出一首,离了老师又支离破碎,全靠直觉发挥。 翟潇在心里默默的嫌弃,却还是被廖家清抓了个现行,两人尴尬对视半晌,在廖家清的挠痒痒攻击下,以翟潇再叁求饶结束。 翟潇笑的肚子上的肌肉都酸痛,她抓着罪魁祸“手”给自己按摩肚子,懒洋洋的问他:“那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去试试看?剧本角色对象都没有,万一是个不怎么样的戏呢?” 廖家清忍不住捏她一把:“你真是天选打工人,前脚刚说了要好好休整一阵子,转脸又要去试镜新的工作。” 翟潇撇嘴,要说连轴转,廖家清比她夸张多了,自己一年也就进两个组,廖家清动辄叁个以上,闲下来的时候要么去学校授课,要么去尝试话剧,见不到人的几率更大。 说这话其实也不是拦她的意思,廖家清揉肚子的手很快又转移了地方,翟潇忍了一会儿胸前的搓揉,本想斥他精虫上脑,他却认真回应了刚刚的问题:“我想了想那个监制之前拍过的电影,应该还是不错的片子,你很少演电影,这次去试试也好。反正主角也已经定下来了,无论片子好不好,也赖不到你头上。” “你说你演够了女性视角片子,我倒觉得现在大荧幕女性视角片很少,如果有机会可以尝试也是不错的。” 翟潇心中也是如此想,干脆的亲他一口,便和张影确定了试镜事宜。试镜倒也奇怪,并没有所谓的大导演和监制坐在现场,只有工作人员和一些参加试镜的演员在一个大房间里呆着。 现场碰到熟悉的李婕,她也过来试镜,翟潇上前去跟她嘀咕:“婕姐,这什么意思?” 李婕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来了就说在房间自由活动,做什么都行。” 自由活动?难道是无领导面试吗……翟潇觉得奇怪,观察周围的演员,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显然不知道导演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翟潇注意到房间的几个角落和正中设置了高清摄像头,想来是这位神秘导演打算通过观察言行来决定,也应了廖家清的眼缘一说。 她正要跟李婕说自己的想法,忽然看见有个陌生面孔的演员露出痛苦的神色,手里慌忙的在包里找什么,双手似乎有些不听使唤。翟潇本想再观察一会儿,那演员已经支撑不住的从凳子滑落在地,瘫软的动作显然不是舒服的姿势,肯定是发病了。 她身边坐着的其他演员七嘴八舌,不知道是扶起来好还是原地不动好,翟潇赶紧上前把掉在一旁的包打开,里面东西太多,她索性整个倒出来,发现速效救心丸的药瓶。 “是要速效救心丸吗?”她大声问,怕她意识涣散问了好几遍,见她吃力点头,翟潇倒出一粒塞到她嘴里,抬高下巴帮助她咽下去。 “有水吗?”翟潇询问旁边的演员们,早已有人把纸杯递过来,还有人帮她一起让病人饮下液体。 “叫救护车了没有?”试镜演员的手机都在入场时放在了外面,不知道工作人员有没有打电话。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本在房间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踪影。 显然这是一个试镜,翟潇觉得很无语,用这种方式来考量演员的反应能力,未免太考验人性。翟潇懒得戳穿这一切,也没再去管那所谓的“病人”,又过了几分钟,有工作人员进来通知试镜结束,大家才发现刚刚是一出戏。 众人出去的面色都不太好看,李婕也是悻悻的:“没见过这么无聊的试镜,把我们当被试者了。不过你应该有戏,他们想要的应该就是你这种参与度比较高的。” 翟潇不置可否,回去和廖家清抱怨:“我还以为回到二十年前,老板录用现场扫地的员工呢。专业团队不考验专业技能,居然整这些乌七八糟的。” 廖家清也没见过这种试镜方式,只能解释为不同导演有不同的气性,本以为翟潇应该能稳进剧组,几天后却听到她落选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施救了那个病人吗?” 翟潇耸肩:“影姐打听回来说,最后入选的是在演员发病时没有动作在原地观望的演员,因为他们想选的是反派角色。可能他们认为再怎么表演,都不如骨子里冷漠的人能本色出演吧。” 试镜落选也是常事,翟潇没有再安排其他的工作,本打算按原计划休假,却突然被张影通知她又再度入选进组的消息。 落选也不过才八九天,这样朝令夕改总觉得不是很靠谱,翟潇想拒了这个邀请,张影却说:“这个导演在国外很有名气,不如去听听看他们怎么说,如果觉得实在不好,咱们就不合作呗。” 张影对国际性饼一向执着,她亲自陪着翟潇去和制作方洽谈,翟潇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双方约在公司的会客室,张影还没忙完,翟潇提前半小时到会客室等待,却发现对方已经在场了。 没想到他们到的这么早,翟潇有些意外,她让小陈赶紧去叫张影下来,自己先和对方打了招呼。 来的是电影的副导演和编剧,副导演是韩裔,讲话有点别扭,编剧是中国人,全程靠编剧在中间翻译。 编剧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性,据介绍她姓邓,趁着张影还没来,翟潇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上次听到的消息是我落选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贵组又联系我呢?” 邓编笑了笑:“我们当时试镜挑选的对象是一些次要角色,您并不在这个范围内,所以没有让您入选。” “是这样的,我们的剧本主角是一男一女,男主角是资方定下来的韩国演员,女主角已经有了接触中的几个演员,本来是打算在这之中挑选的,但是后来看到了您试镜的申请,柳导想要看看您的试镜效果,因为他看过您演的《梦中人》。” 柳导便是旁边的副导演,他点了点头示意。 “柳导对您的印象很好,试镜现场的表现也很镇定,柳导觉得您发现现场演员的真相后的反应非常符合角色。” 翟潇越听越糊涂:“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角色。” 这时张影推门进来,听到邓编一字一句的说:“我们想请您饰演片中的人贩子。” 张影入座前快速扫了一眼翟潇,见她左脚掌徐徐点地,这是她感兴趣的表现,于是先致歉问好后再提问:“请问可以说的详细一点吗?” 邓编拿出剧本脉络图:“简单来说,我们想请翟潇老师饰演的是女主角,她的继子被人拐卖,她并不关心,但不得不在亲属的推动下找孩子。途中遇上了男主角,也就是人贩子,跟他一起走上了贩卖的道路。” 张影还在消化剧情,翟潇左脚点地的频率越来越快,她欠了欠身:“请问结局是什么,被绳之以法吗?” 邓编微笑着摇头,笑容中带着诡秘:“我们的剧本还没有完全成型,总导演的意思是要边拍边改写。” 张影听着觉得逻辑很混乱,她想和翟潇对视,获取她的想法,却见她盯着那张脉络图研究的出神,只好公事公办:“现成写好的剧本可以提供给我们看一下吗?” 柳导说出他此行的第一句话,仍是怪腔怪调的中文:“非常抱歉,我们总导演要求剧本保密。” 邓编请助手递过来合同:“如果二位有合作意向的话,我们即刻就能开拍了。” “即刻是指?” 邓编和柳导异口同声:“现在。” 张影觉得这些人都疯了。 五十必先利其器 翟潇以前从未遇过这种疯狂的剧组,但她的兴奋因子被激发,真的当即拍板要加入了。 行程太过突然,以往翟潇进组前都会回家一趟跟父母说一声,这回这么火急火燎的走,翟母老大不高兴,在电话里念叨了许久,才千叮咛万嘱咐的挂了电话。 翟潇是所有主演中最后一个进组的,她本来以为自己需要抓紧背剧本赶进度,但进去发现大家都没有拿到剧本。 韩国男主演每天要在烈日下慢跑三小时,为了营造颓废阴沉的气息,还被要求进行睡前冥想;女二的角色是配合拐卖的赤脚医生,每天要练习娴熟的摸血管和扎针;男二也是韩国人,饰演退休警察,要练习打靶和越野,听说为了找到年龄大还体能耐操的演员,费了相当一番功夫。 男主与男二都是韩国人,翟潇沟通无能,只能和导演组了解情况,导演对此的解释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据说这位导演对孔子颇有研究,会的为数不多的中文也都是孔子的言论。 翟潇本以为自己也要开始操练技能贴合角色,可没有人跟她说方向,只叫她要多和男主待在一起,培养相同的气场。张影打过几次电话来询问进度,翟潇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就这么莫名其妙了近一个月,翟潇终于拿到第一本剧本。邓编跟她说她大概有80多场戏,但薄薄一本只有20多场而已。 先大概翻看了一下剧本内容,因为剧本还没有写完的关系,剧组采取正序拍摄,时间设置在八十年代,翟潇饰演的胡雪乔是一名单身母亲。说是单身母亲,其实女儿是她丈夫留下的孩子。胡雪乔的父亲早逝,一直由母亲拉拔长大,她母亲心善,与邻居们关系也亲厚。一日她母亲在院子里晒油菜籽,邻居家四岁的小孩偷跑出来玩,总是要到门口的路中央玩耍。那条路上出城的车多,她母亲多次把小孩从路上拉回来,稍不注意又被他溜了出去,只得敲门把孩子交给他父母,叮嘱要注意不能让孩子再往外跑。 铺好了油菜籽,胡雪乔的母亲又把玉米拿出来扒苞米,忽听得外面拖拉机的声音,她放心不下,走到院门口一看,果然邻居家孩子又在路边刨土,见她出来“嘻嘻”一笑,躲着往路中间跑。眼见拖拉机就要碾过孩子,她上前拖住孩子的手把他往路边拽,那孩子恼人的很,死活不愿跟着她,最终拖拉机碾过的是她母亲的身体,那孩子却提前感知到危险,跑去了安全地点。 胡雪乔这时也才五岁,邻居在她的亲戚面前长跪谢罪,说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胡雪乔太小了,她还不懂自己因为这家人失去了母亲,因为那个本来该死的孩子献出了自己母亲的生命。 命运弄人,胡雪乔最后竟然嫁给了这个人,他离了婚,有一个女儿,被媒人介绍,他们草草结了婚,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害过人的性命,他的父母也没有履行自己说的赎罪。 男人婚后两年也死了,死因系醉酒在漏电的电线杆下小解被电死,于是他留下的孩子卜禾也要胡雪乔抚养。 人贩子盯上卜禾的时候,胡雪乔不是没有察觉。她感觉的到时常游走在自己身边男人的气息,也知道他多次在自己带孩子常去的路线上踩点。于是她带孩子出门的机会多了许多,连买菜都带着这个自己平时根本不想关心的小孩。 她故意创造机会,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假装买菜进了店铺,让孩子在店外等她,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她最近去的菜市场都不是之前常去的地点,等她两分钟后出来,卜禾果然不见人影。 怕是卜禾自己贪玩去了其他地方,她佯装又看上了店门口摆的海鲜干货,又是讨价还价一番,目光却游弋在周围,确定没了卜禾的身影,才作慌乱状:“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不见了,谁看见我的孩子了?” 剧情就到这里结束,翟潇觉得自己大脑的血管都兴奋的一跳一跳。她从没演过这种老谋深算的角色,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其实每一步都精心策划,想要复仇的火焰掩埋在平静的躯壳下,太丰富的人物形象了! 翟潇迫不及待的去和男主对戏,翟潇看他拿到的剧本比自己厚了些,显然了解他的故事线能让自己更熟悉剧情。 男主朴镇顺是翟潇没什么印象的演员,在网上查找了资料发现他其实在很多着名的电影中都有出演,只不过不是主要角色,没太引起注意。因为语言不通,剧组配了两个翻译跟着他,翟潇先跟翻译打了招呼,请他帮忙翻译自己的来意。 这些天他们频繁相处,朴镇顺与她也有了几分熟稔,他为了贴合角色,刻意让自己的处事风格变得冷漠些,更多的时候都是翟潇说着,他偶尔发表自己的观点。 二人说了几句,便开始讨论剧情,朴镇顺饰演的李焕州因为父亲借了高利贷,家中负债累累,自己还在跑腿打零工的时候险些被拐子捉了去卖。但他很快发现,这些拐子看似狼狈,手里都攥着实实在在的钱,这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于是一路走到今天。 比翟潇多出来的剧本是要拍摄他之前拐卖孩子的戏份,翟潇与他试探的对了几场戏,因为语言不通的原因,有时候她不知道对方的台词说完没有,也不知道因为国际差异,表演的节奏有哪些不同,排练的并不顺利。 翟潇犯了难,中国演员钟爱的方式是眼神与微表情,很多时候在眼神戏上都会下很多功夫来琢磨,韩国演员喜欢用神态动作表现情绪,经常使用感叹词,即使是扮演内敛的人,情绪张力的方式也迥然不同,这一点很难兼容。不知道导演与副导演都是韩国人的话,是不是需要她的表演方式向他靠拢。 她以为导演会来给她指点表演方向,但实际上拿到剧本以后仍然是放养状态,也没有明确的剧组日志确定哪一天开拍。小陈每天跑好几趟剧务后勤,都只能得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翟潇很没形象的坐在床上啃黄瓜,边和廖家清视频。剧组要求她再瘦一些,而且要体现出女主因为独自生活很有力量的手劲儿,还不能是肌肉。所以她不敢摄入蛋白质,只吃一些蔬菜水果,每天下午还有力量训练。 廖家清看着她脸颊瘦的有些凹进去,明白这么短的时间瘦的这么明显,必定是用的很伤身体的减肥法,有点心疼:“我最近和朋友去吃饭,有家店做的鲍鱼鸡汤特别好,等你回来带你去好好补补。” 翟潇听到美食就狂流口水,嘴里啃的黄瓜也食不知味,索性撇到一边:“别急我啊,我这什么时候拍完还不知道呢。” 廖家清舒服的在床上打了个滚,把镜头对向翟潇常睡的那一边:“你不在,我都觉得床上空落落的。” 看到床头柜摆着几本书,翟潇知道他有睡前读书的习惯,才走了几天就摆了好几本,惊叹他的阅读速度:“床头柜上那些你都看完了?你也太快了。” 廖家清装模作样的叹气:“长夜寂寂,总要寻些事情来打发辰光。” 翟潇也陪他演:“皇后也没来看哥哥吗?” “十几日前来用过晚膳,便没再来过,皇后怕是把我给忘了。” 他话语中闹脾气的成分太重,翟潇翻个白眼:“皇后怎么会忘了你呢,满后宫只有你一个人,可不是一枝独秀专宠。” 廖家清换了个姿势趴着:“皇后来只顾着宠幸我,也不关心我的心理状态跟身体状况。” “良心在哪里啊!”翟潇痛心疾首,“本宫对你掏心掏肺,弱水三千只取你一瓢,你居然还怀疑朕的真心。” 越演越没边了,廖家清用手点点屏幕上她的脸:“你最好是。” 闹了一通,翟潇更饿了,又把黄瓜拿过来啃:“我也不知道明天到底该干嘛,没有安排总觉得心里没底,感觉我睡一天不去片场也没人会找我。” 廖家清安慰她:“可能是导演觉得你们还没达到他想要的那个状态呢?也许还需要你们之间互相磨合磨合。” 翟潇不开心:“来点实际的安慰行不行,别光整没用的。” “那你说什么算有用?” 翟潇望天想了一会儿,语出惊人:“看看鸡?” 廖家清一个打挺坐起来就往浴室走,吓得翟潇哇哇大叫:“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纯纯口嗨啊啊啊啊啊!不要脱裤子啊啊啊啊啊!” 这么插科打诨,翟潇觉得心境轻松许多,隔日也不再满心杂念,只专心把剧本背熟。女二单菁还没拿到剧本,见翟潇自己在片场边背词边走位,上前询问:“怎么不和朴老师一起练呢?” 翟潇还没跟她说过话,礼貌笑笑:“我想等自己背熟一点再去跟他试试。” 单菁看她几眼:“你好像有点焦虑?” “怎么说呢?” 单菁摊摊手:“我也是最近学的半吊子,我看你总是来回走,一句词如果读不顺就要重头来,剧本上有折印你也要边背边抚平。” 她这么一说,翟潇才发现自己之前似乎没有这么多的习惯,下意识地又去摸那折角。 “可能是有点心态紧张,才有刻板动作。我瞎说的,你别在意。” “不…”翟潇喃喃道:“你说的没错,是专门学过吗?” 单菁随手一指放在一边的医学书:“就是练习扎针把脉什么的,顺带就看了点心理学的书,演起来能更像点吧。” 翟潇愣愣的看她的背影,刚刚她说的话似乎有点意思,虽然剧组没有要求,但是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一找这个角色可能需要涉猎的范围呢?人物小传都修了一遍又一遍,这正好是个把脉络都走一遍的时机啊。 正思忖着,小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潇潇姐,那边还是没说什么时候开拍。” 本以为翟潇会焦躁,没想到她只平和的点了点头,完全不像昨晚不安的样子。生怕她气懵了,小陈刚要问两句,只听翟潇说:“看来我现在才懂导演的意思。” 小陈糊里糊涂:“什么意思?” 翟潇伸了个懒腰,把剧本卷成筒状敲敲自己的脑门:“孔夫子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五十一上一个人决定去死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廖家清难得没有在地下车库坐车,而是在一楼站了一会儿,直到毒辣的阳光从他头顶一晃而过,他才发现自己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刚刚的对话太沉重,他觉得自己两条腿有点发软,坐上顺哥开过来的车,他深深呼了几口气。顺哥从后视镜观察着廖家清的神色,迟疑的问:“廖哥……刚刚潘总说的……” 廖家清沉默半晌:“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公司专程把他叫过来,告诉了他一件大事,目前鸿星盈利情况并不可观,缺乏流量明星的变现,简言之就是打保守牌的作品难以在市场获得收益。为了天巡公司递过来的本子,公司花了相当大的支出来保证特效,现在看来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所以他们把点子动到了对赌之上。 廖家清自然是不赞成的,他并不认为公司有对赌的资格,公司缺乏流量,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承担票房,谁看了都觉得是飞蛾扑火。潘总却用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不知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崔迹的电影每一步都能保证15亿打底,这片子起码还要在韩国上映,保守估计25亿,加上你其他的电影,完成净收益2亿不是没有可能。” 崔迹的电影迟迟没有开拍,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有了这种自信,廖家清提出质疑:“公司除了我也有其他艺人,为什么不把全公司的累计收益算在一起?” 潘总与其他高层对视一眼,面上带着说不清的复杂:“累计收益是会算在一起的,只是我们只对你说了这件事,因为对方认为我们公司唯一能拿来博弈的就是你。” 回家一头栽倒床上,廖家清以为自己可以趁着安静好好思索一番,却整个人不可抗拒的陷入睡眠,等他挣扎着从睡意中挣脱,手机上塞满了翟潇和顺哥的微信,还有对赌协议的蓝本。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廖家清没心思回复消息,起身倒水,这才发现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廖家明坐在暖黄色的落地灯下翻一本杂志,残留在餐桌上的外卖盒散发着冰冷的食物香气。 “你怎么来了?”廖家清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把客厅的大灯打开。 “我再不过来,顺哥要把你的电话打烂了。”廖家明把杂志抛到一边,“他说分开之后一直联系不上你,怕工作的事情影响到你,就给我打了电话。本来他想直接过来找你,怕你看见他又想起公司的烦心事,就请我过来看看。” “到底怎么了,你们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廖家清把外卖用微波炉重新热了热,把手机里对赌协议的草稿拿给他看。 “叁年实现净利润五亿……”读着读着变了脸色,“他们打算拿你去对赌?” 廖家清摇头又点头:“准确的说不是拿我,但我也很难不往‘这是一个阴谋’上想。” 见廖家明的眉间也拧成一个结,兄弟俩本就长得像,愁眉苦脸相对而坐,跟照镜子一样。廖家清先动筷子:“别愁了,愁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高层做的决定,寄人篱下就不得不顺从。” “这是不平等条约吧,万一对赌失败,后面想也知道要把账算在各个艺人头上。”廖家明不满他如此轻描淡写,却见廖家清轻轻摊一摊手,“否则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两人都沉默下来,半晌都悠悠叹气。愁眉不展吃了晚饭,廖家明干脆就在家里住下,廖家清听见他房间里传来的咨询律师的电话一直未断,悄悄用恒温壶烧了开水留在客厅。 给翟潇回电话时间已经不早,她看上去眉飞色舞,一改之前的颓唐之气:“我今天模拟了一个带孩子女人的一天,早上起来做饭,然后去菜市场观察买菜的情况,回来在搭的棚里演练洗衣服打扫卫生。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我觉得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贴近角色的办法了。” 廖家清听她说着,言语上鼓励了她一番,翟潇明显发觉他状态不对:“你心里有事儿。” 她用的肯定句,廖家清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这件事,却见翟潇已经摆好了聆听的动作,一副你不说就别想挂电话的样子。廖家清叹了口气,拣要紧的说了几句,果然见翟潇一脸紧张与担心。 廖家清就是怕她担心:“你看你这表情,我就说不跟你说,说了也是多一个人烦恼。” 翟潇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知道,起码可以一起想想办法。”说罢她轻轻叹息一声:“怎么样都要为公司的行为买单,前阵子有个韩团也是被公司拖欠工资,打了许久官司都没能拿到结算,最后还得在那个公司里。” 廖家清苦中作乐:“起码我还没被拖欠工资。” 翟潇烦恼的皱起眉头:“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他在收入分配上不合理呢,如果在税收上钻了空子呢,只要他们想瞒着,你就只能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安排。” 两人都沉默下来,显然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廖家清余光瞥见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先劝她:“你明天还有工作,就先好好休息,我这个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有什么动向一定要及时跟我说,知道吗?”翟潇多番嘱咐,才不放心的挂了电话。廖家清才一头倒进沙发,烦躁的滚了一圈。 他回忆自己前年才和公司签了七年的约,约定付川音出演的《振翅》立项迫在眉睫,只怕对赌的事宜也会马不停蹄的启动。公司告诉自己只是走一个过场,想来不久就会开始接各种来钱快的小成本电影和综艺来走量,自己多年维持的状态与口碑也会被打破。 不想再胡思乱想下去,索性找了个电影看,崔迹十多年前拍的片子,讲述一个只靠低保艰难度日的老头突然被一笔横财击中的故事。 这电影廖家清看了许多遍,每次看到老头因为不懂高级场所的规则闹笑话的场面都会忍俊不禁,这次却意兴阑珊,脑子里似裹了一圈棉线,滞缓他奔腾的思绪和计划。 反正也无心睡眠与电影,廖家清换了身衣服出去晨跑。他很少在晨跑的时候刻意武装自己,上班族行迹匆匆,慢悠悠买早饭的老年人也不认识他的脸,一向很是自在。他绕着公园跑了几圈,有个女孩始终坐在长椅上吃饭团,因为经过她多次,她也没吃下几口,廖家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孩刘海厚厚的遮住了眼睛,看不出神色,只有嘴机械的嚼着米半天也咽不下,半低着头沉默的看着地下。廖家清犹豫些许,想着如果再跑一圈她还坐在这里,便问问她是否有情况。 等他再回到长椅,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不作他想。行至公园门口,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心里慌得厉害。他掉头回去又回到长椅,的确没有半个影子,再四处留意,跟公园里遛弯的大爷打听,还是一无所获。 等他终于发现自己错失了什么信息,女孩的尸体已经浮在了被杂草掩埋的池塘边。她那个棕色的包就丢在池边光秃秃的黄土上,正是廖家清无意瞥过觉得不对劲却没反应过来的记忆。 这是警方公开的信息,有经过的路人捡起了她的包,发现里面有一封遗书才立即报警,警察打捞几天后一无所获,最后是尸体泡胀浮了上来。 廖家清愣愣看着公园贴的告示,冷风中裸露的小腿微微发颤,如果那时…… 如果他当时去问了会怎么样? 如果他当时仔细巡视周围会怎么样? 如果他当时立刻发现是不是还能救回来? 如果他当时…… 廖家清被一股脑涌上来的诘问冲的站立不稳倒退了一步,正撞上他身后看告示的路人,那人被他碰了一下,换了个位置和身边的人小声交流:“听说才22岁,父母离婚了没人管,失踪几天了也没人找她,连尸体家人都不来认领。” 其他人叹息:“还这样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众人只把这当生活中打发时间的话题,聊了几句也散了。廖家清坐在那女孩坐过的长椅上,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池水也漾起微波,如果是个晴天,坐在这里是多么闲逸的所在。 而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决定去死。 是他没救她。 他是公众人物,他享受了许多社会分配的资源和特权,手握别人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的财产,但他却是连人都不会救的罪人。 眼前有影子遮住光线,廖家明早已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叹息:“哥,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廖家清眼神不知定焦在哪里,“我只是在想,我到底有什么用。” 翟潇很快发现了廖家清的不对劲,和他视频他总神色恍惚,微信也回的不勤且简短,本以为是公司的事让他分身乏术,却在网上看到他被拍到出入心理诊所的照片。 顺哥对此也并不了解,翟潇不喜欢这种被动等消息的感觉,于是从剧组请了一天假赶回去。廖家清并不在家,打开门发现沙发上躺着的是廖家明。 这是翟潇和廖家明第一次见面,他们兄弟俩长得很像,只不过哥哥更硬朗些,想来是常年拍戏经历多些的缘故。 廖家明尴尬的把衣服整理整齐,挠挠鸡窝似的头发。他头一次这么衣衫不整的与女明星见面,一时之间颇为不自在。不过翟潇也并不在乎他的仪容,只介绍自己:“我是翟潇,廖家清的女朋友,你是他弟弟吧,他不在家吗?” 廖家明一边心里思考翟潇对于这段时间的情况已经知道多少,一边与她寒暄:“对,我是他的弟弟廖家明,明亮的明,他有点事儿出去了,最近他事情比较多,所以我都住在这陪他。” 翟潇自己到厨房倒了杯水喝:“我知道他最近挺辛苦的,怕他自己想不开,所以回来看看。” 廖家明叹气:“其实也不关他的事,但是见到那样的情况,心里难免有点疙瘩。” 翟潇隐隐觉得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不由得顺着他的话说:“有些情况难免身不由己,只能自己调整心态。” 廖家明摊摊手:“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是我没能救了那个女孩,我也不免会有点伤情。” 套出来了,翟潇盯住他:“他没能救谁?” 廖家明愣愣的消化了半晌,吞咽了下干巴巴的嗓子眼,对自己的想当然深恶痛绝。看着翟潇平静中带着精明的神色,他只得对一切和盘托出。 “我不知道我哥想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既然我告诉了你,能劝导几句就劝导几句吧。” 为了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廖家明先行离开,翟潇望着杯中热水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吹了一口气,它消失在空气中又重新聚拢成团,预示一切都会打散重组,无关人力。 五十二留得青山在 廖家清回来的时候天色刚刚变暗,翟潇出现在玄关,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拥抱她。 快一个月没见了,他们抱得有点用力,翟潇的肩膀被他勒得有些发酸。她轻轻拍着廖家清的背心,语气有些哀怨:“怎么都不告诉我,都去心理咨询了。” 经历了刘沁的事情,翟潇对这种心情很能体会,也明白那种绕不过弯的无力感,廖家清反过来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先去调节一下心态,我知道的,不是我的错。” 廖家清拉了她坐下,两人头碰头的牵着手,这是他们最喜欢的谈心方式:“我没有觉得是我的问题,只不过有点茫然。作为公司员工,我没有完成项目的能力,作为普通人,我也没做到对人施以援手。我不知道我存在到底能改变什么,不是轻生的意思,而是有点找不到意义了。” 翟潇握着男人的手,这是第一次他们牵手时他的手是冷的:“阿清,你觉得世上这么多人,有几个的存在是能改变什么的呢?我们不是权势滔天的帝王,也参透不了所有人的想法,我们也抵抗不了死亡。如果一个人走到你面前告诉你’我想死’,你觉得你有十分的把握能阻止他吗?” 廖家清面无表情的摇头。 “因为我们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这个世界才迷人。你可以对公司的安排有怨言,可以因为没能帮到别人觉得遗憾,你的思想是你自己的,别人没办法操控,所以你才能去思考,才会有那么多不同的想法碰撞到一起。” “那个女孩的事情很令人惋惜,可是这可能是她多番思考以后觉得唯一能解脱的方式。对赌的事情无法扭转,但即使一败涂地,你也已经拥有了很多别人都拥有不了的财富。想要探究存在的意义何其难,可能我们的存在无关痛痒,可转头想想,别人在我们脑中留下的印象也不过是浮云而已,但大家都在好好的生活。” “阿清,我们给困难群体捐助好吗,不是为了赎罪,而是我们拥有了这么多,能直接反馈给别人,让他们得到了帮助,这就是意义。” 廖家清感受着翟潇话语中的重量,嘴中不自觉的回味她说的话:“是她唯一能解脱的方式吗?” 翟潇轻轻点头:“以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愿沉溺于快乐的情绪,非要在一切还没发生的不快乐中找一个缝钻进去。后来经历了很多我才了解,他们在承担这些之前一定也抗拒过、逃避过,不是因为甘愿,而是因为没有办法。” “我们作为旁观者,当然觉得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但那可能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做不到去控制别人的情绪,但可以做卸稻草的人。如果你认为是赎罪那就是,你认为是帮扶那也是,只要你心理上觉得痛快,什么都是。” 翟潇没有停留太久,她只跟剧组请了一天的假,还要赶晚上的飞机回去。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有些坎还是需要自己迈过去才过得了这一关。 廖家清送她去机场,他沉默的握着翟潇的手,许久才问出来:“翟潇,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并不称职,远远没有你理智稳定。有时候应该我做的情绪调停,却每次都是你来做。” 翟潇捏了捏他:“我不记得我们有过这个分工。” 他们在停车场里已经停留许久,翟潇必须要去做候机准备了,她摊开手:“抱抱。” 他们穿着同色系的羊毛衫,拥在一起格外熨帖,翟潇摸着他后颈的头发:“我不认为男朋友就应该承担更多的情绪,有些我能想通的事,其他方面却又未必想得通,如果只依靠我或你一个人做情绪出口,那不如各自去找心理医生。你有你在这段关系里存在的意义,那我更不是需要依仗你才能做事的人,要是必须结合在一起才有建树,那说明前面的十几年我们什么都没干成。当初如果我希望找的是一个调停者,我完全不用选择你,那你说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呢?” 廖家清听懂了她隐晦的表白,终于露出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宝宝,我好喜欢你。” 翟潇用力抱了他一下,下车去赶飞机了。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想是回来的急,什么东西都没带,等他一天可能连东西都没吃,廖家清给小陈发了微信,请她记得准备一些食物给翟潇备着,又等到翟潇起飞才离开。 廖家明适时的又出现在他家里,见他回来,又问心理咨询的情况,摸摸鼻子有些心虚:“我也没想着跟翟潇说,但没经住套话,我一时脑子不够用就都坦白了。” 廖家清笑笑:“她那么鬼灵精,你不做防备肯定要被玩的。” 见哥哥脸上有如释重负的神色,廖家明心里也轻松不少:“是有了什么好消息吗?” 廖家清摇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一个人庸人自扰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决定是他们下的,那就应该他们来承担成功或失败,我只是执行的一部分罢了。就算最后结局不好,我也足够无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那个女孩……”廖家清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潇潇说得对,我们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生死,也阻止不了一切发生,只能略尽尽力吧。你有空的话帮我了解一下心理健康的相关项目,我想看看是不是做一些相关的公益,能让我心里好过些。” 廖家明拿着手里的一沓从律师那里要回来的相关权益资料,目光询问,廖家清一并接过来:“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还有,不要忘记盯着石俪,我觉得她在这件事里没有那么简单。” 翟潇回去之后继续她的社会性练习,她刻意去琢磨了胡雪乔是如何发现男主对自己的跟踪的。她在网上找了一些纪录片,去了解人贩子在踩点的时候会做哪些准备工作,带走孩子的时候用什么手段,自己逐渐设计出角色在哪些蛛丝马迹中发现问题的桥段,再去和男主角商量。 朴镇顺也做了同样的工作,只不过他研究的是韩国的拐卖手段,两人在踩点细节上各抒己见,有些彼此不相让的问题,便再去找导演沟通。等他们终于捋出合理的故事线,便当即决定开拍这段剧情,翟潇这才了解导演团队的用意。 翟潇下戏之后听小陈疑惑:“这些不应该是编剧的工作吗,怎么还需要演员自己想自己定呢?” 其实她也觉得有点奇怪,说好听点是给演员最大的自主权,说难听点就是等着吃现成的,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主动作为,就没有继续开展的进度,总不能一直在剧组呆着吧。 和异国演员搭档其实是很辛苦的事情,翟潇以往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幸好现在男女主还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开拍后暂时还没遇到什么沟通上的困难,至于开始有对手戏之后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翟潇向付川音讨教经验,他是她身边唯一有与国外演员对戏经验的演员,付川音给她分享了一些经验,但着重提示的还是说导演的引导很重要,可遍观自己这个剧组的导演制作组,走的就是一个放养措施,一切只能自力更生。 翟潇自认不是一个能很好的调节压力的人,以往的《如果能重来》便可知一二,她以为经过了一阵子的历练,自己能做到平稳心态,可连日的失眠提醒着她,原来还是没有任何进步。 为了保持上镜不浮肿,翟潇也无法借酒浇愁,她用了一些助眠方式,也没能帮助她成功入睡。小陈敏感发现了翟潇的问题,但她想不出改变的方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就这么凝滞了几日,还是女二的扮演者单箐帮她调整了心情。 单箐一看便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孩,讲话都很有深度、一针见血,翟潇跟她聊天总觉得能疏散心肠。单箐是知名学府的导演系毕业的,她跟翟潇说了很多关于镜头语言的学问,就能在演员自主发挥时,有效的避开一些无用的设计。 翟潇非常喜欢单箐,她一直没有拿到剧本,所以就翟潇和朴镇顺拍戏的时候在旁边记录拍摄情况和建议,她总是不急不躁的样子,翟潇忍不住问她: “你一直没拿到剧本,不着急吗?” 单箐给她看自己密密麻麻的拍摄笔记:“其实我的爱好就是幕后制作,我本来就是在制作团队里当助理的,突然告诉我想让我演一个医生的角色,我其实并不喜欢,但是想一想能以演员的角度才观察拍摄手法和进度,应该也挺有趣的。” 翟潇佩服她的松弛感,也为自己做不到这种随遇而安而叹息。人总是有慕强心态,她们这样黏在一起,居然还传出了绯闻。 职业跟拍总是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拍摄照片,翟潇看着网上的图片哭笑不得。明明是很正常的几张同进同出的静态图,却能被他们看图说话杜撰成“甜蜜过夜”、“如胶似漆”,连小陈都被剧组的工作人员私下打听,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情况。 翟潇和单箐都觉得挺无聊不想理会,但相隔几百公里的廖家清发来了问候,这位已经原地复活的人丝毫不掩饰调侃之意: “翟老师男女通吃真的不是盖的,现在我是又领教到了。” 翟潇好笑的修着指甲:“你的耳报神还挺灵的,这种小道消息你都知道。” 廖家清当然不会说自己没事就会搜索她的名字,只一味调侃她:“怎么,这回又是哪个红颜知己,能让你们每天形影不离?” 拣要紧的说了一些给他听,翟潇感叹:“咱们的心态真的比不过人家,人家是风雨里的铿锵玫瑰,咱们就是刮风下雨就歇菜的盆栽,” 廖家清转开话题:“你给我的扦插长芽了,你要看看吗?” 翟潇送给他扦插的月季枝条的时候,廖家清反复强调了自己养啥啥死,让她不要对自己抱太大希望。但镜头里那点小枝悄悄地冒了点芽,廖家清非常开心,一直指着那零星一点的地方给她看。 翟潇鼓励他:“可以啊,有我这个花王的带领,你也终于入门了。” “所以就算是盆栽又如何。”廖家清的声音在阳台的晚风里格外温柔,“我们也在努力活着啊。” 五十三踩进泡沫的一双鞋 一切皆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翟潇顺利杀青,结束了将近半年的拍摄,期间她与邹淳的综艺上线,其中情感观察员对参演嘉宾的犀利点评得到了许多网友的认同,至于被观察的嘉宾们,却显得没那么受到关注了。 翟潇对这些比较无所谓,凭借这个综艺,她与邹淳的联系变多了些,虽然她还是渴望家庭依仗,但也渐渐学会在生活中让自己喘一口气。 廖家清确实按照公司的要求开始加大工作量,除去已经进组的商业片以外,崔迹的电影也已经确认由他饰演男三的角色。公司对他自降身价的行为非常不满,也恼怒这么久的铺垫,崔迹居然也没多给照拂,几次三番劝说廖家清回绝这个邀约,廖家清都不为所动。即便他现在接受了要对赌的现实,也不代表他任由差遣,他依然会为自己的权益和想法与他们拉锯。 《振翅》中途有其他投资方进驻,一定程度缓解了鸿星的压力,也因为资方的力捧,付川音坐稳了男主演的位置,要进行为期三月的封闭训练。自家出品的电影拱手让人,鸿星高层总觉得被压了一头,每次见廖家清必提这件事,廖家清嘴上应了,心里依旧不以为然,往往四两拨千斤搪塞过去。 夹杂在各种事情中,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钟松雨告诉他们,自己和一个女孩有了不错的开始,而那个女孩并不是嘉岚。 翟潇和钟松雨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末了只能叹息一声,接下来还要再去面对嘉岚。 钟松雨语气很抱歉:“潇潇,很对不起要你和川音夹在中间,我和嘉岚……我努力过,但是可能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这么拖着,我想或许走出去才是对的。……文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翟潇想拉上戚沅一起去见嘉岚,戚沅的店在重新装修,一时半会也走不开人,而且她也不想淌这趟浑水。 “我早说过,这么拖下去不行,男人的新鲜劲是很短的。” 翟潇忍不住为钟松雨剖白:“松雨也喜欢了嘉岚十多年了。” 戚沅说的越发认真:“十多年的感情也可以放弃,说明用时间来衡量感情是不客观的,所以我之前一直劝她,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这样模模糊糊暧昧不清,耽误钟松雨也耽误她。” 翟潇带着对这段话的思忖去了嘉岚的家,她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似乎这段感情与她的情绪并无牵扯,但是越平静可能越伤心。 粉饰太平的聊了两个多小时,嘉岚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她的抽泣声都是小小的,只是靠近她才感觉得到颤抖的身体。翟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抚慰她,戚沅说的没错,大家都明白,嘉岚必定也明白。她一直在自己和钟松雨之间营造一堵泡沫围墙,其实她从未想过自己和钟松雨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也未想过墙另一边的人会率先退出。戚沅的话像踩进泡沫的鞋,打破了虚拟的格栏,原来对面那人已经决定退出这场游戏。她以为这看似细密的泡沫是安全感,其实无人守卫后是多么摇摇欲坠。 钟松雨没有错,他选择离开这看不到结果的关系,可是嘉岚做不到不去怨他,他没有错值得怨,那便怨他没有错。她哭到整条袖子都被眼泪鼻涕浸透,翟潇知道她一定不想自己看到她如此狼狈,主动提出自己要下楼拿外卖。 翟潇其实什么也没点,她在楼下转了一圈,坐在绿化的长椅上静静发呆。她知道这种时刻应该陪在朋友身边,却不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复杂的感情。坐了许久,冻得脚有点发麻,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想上去却发现嘉岚给她发了微信,让她今天先回去,她的包包挂在了门口。 翟潇苦笑,安慰的话一句还没出口就要铩羽而归。还在考虑着是回父母家还是回自己家的时候,廖家清的电话来的很及时。 他最近在本地的活动比较多,见面的频次却没怎么增加,翟潇好些日子没见他,打定主意要去找他,接起电话还没说什么,那边对她在哪里却很了解。 “在陈嘉岚家里吗?” “对啊,你知道啦?” 廖家清笑了一声,听得出来好像是在路上:“怕你胡思乱想,所以特地来接你。” 翟潇不明所以:“他们的感情问题,我怎么会胡思乱想。” 廖家清淡淡道:“因为你啊,总是对朋友的事情很上心,这样的事情,你肯定会在心里想些有的没的,所以我得来扼杀这些苗头。” 说话间他已经把车开进了小区,见她穿着单薄坐在楼下,拉上车就握着她的手捏了几下回温。翟潇笑着瞥他一眼:“你倒是来的很快。” 廖家清叹气:“钟松雨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他的事情,说如果陈嘉岚心情不畅快,拜托你和我多担待。我心里想着你一定会不畅快,所以先过来找你,没想到这么巧,还碰见你被赶出来。” 翟潇拧他一把:“什么叫被赶出来,嘉岚心情不好难免失态,我要是失恋未必比她好多少。” 夜间车不好开,他们没再聊天,到廖家清家里后,翟潇熟门熟路的先去泡澡。她的确如廖家清所说,想法并不平静,倒不是因为钟松雨和嘉岚的缘故,而是戚沅说的话。 戚沅说,用时间来衡量感情是不客观的,方一听到这话,翟潇觉得好像水滴落在她脑中“咚”得一声响。她当年和杨立航分手的时候,杨立航非常坚持不想要这种聚少离多的感情状态,翟潇挽回了一阵子,因为她觉得在一起好几年,感情相当深了,就这样放弃有些可惜。只是对方坚持分手,她也消沉了一阵子。 和廖家清在一起后,他能察觉到自己有一点抗拒这么快进入恋爱的角色,主动提出他们也要把初级阶段都好好的完成,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翟潇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陷入狂热的感情非常不真实。 她总质疑刚刚走近彼此心里的人能爱的有多深,也觉得没有时间佐证的感情都谈不上去畅想未来,但是钟松雨和嘉岚的变故让她发现,十几年的感情可以干脆斩断,那还谈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呢? 廖家清也进了浴室,和她一块儿泡在浴缸里,怕她泡的太久发昏,轻轻的拎了一下,让她胸口露出水面。 他什么也没说,也不像以往手好似黏在她身上一样热情,翟潇用肩膀靠一靠他:“你怎么了?” 廖家清咧咧嘴:“怕打扰你的思绪。” 翟潇把头拱到他颈窝:“我真的没怎么样,就是有点唏嘘。”她刚刚那一番矫情的思考哪好意思告诉廖家清,“我觉得我好像突然参透了点什么,你看我的表现吧。” 廖家清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她那小脑瓜里一晚上都思索了些什么,既然她不想说,便也不追问,搂过她轻轻揉着肩膀:“你是不是又瘦了?”他不满的捏了一把肩膀上突出的骨头,“怎么感觉这阵子给你补得都没效果?” 电影杀青后,廖家清一直监督她好好吃饭,打算把她的气血补回来些,这一阵子没怎么见到,感觉稍微长了点的肉又很快掉了下去。 为了和角色贴合减重或增肥都是正常的事情,翟潇自己没什么感觉,廖家清倒是很在乎,常常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好好吃饭了没有。 拉过廖家清的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我肉都长在下半身的,有好好吃饭,别凶我。” 廖家清眉毛一皱,还要说点什么,翟潇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她泡澡前刷了牙,口中薄荷辛辣的气味蔓延到他嘴中,被舌头搅拌,很快席卷了所有感官。 知道她又在用糖衣炮弹哄自己,但他偏偏就是吃这一套,恨恨地抱过她,在屁股上拧了一下。 他们许久没有过了,情动的也格外快,浴室里没有套子,二人也无暇顾忌,风风火火地冲撞进去。翟潇犯懒,没骨头一样的挂在廖家清身上,任他把着自己的腰上下起伏,他每一下都捣得直击痛点,翟潇用牙齿轻轻咬住他的耳朵,左右磨着那一点点皮肉,激得他越发凶猛。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种直奔主题的情事,没有耳鬓厮磨,没有床笫软语,直给之后又轰轰烈烈结束。廖家清给她清洗小腹上的体液,抱出去又端来一大杯水看她喝了才放人睡下。翟潇懒洋洋的用脚趾拧他的腿,廖家清没有感觉似的看着剧本,忽然想到什么,又半个身子探进被窝抱了她一下,才继续看手上的东西。 廖家清一直有一种仪式感,就是欢好之后要抱她一会儿,怕她觉得亲密关系之后即刻分开会很空虚。刚在一起时其实坚持的都挺好,后来各自忙起来,翟潇经常做完以后倒头就睡,也没太在乎这种形式,他倒是每次都坚持做。猛地被廖家清抱了一下,她忍不住笑,挪近一些倚在他胸口看他手里的剧本。 “是崔迹导演的新片子吗?” 廖家清“嗯”了一声,崔迹安排他演的是一个专门撰写伦理小说的作家,他时常为了素材在旧房陋巷中居住,观察身处囫囵之人的生活常态,再转化成文字。年少时他描写的楼下早餐店的老板获得了短篇小说界不错的奖项,他便发现,没有了固有的观察对象,他根本写不出任何故事,于是他专门寻找底层苦难人员进行观察,偶然发现被父亲强迫卖淫的十六岁女孩,每天被关在房间,只给她提供食物和水,还有数不清的嫖客。 作家把房子租在对面,这里的楼间距极窄,用望远镜可以窥视那里的一切,渐渐他觉得,这种一成不变的故事没有卖点,于是他用弹弓射了一只折断的牙刷过去。女孩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但她藏起了这只牙刷,把它磨尖以后,捅进了父亲的喉管。 女孩当然是入狱的,作家也被发现他暗中窥探的行为,没有证据证明那只牙刷是他提供的,也没有法律规定旁观杀人是有罪的,他这本小说被翻牌成电影,拿了很多大奖,他在红毯昂首阔步,毫不回头看他的脚印是那个女孩的血路。 翟潇咋舌,似乎冲大奖的片子定位都是这种阴暗路线,电影男一是警察,男二是父亲,廖家清作为男三,其实算起来镜头都不多,以公司的角度,的确是在崔迹身上投注了太多不值当的精力了。 廖家清写完批注,看一眼在怀中发愣的翟潇,用鼻尖轻轻拱一拱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只是发呆而已,翟潇露出一个笑容,双腿缠住他一条腿:“想要你抱。” 五十四异国反击 张影拿回来一堆公关礼物,让几个助理统统搬到翟潇家里,提醒她记得在公众面前露面时多用品牌产品,没事也可以拍小绿书vlog做推广。 翟潇对着覆盖了半个客厅的快递盒咋舌:“你从哪里拉来这么多赞助,我这样都能接推广?” “你这样怎么了?”张影最不喜欢她妄自菲薄,“你也是有奖有作品傍身的小花,而且现在观众的风向也没那么相信流量明星带货,你这种平实路线的反而会让人家觉得有点可信度。” “我给你挑的基本上也都是你这个年龄比较适配的,你自己也可以试试,觉得好的再推广也行。现在观众讲究眼缘,隔壁文茜在电影里客串三分钟同款都能卖断码,你说她很火吗,还不是因为踩中了观众的审美。” 翟潇已经沉浸在拆箱的快乐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她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张影懒得多跟她说,见几个助理又去楼下搬东西,只留下小陈,赶紧叮嘱她:“把那个眼镜和袖扣都收起来,别让他们看见。” 她指的是廖家清留在这儿的东西,鉴于这两人要地下恋爱,和翟潇不接洽的助理还是不要察觉这些细节的好。沙发上就摆着品牌方给廖家清定制的盖毯,英文名很刺眼的绣在靠背处,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不对。 翟潇配合着把那几样明显是男士用品的东西收起来,人在张影眼前来回转悠,张影拽住她:“你是不是最近又瘦了?” 其实是有些的,翟潇爸爸最近做了个结石手术,翟潇要照顾一二,还和她妈妈交替着陪床,晚上还有话剧表演,确实忙了一些,人也憔悴些许。 张影捏住她的下颌左右端详:“女明星最不能垮的就是脸,你也多注意点,该做的保养项目都要做。”小声嘀咕一句:“廖家清怎么照顾人的,女朋友状态不好都不管的。” 廖家清着实冤枉,他被公司安排的团团转,想抽时间去探病,翟潇拦着不让,体贴她辛苦要找个陪护,翟潇妈妈又觉得没那个必要。这哪条路也走不通,实在是没顾上关注翟潇的身子。翟潇也没替他辩解,听张影碎碎念完,淡淡回了一句:“我决定的事情,谁能让我改变想法呢。” 这一句比解释三十句都有用,张影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翟潇试了试品牌方送来的衣服,本来想对上身效果做一下点评,就看见廖家清从大开的门口进来,有点错愕的看着屋子里这一片狼藉。 这是廖家清和张影头一回在私下见面,翟潇犹豫是介绍还是不介绍好,张影却反应极快,一把把廖家清拖进门,往门外探头探脑:“那几个助理没瞧见你吧?” 廖家清道:“没有,我从地库直接上来的。” 张影对小陈使了个眼色,小陈请廖家清先到卧室躲一会儿,等几个助理把东西都搬完,赶紧拉着人要走。张影走在最后,伸手对翟潇点了点,一脸不爽。 翟潇无辜地看着她,等把人送走,廖家清从里屋出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还没等她说什么,廖家清很不满的转过她:“你是不是又瘦了?” 怎么都问她这个问题,翟潇好笑的捏一捏这人的脸:“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你没看影姐刚刚那脸色有多吓人。” 廖家清也很无辜:“你说你跟张总有事要聊,我以为你们是去公司,想在你家等你的。” 他是打算过来做饭的,上次跟翟潇一块吃饭,她对红烧大虾很有兴趣,他自学了几招,打算做了试试看。见屋内这一对公关礼盒,他拍拍翟潇的背心:“你先玩着,我去做饭。” 翟潇也没跟他客气,先把比较大件的东西都拆了,有用的话留着,不需要的可以送给公司的员工当福利。见廖家清挑着虾线的背影,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他:“我过两天可能要出国一趟。” 廖家清应着:“有工作?” 翟潇说:“拍的那部电影要在韩国试映,要过去出席发布会。” 才拍完多久,居然就要试映了?廖家清有些惊讶:“你不是刚出组几个月?” 翟潇也觉得快:“柳导的意思是要冲今年韩国的大成奖,拿到了这张门票,就在国际上映。” 看得出来真的很赶,廖家清手不方便,侧身用头蹭了一下她的额头:“加油啊,我觉得能行!” 这是翟潇第一部跨国作品,她也是首次饰演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被廖家清这么一蹭,她心像被托起捏了一下,又酸又软。 廖家清总说他没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其实很多时候,翟潇需要的只是他站在自己的身边,对她亲昵的一个眼神。她又想到那天月光下,烟雾中不知落点的视线,用屁股撞了撞他:“等我回来,我们挑个时间合适的时候,一起出去旅行吧?” 廖家清第一反应是在脑海中筛他的行程安排,不等他回答,翟潇又撞了他一下:“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过说走就走的时候。” 没能这样是因为他们地下恋爱的原因,廖家清无奈笑笑,刚要说点什么,就看见翟潇望着他,目光里好像有些什么,等着他去探寻。 廖家清觉得胸口有点发紧,他下意识的深呼吸了几下,脸上的肌肉总觉得不知如何控制:“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翟潇征询的望着他:“看你。我是觉得随缘。” 廖家清笑了笑:“我也随缘。” 他们头碰在一起接了一个缠绵的吻,廖家清手不方便,轻轻用额头蹭着她:“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翟潇还沉浸在依偎在一起的静谧之中,脑筋还没转过来:“什么?” 廖家清又亲亲她的鼻尖:“我以为我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让你信任我,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你居然很突然的对我敞开心房,我很惊喜,也很……意外。” 女人的心思谁能说的准?翟潇并不打算传授他这些知识,他们腻歪着把饭做好,廖家清也是抽空,他还有两个公关推广要去见,他匆匆离开,约定等翟潇回国后再见。 翟潇果然过了几天就出了国,她和柳导率先见了一面,柳导给她介绍自己团队的几个助手,其中一位就是中国人,也许他就是柳导喜欢钻研中国影视文化的原因。 这位助手叫秦霄,他看起来不是一个开朗的人,说起电影拍摄与剧本创作却十分健谈,翟潇语言不通,全程都和他待在一起交流。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团队其他的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并不友好。 不等她留心观察,有人过来跟秦霄说了些什么,虽然听不懂韩语,却听得出语气并不客气。秦霄抱歉的跟她笑笑,小跑着过去给桌上每个人都倒了酒。 翟潇觉得有些疑惑,看得出来秦霄是柳导非常倚重的助手,而差遣他的几人有些不过是团队中较为底层的人员,却可以对他吆五喝六。别人的事情翟潇不便多问,在聚餐结束以后,秦霄作为翻译,开车送她到下榻的酒店。 秦霄开的是自己的车,非常普通的韩产现代,翟潇和他聊天:“你的消费观还没被韩国影响啊,看你的用物都很实用主义。” 她指的是饭局上那些韩国人,女性基本都有大牌包包傍身,男性即使是权力末端,腕上也配着劳力士蚝式恒动表。相比之下,秦霄就简朴许多,全身上下都没什么价格象征。 秦霄苦笑:“收入没能达到消费主义的程度,只能克己复礼。” 翟潇诧异,以秦霄被柳导器重的程度,他应该是团队中收入在中上水平的,没道理还比那些人贫穷。她斟酌着问:“同等职位的话,国人的薪资水平会比本地人低吗?” 秦霄快速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只含糊说一句:“那是肯定的。”便不再言语。翟潇与小陈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些数。 到达下榻酒店,小陈帮翟潇整理行李,谈到秦霄,两人都有点唏嘘。小陈老气横秋的叹气:“我看他好像是被职场霸凌了,他结账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见他左手腕有个纹身,为了遮伤疤的。” 翟潇很快反应过来:“他割过腕?” 小陈点头:“恐怕是,我看是很长的一道横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过的不好。” 被小陈这么说了,隔天翟潇和秦霄对出席颁奖的事情时,视线总忍不住往他左腕上溜。果如小陈所说,是一道贯穿手腕的长疤,缝合后蜈蚣一样盘踞在皮肤上,即使用了纹身掩盖,依然能窥探出下面的痕迹。而且那一刀似乎很深,翟潇发现秦霄的左手没什么力气,有时候需要左手辅助的时候,都有些接不上力。 看起来很器重他的柳导实际也不尊重他,一方面很需要他的思路,另一方面却要贬低他的想法,更残酷的是,秦霄要把这些羞辱自己的话语逐字逐句的翻译成汉语,再说给翟潇听。 翟潇有些听不下去,语气不太好的问道:“秦的工作能力这么差,是不是可以换一位了解电影架构的其他工作人员?我看贵团队中还有很多是这部电影的参与者。” 秦霄脸色不好看的翻译给柳导,柳导更是轻蔑的看着秦霄,却也知道需要他的加入:“其他的工作人员并不是负责辅助编剧的,所以只能由这个废物参与。” 翟潇淡淡道:“那这么说来,这么好的剧本是秦参与编剧出来的?那他应该是团队的灵魂人物才对,但看其他工作人员的态度,我以为是你们让清洁工来和我对接。” 韩国人很忌讳其他国家指出他们热爱霸凌的问题,当下沉下脸表示剧本的主要脉络都是自己创作,秦霄只是负责整理。 翟潇笑着喝一口水:“原来柳导对八十年代的中国这么了解,我想问,您是从哪些方面了解到国内人口贩卖的犯罪线索的?” 柳导张口结舌,他当然不知道,整个框架是他提出来的,但具体的犯罪手法,剧情填充都是由秦霄完成,他怎么可能了解异国八十年代的法律环境? 翟潇不等他想出回应,微笑着看向秦霄:“秦,你可以介绍一下吗?” 秦霄当然知道翟潇这一篇话的意思,他把这句话翻译给柳导,又不慌不忙的清清嗓子,给翟潇说起剧情的起源。单菁坐在一旁偷眼看向柳导,果见他的面色更加紫胀,不由得心里偷偷笑出声。 五十五大女主电影 试映会在两天之后举行,柳导上次被翟潇下了面子,为了电影却不得不在公众面前表现出热情,他为翟潇介绍来参加试映的艺人。因为柳导在电影界的名气,来参加试映的许多演员都是冲着他来的,基本都围着他大肆夸赞,鲜有人将热情投注给翟潇与单菁。 朴镇顺倒是比较绅士的人,他给翟潇和单菁介绍了一些演员,翟潇对韩国演员有些了解,韩国演员却并不知道国内的演员。朴镇顺介绍翟潇是中国的国民妹妹,翟潇慌忙推辞,心理暗暗捏了把汗,若是让内地营销号知道自己自吹自擂国民妹妹,不仅要得罪正主,还得是一场腥风血雨。 翟潇配合着记者拍了照,又和一些艺人合照,才正式开始观看成片。翟潇之前也没有看过电影,虽然自己按照剧本表演,却也加入了一些演员的自主发挥,不知道导演在剪辑的时候会保留哪些内容。 翟潇在影片中是一个干瘦到看着很精明的角色,加上刻意的妆造,更显得她面向颇凶。她本是因为心理压力大才瘦的过了些,没想到上镜效果更好,于是又被要求重拍了之前的片段。 朴镇顺有很多场戏,但成片却被剪辑了很多,镜头语言表达他时常要出去拐孩子和找买家,所以更多的侧重于翟潇和单菁的片段。胡雪乔对孩子没有恻隐之心,她负责的主要是抹去李焕州的行动轨迹,并对目标进行踩点。女性的角色会让人降低防备,她先寻找目标,却不与目标套近乎,进一步交流由有亲和力的单菁饰演的林琪负责。林琪套走目标的生活作息,胡雪乔负责周边情况的打探和得手后周边的扫尾,三人配合默契,又在明面上毫无联系,所以行动一向顺利。 胡雪乔与李焕州联手,是因为想要亲眼看见卜禾被卖掉,她看着仇人的儿子被李焕州捏圆搓扁,被塞在肥料口袋压上火车,她有着兴奋的复仇快感。她能发现李焕州的踪迹,也能将李焕州推向深渊,卜禾被卖后,她便一直思索脱身的方法,配合李焕州干了几票,她觉得十分厌倦,于是在踩点时刻意给李焕州涉及了容易被警察发现的藏匿点。 李焕州也不是毫无功夫,几次都未能打草惊蛇,胡雪乔只能忍住性子策划。机会来的非常快,警察盯上了负责运送孩子的拐子,刚好李焕州手里有需要处理的孩子,胡雪乔在运送孩子的行李箱里塞了一小包猪血。因为奔走颠簸,包着猪血的袋子很快被碾碎,渗过行李箱的布料在地上留下一小段蜿蜒的痕迹。 这点踪迹不足以暴露李焕州的藏身之地,却能让警察缩小排查的范围,这么一来,李焕州与拐子之间的固定路线便废了。李焕州盘算着迅速脱身,他试图将警方的视线转移到胡雪乔身上,却不想胡雪乔动作更快,早在行李箱做手脚之前,林琪打探孩子信息时就无意间提起,这个孩子画画很好,所以胡雪乔一直未曾出现在孩子面前。孩子精确描述出了李焕州的长相,加上前期她给李焕州安排的路线容易给警察留下印象,被捕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胡雪乔没有很想逃生的愿望,她的终极目的只是想报复卜家,于是她根据线索去了卜禾的买家那里。她远远看见卜禾居然过得还不错,买他的人家家里没有儿子,于是对买来的儿子格外珍惜,在精心照顾下,卜禾甚至胖了一些。她注视着地上一滩污水里倒映的自己,憔悴、苍老、阴狠,而卜禾他凭什么可以衣食富足?他可是杀人犯的儿子! 胡学乔不顾这里是随处有人会看到的街道,她从背后扯住卜禾的头发,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掐住他的脖子,李焕州教过她,只要死死按住两边的动脉,不到一分钟就能致人于死地。卜禾很快像一块破棉絮一样被她甩在街边,她怕自己未能杀了他,又按住他的头在地上狠撞了几下。 真好,自己的使命完成了,死了以后见到妈妈,她可以告诉妈妈自己为她复了仇。 等等,妈妈那么善良,一定去的是天堂,而自己坏事做尽,只能下十八层地狱吧。 她穿过挤挤挨挨的居民房中间的岔道,听到有车冲她鸣笛,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是和妈妈以同样的方式死去,能见到她吗。 她又往前奔跑了几步,那就试试看吧。 电影戛然而止在汽车撞过来的镜头,没人知道胡雪乔最终是死是活,杀掉卜禾的一连串剧情到结局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紧接着就蹦出了结束的字幕,观众仿佛被紧紧扼住喉咙,在结束那一刻猛然放松,有种莫名其妙却又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就是柳导的电影风格,翟潇自己看完也觉得震惊。其实她并没有拿到自己的结局该如何的剧本,她一共拍了跳楼、车祸、被捕的三个版本,甚至还拍了一段林琪指认她的剧情,然而在成片中,李焕州和林琪没有很多的着墨,故事线完全是围绕胡雪乔展开,妥妥的大女主电影。 她还未曾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已经有演员出现与她握手,叽里呱啦的讲着赞美之词,秦霄低声在她身后翻译对方的意思,她只会机械的说着谢谢。 一直以来,国内找她演的剧本都脱离不了正面角色与爱情,在话剧界有所涉猎后,她开始演了一些从没接触到过的角色,但总寻找着更有挑战性的时机,又害怕自己没法承担这种角色的转变。而这部作品却让她史料未及的作为反派人物成为了剧情的中心,她在镜头语言下,第一次看见自己的那张脸阴狠又充满欲望,那个扭曲的表情居然在自己的脸上并不违和,反而有着精彩的反差感。头一次她看着自己的作品,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的挺不错的。 柳善焕对着记者谈着自己拍片时的想法,其实虽然电影许多的细节剧情都是秦霄填充的,但剪辑思路和整体走向是柳导决定。他没有因为翟潇前些天的锦里藏针而故意抹黑什么,而是直接谈到了为什么将女主线视为剧情中心的原因。 “我们拍摄了很多的素材,一开始的定位是李焕州的逃亡人生作为结局,按照这个设定,我们试了很多种故事来设计他的逃亡路线,但无论怎么安排,都觉得这个剧情与片子的前半段过于割裂。于是我们一遍又一遍的修正,发现原来一开始背景的设定就决定了中心人物应该是谁,是剧情选择了Qiao,按照这个故事线来捋,果然就顺畅许多。Xiao是一个很能调试的演员,有些类型她可能没有尝试过,但是她会一遍又一遍的找舒服的演绎方法,所以片场会有人说她是最容易ng的一位演员,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总觉得她可以更好,才会对她如此严苛。“ 翟潇带着这段话飘飘然回了国,她在回国前跟钟松雨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钟松雨听着她兴奋的把整个电影和导演的夸奖翻来覆去的说了几遍,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我早就说过了,你一直很优秀,潇潇,你要对自己更有自信一些。” 钟松雨和嘉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翟潇虽然知道钟松雨没什么错,却也不由自主的和他疏远了些。但这么多年认识下来,钟松雨承担了一个哥哥的角色,在很多翟潇迷茫的时候指点了迷津,实际上翟潇还是会下意识的跟他讨论工作的事情,也会期待他的肯定。 落地已经接近十二点,廖家清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等她,他今晚的工作也是刚结束,就直接把车开到机场。廖家清远远看见她推着行李箱走过来,下车示意她自己的位置。翟潇本身就勾着的嘴角扬起的更加厉害,见廖家清冲自己张开双臂,便疾走几步扑到他怀里。 廖家清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乱亲,轻轻转着身子晃她离地的腿:“这么开心啊?” 翟潇到底还记得是在外面,拉着他进到车里:“我真的太开心了,真的真的很开心。我原来一直在舒适圈里,第一次大胆尝试就被夸奖,我太满足了!“ 廖家清在车内的阅读灯下吻她的手:“你每天那么努力连我都看得到,更何况在片场的所有人。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老师,我的潇潇只要有想做的事情,就是最厉害的!” 翟潇回亲他的手:“你知道吗,在这之前,我一直都还在为那个我没能演成的小说改编剧而耿耿于怀,现在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已经彻底move on了!我错过的不一定就是很适合我的,这不就有了更好的来找我了吗!“ 她撒娇着环上廖家清的脖子:“我这么棒,你亲亲我。” 廖家清早就想她想的不行,学着她满脸乱亲的样子口水洗脸,翟潇脸上虽然没妆,却也受不了这种大狗式亲热,笑着后仰躲闪,然后被他压在副驾。 听到男人被中间的档位硌得闷哼一声,翟潇忍不住笑出声,廖家清被这么一打断,旖旎的心思也歇了稍许,本想再亲亲她便结束,却听见翟潇小声说:“要不去后面。” 为了躲避车外的视线,车里的阅读灯没开,昏暗的光线下,翟潇看见廖家清眼中的火苗闪着光。 五十六满足你的变态癖好 廖家清开的车并不名贵,他的车经常接送父母家人,更多考虑的是是载物和舒适,所以后座又宽又软,廖家清被压在后座时,还有余裕赞赏自己当初的选择。 翟潇脖子上带着一串绿松石项链,项链中心坠着的蜜蜡因为她伏下的动作在廖家清眼前一晃一晃。这是廖家清去拍戏时,当地的工作人员推荐的文玩项链,翟潇很喜欢,经常呆在脖子上。在佛教文化中被赋予庄严与禁欲的物件坠在她起伏的胸前,现在被廖家清含在口中。 翟潇下半身是一件百褶裙,跪坐在廖家清小腹两侧,有些束缚她的动作,遮蔽被男人没耐心的破坏,触碰上欲望的核心。 因为声音的控制,一开始是翟潇占据了主动权,她主动承担接受的角色,带点小心的吸纳吐出。她浮动着腰肢,害怕过度的攻击,总不肯一惯到底,只是浅尝辄止,偶尔廖家清难忍,遵从自己的意愿将她送上颠簸的浆板,翟潇抑制住对高浪袭来的恐惧,报复性的隔着衣服抓住他的头发。 廖家清头半靠在车门,掀起挡住视线的衣物,观赏这种力量的相互吞噬。艳丽的花蕊自不量力的想要吞食采蜜的蜜蜂,却无力抵抗它的采撷。廖家清怕翟潇无法支撑船舵的方向,不再顺着她的心意,反身按住她,接过前进的接力棒。 廖家清一向喜欢肌肤相贴,最钟爱的姿势便是传教式,紧紧贴着女人柔软馥郁的身体,让她用腿环住自己的腰,短距离重重的撞她,或者尽根插入,晃动着腰磨她内壁所有的敏感点。他贴着翟潇的耳尖,用口中的热气熏红它,小声说着情话:“潇宝这样舒服吗,深一点好不好,嘶…等我全部进去再夹……对,好乖。” 翟潇并不是一直在床上处于被动地位的人,但每次被廖家清这样紧紧拥着,她都化成一滩水似的,在他身下被捏圆搓扁。感觉到身体深处那张小口被摩挲着撞开,他用顶端搅动着情欲的开关,嘴中也不吝于感受的夸奖:“宝宝好水的小穴,我一进去就吃着我不放,是不是想我?嗯?“ “知不知道老公多久没碰到你了?都是潇宝的错,哄我说想公开,走了连个微信都不回……”他说着狠狠撞了两下宫口,越发大的幅度用腰画8字,粗硬的毛发剐砺着敏感的蕊心,搂紧得恨不得让她化在身子里,想咬她的小脸,又没舍得下口,“真是渣女,只传漂亮的照片给老公,电话视频都不接,就想看老公硬着等你是不是?“ 翟潇哪能想到下飞机时男人多温情,此刻算账的心就有多强烈,他一直在身体深处搅动着春水,就是不愿给她个痛快。翟潇被钓的不上不下,又害怕这里是随时会有人来的停车场,讨好的缩紧下身嘬他,又把小舌喂到他口中:“是故意勾引老公的,嗯……是,是想让老公想我才发的,老公……阿清……给我…“ 车里的热气越来越闷,廖家清哄她保证以后会听话,才捞起一条腿压在胸前加速冲刺。短距离的重击让翟潇仿佛置身沸水,暌违许久的高潮一个接一个的袭来,她难耐的拱起腰,在座位上把身体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腿却还紧紧盘在男人腰间。 廖家清极限已到,又狠撞几下将她送入巅峰,车里没有套子,他想抽出来却又被翟潇用腿困住。不等他说句什么,翟潇反过来套弄起来,用了力气夹他,将廖家清撩拨的彻底丢盔弃甲,整个泄在她身体里。 廖家清沉了脸斥她:“胡闹!”说着便要抽出来给她弄干净,还要马上下单避孕药。翟潇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发烫的性器还搅合在一起,因为先前激烈的动作一跳一跳。 不等廖家清再说什么,翟潇向后退出些许,大张的腿间,殷红的小口正潺潺吐着白精,她缩动一下下身,那不属于她的液体流的更欢:“你不是,喜欢看这种吗?” “那也不能这样!多伤身子!”廖家清要伸手进去清理,翟潇又把腿夹住,伏在他怀里,“我这几天出国,所以在调经,吃了药的。” 妩媚的眼神轻轻睨他一眼:“满足你一个变态的小癖好。” 廖家清又好气又好笑,抱过她来拍了几下屁股,再用湿巾给她清理,想到一开始廖家清用手时还用车里的消毒湿巾仔细擦了手,翟潇锐评:“这些个都有,看来有套也指日可待。“ 廖家清给她穿衣服的手一顿,低声问她:“喜欢在这里?”他将一堆纸巾扔进车里的垃圾袋,丢下一颗重磅炸弹,“下次去露营的时候做吧,这也是我的变态癖好。” 翟潇语塞,骚还是骚不过男人。 回去自然是又做了几次,翟潇满身痕迹趴在镜子上,身后的男人激烈冲撞,用他不知疲倦的权杖支配柔软的腹地。确实旷了许久,最后两人黏糊糊的抱在一起,谁也没力气去冲洗,索性就这么沉入梦境。 因为电影连轴转的原因,张影给翟潇放了一段时间假,翟潇就安心窝在廖家清家里当小废物。廖家清还是很忙,经常有一些商业活动和片子邀约,但他尽量推了些需要出差的活,抽时间在家和翟潇一起吃晚饭。 现在的翟潇就像是等他打猎回家的猫咪一样,每天披着一条毯子在他家游荡,有时候下楼去买东西被认出来,她也很自然的回应别人的招呼。廖母听说儿子女朋友最近住他家里,廖家清提醒她最近别过来,于是也只有廖家明偶尔出现刷刷存在感。 廖家清最近在筛剧本,经纪人给他选了一部仙侠片,鉴于当前仙侠剧造型都不是很讨喜,廖家清也不认为自己适合这种妆造,拒绝了几次,片方还是执意邀请。 翟潇在家闲着没事看过那个剧本,不说世界观的粗制滥造,就是里面男女主站在天道的一方,实际上也只是借着主角的身份满足感情私欲,于是同样赞同不接这部剧。没想到过了几天,就有了新的消息,剧方接洽了付川音,而付川音接下了这部剧。 翟潇和付川音近期联系不多,因为钟松雨和嘉岚的原因,他们四人的关系隐隐有了些微妙。想起付川音同样对剧本有着高要求,不知为何接了这样的片子。 付川音没太当回事,只说公司给配了两个编剧进组,会修正一些原剧本中逻辑不合理的地方。翟潇觉得不妥,但也没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只在私下跟戚沅聊天:“我觉得我们四个好像回不到以前了,十几年的感情,没想到真要散的话,也挺没有征兆。” 戚沅搞了个香氛盲盒来给翟潇试香,闻言轻轻叹息一声:“只是你觉得没有征兆,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有一天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戚沅从小父母离异,因为家产的事情两家争夺了许多年,所以在事情与感情的处理上,她总是比常人都更成熟。翟潇还记得大学时期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非常正式的说要带她一起出国,远离家中的烂事儿,戚沅非常残忍的拒绝了他:“你家和我爸是利益捆绑关系,而我从小靠外公外婆养着,我跟你出国无依无靠,难道要我嫁给你后,一直受着你家人的冷遇吗?” 当时的戚沅未必不难过,但她还是选择留下来面对一切,她晚上和翟潇挤在一张床上,像发誓一般自言自语:“他们不要我,却总有一天能发现我所有的价值,他们想要的我必须也要得到。” 于是借助着外公外婆的能力,戚沅在成年之后的股权争夺战中,占据了除父母二人以外最高的股权比例。她从不参与公司管理,却会在某一方想要打破平衡时,用她手中的权力制衡作妖的一方。 她心安理得拿着分红,做一切自己喜欢的生意,还捧红过一个小男星,但这么多年来,翟潇并没发现有哪个男性在她身边有长时间的停留。 她对一切的判断有着很毒辣的眼光,也许她的言论在当时让人很难接受,却总是一针见血,步步都走入她的预言。受翟潇的拜托,戚沅和嘉岚聊过一次,聊了什么翟潇不得而知,只是轻轻拍了拍翟潇的头:“小二啊,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听到廖家清开门的声音,戚沅起身告别,没等廖家清开口挽留,跟着进门的廖家明惊呼起来:“是你!?” 戚沅之前为了探查钮晏,在廖家明的健身房办了张卡,虽然之后再也没去过,但廖家明受哥哥所托,对目标的探查者同样有着留意。他起初一直认为戚沅是石俪的人,现在在廖家清家中看到她,不免有些讶异。 翟潇介绍了两人,戚沅是典型的骨相美人,许多见到她的人都情不自禁多看一会儿,见廖家明看的直了眼,廖家清不留痕迹的踩了弟弟一脚。 戚沅坚持还有事离开,廖家明屁颠颠跟在翟潇后面打听着戚沅,翟潇听出他的意思,劝道:“弟弟,你不是戚沅的类型,而且也不是她的对手喔。” 廖家清的声音从厨房远远传来:“别管他,让他自己碰壁就是了。” 女朋友的这个闺蜜,他可是一向不敢惹的。翟潇溜到厨房看菜色,廖家明也拿棵绿叶子菜择:“微信,就要个微信可以吧!” 廖家清捻起块蒜皮扔他:“人家刚刚就在这,你怎么不去要微信?别在这烦你嫂子。” 翟潇偷笑,思绪还没从戚沅说的话中抽离出来,廖家清见她走神,找了个理由把廖家明撵出去,搂过来亲了下额头:“快回神~想什么呢?” 翟潇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工作啊。” 廖家清显然不信,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脸,也没再追问。他看得出翟潇有点陷入情绪,但没关系,翟潇同样是个主见很强的人,不需要他加入的时候,他只需要当个做晚饭的厨子。 五十七我与有荣焉 翟潇为了大成奖提前半个月去了韩国,秦霄的说法是柳导非常重视这次奖项,距离他上次得奖已经暌违五年,这是他的一次重要回归,能获得怎样的成绩决定着他下一次招到的投资量有多大。 秦霄私下感叹,韩国影视圈其实非常卷,国内名导很多,但真正能走上国际路线的非常少。与欧美国家共同制作,难免失去主要话语权,所以才有了这次中韩合作,中国的制作团队与演员相对“听话”。 听到这样的评价,翟潇心里苦笑,这是行业共同的认识,比起韩国,中国的演员更难破圈,也受限众多,所以才会有很多演员喜欢在国外大片中打酱油。 柳导依然是不热络的态度,跟翟潇也是公事公办的模式,他和翟潇提起这次角逐的奖项是大成影后与最佳作品。他仿佛很自信,数次提起即使没有拿到最佳作品,影后一定会被收入囊中。翟潇前几日看了同期竞争的几部电影,并不像导演那样信心满满,而且顾及自己外籍的身份,当柳导提醒她准备几句感言的时候,她虽然意思意思做了些准备,也颇有些不以为然。 有些脸熟的韩国演员来跟翟潇聊天,居然有的演员看过她演的《梦中人》,因为是带些悬疑的内容,还跟她讨论了一会儿剧情。翟潇受宠若惊,一直看着秦霄的脸色斟酌回话的尺度,秦霄见她紧张,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对获奖抱着不热络的态度,却格外在乎与其他演员的交流,实在不像有野心的演员。 颁奖照例是要有正当红的男团女团出来表演一番的,翟潇记着秦霄的叮嘱,一定要对idol的表演有所反应,刚好出现表演的是她熟知的女团,倒也不需要费心表演,男团表演有点吵,她努力分辨其中的旋律,余光瞟见摄像机对着自己,赶紧跟着拍了几下手表现自己沉浸其中。 颁奖的现场演员们大多都是有头有脸,听着秦霄低声翻译的演员介绍内容,翟潇一一回忆曾经看过的作品,等介绍到自己,因为此前从未拍过什么担任主角的电影,只放了新上映的这部《谋杀》。 《谋杀》在韩国上映后,翟潇没太了解韩国这边的票房累计规则,据秦霄所言上座率不错,有许多观众对她的表演赞不绝口,从她sns的涨粉量也可窥见一二。也有一些在韩国的华人观看了电影后,在社交平台上发了观影后记,在国内也掀起了一些舆论。翟潇自我已觉得满意,于是更不关注奖项角逐,专心欣赏宣传片里的自己。 最先宣布的是电影部门的大赏,翟潇很看好同期的伦理题材电影《我不能》,这部电影在国内也是好评颇多,男主角细腻的表演和拍摄手法都获得了交口称赞,果不其然,电影大赏由《我不能》斩获。 翟潇站起来为《我不能》的获奖鼓掌,接下来最佳导演也花落《我不能》家,翟潇看了一眼柳导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什么颓丧之色。想必就是因为《我不能》的叫好又叫座,柳导才专注在电影中树立了大女主的形象,因为《我不能》是男主角为中心,并没有什么女性出彩角色。 最佳剧本是一部翟潇没有看过的文艺片,参演演员之一便是先前与翟潇攀谈的那位,翟潇与她拥抱,向她恭喜电影的成功,接下来不出所料,最佳男主角也是《我不能》的男主演。 《我不能》刚开场就斩获叁项大奖,显然已成今晚的最大赢家,整个会场都沉浸在欢悦的气氛中。翟潇受气氛所感,也稍微起了些兴致,紧接着就开始提名最佳女主角。 最佳女主角的角逐是翟潇的《谋杀》、文静雅的《承诺》、李成媛的《幸福呢、我的人生》、全炜彬的《单身警告》和金如佳的《恳谈》。翟潇看过其他的四部,《单身警告》因为剧本的硬伤,其实整体并不是很出彩,金如佳是比较有年龄的一位老牌演员,但《恳谈》的剧情设计有点老土,整体来说中规中矩。《承诺》和《谋杀》一样是悬疑片,讲述了杀人犯为了兑现无意中许诺的承诺,暗中守护一个人长达二十年之久的故事;《幸福呢、我的人生》主题是女权,在韩国上映后受到了许多韩男的抵制,但在很多东亚国家都反响强烈,也是翟潇心中最有力的竞争者。 坦白来讲,毫无竞争之心是不可能的,但《谋杀》毕竟上映时间短,也只在韩国上映,李成媛和她一样是年轻演员,就表演手法来看各有千秋,翟潇置身事内,无法做出公允的评价,索性不去猜花落谁家。只是她盘算着接下来的奖项,若是《谋杀》抱了个零蛋,大家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她还在神游,秦霄轻轻在她耳边翻译:“现在轮到电影部门最佳女主角候选人顺序了,现在介绍入选的候选人们……阵容真的很华丽,不知道是哪位能获得最佳女主角呢。现在宣布获奖者名单,第70届大钟奖电影部门最佳女主角获奖者是……” 剩下的内容无需秦霄翻译,翟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前那段没被翻译出来的文字应该是谋杀的韩文,翟潇愣愣的看了一眼秦霄,见到他一脸涨红的喜悦,柳导在旁边已经站了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巨大的喜悦像破山的火焰涌上脑门,翟潇感觉自己的耳朵和脑门热的发烫,嘴唇不知道是该维持微笑还是保持端庄。她恍惚听见翻译还在用中文介绍:“翟潇在《谋杀》中饰演一位为母亲复仇的人口贩卖人员胡雪乔,展现出了角色狠辣复杂交织的感情,出色的反转演技得到了影迷的肯定,恭喜获奖……” 朴镇顺和翟潇拥抱以后,轻轻推了她一把示意她上台,途中有提名的女演员对她投以祝福的微笑,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微笑还是木然的表情,两腿僵直的走上舞台,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奖杯与话筒。 翟潇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当时导演让她准备的获奖感言她一句也想不起来,似乎准备的也是一些不真诚的冠冕堂皇的话。她凝视着台下众人或喜或遗憾的神情,先有些恍然的鞠了个躬,才有些迟疑的开口:“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大钟奖的舞台,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第一部主角电影能获得这样的奖项,很多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和柳导合作是我很荣幸能遇到的缘分,也感谢每一位参与了这部电影制作的工作人员。作为参与了这部电影的一员,不是我一个人获得了这个奖项,而是所有参与者的共同成就,大家一起参与创作和演绎,是非常珍贵的时光。再次感谢喜爱这部电影的所有支持者,还有没能在场的我们的演员、制作人们,这份荣誉我们天涯共此时,谢谢!“ 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手中的花束梗都被掐出了指甲印,从舞台下来的时候,她甚至还被最后一级台阶绊了一下,幸好有工作人员搀扶才不至于摔倒。柳导接过她的奖杯细细端详了一番,用一种平日没能表现过的真诚语气向她祝贺,翟潇忍住眼角激动的泪花,对着导演深深的鞠了一躬。 当她还在现场时,国内的营销账号已经收到了她获得大钟奖影后的消息,立刻冲上了热搜第一。廖家清一直在家里等待直播,看见她被宣布为最佳女主角时,他想到了两年前还在为了一部没能竞争上的电视剧而焦躁的翟潇,那时候她还有的是略显稚气的眼神,连他都没有发现,经历了钮晏的事情后,她居然从眼神中漫延出一种成熟来。也许是习惯了她有主见和思想的表现,他总是忘记翟潇还是一个没到30的女演员,但今天他才从她的眼神中辨别,原来之前的都是努力扮演老道的翟潇,现在的才是真正拥有经历的魅力的翟潇。 他为她的一切付出而感觉骄傲,那种满溢的心情让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下意识的想要炫耀,于是他破天荒的给几个玩的不错的圈内朋友组成的群发了一条翟潇获奖的消息,收获了他们对女朋友的恭喜和对他的鄙视。廖家清压根不理会他们对于自己的嘲讽,又打电话给廖家明,向他夸耀自己的女朋友,说到一半发现自己竟然高兴得忘记了给女朋友发送恭喜的信息,又不管不顾的把电话掐掉。 颁奖结束以后自然是庆功宴,所有人都来和翟潇喝酒祝贺她,特别是导演喝醉了以后,一直揽着她叽里呱啦的说韩语,听得翟潇云里雾里。翟潇是个爱酒之人,却对烧酒并不感冒,一杯接一杯的喝觉得很烧嗓子,小陈和秦霄挡了一些,却还是拦不住前赴后继的敬酒大队,最后续到第叁摊,导演和副导演都已经烂醉如泥,才总算结束。 翟潇偷偷吐了不少酒,即使加上小陈和秦霄的帮忙还是喝了不少,她觉得头和嗓子火烧一样热,回了房间就是一瓶冰水灌下去。她打发了两人去休息,才有空给廖家清回拨视频。廖家清一直在等她,终于联系上,看见翟潇拿着奖杯在脸边对着他笑。她的脸红的很,眼睛雾蒙蒙却含着得意,两个相对着傻笑了一会儿,谁也没想起来说话。 良久,翟潇的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让两人回过神来,从她获奖那一刻起,恭喜的微信和电话就轰炸了手机,翟潇问:“廖家清,你为我骄傲吗?” 廖家清郑重的点头:“我与有荣焉。” 从试探性的进入话剧这一行,到参加表演节目,又误打误撞遇到了适合自己的电影,继而获得了异国的最佳女主演,翟潇每一刻都在挑战自己,每一次都交出了不错的答卷,这怎么能让他不骄傲。这不是他浇灌的玫瑰,而是愿意向他低下头来的向日葵,他贪恋对方的能量,渴求能获得她向阳以外的一个眼神。 廖家清声音温柔的像水:“潇潇,你是我最想要争取的一切。” 翟潇在这句告白中,陷入沉沉的睡眠。 五十八既得利益者 翟潇还不知道国内她的发言已经被各个营销媒体反复播报,许多路人赞她那句“天涯共此时”用的很有意境,大批路人涌入她的小博充当老粉,对她尽褒奖之能事。 小陈登上翟潇的小博给她发了一条庆功博,也有一些合作过的品牌、演员和工作人员给她留言祝福。而令网友惊异的是一直标榜关系很好的四人组,除去本来就不怎么发小博的钟松雨外,其他两人居然都没什么动静。 钟松雨是当天就和翟潇联系了,陈嘉岚因为心情问题停更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几天前发了一条去旅行的照片,付川音则在封闭训练,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发博祝福。这些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引发了网友的猜测,纷纷从各种蛛丝马迹深扒四人组是不是已经解体,一时间翟潇的名字带着各种关键词爬上热搜。 等待翟潇的还不止这些,当她坐上归国的飞机时,一个在吃瓜界颇有粉丝量的营销号放出重磅消息,声称翟潇此部电影是截胡了陈嘉岚的资源,所以四人组中面临站队,关系异常紧张。而翟潇的功利远不止于此,她的前经纪人钮晏为了给她谋取资源从事非法勾当,翟潇作为既得利益者反手让前经纪人和助理冲在前面顶罪,自己独善其身,当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 很快有其他营销号跳出来,先是爆料翟潇参加面试后落选,后又神奇的当上了女一号,又理时间线印证翟潇在何时间段换公司,何时间段在坊间有所传言,最锤的是有人甩出了最新警情通报,钮某因涉嫌情色交易与其他犯罪,判处有期徒刑X年,剥夺政治权力X年,并处罚金XX万元。 这下不信都不行,很快翟潇得奖的事被众人抛之脑后,都如同鬣狗一般深挖翟潇的生平,一些细碎的小事都被无限放大解读,引发流言更胜。 张影气的在公司乱走,这明显是一次有预谋的爆料,等的就是钮晏的判决下来,加上翟潇声名鹊起之时,再让她重重跌入谷底。那爆料说的有鼻子有眼,张影毕竟不知翟潇在钮晏的案件中翟潇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一时也不敢随便发声明。 张影紧急联系了小陈,让她抵达后带翟潇走VIP通道,尽快到公司商议事情,翟潇已经从廖家清那里得知了这一场闹剧,她的心沉沉下坠,到达公司看见门口层层迭迭的媒体时,更是头皮发麻。 张影见了她劈头便问怎么回事,翟潇自然知道瞒不过,便将一切始末和盘托出,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整件事情中作为一个无辜的角色这件事很扯,可这的确就是事实。 张影倒没有质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与她合作后,翟潇这个人张影还是有判断的,虽说将自己的经纪人送入监狱这件事让她觉得后脖发凉,但同为女性,她也无法昧着良心说翟潇行为有错。 张影快速在脑中过了几个方案,在翟潇落地前,她已经和公关团队开了一个长会,对于如何回应这件事上,几个方案提出者争执不下。 “让那个女生配合的话,她会答应吗?” 翟潇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刘沁,翟潇立刻阻止:“不能把她再扯进来!” 张影不料她反应如此激烈,顿了顿才说:“你既然帮了她,那她也应该站出来佐证,这是正义的胜利,并不丢人……” 翟潇打断:“当然不丢人,但却不能不考虑她作为一个普通人要面对的舆论。影姐,她是因为我才被卷入其中,现在已经回归平淡的生活,你让她站在风口浪尖给我挡刀,我良心上过不去。” 张影气的直瞪眼:“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这清高?!你以为我们发那些苍白无力的公关稿别人就会信?没有人证和物证,你要怎么去翻盘?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你不回应是默认,回应了就要自证,你怎么证明?我问问你能怎么证明??” 张影生了大气,吓得一些职工只敢在办公室外面探头探脑,没人敢进来打扰。翟潇站起来踱步:“我们不能陷入自证陷阱,影姐,再真的事情放在网上都会有人质疑,有些人你就算把证据甩在他脸上,他也只会相信自己所认为的。这种时候把刘沁拉出来,只是多拉一个人下水而已。” “你不拉人下水,那就是你自己在泥潭里!” 翟潇停下脚步,苦笑了一声:“那也是我自己选的。影姐,从我做决定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面临这种境地,我做的是正确的事,不然法律不会让钮晏和陈若去蹲大牢,我却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他们如果相信我有这样通天的本事,那他们就要举证,来证明我身后到底有多大的靠山。我知道造谣容易让人信服,但同样是没有证据甩出来的事,就要看谁能行得正坐得端。” 她这话并不是自不量力,钮晏就是为了不被掣肘,才费劲心力想要自己成为资本,如果他背后有所依仗,根本不用亲自参与这种肮脏的勾当。而翟潇密谋将他惩治,无疑是将所牵扯的势力得罪了个光,谁还会让她背靠大树好乘凉?更何况脱离原工作室后,翟潇的事业停滞了近一年之久,唯一的好饼是她自己面试得来的,堂堂正正也不怕质疑。 “现在的问题是公关稿,我不能认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我不同意让刘沁出来发声。这些事情我没直接出面,才没让那些权贵将矛头对准我,如果我给自己塑造成一个正义女战士,那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那些富豪的打击报复,影姐,你觉得我们这个小公司承受得起吗?” 张影长久的沉默,然后按下电话让公关部几个骨干进来重新商量公关方案。翟潇的手机一直疯狂震动,为了不干扰开会,她将手机给了小陈。小陈只接听了父母和几个重要朋友的电话,其余的一律不理会,也深感头痛。她虽然没能参与会议,但也能从争吵声中听出一些端倪,这件事着实是难办。 廖家明奔走了一上午,给他哥传来准话:“是石俪,昨天下午钮晏宣判的判处结果,特意等今天上午各大媒体上班的时间爆出,一看就是蓄谋很久了。” 廖家清心中也如此预料,果然如他之前猜想的那样,石俪并没有从自己身上下手,虽然有意的参与了对赌事件,但本质还是在利用公司的员工赚快钱。她的矛头始终都是翟潇,廖家明推测,钮晏参与的勾当石俪未必没有牵涉,否则也不会如此清楚翟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且她必定算准了翟潇不能主动披露自己的作为,否则她的人身安全将会岌岌可危。就算翟潇真的鱼死网破,她更能在翟潇孤立无援之际以救世主身份出现请君入瓮,将垂涎已久的这颗果子衔入口中。 廖家清一直在等翟潇的消息,这种时候他不可能贸贸然出现在翟潇的公司,为她带去更大的曝光,只能被动的等待翟潇公司的商议结果。当前已经错过了最佳回应时间,无论如何处理都不能很好的扭转局面。 下午叁点的时候暗流涌动的网络热潮终于又起波澜,北方晴天官博发文,表示已通过法律手段向发布不实信息的营销媒体发布律师函,状告其诽谤罪。 毕竟是娱乐圈,数不清的官司案件在网友眼中已经屡见不鲜,并不认为这就代表了翟潇的无辜,于是评论很快沦陷,又是一片声讨之声,于此同时翟潇发文: “大家好,我是演员翟潇。无意占用公共资源,但无法在无端指责中保持缄默,做出如下回应: 1.本人于202X年X月收到《谋杀》的拍摄企划的消息,参与集中面试后落选。后收到参演邀约,原因系面试征选范围为其他角色,制作组在对现场演员考量后,向我发出了女主角的邀请,于是有了这次合作,不存在恶性竞争抢占资源行为。如果有那个资本,何必参加角色面试。 2.钮先生是我的前经纪人,对我一直尽心尽力,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在此之前,我的助理陈女士忽然离奇失踪,继而警方前来了解情况,告知陈女士从事情色与drug交易,已被警方控制,连带着钮先生也牵涉其中。在对我进行调查后,确定我与此案无关,通知我如有线索要积极提供。钮先生在陈女士归案之后处于失联状态,在此期间我多次单向联系劝他自首,后钮先生主动投案,警方亦向我通报此事。钮先生在法律与道德上犯下大错,但其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无法说出恶言,只盼他悔过自新,洗心革面。 3.钮先生与陈女士的犯罪事实已定,在事发之后工作室已遣散,出于人道主义,本人于X月自行出资为工作室其他艺人安排后续工作。本人或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获得了钮先生因违法行为换来的资源,但既得利益者这个帽子实在不敢带,本人积极配合警方调查,也从未与此类不法勾当有所牵扯,对于网络上的不实指控,谨以公司为代表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我相信法律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指控者能用舆论将我定罪,法院的天平因何存在?谣言止于智者,只盼众多关心此事的朋友们,在衡量事件真实性时,能摒弃主观臆断。自由意志无不合理,但万般皆不能违背法律红线。“ 这篇文一发,立刻将小博网络推向了瘫痪。“翟潇 回应”“翟潇 既得利益者”“翟潇 钮晏”等词条后面都跟着红彤彤的“爆”字,舆论很快分成了叁个阵营,攻击翟潇装无辜的、认为翟潇言之有理的和纯看热闹吃瓜的。目前还是抨击的声音更大,翟潇的最佳女主角热度还没起来,就被众多营销号踩到了脚底。 廖家清之前的安排还是有些作用,先前被翟潇帮忙的原工作室艺人中有几个是有些粉丝群体的,在转发中表示支持翟潇,连带着他们的粉丝也爱屋及乌,和一些人身攻击的网友对喷。一些和翟潇熟悉的圈内好友虽然不便发声,却也在点赞上表示了支持,营销号那边暂时没有新料,于是过了几个小时,讨论的热度渐渐下去些许。 张影和公关部一直没有散会,中途有几个出去透气抽烟,翟潇也出来舒口气。她从小陈那里拿过自己的手机,微信和电话提示的红色数字让她看的焦虑,她刻意忽略未读信息,想着给廖家清回个电话,下一秒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杨立航的电话,翟潇接听,听见他关切的询问自己的情况。杨立航是重情的人,翟潇不愿敷衍,便简单讲了现在的局势。杨立航果然是想帮忙的,他提出可以联系麦博合作的营销号来为翟潇造势,翟潇怕张影听见,走的更远了些。 “立航,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是我还是想用我自己公司的力量解决。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以公司名义介入,就不那么合适了,你说对吗?” 杨立航停顿一瞬,又说可以介绍资深的律师,翟潇同样婉拒。杨立航轻轻叹气:“潇潇,你这事做的太过冒险。” 显然他也猜到了翟潇助推了钮晏的事件,翟潇扯扯嘴角,还反过来安慰他:“都是一步一步被推着走罢了,反正也没什么回头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杨立航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又宽慰两句挂了电话,翟潇走上天台,看见一个公关人员还在吸烟,细细长长的烟头在她指间夹着,长长的烟灰在风中摇摇欲坠。 “要来一根吗?”她问。 翟潇蜷了下手指,接过一根烟,她之前为拍戏学过抽烟,因而还算熟练的点燃。太久没尝试过,她只敢浅浅的吸入一口,爆珠碎裂后浓烈的薄荷味直窜鼻腔,隐隐刺的她眼角发疼。翟潇用手捻了一把,原来那是眼泪。 五十九人性的试炼 翟潇近午夜三点才回到父母家中,二老一直没睡等着,见她回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翟潇知道父母担心,加上一天实在没怎么顾上和他们联系,只怕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翟潇把事情讲了一遍,淡淡道:“目前公司的意思就是让我先修整一些日子,到金龙奖颁奖的时候再出现。” 金龙奖是国内最具权威性的电影三大奖项之一,张影认为目前国内的电影不成气候,《谋杀》两个月后会在国内上映,问鼎金龙奖影后绝对板上钉钉,那时候舆论已经平息,加上奖项加身,这波冲击也能好好度过了。 “你就当放假了吧。”张影还能抽出情绪来安慰她,“正好有时间去谈谈恋爱沉淀沉淀什么的,也不算我这个老板太苛责你了。” 翟潇本次回来也是表达想要让父母出去旅游的意思,父母的身份其实一直也没有怎么隐瞒,邻里都知道翟潇常常回家,碰到的时候也都是客气打招呼。但网上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波,翟潇怕父母在出行的时候被追问这些事情,倒不如出去玩些日子。 翟母以为女儿也要一起去,翟潇却摇头:“我最近还是少出行比较好,减少曝光度。” 翟潇不一块儿,翟父便想拒绝,翟潇安慰他们:“我没事的,你们出去走走放松心情,也不用我时时刻刻担心你们被夹击,这样我也好做自己的事情啊。” 女儿一向懂事,翟家父母也只好答应,夜已深,三个各自去睡下。翟潇陪他们住了两天,给父母报了南国的旅行团,送上飞机才放心回家。 第二次韩国之行后翟潇便没见过廖家清,因为琐事太多,连联系都不怎么频繁,戚沅还给她透消息:“廖家清找人都找到我这来了,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动静,我说你也没搭理我。” 廖家清到底还是不如戚沅了解她,知道她这种时候最需要静静而不是倾诉,翟潇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自己家,开门并不是她想象的久不居家的沉闷气味,而是有阳光和鲜花的味道。 落地窗开了一条小缝,院子里的花显然被照顾过,掂一掂盆都是喝饱了水的迹象,被子晒在院子里的架子上,在阳光下飘洒着白色的粉尘。冰箱里添了些水果,茶几扔着两本折角的剧本,还有男人的衣物晾在衣架上,显然这些日子在这里有人生活过的气息。 廖家清人不在,想必是有工作。他也被公司搞得脚不沾地,却还有空出现在这里替她看家,真是有够用心。 翟潇把被子收回去,点燃香烛躺下。被阳光烘烤过的被子蓬松柔软,翟潇很快陷入其中沉沉睡去,她无法骗自己说这些事情不会造成任何心情负担,但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总算能让负面情绪肆意蔓延,暂时抽离出不断运转的大脑。 再醒来已经是午后,错过了午餐有些饥肠辘辘,翟潇起床做了杯咖啡慢慢啜饮,翻过廖家清的剧本来看。这次的故事是家庭伦理,廖家清饰演一个软饭男胡察,在多次折腾不切实际的创业均失败后安心当一个家庭主父,打理家务教导孩子,反而做的不错,却也受到来自父母和朋友的不理解与讥讽,继而患上了抑郁症。在妻子和女儿的治愈下,他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坦然面对不友善的目光。 翟潇觉得挺有意思,只是导演的口碑不是很好,经常拍一些哗众取宠的低成本烂片,想来鸿星为了赚快钱,也不过多去筛选这些了。 正看的津津有味,廖家清开门进来。他如今为了减少翟潇的曝光率,不仅出行时全副武装,甚至换了辆更低调的车开。见翟潇已经回来,他勾了勾嘴角,把身上的遮掩之物都除去,俯下身用发干的唇贴了贴她:“回来了?吃饭了吗?” 翟潇见他把送到楼下的蔬菜肉类外卖都带了上来,伸了伸懒腰要抱他,被他躲闪开:“我身上脏,先去洗个澡。” 翟潇扁扁嘴,去翻外卖袋:“做打卤面可以吗?” 廖家清应着进了浴室,翟潇刚把要用来做卤子的菜切好,身后就贴上一个还带着水汽的人。廖家清就跟许久没见过主人的狗一样,抱着她在她身上四处嗅着。还挂着水珠的发尖刺得翟潇有些痒,她笑着躲了一下:“别闹。” 廖家清更去蹭她:“你别闹,让我抱抱。” 翟潇好笑的被他固定着腰,手上还在忙着把食材丢进锅里:“人家都是两人一起做饭,你这是不帮忙还添乱。” 廖家清故意很失望的松开手道:“唉,我还以为你很需要拥抱呢。”他把勺子接过来去搅那汤锅,顺手拉住翟潇的手挂在自己腰上,“那换我来吧,我比较需要抱抱。” 知道他是在特意安慰自己,翟潇坐到空的那边料理台上:“我真的没事啦。” 廖家清头也不抬:“翟潇,我又不傻。你这段时间见都不见我,除了忙,是不是还想让我考虑清楚我们的关系?然后你回来发现我一直在你家等你,才心定了些,还有心情买菜做饭了?” 翟潇不料他这么直球,一时之间晃荡的腿都僵住了,她愣愣的看着廖家清的侧脸,嘴半张不张的想要说什么,却觉得牵动一下舌头都难。廖家清看着她张口结舌,忍不住笑了一声,故意用沾了油的手去捏了捏她的脸:“你怕什么,我又没怪你。” “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本来一直想着是不是公开了你会更有安全感,但是碰上了这件事,反而让我在想,公开了你会不会很烦恼。” 翟潇心中消化着他一语道破的震撼,廖家清却气定神闲:“我记得第一次你利用我的时候,躲了我几个月,这次倒有进步,只躲了几天。” 翟潇终于能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男人皱了皱眉,故意调笑道:“这句话之后道歉,会让我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也是在利用我。” 见翟潇定定的望着自己不说话,廖家清脸色一分一分变得难看,翟潇赶紧开口:“别误会!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她小心的瞥一眼他的神色,“想看看你生气是什么样。” 翟潇像只秃了尾巴的孔雀,闷闷道:“我宁愿你对我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廖家清双手环胸,“我并不害怕人性的试炼,如果你想反复求证我对你的态度,只要我够爱你,就不会在乎这一些环节。如果我不爱你,那你也试得出来。同样,如果你不爱我,何必这样试探。” 没想到最后他得出他们相爱的结论,翟潇隐隐觉得有些精神胜利法,却又觉得不无道理。她凑过去赖到男人怀里:“我是有一点点想试探你的态度啦,但也是真的顾不上,所以才会短暂失联,也有让小陈帮我回复你呀。” 廖家清无奈道:“得亏我是个脾气好的人。” 翟潇深以为然,两人坐上餐桌面对面说话,翟潇看着他的脸,怎么看都觉得他又细心又大度还识趣,和他在一起真的很省心。但很快她就发现,廖家清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无波无澜,他其实生气得很。 “你确定……嗯啊……没有,在生气吗?”浴室里,翟潇身下塞着一个跳蛋,天知道这个小玩意是从哪冒出来的,男人还从身后捻着她的乳头,每当她即将攀上巅峰,他便调低频率,隔靴搔痒。 廖家清笑的气声贴在她耳畔:“潇宝在说什么?我哪有在生气。” 廖家清一次也没进去,翟潇却被折腾的半死,被抱出浴室之后,廖家清要给她穿上睡衣,被她瞪了一眼,气鼓鼓道:“我自己来!” 廖家清好整以暇在旁边观看这颗水润饱满的小果子套上外衣,请示的鞠了个躬:“那小的可以上床了吗?” 翟潇甩他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廖家清规规矩矩上床,没再行过分之举,在旁边翻看一本书。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翟潇伸手挠了挠他的胳膊。廖家清没动,只是问:“想说了?” 翟潇打蛇随棍上,整个人溜到他怀里:“影姐叫我休息几个月,电影国内上映的时候都交给公司宣传,金龙奖得奖之后再冒头。” 廖家清偏头思考一会儿:“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不是还有一部剧的存货?休整休整也好。要是无聊,可以去话剧社玩玩。” “你不打算带我玩吗?”翟潇扁嘴。 “藏在酒店的小娇妻?”廖家清状似认真考虑的摸下巴,“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知道他又在想些不正经的,翟潇适时打断:“我的意思是,和朋友们玩玩。” 说到这个倒让廖家清想起来网络上对他们四人组的揣测,以他的观察,似乎真的已经有了分崩离析之势,翟潇又如何感觉不出来,她笑了笑:“如果都约不出来那就算了,还强求什么呢。” 一起走过了这许多年,陪伴和支持都真实过,就算要走上不同的道路,她也希望能散场的体面。廖家清不置可否,他知道翟潇不缺朋友,原因就在于和她做朋友很轻松,但未必就证明她会任由这些人随意入退场。 六十人都有私心 翟潇就真的隐身下去了,除却偶尔在粉丝群里发两句日常,其他时候都平静过自己的小日子。经过了拿奖的全网吹捧和有目的的集中攻击后,留下的粉丝依然是那些陪伴了她很久的熟悉ID,翟潇放心和她们分享自己的生活,就像面对面互相种草的网友,无需防备与算计。 许沁和翟潇因为钮晏的事情见过一面,翟潇并没有提张影动过让她出来作证的念头,只是因为钮晏的宣判,两人都有种尘埃落定之感。翟潇问候了她的近况,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倒是许沁很关心她的工作。 “还好,目前的代言都还比较稳定,戏约也还是有,但是影姐已经放话出去说暂时不接工作,所以我也没看质量怎么样……私信说什么的都有,我都不看,花瓣我是不敢看了,那些人说话太难听。” 许沁点点头:“那就好,说句自私的,其实我一开始很担心你们撑不过扒皮,然后也会把我扒出来。不过你倒是比我想象的干净很多,居然真的就只有这件事情而已。” 怎么可能只有这件事,借这个机会给她编黑料的营销号可不少,只不过她的流量并不出众,踩她没法获得什么亮眼的曝光成绩,才使得许多跟风的营销号自动偃旗息鼓。翟潇为此还和张影感叹过,糊的确是最好的保护色。 翟潇不在乎许沁有这样的想法,她和许沁做不了朋友,却也不会因她想独善其身而反目:“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卷进来。这件事是冲我来的,那火力就只会集中在我身上,扒到你反而更能让我反转舆论,他们不会那么蠢,” 见许沁放心,翟潇拎起包要先告辞,许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这句话说起来怪怪的,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谢谢你。我知道你总把我放在受害者的身份上,所以也默认接受了一些来自你、或者你朋友明里暗里的帮助,可是现在是时候让你解除枷锁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吧,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 翟潇要起身的动作又定住,重新坐下来:“可能你不相信,我早就解除枷锁了。你的的确确是受害者,有一段时间我有点转不过来弯,觉得是因为我才造成你受伤害,那个时候是补偿,后来是同情……”她飞快的看了许沁一眼,继续说,“可能这么说会伤害你的自尊心,也会让你觉得我太高高在上,但是我不否认这种心理。我的同情很值钱,满足了我的心理需要,也改变了你的生活状态,对我们双方都是好的反馈。现在你想让我收回同情,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但是你考虑好了吗,以后都要过那种需要自己拼搏和争抢的人生?” 这番话并不好听,许沁定定的反应了一会儿,苦笑道:“原来我猜的真的没错,我新找到的互联网运营兼职是你帮忙的。” 见翟潇并不否认,许沁深吸一口气:“我想好了。我不觉得你的同情伤害了我,只要是讨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维持自尊,更别说你都是在帮我。但我不可能永远在你的庇护之下,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计划,未来我可能会转行,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难道每一个转折点都需要你来护航吗,我北漂来到这里,脱离父母的照顾,不是为了再给自己找一个‘妈’的。“ “人都会有起起落落,看到你这次受创,让我有了很强的危机感。说句私心的话,如果一直在你的羽翼下,我的确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可万一这棵大树倒了呢,我已经被养成靠汲取你的养分过活的废物了,还有什么机会靠自己再立门户。” 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翟潇理解她的想法,她点点头:“我知道了,祝你成功。” 她们隔着桌子轻轻握了下手,许沁再次对她道谢:“不管怎么说,我得到的一切都需要谢谢你。我唯一能回报的方式,就是不再当需要你挂心的拖油瓶,彻底离开彼此的人生。” 与许沁分别,翟潇又去戚沅的蛋糕店里坐着。她休假以来,有叁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这个蛋糕店里。廖家清进了组,她独自在家也是无聊,就在旁边静静地看戚沅忙自己的事,也觉得很打发辰光。 戚沅在磨珠子,她的家里移栽了一颗无患子树,起初只是想研究新的香氛皂角,却又被她发现了无患子的果实是菩提子,她便在网络上自学了教程来打磨,想要做出一串手串。翟潇觉得观看她磨珠子很解压,偶尔也小试牛刀,被戚沅嫌弃动作慢推到一边。 翟潇边翻着本书边跟她说许沁的事情,许沁想要脱离这个圈子戚沅也不意外:“你给她找了个不错的工作,又介绍了个很有前景的兼职,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吓到她了,她想在站稳脚跟之后趁早脱离关系也是理所应当。这姑娘也挺现实的,要是你没事儿,她估计还会继续依傍你。” 翟潇不以为意:“她肯定还是会和我断绝来往的,时间早晚而已。她算是比较自强的人了,钱和资源都不要,只是默认了要份工作,知道我会因为她的想法退让,就以退为进接受非直接的馈赠。换做是我,我可能会接受钱远走高飞吧,她比我强多了。” 听她有些感慨,戚沅笑笑:“人都有各自的欲望,人家的想法在于稳定生活,既然你带不了稳定给她了,就干脆断开。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的果断和理智,也不至于到现在在圈子里还差一口气。” 翟潇把那套“糊是最好的保护色”理论讲给戚沅听,戚沅评价“不蒸馒头争口气”,两人又静静地做自己的事。翟潇把手里的《观众心理学》翻到后半本,店里的店员敲了敲休息室的门,表情很为难的道:“沅姐,那个男的又来了。” 戚沅头也不抬:“说不见。” 见店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翟潇随口问了句是谁,却听戚沅沉默半天,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你小叔子啊。” “啊?”翟潇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下子坐直身体,“他还真有这个意思啊?” 戚沅点点头,揉着酸痛的脖颈回想:“有一个月了吧,先是组局总是碰到,然后他发现了我有几个店,没事就会来偶遇一下。” 翟潇听她兴致缺缺的语气,又把视线放回书上:“你要是觉得烦可以直接说,不用顾忌我的关系。” 戚沅当然不会顾忌,倒是想起来问一句付川音他们的动向,闻言翟潇眼神黯了黯:“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付川音在集训,钟松雨在组里。” 戚沅轻轻嗤了一声:“就为了一点破事儿。” 翟潇没说话,她也觉得是破事儿,但两人不会背后说朋友什么,于是二人晚上一起吃了饭,便各自分开。戚沅犹豫着要不要回店里,步履缓了几步,却见花坛边站着廖家明。 廖家明显然是瞎逛碰见了她,面色也有些讶然,又很快换上微笑迎上来:“巧啊戚老板,我下午到你的店里去,不巧你正在忙,现在倒有缘碰上了,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戚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用一种看小弟弟的目光:“廖家明,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吧?” 廖家明却不屈不挠:“但凡你用看男人的眼光来拒绝我一次,我也不会一直不死心。” 廖家明显然是一个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人,戚沅很难用一种和成熟之人对话的平等身份来和他交流,她再次试图讲道理:“廖家明,我现在的生活节奏并不想随便找个人玩玩,那会消耗我的精力。如果是叁年前,我不介意和你这样的小孩掰扯掰扯,但是现在我需要的是平淡一点的日子,不需要男伴,你懂吗?” 廖家明不懂:“难道你说的这些年纪比你大的人就一定能做到?” 戚沅摇头:“不能,所以我会观察对方是否成熟,而你并不是。” 廖家明被噎住,即便他自己不觉得,但家人经常会说他不够成熟,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那要有多成熟,你才会觉得我可以被考虑?” 戚沅道:“成熟是一种阅历,不是你短时间可以速成的,而且你也不需要为了我来揠苗助长。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经历,所以可以在某一方面保持天真,如果环境能让你永远天真下去,那也很好,会有人欣赏你的纯粹,只不过欣赏的不是我。” 廖家明久久不语,看着戚沅拍拍自己的肩走远。戚沅的个子并不高,他却觉得拍在自己身上的手有千斤重。这种被心仪的女生瞧不上的挫败感远胜于家人的评价,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和谁倾诉这种心情。 “所以你就选中了我?”廖家清在电话那边翻了个白眼,“我早就说了,你不是人家的类型。” 廖家明威胁道:“我倒是想找嫂子……” 廖家清立刻截断他的话:“别去烦她。”于是他只能接受弟弟的情感咨询诉求,“你真的很喜欢她吗,如果真的很喜欢建议你放弃。” 怎么会有人这么给别人提情感建议?廖家明不满的抗议,廖家清却很认真:“戚沅是主观想法很强的人,我不认为你们俩在一块你会无条件迁就她的想法,而且她不需要你迁就她。只要她觉得没兴趣,那说明你连她的考虑阈值都没达到。” 听电话那边沉默,廖家清知道弟弟不是那种随便劝两句就放弃的人,便又想安慰几句,却听廖家明说:“嫂子主观想法也很强啊,你们俩不是在一起的挺好。” “你不会在拿我和潇潇对标你和戚沅吧?”廖家清觉得有点好笑,“你到底是喜欢戚沅,还是觉得我们俩的关系可以套用在你和戚沅身上?” 廖家明又犹豫着开口:“我确实是对她挺有兴趣的。” “别去惹人家。”廖家清给他下通牒,“你还真是很不成熟,等你学会分辨感情再考虑这些吧。” 听弟弟悻悻应了,廖家清觉得很无语,却又因为他想起当时对翟潇动心的时候,是怎么分辨自己对她是感激还是爱慕的呢? 爱不分缘由,那么他是不是对弟弟的情感有些苛责。廖家清边洗澡边在脑中思索,等他出来看了一眼微信,发现廖家明五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还是要试试。 廖家清无奈的耸耸肩,他们俩还真是一个肚皮里钻出来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六十一敌动我不动 廖家清在组里呆了半个月,总算对这位臭名昭着的导演有了初步了解。也难怪他的作品总是良萎不齐,若是有话语权强些的演员参演,他便不会随便改动剧本,一味制造有噱头的剧情;若是参演的是小演员,那全盘都要按照他的想法来,只要是能吸引眼球的都要拼命堆迭,赚了一波快钱便急流勇退。 这次参演的演员中只有廖家清有些地位,但若是说有什么话语权,还是不可能的。不料峰回路转,投资方临时加了一位编剧,这位编剧虽然名声不大,却颇为强势,借着投资方的势很快将几个原先的编剧镇压下来,不允许配合导演的要求随意改动剧本。 这位编剧进组以后,将导演前期加上的夫妻矛盾、婆媳争端之类的尖锐性剧情通通否决,要求按照原故事脉络,主打温情平和的治愈路线,这正中廖家清下怀。他不动声色的让顺哥去打听这位编剧的来历,却是一无所获,这便代表她有着雄厚的背景,于是廖家清对其越发尊重。 杜导失去了主导权后便显得颇为敷衍,于是叁天打鱼两天晒网,基本不怎么在片场出现,都是副导演和监制控制节奏,反而气氛好了许多。女主演何沛是近年才在电影圈展露头角的演员,首次出演女一号令她非常紧张,加上她需要饰演一个主见型的角色,总觉得面向廖家清强势不起来。 廖家清和何沛多次对戏后才发现,何沛是本身性格非常温柔和传统的人,她不能理解片子中辛荭为什么喜欢独自做决定,不赞同辛荭这种拼搏事业不顾家庭的“离经叛道”行为。廖家清觉得有些好笑,他经常遇到抱有这种想法的男性,秉承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准则,他不爱在这个领域和同性发生争执,但对于女性,却又觉得难以开口劝解。 翟潇当然没跟着他进组,她努力规划着自己的“假期”,立志要在复出前看完多少本书多少部电影,规划本比他的工作日程还满。廖家清把何沛的事情告诉她,向她讨教:“你觉得用女性的视角,这种情况要怎么扭转她的想法?” 翟潇一边跟他视频一边拼乐高,眼神都没飘过来:“扭转?不可能的,人一旦形成了价值观,就不会轻易改变的。” 廖家清也如此觉得,他有点无奈的扯扯头发:“顺哥今天提醒我,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搞艺术的,没必要太吹毛求疵。其实我自己也经常这样暗示我自己,但我的性格就这样,也一时变不过来。” 翟潇顿了一顿:“顺哥还挺适合跟影姐干的,他俩讲话都挺相似。” 张影是个艺术和商业统一的狂热爱好者,翟潇初初跟她合作时总觉得不适应,现在感觉下来,自己也已经被无声无息的影响了。 廖家清想到张影,也笑了一声:“张总确实是个很强的人,当时你选她选的很对。我如果公司有个能这样指点我的人,也不会……” 他很快止住了话头,转而继续说回原本的话题:“我看编剧倒是个雷厉风行的,只不过她好像不太在乎怎么演,只在乎剧本合理。” 翟潇挠挠头,想说点什么却又按捺住了,状似无意的提起最近有一些资圈大佬通过各种渠道投来橄榄枝,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见她虎落平阳,便趁机勾搭女演员,张影拎着她的耳朵反复强调要小心提防,还历数了这些跟过这些大佬的演员明星的名单,叫她也要留意这些人的示好。 听翟潇说起一些名字,廖家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里面有些也跟他表达过那个意思,这种男女通吃的恶寒感让他生理不适。廖家清更是担心翟潇的处境,他忍不住想把人叫到自己眼皮底下待着,却又觉得太限制她的自由。 翟潇一下就猜中了他的想法:“你也不可能随处把我装兜里带着啊,放心啦,我现在隐居状态,影姐心里有数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不可以瞎怀疑,一定要来问我。” 廖家清从来没怀疑过这个家伙,不过他进组以后,圈里热聊的话题还是会围着翟潇打转,他甚至还听说了一些新料,落网的陈若原本是不与钮晏他们同流合污的,但是在自己被猥亵后,居然选择加入其中,转而拖其他人下水。与陈若打过交道的一个副导演感慨:“那个女的心狠得吓人,也不知道这些年在翟潇身边扮猪吃虎了多久,” 众人心有戚戚,又聊起圈内众多被身边亲近的工作人员坑害的事例,廖家清在旁边吃了许多瓜,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被其中一个演员点明:“廖哥,你好像跟翟潇他们挺熟的,她现在是要退圈了?” 廖家清心里一惊,表面做不动声色状:“我也不了解,她要退圈了?” 那演员表情耐人寻味:“这么大的事,她那小作坊哪扛得住啊,冷处理再出来肯定降咖。我听说……”他压低了声音,靠近几个坐在一块的演员,“北盛、环图几个的高层都有注资的意思,结果连她面都没见着,她经纪人也是,这时候清高有什么用,恐怕再拖只能退圈了吧!“ 另一人接话:“这几个高层应该不是单纯注资买股的意思吧。” 几人脸上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挑起话题的人留意了一下廖家清的脸色,见他并未有什么为朋友出头的迹象,又继续说:“说起来翟潇被资圈盯上挺久了,而且不只是男的,女的也有,就是廖哥他们公司的!” 廖家清知道他说的是石俪,装作一副不知情却很感兴趣的样子望着他,那人果然说出了石俪的名字:“想不到吧,当年翟潇跟进去那谁出来单干,石总网罗了几家公司要招揽,只要她随便选一家,石总马上注资控股。结果翟潇自己单干了,石总还几次叁番使绊子想把她拉进鸿星,翟潇硬是被压了几年才拿到点好资源,也全是进去那位靠资源置换运作来的。” 众人纷纷吃惊于石俪的性取向,却对钮晏与翟潇的捆绑之情见怪不怪,石俪在外人面前一向未表现过自己好女色,也没见她对其他女艺人大献殷勤,原来只是对翟潇异常执着。怕众人不信,那人搬出石锤:“你们猜我怎么知道的?前几年不是甄沁成立公司偷税漏税被查了吗,她经纪人最后进去了,查出来点东西跟石总有关,不知道石总打通了什么关节,被罚了点钱也就没再处理了,然后石总为了还人情,送了个项目给启明,启明交给我们公司了。启明跟我们公司高层有些交情,就说了点内幕,说是石总被查,就是因为她多番操纵小公司股权然后虚开发票的事,所以拉拢翟潇只是一层的原因,但确实是因为她才并购了这些公司。” 廖家清听得出神,他记得甄沁被爆偷税漏税之后,行业众多艺人人人自危,不少还主动补缴了税款,也有一些悄悄注销了名下的公司,还牵带出了一些其他的偷税艺人。但甄沁经纪人声称公司原始账目系统因为病毒攻击丢失了其中叁年的部分,也未查出恶意销毁账套的行径,这才没牵出更多的人,那照这样的说法,石俪很可能就涉及到偷税漏税,甚至洗钱的勾当。 休息时间终止,众人又继续工作,廖家清把这件事告诉了廖家明,让他隐秘的打探一下风声,自己则是又跟那位演员套了一些消息。可惜那位已经把干货都吐尽,之后的谈话里没了什么有用的价值,廖家清便也放弃了这条线。 这事他没告诉翟潇,倒是让顺哥透露给了小陈,让小陈跟张影汇报。张影会采取何种措施廖家清不知道,但看她帮着翟潇严防死守,想必会为了翟潇考虑。张影颇为兴奋,出事前她签了几个小艺人,一直在为他们争取机会,但出事以后,明显能感觉到他们能接触到的资源越来越狭窄,很多只要听到北方晴天的公司名字便婉言拒绝。这种现象倒也不是说不正常,只是张影隐隐觉得有被弹压的感觉,却又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翟潇,都没有什么得罪的人,除了之前与钮晏站在利益共同方的那些人。 但事实是,那些大佬并没有将目光锁定在翟潇身上,他们似乎并不觉得钮晏牵带出的一系列麻烦引爆点是翟潇,就连石俪曝光这件事,将翟潇身上泼脏水的角度也是她作为受益者独善其身,显然是有隐瞒的心思。那么对家就很明显了,是还没有对翟潇死心的石俪。 张影都快要笑出声了,她是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挖来个璞玉,居然身上沾了这么一个烂桃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之前他们在明,石俪在暗,没法算准打法,现在石俪在明,反而能正大光明的对抗了。 小陈没法那么乐观:“张总,潇潇姐不会真的会被封杀吧。” 张影靠在椅背,不太笃定的道:“应该不会,她的目的是翟潇的人,搞这些动作不过是想让翟潇依附她。既然已知翟潇不会向她低头,那封杀还是雪藏,她都得不到翟潇,所以她肯定还要想别的办法。那她的动作越多,马脚就越多,那我们静观其变就是最好的办法。” 通俗的说就是敌动我不动,这和翟潇本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小陈还是充满了忧虑。作为翟潇的助理,她非常喜欢翟潇搞事业的样子,现在被迫摆烂,比让她减肥还难受。 张影很无语:“你潇姐的身家就是现在啥也不干,你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个钱,你还同情她呢?” 张影情不自禁想到网上流行的一句台词:你一个丫鬟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觉得自己锦衣玉食的主子可怜。所以她不耐的挥挥手,赶苍蝇一样的把小陈撵出去:“你有空也提升提升自己,看看有没有别的事儿能做,省的天天想太多。” 小陈可怜兮兮的应了。 六十二你怎么才回来 祸不单行这件事能特别好的形容翟潇。 她的人是沉寂下来了,她身边的人却一个一个的陷入舆论。先是付川音,原本廖家清没接的那个本子变成他进组以后,因为剧本逻辑问题,付川音的公司安排了两个编剧进组指导。就整体剧本来说,空降的编剧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将剧情整体捋顺了不少,但是却有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有人在花瓣爆料付川音“戏霸”,强行带剧本进组塑造大男主形象,还镇压原本编剧话语权,将小说原作者挤出了剧组。即使付川音有一些粉丝晒出了小说一些很不合理的桥段证明剧本改动并不是为了突出男主高光,但成片未出,谁也不能证实付川音带编剧进组的动机。 舆论发酵以后,有些剧组内部工作人员发声表示修改剧本并不是传闻中的“一言堂”,只是网友已将这些都视为洗白的话术,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扯上了翟潇,直言他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圈内毒瘤,必得铲除讨伐为快。 这样假的传言,只要稍微了解一点翟潇的演艺经历都说不出这样的话,付川音倒算了,背靠大公司好乘凉,翟潇的资源却一向很虐,虐到从前与她搭档过的演员纷纷升咖,只有她还在二线挣扎。象征演艺人地位的时尚资源以往更是没有,是张影靠着搭上吴辰的线才撕来一个大使的身份。近年拍的作品各个都有口碑,演员本人却毫无进阶,哪个资源咖能像她一样时运不济。只是已被风向带偏了思维的网友只顾吃瓜,人人都能踩一脚两人,更是将陈嘉岚之前与渣男演员关系不错的老黄历又扒了出来。 付川音还算沉得住气,他进组之后因为集训的原因很少和翟潇联系,只是先前浅浅问候了一下钮晏的事情,这次翟潇问他剧组有什么动向,付川音颇为无奈: “制片和执行导演很生气,给所有工作人员开了好多次会,查不出来是谁在网上造谣,只能用这种方式树立威严。” “那剧本?” 付川音语气好了些:“导演还是那个意思,该改的还是要改,不能因为传言多了点就把作品牺牲了,到时候只要呈现的效果是好的,这些脏水我压根不在乎。” 翟潇隐隐觉得这些事还是冲着自己来的,最近还有将《毕业戏》里最开始的翟潇与学生们辩论的片段断章取义发出来,论证翟潇也是戏霸的帖子,不断补充的细节小料完善着翟潇卑劣的人格,她粉丝群中的老粉每天要发2-3条长对话稳定军心。 她无计可施,只能安慰付川音也安慰自己:“慢慢来吧,流言是经不住时间检验的。” 付川音又提起嘉岚和钟松雨,钟松雨作为有编制的演员,网友不好对他编造流言,于是还算安全,嘉岚虽被翻出了老黄历,但她沉寂太久,还没什么曝光度,网友的目光也不会聚焦在她身上。 付川音有些不高兴:“她是打算跟我们所有人断交吗?松雨哥是恋爱了又不是出轨了,她怎么还在死胡同里想不开。” 付川音对翟潇出事后陈嘉岚一句问候都无很是不满,他自己在组中分身乏术,确实有些顾不上翟潇的事情,却也请助理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钟松雨一直是大哥的角色,自然第一时间就跟翟潇对了情况,只有陈嘉岚一直无声无息,也没听说有进组的消息,不知道她的公司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状态。 翟潇才不会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她本就是直爽的性格,直言:“听影姐的消息是她去游学了,具体游去哪不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我能接受,但我们之间隔阂已经产生了,我们也得接受。” 付川音轻轻叹气,谁会想要轻易放弃十几年的友情?嘉岚是,翟潇……亦是,他忍不住问:“你和他…廖家清还好吧?” 翟潇早已感觉到这二人不对盘,并不多说他的事情:“还好,他公司的事情也很烦心,每天都连轴转。” “那你们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了吗?” 翟潇在电话这边吸了口气:“他倒是不用担心,鸿星现在最拿得出手的男演员就是他,这几年无非是把他当摇钱树拼命赚钱,过了这个阶段说不定还能更稳固些。我这边倒是有点麻烦,影姐隐隐有让我去国外拍片的意思,想让我在外面多挣点面子回来。但我倒是想歇一歇。” 付川音并不相信这个工作狂所谓的gap,便也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国外也可以试试,你刚拿了奖,倒是能尝试去其他地方感受一下。” 说到这个,翟潇想起一件事:“昨天杨立航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到自己认识的一家动画制作公司和日本anime合作制作了一部动画,里面有一个东方女性角色,问我要不要去试音。” “说中文吗?” 翟潇摇头:“大部分说日文。”她大学修的是表演系和日语系的双学位,日常的沟通和表达都没问题,只是要配音的话,倒觉得不一定会做好,“我的声音也不是那种很苏的吧。” 付川音却觉得声线是可以调整的:“杨立航是可以定你吗,还是只是告诉你这件事?” “他的意思是可以牵线,至于人家用不用我,还是看制作公司的试音结果。现在国内有名的CV很多,怎么会无缘无故用一个毫无经验的我。” 但是她又会说日语……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翟潇又觉得想去试试的劲头按不下去。她问了张影的意思,几天后独自开车去了北海动画制作公司。 虽是试音期间,来参与的演员却并不多。翟潇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知道是日本的配音公司也有一些中国声优的资源,很大可能会由公司指名。 前期杨立航方已经将她的一段声音信息发给了北海,是翟潇看过动画中的一位中华风女性声线试配,翟潇的声音并不算柔美,加上不了解动画新角色的定位,她只能按照自己最舒服的声线来交了试音。 到她进入录音棚试音的时候,她先照着台词用自己日常的声音念白了一遍,工作人员提示:“请再清冷一些。” 翟潇品鉴了一下感觉,又念了一遍,对方又道:“语速稍微加快一些。” “尽量不要停顿。” “拗音的停顿时间不要那么久。” “可以起伏夸张一些。” 翟潇试出了一身汗,换成中文试音后才放松一些,对方告诉她回去等消息,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找回了一点刚出道时候的恐慌感。她这厢在找回初心,廖家清接到了崔迹的电影开拍通知。 《成名》的本子共修改了16次才最终落在各演员手中,廖家清的角色没什么特别大的调整,当今电视电影作品里,反派角色总是能放开手脚,正面角色却要反复推敲,所以男一号的警察角色经历了数次推翻和重构,已经有了颠覆性的变化,演员不得不重新吃剧本,但崔迹的风格并不会等待。 崔迹行事风风火火,工作时间多严苛,私下就有多散漫。进组几天,崔迹格外爱拉着廖家清聊天喝酒,廖家清颇感吃不消,却又拗不过这个任性的老头,因此就算在场也颇为敷衍。 想着有好几日没能跟翟潇好好联络,廖家清又开始翻出剧组日程推算时间,崔迹跟副导演热聊正酣,抽空瞥了一眼独坐的廖家清,见他兴致缺缺,便和副导演打趣:“现在的小年轻都爱玩,比我们年轻的时候敢的多了,不知道这怎么就是个苦行僧,好没趣味。” 副导演罗铮开始说八卦:“我看还是老家伙们会玩,之前我跟滔搏的老总吃饭,听他们说公司被zjw警告作风问题,然后暗暗处理了好些个高层。那些个人玩女人,给人弄得一块好地都没有,还各种皮肉来往,说出来都渗人。” 廖家清听这些话觉得不适,喝了口酒想坐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便听另一个执行导演搭腔:“他们还是后台不够硬,滔搏那个朱立威脏事干的那么多,不还在公司稳如泰山。知不知道之前那个经纪人入狱的事,就是他给找的替罪羊。” 提到朱立威这个名字,众人好像都有很多话要说,有一个用一种便秘式的神情爆料:“这个朱总有点背景,好几次以为他要被拉下去了,都不动如山。上次翟潇那个助理不是说什么贩卖淫秽制品吗,背后就是朱立威的侄子在操作,我以为处理这么多人会让他侄子掉层皮,结果就只是被拘留了五天就被放出来了。” “什么背景啊?”众人纷纷好奇,那人神秘的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廖家清坐在一角头脑风暴,甄沁的经纪人入狱与这个名叫朱立威的有关,那石俪能全身而退,与这个人毫无交集的可能性为零。陈若的灰色产业链背后是朱立威的侄子,爆出钮晏入狱细节的又是石俪的手笔,那么石俪和这个朱立威…… 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一合计,廖家清就把自己的猜想和弟弟说了。廖家明听了咋舌:“如果这个姓朱的真的靠山粗壮,那我们就算掌握了信息,也撼动不了他。” 廖家清明白这点,但也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们知道的越多,能做的准备也就越多。知道他们背后的关系网,以后能避就避,不能避的……就看天意吧。” 廖家明无奈叹气。 廖家清还没想好是查出了什么再跟翟潇说,还是立刻就跟她同步消息,翟潇那边却也有了动静。一直以来,她都借着自己的亲戚与征信社有所来往,今天她突然收到一个快件,里面是一个U盘,里面阐明石俪为作为一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公司以进口商贸用品为主营,公司股东为一个外籍十八线小明星,以注入外资的形式对公司进行投资。经征信社调查,这个外籍小明星早年与石俪关系颇为亲密,后来在娱乐圈销声匿迹,却摇身一变成了石俪公司的股东。 这家公司虽然声称做外贸生意,也有对应的办公场所与员工,但只有少量的货物进口,业务量十分稀少,但每季度小明星的注资却是不菲。因查不到公司账目,征信社无法确定公司是否为空壳,但从石俪的商业版图来看,她有多家持股或间接持股的此类公司。有一家现已注销的公司无任何业务往来,每年公布的财务报表上员工薪资福利却是很大的一笔支出,而这家公司曾因为非法集资受到行政处罚,故而火速注销掉了。 翟潇将这些材料仔细读过一遍,她对这些其实不是很懂,但空壳公司作为圈内最常见的洗钱方式,她不可能毫无了解。这些公司的作用必定是为了洗钱,翟潇还留意到有几家公司投资拍摄了小成本网剧或者短剧,上架的却寥寥无几,更向洗钱的可能性倾斜了。 证据摆在手里,翟潇却一丝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征信社一般为避免打草惊蛇,不会过于深入的查表面证据,而这么明显的线索被轻易查到,就证明石俪有恃无恐,她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靠山。 抽丝剥茧却仍是管中窥豹,翟潇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到庭院的摇椅中坐下。她望着天空,钢铁森林与污染遮蔽下没有一个星子,翟潇努力辨认着亮光,好像在寻找重重困境的出口。 情绪,阴暗的诅咒,不忿的怒气,委屈的自艾一股脑涌上来,眼眶干干的,胸口却涌动着烦闷,她抚着躺椅上一个柔软的靠垫,极力忍耐着把它扔出去的冲动。 好像有谁开门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翟潇完全不想隐藏,带着哭腔回头望向来人: “你怎么才回来?” 六十三蚍蜉撼树 廖家清是请了假回来的,崔迹对他请假的要求并不在意,却对他是请假回去陪女人这件事非常不满。他早就知道廖家清与翟潇的关系,他的思维是男人不能被女人牵绊住手脚,而廖家清对于情感的处理太过黏腻,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惯。 谁会在乎一个糟老头子对自己感情生活的评价?廖家清压根不管崔迹的想法,风尘仆仆赶回翟潇的家,果见她委委屈屈的缩在椅子上,地上有一片被扯烂的叶子。她一向宝贝自己的花,今日却下了狠手,可见的确情绪起伏很大。 翟潇还没有跟廖家清说过自己知道了些秘辛,抱怨也是撒娇的口吻,被他抱入怀里。翟潇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 廖家清埋在她颈间嗅了几下,果然闻到酒精的气味,心里默默叹气,嘴上却说着俏皮话:“我啊,梦到有个小姑娘偷偷在家哭鼻子,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在呢,所以就快马加鞭的来抚慰公主大人了。” 两人在一起久了,的确有了些情绪共通的默契,有时候廖家清觉得心里不得劲儿,果然那时候翟潇情绪便不是很好。而翟潇的第六感更加准,她常常先知一样的预判他的情绪,所以有了什么事,他们都能最快速度陪伴对方。 翟潇絮絮跟他说了这些天忙了什么,又说了自己查到的一些信息,结合翟潇的线索,廖家清补充了一些自己在片场听到的内容,当他说到朱立威这个名字时,翟潇脑神经隐隐被拨动了一下。 “朱立威?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趿着拖鞋走到电脑跟前,拉出石俪的商业版图,在她最先注销的公司股东里,找到了朱友望这个名字。她有点失望:“看来是我记错了。” 廖家清却翻出了之前陈若被抓的警情通报,在涉事人员中找到了“朱*望”这个关键字,两人对视一眼,喃喃道:“应该不是巧合吧。” 这么说,朱友望十有八九就是朱立威的侄子,而朱友望确实与石俪有着经济上的来往,两人利用空壳公司有洗钱嫌疑,并且朱友望和钮晏之前的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或许钮晏能知道什么。 他们又互相看了一眼,廖家清了然:“要我陪你去吗?” 翟潇摇头:“可能他看到你,会有心理防御,还是我自己去吧。” 廖家清便也没再说什么,隔天送她去街道开证明。翟潇把身份证出示后,工作人员对照证件仔细打量了翟潇一番。翟潇没带什么遮挡物件,只要细细观察,很容易认出她,工作人员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想问却又不能问的躁动着。 翟潇当然知道来这一趟会引发讨论,也并没有在意,接过证明后道谢离去,果然刚一出门,就听见屋内如开水沸腾一般热闹起来。她无奈叹气,上车和廖家清说:“我看他们都忍得怪辛苦的,估计都在猜我和钮晏关系不浅,所以连入狱都还要探望吧。” 廖家清捏了捏她的手:“有些事情暴露在公众视线下才光明正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们愿意八卦就去吧。” 预约时间是五天后,廖家清当然请不了这么久的假,于是当天还是翟潇自己开车去了。看守人员检查了翟潇带着的东西,便领着她去探望室。 压抑的气氛和冰冷的桌椅散发出一种令人紧绷的空气,翟潇心跳无端的加快,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 钮晏的头发被剃光,露出青白的头皮,整个人瘦的在刑服里直晃荡,眼神也是疲惫与空虚的。他坐下,手本来想放在桌子上,听到冰冷的镣铐接触桌子的声音,又把手藏在了桌下。 两人互相对视了很久,翟潇早已泪流不止。她对钮晏是怨的,怨他不爱惜羽毛,怨他逾越法律边界,怨他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怨他伤害了无辜的他人,但是见到他接受惩罚,她还是觉得心脏又酸又疼,抽抽噎噎说不出话。 钮晏的眼睛也很红,他已经定罪半年有余,除了家人来探望,便没人再来过。他知道翟潇做过什么,也知道翟潇恨自己,但他还是很想见她,想跟她说说话。 良久,还是翟潇先说了第一句话:“你怨我吗?我把你……”她看了一眼房间角落把守的人员,便没有把话说完。 钮晏摇头,声音很是嘶哑:“是我的错,我怎么可能怪你,是我没把持住,没护住你,还害了你。” “你害的不是我,是那些被卷进去的女孩。钮哥,我把你当亲哥,我也知道你把我当亲妹子,你就怕我吃亏,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伤害她们,她们都跟我差不多大啊!” 翟潇想到那些颓了精神的女孩就心潮汹涌,难以抑制的攥紧手掌:“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踩在别人的血肉上往上爬,所以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痛苦吧?” 钮晏当然知道,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没有想过告诉翟潇,她年纪还小,道德感又强,所以她只要为演戏发愁就好。那是什么让他走到了今天这条路呢,是他看见翟潇的资源一个接一个的被截胡,是他花了许多时间招商却被反复放鸽子,是他眼睁睁见着翟潇的人气被消磨……他怎么能甘心呢,翟潇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妹妹,他知道她的能力远不止于此,却只能去演同代小花不愿去演的戏。 “是我错了……”钮晏重重吸了吸鼻子,“既然我没那个能力保你,就不应该当时大包大揽的带走你。” 然后她看见翟潇的眼里流露出失望之色:“钮哥,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因为跟你独立而后悔过,我后悔的是没有早点发现你的这些错事,没能及时拦住你。” 钮晏的头重重磕在桌子上。 翟潇经过便利店时买了包烟,戚沅喜欢万宝路的薄荷爆珠,曾经和她安利过许多回,便利店没有这个牌子,她便随便挑了一包女士烟,坐在车里点燃。 真是呛人的味道,那股子烟气没有从预想的鼻子中冒出来,而是呛到了气管,催得她鼻涕眼泪一起涌了出来。翟潇咳嗽了几声,很快从里面获得一种迷离的超脱感,思绪跟着袅袅的烟气飘走,带不走她无限的烦恼,却给了她五分钟的放空时间。翟潇又点了一支,当她抽到第三根,便已经掌握了要领,用鼻子将白雾喷了出来,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却也知道今日太过,于是将烟盒扔进储物盒,开车离开。 张影听完她的描述,在纸上写写画画:“你的意思是说,钮晏开始进入这个圈子是因为和朱友望搭上了联系,朱友望帮忙搞定了几个资源置换,于是想拉入钮晏成立空壳公司,来操作阴阳合同。但是钮晏怕影响到你,所以不愿淌这趟浑水,于是朱友望给了他另一个选择,让他利用经纪人的身份挑选女生送上,后续女生的善后处理由朱友望负责,钮晏则要负责攒局和边缘修饰。然后陈若打入这个圈子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她帮着钮晏打掩护,私底下却还牵涉了dp交易和淫秽制品,这么看来,显然朱友望更信任陈若,和陈若的利益纠葛更深。” 翟潇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朱友望当时和陈若一起被捕,但从我这边查到的消息来看,他很快就放出来了,没去戒毒所,也没定期报道,连社区矫正的名单都没有他。” 两人沉默了几瞬,张影叹气:“再避避风头吧……”紧接着又用提防的语气问,“你没打算鱼死网破吧?” 翟潇都要被她的脑洞逗笑了:“蚍蜉撼树,我还没这么勇。” 于是气氛又沉默下来。 茶几上摆着几个剧本和合同,翟潇随手拿过来翻了几下,皱了皱眉:“这是苏施他们的本子?” 苏施是北方晴天签下的新演员里势头比较好的一位,但这剧本显然粗制滥造,不像是张影会接的类型,张影从她手里拿过去扔到一边:“现在送过来的都是这样,我不接他们就连收入都不能保证。” 翟潇自嘲一笑:“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影响一整个公司的发展。” 这话说的她们又沉默下来,翟潇想告辞,张影送出门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会好的,只要抱着希望。” 不同于这边的低气压,廖家清那边气氛却很热烈。他们在拍一场夜戏,男一号警察跟踪男二号继父去往一条窄巷,这里就是女主角被关的地方,他们一直都生活在这个灰色地带,故而所有人对于生脸都格外警惕。 继父喝的烂醉,在电线杆下撒了泡尿,便一边扎着裤子一边对着旁边的站街女吹口哨。他神经麻木,街边的性工作者却很警觉,即便警察跟的并不紧,她们也对他拉高了防线,没有轻易去招呼。 廖家清饰演的作家在楼上注视着这一切,他兴奋的张望着每个人的表情,恨不得将头伸出铁窗栅栏,他见过这个警察,一时不知道打草惊蛇更戏剧,还是顺其自然更真实。他一边留意着楼下的动向,一边去观察女主角的动静,继父的神志已经被酒精蚕食,完全不记得还有个未进水米的女儿,在隔壁躺下后呼声震天,警察跟上楼却无法进入,只得在周围摸索了些边缘线索便离去。作家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替他们打开大门交代案情。 这一段是一镜到底,崔迹拍了7次才勉强满意,所有人围在监视器后面回看刚才的片段,看见拉近的镜头下廖家清兴奋到扭曲的表情,有几个演员鼓起掌来,廖家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冲大家拱了拱手。 他还没从角色的兴奋中抽离出来,崔迹拉过他讲了讲接下来用哪种方式去表现作家的性格,廖家清提出了几个可以着重表现的点。 崔迹诧异看他:“你下了不少功夫啊?” 廖家清耸肩:“不,只是试探性的去体会一下变态都在想些什么。” 崔迹意有所指:“要是入戏太深,很容易被带偏的吧。” 廖家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我不入地狱,怎么知道搅和油锅的是谁。” 这话说的旁人云里雾里,崔迹却明白他的意思,轻嗤一声没再言语,只是转脸就在某个酒局上介绍了个人给他。 “这位是张畅张总,启明娱乐公关的副总……张总,这位是廖家清,小演员没见过世面,你多担待。” 廖家清谦卑的伸手与张畅交握,诚意十足,似乎十分想攀上这个关系。 张畅见惯了这样的人,只是看着崔迹的面子客气回握,又说几句场面话:“廖老师嘛,我认得的,拿过不少奖,鸿星……娱乐的,是吧?” 他语言中带了些停顿,又将廖家清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 六十四希望如我所愿 时隔四月,电影《谋杀》在国内正式上映,翟潇处在舆论风暴之中,反而为电影贡献了不少热度。许多观众因为网络的留言被激起猎奇心理,纷纷前往电影院一探究竟,又被影片内容吸引住,颇为中肯的写下影评。 翟潇极为关注电影的口碑,不少网络愤青因为她的缘故在花瓣狂刷低分,但购票网站的打分却比较诚实,见评分能稳在8.4,翟潇稍微舒了口气。张影很是高兴,这部电影是她一直以来的期望,有这样好的成绩代表着冲奖板上钉钉,那么翟潇和公司也会好过点。 翟潇自己包了场请一众好友看电影,廖家清也悄悄包场请了一些知道内情的朋友。崔迹早就看过电影,还在社交平台发文点评过,称翟潇是难得的有反转狠劲的女演员,于是此次在国内上映,又有些影评人到评论区交流感受,被视为站队翟潇的一员。崔迹对此分外不屑,更不会去出言否认,只让网友自行猜想与声讨。 张影安排翟潇陆续在绿树发一些分享和干货,日常还是主要在SNS发布。绿书受众不似小博那般偏激,见到合适的推荐和分享还是会比较信服,所以整体氛围还算和平。花瓣有些暗讽翟潇预备复出的,毕竟主角不是什么大咖,这些消息都消弭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天气渐渐平和起来,于秦书的婚礼订在舒爽的九月,廖家清作为好友受邀参加婚礼,难得碰见了钟筠。从廖家明那里得知钟筠产子以后一直在努力走国内外快时尚品牌秀场,知名的一、二线品牌很少能面上,叁线与潮牌她还是常客,于是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钟筠穿着一身米色缎面裙,依然是修长纤细的身材,完全看不出已是一个妈妈,她见廖家清目光游弋过来,轻轻冲他点了点头。廖家清回以一笑,被同桌的朋友看到,捣了捣他:“秦书怕你们见面尴尬,没把你们安排在一桌,但我看你们倒还挺和谐的?” 见同桌的都是熟人,廖家清随口回复:“我们是和平分手,有什么不和谐的。” “那你们是还可能……” “可能什么?”身后传来于秦书的声音,原来是新人前来敬酒,大家纷纷站起来碰杯,廖家清才回答她的话:“老徐问我和我女朋友感情怎么样,我说很好,他估计想问是不是可能结婚。” 众人都没想到廖家清突然自爆有女朋友,于秦书愣了一下马上笑起来:“那是不是就快要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廖家清收回酒杯挡住众人要来敬酒的杯子:“哪有这么快,结婚这种事可是很慎重的,还要看对方的想法啊。” 于是大家都以为廖家清求名分不成,纷纷投向同情的目光,便也没人再关注钟筠与他的往事。他们这桌动静不小,新郎的朋友们都注意到了这边,新郎便止住话题,携着新娘又去往下一桌。 廖家清没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只跟同桌继续聊天。他电影杀青后空下来不少,还是会回民艺上一上课,因为对赌的原因,鸿星签下了一批以网红起家的小演员,大量输出短平快的网剧和迷你剧,更是将投资拍摄的不少电视作品卖掉了海外,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的负担。《差异旅行》第二季开拍,还想邀请廖家清担当飞行嘉宾,廖家清本以为公司不会放过这些进账的机会,结果公司却替他回掉了这个邀约。 电影杀青后,崔迹仍会拉着廖家清聚餐,场合里必有张畅。廖家清冷眼旁观,觉得张畅与石俪必定有些龃龉,他对廖家清没什么意见,提起鸿星却总是夹枪带棒,矛头有意无意的指向石俪。崔迹暗暗透露是与石俪送给启明的项目有关,但廖家清不好贸然打听,大多数时间都在扮演旁听者的角色,不敢轻举妄动。某天他两杯黄汤下肚,人也混沌起来,揽着廖家清醉醺醺道:“廖老弟,我当你是朋友,你就听我一句劝,你这个公司可呆不得,里面……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她操作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只要跟你对上,什么都能给你搅黄……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廖家清本不欲从他的醉话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听到那句“什么都能给你搅黄”,他心头泛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于是当张影紧锣密鼓的联系品牌方给翟潇准备参加金龙奖的战袍时,看着翟潇怀着期待的目光,他心中总蒙着一层强烈的不安,却也不好说出来扫兴。 张影给翟潇联系的依然是Y牌代表性干练成衣,白色连体裤,利落的宽肩剪裁与深V设计,既郑重又不会太累赘。翟潇深陷舆论,若选择珠光宝气的礼服裙会显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能会触发网友敏感的神经,这种装扮则低调许多。 原一开始翟潇受到国内一片抨击时,张影十分担心会失去Y品牌的品牌挚友身份,还悄悄找过吴辰讨论,吴辰安慰她宽心,国外品牌不会太在意这种缺乏实证的舆论传言,加上翟潇荣获大钟奖之后,Y品牌仍会时不时送来公关礼盒,张影也因此放心不少。 今年入围金龙奖的影片质量都一般,国内当前的电影市场卡在一个误区,想要迎合现实主义,却缺乏现实基础,于是极容易打造出来一个四不像。与翟潇的《谋杀》一同入围的四部电影分别是《关于爱情》《公诉史书》《临界点》和《美满之夜》。 《关于爱情》讲的是同性之间的感情故事,一个男人在努力和妻子相处十叁年后终于坦白自己同志的身份,不顾家庭的阻拦,撇下陈淑英饰演的妻子孩子与情人私奔。女主人公从震惊、背叛中走出来,最后虽然做不到大方祝福,却还是坦然告诉孩子,那是他的父亲。这部影片上映后,在sns掀起了一波声讨之风,许多同妻现身说法,痛诉身为同妻的痛苦与屈辱,而影片不应该引导女性在受到情感欺骗以后对这种行为忍气吞声。有一位粉丝量颇多的骗婚受害博主表示:“我的性别决定我需要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却没人告诉我还需要声援对手的平等抗争。”电影确实获得了不小的讨论量,但并没有什么人去关注其中角色的演技,而是对于故事核心的质疑。 《公诉史书》是现实题材改编的冤假错案平反之路,叁金影帝赵明文主演,众多知名演员加盟,成品却平平。非常老套的寻找证据、上诉、驳回、遇贵人的剧情,下一秒就能猜到剧情的发展,整体挑不出什么毛病,却有些无聊。参与竞选的女主角辛畅饰演的便是帮助掀翻冤假错案的律师,典型的正面高光角色,却因为剧情的平庸显得形象扁平,非常可惜。翟潇看过辛畅演过的职场题材电视剧,坦白来说,就现实题材的生活剧来说,翟潇自愧不如,这次也是沾了《谋杀》剧本的光才更体现了她的演技,若是辛畅碰到一个好本子,说不好鹿死谁手。 《临界点》也是一部中外合拍的电影,探讨的是女性性高潮点的问题,如此大胆的题材,参演的演员基本都来自台湾和海外。女性主角一共叁位,对性的态度截然不同,其中参与奖项角逐的是一位翟潇没听过的演员卓聆,应该是宝岛演艺圈的新面孔。作为主角中唯一的亚洲角色,她对性的观念更为保守,认为即使男友技术不佳令她从未享受过性高潮,却有着非常契合的灵魂,所以可以弥补身体上的不契合。而男友却受到其他国外留学生的影响建议尝试开放性关系,女主角带着质疑和猎奇的感觉尝试了一次,却享受了从未体验过的性高潮与愉悦,于是她陷入了迷惘。这个片子非常新颖的窥探了女性的欲望需求,不少知名影评人都对这部电影评价颇高,但无一不在诟病女主角的演技,那空洞的眼神和永远紧皱的眉头实在是太烂了。有不少网友评价这部电影最大的败笔便是女主角,于是得知卓聆竟然参加金龙奖的竞选时,网上一片嘲讽之声。 《美满之夜》是改编的国外电影,一位幼年走失的女孩在成年之后一直努力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借助网络、警方等各方的力量后终于与生身父母取得了联系,亲生父母也表示了对她的欢迎和惊喜。当她回家的第一晚,认为这是她一生中第一个与真正的父母在一起的美满之夜时,她竟发现当时的走失竟然是全家默认的一场遗弃,他们表面上对她的回归十分愉悦,私下却在商量如何让她离开。心灰意冷的她回到收养自己的家庭,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对养父养母总觉得没有血缘关系而变得疏远,而她发现即使养父母不知道自己今日会回家,还是在冰箱里放了她每周五都会吃的焦糖布丁,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追求的美满生活早就已经得到了。原版的电影是花瓣评价的高分电影,可能是期望过高,翻拍版没有获得过多的好评,也没有得到什么恶评,就是一部很普通的电影,没有什么水花的下映了。 同期的其他女主角都反响平平,翟潇作为大钟奖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一时成为获奖的大热门。不少关注奖项的博主都表示翟潇摘金板上钉钉,即使有酸酸的路人讽刺翟潇全靠同行衬托,却也都默认她会获奖的事实。 廖家清与于秦书合作的电影入围了最佳新导演奖,于秦书还在蜜月中,于是他和导演一同出席了金龙奖颁奖典礼,翟潇早就进了现场,廖家清的位置在她后面两排,他没法跟她表露自己的担忧,只能按下心中的不安,暗暗祈祷是自己多虑。 坐立不安的捱到了颁奖开始,照旧是一些开场白和对历届颁奖成果的回顾,坐在翟潇身旁的辛畅低声和她聊天:“这奖你应该十拿九稳了吧。” 翟潇和辛畅不算很熟,但也是接触过的朋友,于是也没有刻意谦虚,冲她淡淡一笑道:“希望如我所愿吧。” 和翟潇一起参加的单菁也投来善意的取笑目光,听到台上已经宣布了最佳男主角,他们下意识的抬手鼓掌,镜头会扫到同期竞争最佳男主角的几位男主演,会带到坐在他们前面的自己,于是都带上了官方的笑容。 翟潇眼见最佳男主角的演员已经发言完毕,她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由得微微坐直了身子。主持人已经请了两位颁奖演员上台,为此次入围的女主角播放了小片。 翟潇眼睛微微发胀,她看到自己的镜头已经被放到屏幕上,不同于辛畅的松弛,她显得格外紧绷。台上的颁奖嘉宾朗声念道:“第57届中国电影金龙奖最佳女主角授予——卓聆 《临界点》!恭喜卓聆!” “影片评语:卓聆在影片《临界点》中的表演中,懵懂、单纯、迷茫……” 席间一片哗然,翟潇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看到屏幕上在卓聆放大的面孔前显示出的自己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应该做表情管理,巨大的震惊和屈辱冲上脑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辛畅和单菁留意到她不安的动作,想要拉住她安抚,却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魂落魄的直奔出口而去! 在她起立时颁奖嘉宾的朗读也短暂滞了一下,而现场无人再去关心这点微小的失误,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者翟潇的背影,还有紧随她而去的廖家清。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媒体疯狂捕捉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这场史无前例的颁奖足够载入史册,无人再去关心鸠占鹊巢的最佳女主角,卓聆,还尴尬的顿在前往舞台的台阶,连应该搀扶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留意到她,提醒着她原本就是这么不合时宜。 六十五非尽由人力也 网络上的讨论已经持续了整整叁天,翟潇就在家躺了叁天。 作为主动性和行动力一直很强的翟潇,恐怕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生至暗时刻,唾手可得的奖项在她眼前被颁给了不匹配的人,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才是应该拿奖的人,可是被夺走的就是被夺走了。 张影很气奖项被暗箱操作给了别人,也很气翟潇沉不住气做出当众离场的行为,数不清的电话轰炸公司,她不得不一一去回应善后,暂时没空去找翟潇的麻烦。 廖家清看着翟潇窝在沙发里玩switch的侧影,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她从会场离开,自己紧接着就追了出去,一眼就看见她的眼泪已经把脖子都淋湿了。在认识她以来,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情绪失控过,于是也问不进去任何话,只是联系了团队带她回去。 翟潇的情绪调节方式廖家清还不是很了解,于是也没有贸然的打扰她的思绪,他自己这边也一堆烂摊子要处理。看着小博上“翟潇 黑脸”“翟潇 愤然立场”“翟潇 廖家清”等相关的词条还占据在热搜前位,公司发文称廖家清作为好友关心朋友情况,也没有人愿意买单。 隐瞒恋情是廖家清仔细考虑的结果,他不想这个时候还给翟潇制造无谓的讨论,时机还不成熟,况且石俪既然能把翟潇的奖搞掉,那在公司内部为难为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即使所有人都明白两人的关系,还是要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制造台阶。 小博和花瓣已经把两人的关系扒了个底朝天,只要是公开行程的同框都会被挖出来看图说话,很多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的聚餐也被解释成了私下的约会。其实一开始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于翟潇离场的行为上,所有人都默认的奖项竟然花落别家,不少网友纷纷发文怜爱翟潇,更有许多影评人质疑金龙奖的评判规则,翟潇的声誉竟比之前还好了一些。但有在现场的媒体把廖家清追随而去的视频放出去之后,讨论的风向就从公平偏到了风花雪月之上,开始关注廖家清与翟潇的感情故事,反而不再留意她受到的不公待遇了。 于是廖家清咬死自己和翟潇只是朋友关系,不论如何,澄清已经发出去了,起码两人的男女关系不在明路,至少能减少一些关注度。还是花瓣有人爆料,说廖家清先前在于秦书的婚礼上表示自己有女友,且关系稳定,廖家明找了一些水军帮忙将女方的身份往圈外人引,才稍微平息了些风波。 翟潇也不是真的万事不理,她和张影商量后,由北方晴天发文为翟潇颁奖现场擅自离场的轻率行为表示歉意,日后会更加谨言慎行等等。这样刻意带了些装可怜的话更能煽动网友的心理,于是翟潇涨粉量激增,还有人将她在现场震惊落泪的场面赞为她的人生镜头,一时之间还真说不清是得还是失。 对于北方晴天来说必定是失,翟潇失利之后,公司其他人的资源也一落千丈,很多能争取的机会也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砍掉了,不少艺人有了一些怨言,张影作为老板必然要采取一些措施以安人心,于是见翟潇存心避世,她便稍微放下了一些对翟潇的关注。 当然给她信心的其实是国外的一些资源,翟潇失利之后,Y品牌竟然送来了十分丰厚的公关礼盒。张影本以为是品牌方预备庆祝翟潇得奖,一时没收到最新消息才如此厚重的准备,但转头发现品牌方罕见的在SNS上发了翟潇出席颁奖典礼的照片,用词颇为亲密,显然是一副非常重视的模样。 不仅如此,时间才过去几天,她就收到了一些国外电影的邀约,本身《谋杀》全球上映后,短时间未看见什么变现,而国内一出事,反而机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往外冒,倒让她措手不及起来。没有把握的事情张影不会轻易做,反正翟潇现在还未调整好状态,不如就让她好好研究一下这底下的风起云涌。 廖家清是在家附近的一个商业广场找到翟潇的,她久不出门,廖家清回家发现家里没人很是慌张了一瞬,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她出去走了走。 翟潇带着一个棒球帽,坐在广场上的一张长椅上,也许是商业综合体有什么活动吧,一层摆出了一架钢琴,请来了专业的行家来演奏。为了雅俗共赏,演奏的是翟潇这个外行都知道的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然后是着名的《欢乐颂》,只是现在少有人愿意专心听没有视觉刺激的音乐,于是并没有人驻足,只有演奏家孤独的背影。 翟潇枕着舒缓的音乐任思维发散,她判断不出对方技艺的好坏,却能感觉到无形的音符在眼前游走,带走了她一些纷杂的想法。然后尖锐的鸣笛闪过,一辆消防车警报着飞速穿过她的视线,急促的警示铃裹挟在柔和舒缓的音乐之间,割裂的元素划分着不同的世界。翟潇觉得自己大脑皮层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享受着婴儿般静谧的抚慰,一部分被尖叫的现实敲打着神经,截然不同的混乱构成DNA双螺旋一般的结构,最终落点汇在走到她面前的人身上。 她眯起眼抬头看了廖家清一眼,不知所云的念叨了一句:“还真是魔幻的现实啊。” 廖家清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走到她旁边坐下,搂住她的肩膀没有言语。他仔细乔装过了,帽子眼镜和高领衣服遮住了面容,否则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翟潇这样亲密的。两人静静的坐着听完了一段很熟悉却不知道名字的钢琴曲,廖家清晃了她一下:“回家吃饭吗?” 翟潇没动,拧过头跟他对视一会儿道:“我在这坐了两个小时吧,没有人认出过我,大家都好忙,即使是来商场脚步也都很匆忙,没有心神去留意一个坐在旁边的人。既然大家都这样辛苦的生活,那为什么还会有空来攻击一个与他们无关的我呢?” 廖家清久久不语,他知道翟潇有点迁怒了,即使她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石俪,可连日来经历的一切让她无法对陌生人抱有善意。她受到的恶意实在太多了,那些肆意评价的言语、无端造谣的攻击,比起石俪猛烈的折断羽翼,更像是烈风残忍的侵蚀她的肉体,无论哪种都让她备受打击。 廖家清想了许久,把翟潇带到了商场一层的星巴克,那里坐着很多闲散聊天和打发时间的人,他把翟潇的帽子收走:“你在这坐一下吧,心情好一点我们再回去。” 他没敢停留,带着帽子去负一层买些食材。翟潇莫名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言语攻击,于是整个人堂皇起来,目光不安的四处张望。 她这样不大方,反而容易被关注,很快一个年轻的女生目光在她脸上游弋起来,翟潇下意识避开目光,那女生却走了过来:“请问是翟潇吗?” 翟潇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很是紧绷的看着对方,那人却完全没发现她的防备,很是开心的抓过一张支付凭证:“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还没等翟潇回过神,她已经自言自语起来:“我特别喜欢你演的《难女有别》和《梦中人》!演得太好了,而且你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 翟潇扯出一个笑给她签了名,小声说了句谢谢,那女孩小心的把纸握在手心,对她说:“加油啊翟潇!” 显然她也知道网上的风波,但是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真诚的道了一句祝福,翟潇愣愣的站在原地。 那之后又有几个人认出了她,他们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件事,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好感: “《谋杀》演的贼牛逼!” “姐演反派带感,爱看多演!” “啊啊啊啊啊姐姐你太美了!” “可以合影吗求求了,给我一个朋友圈装逼的机会。” ……大家居然都不约而同的小声和她对话,好像很担心会有大批路人过来打扰到她,最神奇的是还有一定年纪的阿姨叫的是她的角色名,问她剧情相关的内容。 翟潇最后给一个女生签完名,发觉已经有不少人留意到这边了,便想要告辞离开,那女生忽然比了一个握拳的手势:“潇潇加油,都会没事的!” 这声音不算低,旁边一个坐了很久的女生也转过头来接了一句:“对,都会没事的。” 原来不少人都认出了她,只是礼貌地没有过来打扰,还友善的给她鼓劲,翟潇近日在心头筑起的坚冰“轰”得消融,化成涓涓溪流妥帖的润泽裂变的感官。她露出今日最真挚的微笑道谢告辞,推开门的那一刻有个男声喊道:“金龙有什么了不起,大钟更牛逼!” 翟潇噗嗤一笑,没有回头,大踏步而去。 廖家清在广场边上等她,见她脚步轻快,过去牵住她的手:“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翟潇说不好此刻的心情,反问道:“你知道我会遇上什么情况吗?” 廖家清并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即使你暴露在人群里,那些网络上的喷子见到你,也不过是缩首畏尾的不敢直视而已,更不用提口出恶言了,所以真的不用去在意那些话。” “那你算是歪打正着啦!”翟潇心情真的有变好,她倒过来面对着廖家清走路,把帽子又带好,“我刚发现,一部作品不论叫好还是叫座,都不如真的去听观众的评价。‘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评价不只是小众的自娱自乐,而是得要大部分人买账才行,至于观众买不买账,‘非尽由人力也’。” 廖家清只觉她在修整期间吸收了不少知识,自己忽然有些危机感,于是捏了捏她的手:“太高深了,我都听不懂,翟老师中译中一下?” 翟潇摇头晃脑:“就是说,舆论这个东西是双刃剑喽~” 两人慢慢走回家去,商场的钢琴声还在继续,这次演奏的是知名电影的主题曲《永远同在》。 六十六破碎的我如何拯救破碎的你 jileday.c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翟潇,想看她的进一步动向时,翟潇的第一条狗仔路透是——话剧社上班。 水雾的演员们和外人不一样,他们围着翟潇痛斥金龙奖组委,义愤填膺同仇敌忾,把翟潇心里最后那点阴霾驱散了。她做了一个用手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冷静:“好啦好啦,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没有办法改变,我就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会反复去掀别人的伤疤,于是很快散去,只剩下与她最为亲近的谷雨和郑芯怡。谷雨有一部新剧出演男叁号,是专程抽空回来见她的:“蔓蔓托我问候你好不好。” 郑芯怡等他俩寒暄完了才拍拍手:“谷雨,你要是忙就先走吧,我跟潇潇有话要说。” 他们很少刻意避着自己聊天,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谷雨点头离开,剩两人在空旷的排练厅。郑芯怡随地一坐,她怀孕了,动作还如此大剌剌,翟潇看的胆战心惊。 “四个月了。”郑芯怡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摸了一下,“怀孕确实很辛苦,总是心有余力不足。” 翟潇安慰道:“现在水雾势头也不错,你歇一歇也没什么。” 郑芯怡却摇头:“潇潇,我怀孕了,生孩子后我肯定不能避免的要把多把视线放在孩子身上,你觉得这样拖延下去,我能实现我的抱负吗?” 她一直想把水雾打造成类似于厂牌的存在,用优质的作品站稳脚跟,然后吸纳各路新演员,继而走出这座城市,在每个地方都留下水雾的印记。其实水雾在她的带领下已经比老郑社长时期破圈了许多,手握《少年没烦恼》《青衣》《黄连》等叫座的话剧,还有《波塞冬》《职场丑闻》等颇受好评的音乐剧,前阵子还首次尝试了沉浸互动式戏剧,现场反应也还不错。《少年没烦恼》团队已经在16个城市巡演过,《青衣》更是获得了春风戏剧节金奖,现在纳入了部分学校表演系的教学片,水雾这个名字,已经成为游客来到这个城市会考虑打卡的一个地名,但对郑芯怡来说还不够。 “潇潇,我为什么步调慢下来,因为我一直在等能带领水雾更上一层楼的人。”看书请到首发站:youshewx.com 翟潇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会是我吧?”见郑芯怡一脸正经的点头,她更不可置信了,“怎么可能是我?” “因为你不是天才,却走的每一步都很扎实。”郑芯怡因为腰痛换了个姿势,“谷雨是天才,但他的心不在话剧上,话剧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所以不能全力付出;王贺非常有灵气,但他需要有人勒住他的天马行空,不能让他独立创作;徐秋怡科班功底很扎实,但太过一板一眼,只要合作的对方实力弱过她,她很容易就被拉低水平;小余热情很高,但自主意识太强,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沉淀……这些演员和制作人员我都很满意,但想要他们带领水雾,我找不出一个适合的人来。” “你记得吗,在你来水雾之前,没烦恼只是一个圈内有些口碑的剧目,连最小的场都坐不满。当时我爸答应你过来,只是想让你拉高一下我们的知名度,并没有做更长远的打算。坦白来说,第一场你演的很僵硬,大家心里都捏着把汗,但是你很强,没有人能比你更快调整表演状态,无论是台词、情绪还是肢体语言,你的成长是所有人都惊讶的,没演几场你就游刃有余了,你看没烦恼后期的上座率有多高……” “你知道谷雨一直都想出去拍戏吗,是我爸一直劝他再坚持坚持等一下,但是你来了以后他就出去接戏了,是因为之前没戏可拍需要你来引荐吗,不是的,是因为有你在了。你虽然没有他那样出众,但你的综合实力很出色,我们相信你可以在谷雨不在的时候撑住水雾。所以我立刻冒险打造了以你为中心的《青衣》,果然你完成的非常好,那时候我们就意识到,我们缺的是能表达剧情灵魂的中心人物,而情感表达能力,你无出其右。” “面对谷雨,你可以和他平等切磋,可以建议王贺剧本创作的方向,可以带着徐秋怡上一个台阶,可以压制小余的自由发挥……我想不出比你更好的人。” “当然我也尝试过找别人,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思也在电影电视表演上,但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说出来不怕你生气,知道你接下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呆在水雾,我的欣喜大于担心,因为水雾真的很需要你这个中心。” 翟潇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厚重的期望,有些犹豫的问:“哪怕我随时会离开水雾?” 郑芯怡点头,翟潇咋舌:“这也太豪赌了,你就这么放心我?” 郑芯怡笑了:“不令人放心的人,是不会问我这种话的,你听没听过一句诗,叫‘不须要出我门下,实用人材即至公’。当然我是不会强迫的,你也不用有压力,并不是让你担任什么需要负责任的职务,只是要多上点心,多一些团队意识就好了。我觉得有凝聚力的人就算不做什么,也会自发的让别人以你为中心。” 翟潇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郑芯怡让她自己想一想,放她去排练厅。水雾最近在排新剧,王贺新写的《恶果》,讲的是意外坠楼的男主灵魂附着在了楼下抑郁症的女孩身上,他一边劝女孩放弃自杀的想法,一边利用她去照顾自己的遗亲。男主隐瞒了遗亲与自己的关系,女孩只当他是在为自己找生的希望,却在发现自己仍是被利用时选择了自杀。 王贺擅长写带有幽默风格的本子,这次尝试暗黑题材,他总觉得束手束脚,好像差了点什么。翟潇看了一遍排练,觉得有点无聊,王贺见她兴致缺缺,于是更没有信心。 翟潇在剧本脉络上加了几个模块:“现在的有点太不出人意料了,看完这一段就能想到下一段,索性就按误导的方向来。男主本来想附身到更有身份的人身上,结果错误的附上了女主,两人性别不一样,这地方很容易添加笑料,你仔细想一想。可以不要提早公布这遗亲和男主的关系,在引导观众误解男女主之间或许有爱的时候再暴露男主的谋算,比较有反转。” 王贺又在她补充的地方快速写了几个能加的包袱,又拉着主演去商量怎么改,翟潇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刚刚郑芯怡的话影响,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尝试写点什么东西。 脑子里快速回想起她参与过脉络改编的话剧剧目,居然很快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灵感线索,也许这就是最近她大量看书和电影的成果。 翟潇从水雾的大楼出来时,眼尖的瞥见几个行迹可疑的人游荡在周围,这些掩耳盗铃的人真是奇怪,明明谁都看得出他们的意图,却还要多此一举的掩人耳目,倒不如大大方方显露自己的身份,大家相互提防的明白。 翟潇冲他们挑衅一笑,坐进车里直接开回家,她现在已经懒得去计较这些人的窥探,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翟潇一回家就扎进了书房,用电脑开始捣鼓她脑子里的故事,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按照剧本的逻辑,一开始就设想好场景和布局,于是就改为写一篇小说,居然很快写出了一个剧情梗概。 感谢她多年浸淫同人的经历,各种因原作产生的脑洞足够她炮制出一个大致的剧情,等廖家清回来敲响书房的门,她才惊觉外面已华灯初上。她揉了揉酸疼到麻木的脖颈:“居然都这么晚了,我都没发现。” 廖家清上前给她揉了几下脖子:“还要继续吗,你是不是午饭也没吃?” 翟潇不好意思的努了努嘴,这个时间做饭也太晚了,廖家清便出去拿手机叫外卖。翟潇伸伸懒腰跟出去,见他拿着手机似乎在选择,但神情呆滞,手也没有滑动的动作,显然是在走神,她便知道,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烦心事。于是她自己点了外卖,坐到客厅另一端跟他一起发呆。 廖家清这么一走神就过了好一会儿,等他回神才发现翟潇坐在暗处也盯着自己放空,不由觉得好笑:“抱歉,我想事情想进去了。” “出了什么事吗?”翟潇把外卖界面给他看了一眼,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 犹豫了一会儿,廖家清道:“顺哥今天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俩想多了。他说最近递到经纪人徐姐手里的剧本变得很少,而且质量都不是很好。” 他参与的崔迹的片子《设定剧本》还剩几十场戏,合作的风声也早就放了出去,按理说会有更多的制作公司会嗅到机会投来橄榄枝,可现实却截然相反。 翟潇问:“你是怀疑石俪在压制你吗?” 廖家清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他有点怕会给翟潇带来压力,但翟潇又不傻,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于是叹了口气:“还是把你也卷进来了。” 当时在颁奖典礼上追着翟潇而去时,他便预想到了这一天,只是真的发生时,他不免还是有些怔忡。诚如他之前说,和公司的合约还有四年,若石俪只是雪藏他倒还好,若是硬逼着他去演粗制滥造的作品呢?他心里能接受这种落差吗? 翟潇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自己的处境也一团糟,不知怎么的,她脑中突然浮现出琼瑶阿姨的那句“一个破碎的我如何拯救一个破碎的你”,不合时宜到有点可笑。 看着翟潇愣愣的坐着,廖家清反而平静了些,他站起来想抱抱她互相安慰一番,翟潇语不惊人死不休:“干脆就我养你吧。” 趁廖家清被口水卡住,她快速介绍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我今天接到了试音的回复,参与配音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然后今天郑团告诉我,打算水雾接下来的工作都以我为中心创作,所以在我没工作期间,水雾也是我的后盾,话剧到底小众,石俪手伸不到这儿来。况且我现在……”她指了一下书房的方向,“我在尝试写剧本,我觉得这个还是可以长线发展的,我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更何况我们俩的资产也饿不死。” 廖家清不料一天没见她的规划延伸到了这么多个方面,果然是逻辑性选手。震惊之余生出一股子骄傲来,这就是翟潇,怎么磋磨她都能很快重整旗鼓,挫折赶不上她成长的速度,无论是谁都阻碍不了她的前进。 这下廖家清也不急着说自己的打算了,只轻轻点了点头:“嗯,那就看你的了。” 六十七我们都会好的 廖家清又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一年已经过半,他很快排出了自己一整年的工作行程列表,梳理了时间后,先去找了和自己比较亲近的何总。 何旭年过四十,是鸿星最为年轻的高层,在廖家清还是模特的时候二人就相处愉快,到现在也是挺长的革命友谊了。鸿星参与对赌之后,也是何旭不断地给他透底,让他了解目前的进度。顺哥是当初何旭安排给他的人,所以一直以来顺哥的消息都是比较及时的,他会来告诉自己工作量减少,那便是何旭透露的讯息。 何旭还和钮晏曾经是好友,当年鸿星想要签下翟潇,是何旭从中牵线,但因为石俪骚扰的缘故,钮晏放了鸿星的鸽子,于是何旭与钮晏再不往来。钮晏入狱后,何旭还和廖家清感叹过物是人非,当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何旭在鸿星不算是很有话语权的阶层,相比公司方向性决策,他在公关宣传方面施展更多,相当于一个闲散王爷。廖家清见他神清气爽,度假归来肚子都宽了一圈,可见过的相当滋润。 廖家清在沙发坐下,见何旭不太认真的打量自己的工作安排表,心内便知他肯定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于是也不在乎他此刻的敷衍。 “你觉得方醇明怎么样?” 方醇明是晚廖家清叁年进公司的后生,一开始也是不断在各影视作品里演一些次要角色,自从年前因一部古偶男二大爆之后,他的资源便如同乘坐云霄飞车,现在全公司最佳的资源就无条件向他倾斜。 公司前期一直刻意将廖家清和方醇明的路线分开,廖家清多年来稳扎稳打,手握一金奖项,业内普遍比较信赖他的演技。方醇明走流量路线,业务水平尚可,在年轻中生里也算出类拔萃,于是二人把握的是完全不同的领域,一直以来也没什么交集。何旭此时提起方醇明,想到他的年纪,廖家清心下涩然:“是要拿他取代我?” 何旭喝了口茶,以廖家清对他多年的了解,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一股荒唐的感觉覆盖廖家清的意识,却好像又觉得没那么震惊:“我以为石总在鸿星还没这么只手遮天。” 据廖家明的调查,石俪的事业中心并不在鸿星,鸿星的确是她的起点,但前几年新的资方入驻,与石俪抱团的多个元老股份被稀释,不少都选择了另立门户,或多或少都参与了她的灰色地带。而石俪当年也收购了一些散股,只不过也只是公司的第五大股东,前叁个股东都为新的资方海东集团的空降兵,手握公司37.4%的股份,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何旭摇摇头:“海东控股不管公司的事情,他们只要公司赚钱,至于内部怎么决策,那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那么第四大股东,鸿星原实际控股人李鸿便是和石俪站在了同一阵营了,回头想想,也觉得当时那对赌协议也来的莫名其妙,想必就是想砸烂他的口碑,然后理所应当的雪藏他吧。不成想廖家清将大制作电影拱手让人,换来了和崔迹的片子,崔迹又是有名的工期长,一部电影耗了廖家清一年多,竟让公司插不进脚安排他。转头又赶上了网红短剧的风口,凭借着这些小成本作品大赚一笔,根本无需担心净利润收入问题。于是他们决定省去那些铺垫,索性直接斩去资源冷处理,拖上叁四年,不能让他丢盔弃甲,也能让他元气大伤。 可惜这招对女演员或许是致命伤害,对男演员倒是没那么毁灭,过上四年廖家清也不过33岁,总也有石俪手伸不到的地方,况且他衣食无忧,即使退居幕后也并不窘迫。 想到张畅那些醉话,廖家清试探性的说了一句:“看来职场处处没有小人物的话语权啊。” 何旭本来要接话,却又欲言又止,廖家清已经转了话题:“我的处境已经成了定局,再想也没意义了,旭哥,你以后也会一直在这里吗?” 何旭在鸿星仅有9%的股份,还是他自己收购散股得来的,在高层中也是坐冷板凳的类型,廖家清赌他的野心:“旭哥,如果方便还要请你多关照,日后我离开这里,也希望还能有继续合作的机会。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何旭悠闲地拍着自己的肚子和他对饮了一杯茶,目送廖家清离开,对他的一番话没有作任何回应。廖家清也没指望他此刻能反馈什么,《设定剧本》剧组那边通知他后天回去补戏,他便趁着还在休息去水雾看看情况。 众人对廖家清出现已经见怪不怪,自然的分了他带的咖啡后又各自去忙,廖家清见女朋友正和王贺在对着一个剧情点争论,便也没去打扰,改去其他排练厅看情况,谁知还让他看见个认识的人。 对方也很惊喜:“廖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这女生是他在学校指导时教过的一个学生,这学生基本功很扎实,声台行表样样都拿得出手,只是缺乏特色,所以当时廖家清会让她演一些比较极端的角色来激发潜力,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巧啊,我来找……一个朋友,顺便这边看看热闹。你现在在这边工作?” 林舒一显然是知道翟潇在这里的,于是露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回答:“是的,我参加了这边的面试,现在在这里工作,先演一些小角色锻炼锻炼。” 她现在出演的就是翟潇演过的剧目,当然她是没办法担任主角的,但是能让她跟着学习,已经是不错的经验了。有认识廖家清的演员过来招呼他,顺便说了说林舒一的情况:“小林挺努力的,现在是大刘带着他们这几个小年轻,我看还在继续招人,愿意来这儿的比想象的人多。” 这话有点暗暗捧着翟潇的意思,廖家清接受的也很是自然。水雾的男演员都很不错,谷雨走了之后,团内快速成长了一批男演员,因为有参演基础,有水雾的粉丝将他们和谷雨一起合称为“水雾四生”,女演员倒是有些良莠不齐,从前最有实力的女一号改去拍戏后,水雾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断层,直到翟潇来才有了个顶梁柱。翟潇又刻意和郑团培养女演员,才拉拔了几个出挑的,所以水雾招人一直是女性居多,和林舒一一批进来的女演员共有六个。 廖家清也没说什么要求多照顾林舒一的话,只在他们排练时多批评了林舒一几句,叫她多学习别人的舞台走位经验和肢体表达方式,这么一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于是也会更重视她些。廖家清现在能做的不多,这是他作为老师唯一可以提供的实惠了。 翟潇和王贺讨论的热火朝天,最后争得甚至有点生气,等廖家清溜达一圈回来,只剩翟潇在噼里啪啦的打字,王贺,据说他出去冷静去了。 廖家清翻了翻翟潇的初本,其实这个本子只写出了一小部分,说的是一对继兄妹长期相处萌生了爱情,在家人阻挠后坚定的走到了一起,却在见光的相处中发现彼此并不合适的故事。 王贺认为没有戏剧冲突,剧本的吸引力不够,于是想要加入发现这段禁忌恋的女二号或男二号形象,让兄妹之间的感情再加上一些阻碍。而翟潇觉得这样的设定老土又狗血,完全不是她想要表达的内容,但她还没想出来更好的桥段可以说服王贺。 翟潇本身就不是学编剧的,她不会从大纲开始,因为一开始的灵感就只有兄妹之情这个念头而已,剩下的她完全是想到哪写到哪。目前她还是在用写小说的模式在继续故事,很多文字可以概括的桥段变成剧本就要把每一次对话写出来,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在王贺的指点下磕磕绊绊将已经写好的故事改成剧本,接下来的走向两人便意见不合了。 见廖家清过来,她巴不得能换换脑子,于是跟他到台下的座椅上坐下,询问他今天的成果。 “没什么成果。”廖家清握着她的手,“基本上就是可以确定了现在公司想雪藏我。我倒是想开了,只不过担心你,她连对付我都这样大费周章,更别说你了。” 翟潇摇头:“她不能对我怎么样的,你知道影姐做了什么吗?” 廖家清探寻的目光望过来,翟潇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是徐导介绍的,徐导前阵子在国话导了一个戏,因为效果不错就想让我去演500场特邀女主角,影姐想着我现在的状态没答应,但是卖了个顺水人情,邀请他们500场特辑在水雾举办,水雾提供场地和宣传,国话的共建函都发到郑团手里了。” 不要意外国话这样的高大上事业单位会屈尊降贵到水雾,他们虽然背靠体制,但最大的问题也就是不接地气。许多年轻观众不喜欢他们过于沉重的故事,更喜欢各话剧团轻松年轻的原创剧目,而水雾作为新崛起的话剧品牌,又有翟潇这一有粉丝基础的明星坐镇,能有这样的机会也是双方共赢。 徐导这次的戏是比较符合年轻人口味的搞笑题材《小偷月光》,讲述一个以盗窃为生的小偷是个月光族,每月为了维持生计,要从月头做社会调研,月中做偷盗计划,月末具体实施偷盗行为冲KPI,得来的钱又一举挥霍光的故事。水雾已经开始着手宣传事宜,还未开票便已经看到有不少观众预约,可见水雾的影响力很是可观。但是这和翟潇有什么关系呢? 察觉到廖家清有些疑惑,翟潇笑了笑:“影姐会做赔本买卖吗,她卖出去一个人情就要得到回报,她通过徐导跟国话搭上了线,邀请我和谷雨在国话出演《青衣》两周年特辑!” 和国话需要走入年轻一代一样,水雾也需要搭上政治背景的噱头,翟潇只要在国话亮相,无疑是对外界表明自己一切顺利,且还背靠大树,短时间内谁对她出手都是不做好的行为。 廖家清真心叹服,果然是一出互惠互利,张影的确好手段。 翟潇握着他的手郑重道:“我们以卵击石就太自不量力了,但是天塌下来也有缝隙供我们生存,何况她没有这样翻云覆雨的本事。我们都会好的。” 都会好的,廖家清也相信。 六十八为什么要结婚 付川音、钟松雨、翟潇和廖家清久违的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付川音的戏足足闭关了五个多月,据说之后还要回去补戏,只是新谈下一个代言,暂时被放出来去品牌站台。许久不见,付川音瘦了许多,整张脸都脱离曾经的轻狂气,变得硬朗阴沉,但当他笑起来,又会将那股子阴郁抹去,重新变回他们记忆里的大男孩。 钟松雨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和女友感情甚笃,已经半公开同居,对于媒体的一些传言不肯定也不否认,于是众人便都默认了他已有女友的事实。倒是也有嗑他和陈嘉岚的cp粉哭坟,加上陈嘉岚与叁人组的关系肉眼可见的疏远,花瓣有不少梳理二人决裂的时间线爬楼。陈嘉岚依旧没有回应叁人的联系的意思,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这段友情。 成年男女,没有人会一味惯着另一方的感情用事。 他们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个名字,这次是刚好时间碰上,几人便对好了时间一起吃饭,顺便同步了一下最近的消息。钟松雨早知翟潇要到国话出演特别场次,作为国话的编制演员,他自然有很多经验可以传授,趁他俩坐在一起嘀嘀咕咕,付川音主动挑起话题: “我听说了,鸿星有意把你的资源推给方醇明,有的投资方不乐意,选角公司不少都找到我这里了。” 他们本身角色定位差不多,自然也出演不少同质化的作品,特别是付川音健身后整个人的气质更为阳刚,和廖家清的形象越来越贴近,于是在廖家清这边走不通后,资源便一股脑流向了付川音。 廖家清简单解释了一下当前的状况,这是付川音头一次完整的听完翟潇身上发生的事情,惊得他维持着一个傻呆呆的张嘴姿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在自己还沉浸在儿女情长的别扭中时,翟潇独自面临了这么复杂的境况,而他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刻意的疏远了一阵。想到这里,付川音觉得惭愧与抱歉,于是问:“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廖家清看着翟潇对着一张纸写写画画,跟钟松雨认真的说着什么,弯了弯嘴角:“就等潇潇养我喽。” 这么刻意的秀恩爱,即便付川音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还是被他膈应的怒火直冒。见他面露不耐之色,廖家清见好就收:“我受制于人,不好做什么惹眼的动作,只能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潇潇,她那个爱折腾的劲儿,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什么,那我就帮她打打下手,帮她把水雾建设起来吧。” 当事人心态都这样良好,付川音安慰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石俪的事情他也悄悄去打听过,曾经廖家清的经纪人胡眉跳槽到了自己的公司,也带来了一些内部消息。鸿星的实际执行人李鸿和石俪暗地里想要将手中股份变现,转向设立新的娱乐公司,至于新的公司是黑是白,了解李鸿的圈内人基本都心知肚明。早年李鸿建立鸿星后便因为巨额债务被惩戒为被执行人,石俪也在那时因为非法集资的问题接受调查,就是这个时候鸿星被海东控股进驻,稀释了他俩大量的股份,于是公司整体决策变革,鸿星的海外模特部整个砍掉,廖家清被迫转型为演员。如今二人借对赌又融资大量现金流,想必是打算再度自立门户,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但可恨的就是,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谋算,却没人能去改变,因为二人背后站着一个朱立威,朱立威背后是哪位靠山,他们这些小人物是接触不到的。 翟潇和钟松雨说完话,发现二人间的沉默,便聊起最近圈里的事情。她休息以后少与娱乐圈的人接触,消息滞后了很多,廖家清比她更闭塞,自然也指望不了他能带来什么新闻。 付川音也是刚闭关出来,叁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钟松雨,钟松雨轻咳一声,讲了几个小八卦,无非是这个争番位那个谈恋爱,最后轻描淡写的丢下一个炸弹:“我打算求婚了。” 叁人还就着前面的小料讨论,猛地听钟松雨这么一说,都震惊的说不出话,翟潇喝水的动作做到一半卡住,随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廖家清也回过神帮她顺气,目光中带着惊疑:“你说真的?” 钟松雨摊手表示是认真的,付川音快速算了算:“你们在一块才一年吧,这么着急吗!” 确切的说是一年零四个月了,按现在的节奏来说,并不算太快。翟潇熬过嗓子的痒意,沙哑的说出一句话:“你们已经做好结婚的准备了吗?” 她没留意到此时廖家清看了自己一眼,钟松雨坐直了身体:“我觉得我已经做好了,如果她没有准备好,完全可以拒绝我,我会等到她准备好了为止。” 他的计划是可以先订婚,然后就要适应婚姻关系的相处模式,看看二人是否能够接受这种融合。见廖家清一直没说话,钟松雨问:“你觉得怎么样?” 廖家清知道此时翟潇的心里必定会因为陈嘉岚而感到艰涩,为了不影响钟松雨的心情,他少见的侃侃而谈:“我觉得还是要看你们感情走到了哪一步吧,如果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即使你说你会等到她做好准备的那一天,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翟潇听着忍不住点头,廖家清又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当然还是看你们两个人的状态,我们是局外人,没办法判断她的想法,只能你自己摸索着来。我觉得如果你有些犹豫,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她对婚姻的看法,然后再做决定。” 见钟松雨陷入沉思,付川音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你跟她就能结婚啊,能结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同时问住了叁个人,四人迷茫的对视,钟松雨才斟酌说道:“大概是一种不满足于现状的感觉?” “我不明白,你们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工作的事情她也会帮你打理,这和结婚后有什么差别吗,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见钟松雨抓耳挠腮不知如何解释,翟潇试着从女生的角度出发:“我猜应该是一种情感上的安全感吧。结婚前,每个人的利益终结点都是自己,即使感情再好,也会有不想吃亏不想委屈的情绪,结婚之后,首先就是捆绑的更紧密了,那就像工作小组一样,首先考虑的是这个小组的利益最大化,然后再给小组成员瓜分好处。那这么看来,结婚就能让女方更有安全感?” 付川音还是不明白:“责任这种东西,如果婚前没有,婚后就一定会有了?” 不等翟潇回答,廖家清道:“她的意思是即使婚前婚后两人的关系不会有太大改变,但关系被契约稳定后会让女性觉得更有底气。比如有些人住的房子要先打牢地基再逐渐添砖加瓦,有些人可以接受住在船上或帐篷,只是看个人选择罢了。至于责任,我想能让女方选择走入婚姻的人,都有承担家庭的责任感,恋爱脑除外。” 钟松雨和翟潇连连点头,付川音思索半晌,猛得问翟潇一句:“那你对结婚是怎么想的?” 翟潇愣住,她感觉到廖家清正注视着自己,便想说点什么搪塞,廖家清倒是先解了围:“你看她懵了,就知道她肯定没想过这个问题,问她肯定也没有答案的。” 能让昔日情敌吃瘪,付川音求之不得,他刚刚可是看到廖家清看了翟潇好几眼,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呢,也没想过?” “我随她的想法。”廖家清坦然道,“她没想过,那我也不必思考的过早。” 他又开始装好人,付川音一万个不信,想再说点什么,钟松雨打断他们的对话:“所以我现在就应该先——按兵不动?” 叁人齐齐点头,钟松雨叹了口气。 饭局散去,翟潇并没有因为廖家清揭过去的话头而放松,她仍在思考。廖家清习惯了她的状态,开车回家。最近他们在翟潇家住的多一些,因为她的那些花草需要人照顾,廖家清闲来无事便在研究花的养护,许是因为悠闲,倒还真学的不错,不少花株粗壮了许多。 翟潇在客厅看着他在院子里忙活,忍不住想如果在婚后,他的人到底会有什么改变。他会因为婚姻而变得剪去花根吗,他会因为婚姻改用开水浇花吗,他会因为婚姻任由杂草丛生吗。到底有了婚姻的话,他会跟现在有什么不同? 廖家清放任翟潇想了一会儿,忙完院子里的事情进来,见她还是愣愣的坐着,于是在她对面坐下。 “潇潇,你下午说的是,婚姻可能会给女生带去安全感吧?” 翟潇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点头,就见他叹了口气:“你看你现在是像有安全感的样子吗?” 他拿过翟潇包里放的化妆镜对着她,翟潇看到镜中心事重重的自己,一时语塞。 廖家清握着她的手,坦白道:“我在他们跟前说我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是骗他们的,我知道直说你可能会有压力,但是怕你觉得我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所以还是说明白比较好。不用思考的过早是真的,我虽然想过和你组建一个家庭是什么样的,但是目前完全没有实践的想法。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有时候在你家,有时候在我家,如果我们要走入婚姻,免不了我们要多花时间额外与各自的父母和亲戚联络感情,这对我来说太耗费了。我就是幼稚和自私吧,我希望能拥有更多的你,也不想让你的目光从我的身上偏离到我的家庭,所以还希望能多霸占你几年。” “我之前说结婚像高考,我现在也这样认为。所以在还没做好备考准备的时候,我不会去思考报考和就业的问题。我坦白我对婚姻有幻想,因为我觉得如果有了法律约束,你想离开我会变得麻烦,也许会考虑继续在一起。对不起,我的想法很阴暗,但是我好像是你形容的那个角色,我更在乎安全感。” “所以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烦恼了好吗,你对这段关系的犹豫,会让我更没有安全感。” 翟潇听他说完这么多话,捧起他的脸看见他眼中的不安,这是他第一次赤裸的对自己剖白他的心事。廖家清一向内敛,虽然平时很爱说情话,但内心的东西很少表露,翟潇心疼的不行,亲吻他的眼睛:“对不起,是我想得太多了。我答应你,不会轻易质疑我们的感情,对我多一些信心好吗。” 廖家清偏头去吻她的嘴角,心中是苦涩与得意,他还是靠卖惨得到了她的眷恋,就让他继续在感情中扮演弱者的角色吧,只要他能得到爱人的垂青。 六十九什么是最重要的 《围城》中说:“要发泄,谁都不能够像对太太那样痛快。父母兄弟不用说,朋友要绝交,用人要罢工,只有太太像荷马史诗里风神的皮袋,受气的容量最大,离婚毕竟不容易。” 翟潇上学的时候演过《围城》的舞台剧,于是将书看过几遍,自那之后总是改不掉观察别人婚姻生活的陋习。她父母称得上感情不错,但母亲百分百是委屈更多的一方,父亲工作繁忙,回家也将一身心的脏词写在脸上,母亲是教师,仿佛具备教化别人的天职,二人年轻时没少利用饭桌这个战场。翟潇记得小时候自己睡着睡着,母亲会跑到她的床上悄悄抹眼泪,过几天不知道又暗自达成了什么默契,没有任何一方举白旗的情况下,也能再次同仇敌忾。 邹淳更不必说,她将婚姻视为救命稻草,一切套用在打工族身上能随时申请仲裁的待遇,均可以被夫妻关系抹平。她成为妻子,于是自然的身肩家政、私人管家、育婴师、家庭教师等等职业,一切活动重心以家庭为准绳。上次节目播出之后,不少人骂她没有自我,连带翟潇也挨了几句骂,审判她放任朋友于水火。 廖家清之前演的话剧《凤凰东南飞》中柳岚芷有一句台词:“为什么结了婚之后你就变了?” 其实人从来都没变,只不过婚前将一切不统一通通按下,结了婚后便公关时限到期,再粉饰包装都没有必要了。 翟潇思索自己在廖家清面前有没有“演”的成分,那必然是有的。比如她有时候喜欢自己待着,就要表演自己心情不太好,需要自己独处;有时候想要陪陪他,得强行表现得自己很有兴趣跟他去练体态;有时候想跟他亲热一下,不会直接开口说想要,而是要在有点氛围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勾引。 这些例子翟潇认为是伪装,廖家清则觉得是情趣。当年为了做好演员,培训班的老师教他们练习观察,巧的是他在分辨别人情绪上有些天赋,经老师一点拨,他更是能不动声色的关注到别人的细节。半同居以后,他对翟潇的了解加深不止一点,所以有时候她的小心思和伪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顾忌到她的情绪才没有戳穿。而且他能判断出翟潇知道自己喜欢装可怜,只不过她的确吃这一套,所以一直放任自己而已。 两人住在一起,廖家清虽有意帮着翟潇料理水雾的事情,但也觉得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加上翟潇有心事,于是他识趣的打算近期还是在学校上课。《设定剧本》还在剪辑阶段,按照崔迹的说法可能最早也要来年上映,那廖家清手中只有一部电影的存货,无论如何都是撑不过这四年的。顺哥很着急,他已经听到风声,自己会被公司安排去带其他艺人,这些年和廖家清合作,无论是默契还是革命情谊都相当深厚,自然不愿看着东家虎落平阳。 廖家清老神在在的,他已经过了最着急的时候,所以表面看上去都很镇定。他沉寂以来,竟然有一些香港和台湾的投资方找到他想筹拍电影,廖家清稍微打听了一下,竟是都带着黑道的成分,难怪不顾忌石俪的背景。不过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也不是善事,廖家清倒是有打算在合约期满后到港台发展,毕竟如果石俪一直得势,他脱离鸿星后也会继续封杀他和翟潇,她的手倒也伸不到港台去。只是过早筹谋难免夜长梦多,况且现在他还未脱离掌控,总不能还未摆脱一个泥潭,又跳进新的陷阱。 心里这么盘算,却没有告诉顺哥的意思,事以密成,只安慰他先顺应公司安排,日后如果有变动必定会与他商量。他有心低调,张影的计划却是越高调越好,她大张旗鼓的宣传水雾与国话的这次合作,营销与软广上花了不少钱,光是卖票软件的消息弹窗都安排了不少。眼见放出去的票只剩最高价位,其余都售罄,张影十分满意,她留下了最好位置的十几张票,邀请话剧界知名的编剧与导演前来观映,场面自然是相当辉煌。 郑团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与国话的协调事宜自然落到了翟潇头上。好在小陈在成为她的助手之前有几年音乐节运营经验,对这些杂事处理的得心应手,于是翟潇只要负责和重要人士对接即可。 徐导第一次到如此小的场馆,他与国话合作多年,一直印象中的都是炫彩的灯光、广袤的观众席和颇富设计感的厅堂,于是水雾最大的观影厅对他来说也是相当不够看的了。 他有些不快的观看演员的调度,因为场地小,演员们的走位要有变化,场景搭建时也得有所取舍。他私下和翟潇抱怨:“就你到国话去演多好,还要这么麻烦搞置换。” 翟潇笑而不答,继续忙碌着筹备工作。到了正式开演的那天,不仅前来观看的观众多,还有不少业内的记者和媒体出席,郑芯怡在旁边小声介绍着这些面孔,再带着翟潇一一去招呼。影视女星亲自来招呼并介绍舞台设计,这些笔杆子工作者的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响,录音笔像话筒一样支在翟潇周围。 徐导也被媒体包围,对于这次“屈尊降贵”,他傻了才会在公众面前表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公式化的笑着:“到水雾来,一方面是国话面向年轻文艺群体的下沉,一方面是想维系我与翟潇的缘分。翟潇是我非常欣赏的演员,一度想让她担任我的话剧主演,只是很可惜档期安排不开,于是我只能追到这里来,以另一种方式跟她达成合作了。” “听说您邀请翟潇到国话出演《青衣》周年特别版,这是处于什么考量呢?” “不是我邀请,而是国家话剧院集体决策,他们非常欣赏《青衣》的话剧版本,所以希望全体主创能站上更大的舞台展现光彩。未来国话会采用更多元的方式展现话剧、舞台剧的魅力,给予更多年轻人机会,这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殊荣。” 这些导演话术果然是一套一套的,翟潇心里撇撇嘴,低头看手机。廖家清给她发了微信,因为怕被发现,所以他是悄悄过来的,打算开演后再进去。他还带着谷雨和梁蔓一起,翟潇不用多余花心思去关照他,于是全程都在场外观察调度。 《小偷月光》的参与人员都是国话的知名演员,在以前,话剧演员一直处于叫好不叫座的尴尬身份中,即便都是声台形表俱佳的演员,却很难走出剧场迎向大众视野,更别说国话的演员都是千挑万选,每一个都具有丰富的舞台经验。翟潇母校的一些表演指导老师便是来自于国话,基本都经历了没戏可拍于是投向话剧的人生,远的不说,光是谷雨,就怀有编导、钢琴、吉他和街舞等多项技能,还不是在水雾默默无闻的呆了许多年。 自开心麻花之后,话剧逐渐受到年轻群体关注,众多话剧品牌也接连崛起,唯有国话因为沉重的题材和晦涩的故事并不受过多关注。翟潇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的演员们,男主角要展现他的小偷的身段,接连做了侧手翻、前滚翻和鲤鱼打挺,引得台下叫好声一片,据说这位演员是戏曲学院出身,早年是唱武生的,还在许多电视剧中出演过武打的镶边角色,这些经历都不如他在话剧领域获得的喝彩声多。 翟潇常常感到汗颜,自己比起这些演员,总有许多不足的地方,却享受了众多的视线与赞美,之前每次演出,在出口等她签名的比其他演员多出叁倍还不止,即便她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所以她理解郑芯怡的想法,将水雾打响,就能带领更多的演员走进这个行业,走一条良币驱逐劣币的农村包围城市道路。 她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从未有哪一刻如此为自己做的事情而感到荣耀,于是表演结束后的媒体采访环节,她很兴奋的想要接受采访,却被郑芯怡拦下:“你接受采访,那版面的重点就不是这出戏如何,而是你的近期生活专题了。” 翟潇反应过来忙记在心中,郑芯怡叹了口气:“潇潇,我知道我这个说法或许太自私了,但是也许更适合现在的你。做幕后的人得甘于寂寞,这和你以往的生活不一样,可是这一行就是如此,观众看到的是与他们直面的表演,至于我们这些台下的人想说什么,真的没那么重要。” 直到廖家清来把她接走,翟潇还没从这番话中走出来,她心中有一种不甘心和委屈。她当演员二十几年了,面对的最多的问题是“你如何评价自己的角色”“你怎么看待自己的表演”,仿佛这部戏就必须有她的评价才算圆满,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想说什么并不重要。 “我觉得我还没适应自己身份的转换。”翟潇把副驾放平,呆呆的看着透明车顶外的天空,“我光想着要做成一件事,要继续演艺事业,可真的退距幕后,心理落差还挺大的。” 廖家清也有过这种感觉:“因为你不是自愿的,是被迫在做这样的工作。”见翟潇想反驳,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想说你对这个也很感兴趣,但是拍戏和做幕后放在一起,你肯定是选拍戏。” “你说过的,我们不能以卵击石,那现在的生活是我们的最优解。如果真的就此退出演艺圈养老,你应该会更伤心吧。”廖家清趁着红灯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头,“所以我很感激郑团的,她给了你这样的机会。潇潇,我一直觉得演艺圈需要更多的女性角色,女性看世界的目光是不一样的,我们男人看一部戏,会想的是票房、收入、社会影响力,女性除此之外看到的还有弱势群体、人性和情感表达,观众需要这样的视角,所以这样的角色就显得很重要,但是女演员太受限了。”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翟潇懂了,她在做演员的时候,想要表现这些得要在有限的剧本中千挑万选,而当她成为了掌管这些的幕后角色,她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的价值观,借更多人的口说出她的想法。 “所以郑姐说的不对,我们这些台下的人想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翟潇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廖家清,廖家清笑的恣意,对她点了点头。开到了车库,廖家清搂过她,让她脑袋贴着自己的心口:“无论别人怎么想,反正你想说什么,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七十我爱你 《青衣》在国话一共演出叁天,场场爆满,当然也有国话专门邀请业内评论家和知名剧作家过来观影的原因。说来也奇怪,话剧界的狂欢本身有点圈内自嗨,但可能这回媒体披露量较大,大部分文艺评论官媒和报刊都评价了这出剧目,于是翟潇居然小小的上了一下热搜。虽然只在热搜30多位呆了几个小时便石沉大海,却获得了央视口碑频道官博的点赞,一下子给翟潇沉寂的粉丝们点燃了希望。 粉丝们又不傻,见翟潇一直没有动静,获得重量级影后奖项之后反而消失于视线之中,要不是绿书还常常更新,粉丝们都怀疑翟潇已经退圈了。有些与业内搭边的粉丝放出一些风声,是翟潇得罪了不可描述的势力所以被雪藏,张影早就将这些言论发布在了花瓣和动音上,真真假假掺半,倒是很多人相信了这个说法,暗地里都如此讨论。 这下翟潇一下子参与了话剧界这样大型的活动,眼尖的粉丝还在报纸上捕捉到了“水雾话剧社活动策划人翟潇”的字样,这是郑芯怡为了给她抬咖硬安上的一个头衔,却被粉丝视若珍宝。见粉丝们都欢欣鼓舞,翟潇受之有愧,也不忍去扫他们的兴。 今天是翟潇演出的最后一场,大家都完全被国话的场地折服,有了些不舍的情绪。还有翟潇的粉丝包下了二层的前排挂上横幅“翟潇翟潇,才貌双高”,最后谢幕翟潇高举双臂对她们致礼,她们的欢呼和尖叫声足够敲击翟潇心中的鼓点。 趁着后台还在准备,翟潇登上许久不敢打开的花瓣搜,搜花名没有她想要的结果,于是她想了想,在水后面加上关键字“糊”再搜索,果然出现了关于她的帖子。 热度最高的是一篇叫“谁能破局水这一路的糊势?” 楼主先是引用了那个所谓“得罪不可描述势力”的帖子,然后历数翟潇出道以来的成绩,最后提出疑问。翟潇当然不可能指望在这样的帖子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只不过想看看观众对她作品的评价,然而全是些自作聪明的抖机灵,翟潇漫无目的的刷屏,突然刷到一条评论: “水出道二十多年了,当年买股她会是同辈小花里最争气的,结果家庭作坊都给她接了些什么戏。好不容易有个女配奖,还以为可算要熬出头了,完了这一金刚拿到手就雪藏了,还被经纪人坑,运气也是没谁了。” 下面有不少对这条的引用回复: “水没雪藏吧,转战话剧去了,我看她自己倒挺自得其乐的。” “纠楼上,水没糊前就一直在演话剧,还是得有业务能力啊,她演话剧也饿不死。” “208用得着你操心?路透里人家天天笑眯眯的。” 翟潇转而搜青衣,这下对于剧目本身的讨论就多了: “u1s1水话剧真的可以,台词和表现都很扎实。” “蹲一个禁断类型文,看青衣哭的我急需代餐!” “水唱戏谁懂啊,她一唱我就哇哇哭。” 基本都是正面的评价,翟潇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享受在国话的最后一场演出。刚刚涉足话剧的时候,她看见谷雨每次都在谢幕时上前两步,举起双手后深深鞠躬,她以为这是话剧的固定礼仪,直到自己真的投入去演,才知道这样一个动作是多么的荣耀。她可以昂首挺胸的面向观众,用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来向观众展现:“看,这是我的成绩单”,然后获得台下的反馈,如此直接的得到评价,是拍戏无法体验到的快感。 廖家清还是觉得拍戏比较有快感,他收到顺哥转来的一条邀约,是来自于日本制片公司发来的邀约,表示他的形象比较适合准备筹拍的电影,希望他能发送一段试镜片段。 估计是叁方还不知道廖家清当前的处境,所以发送来了邀请,廖家清看了看要求的试镜片段,是一段回家发现妻子自杀的表现。因为没有前因后果,无法判断男主人公与妻子的感情到底如何,他想象了一下写了个人物小传。索性今晚翟潇演出完会有团队庆功聚餐,他可以空出来拍完这个小片。 廖家清的设定是男主人公与妻子被生活磋磨,早就失去了爱的激情和情感交流,在多次备孕失败后,二人的感情越发平淡。一般这样的情感状态面对死亡的妻子会是什么反应?对爱人离去的悲恸?对同伴的惋惜?契约解除的解脱?他试着拍了几条,都觉得味道不太对,于是打算再试几次。 顺哥突然打来电话,他刚听说了一件事,在圈内长红叁十余年的一线明星夫妻被开展税务调查,圈内流言纷纷,不少艺人闻风而动,自觉开始清理起注册公司。这则消息是何旭和顺哥提的,顺哥觉得应该有些其他意思,于是悄悄打听了一下,这次开展的税务调查只是开端,背后似乎是打算对夫妻二人的股权交易进行调查,目前面上查账,实际是在摸索资金来源问题。 说到股权交易,廖家清心中一动。他对股市不太了解,于是打给廖家明,让他去了解一下消息是否属实,顺便探查这夫妻二人在股市交易之中都有哪些关联方。 廖家清正在沉思,门口已传来动静,翟潇本在下午跟他约定今晚各自住在自己的家,突然出现在这倒有些没反应过来。 翟潇喝了不少酒,身上还带着烤肉的烟味。她一进门就直奔浴室洗澡,包和东西全扔在玄关。廖家清先把外套和包挂好,又去厨房把她的水杯洗一洗,顺便切了些果子等她出来。翟潇今晚很兴奋,动作也格外快,从浴室出来就非要拉着廖家清转圈,廖家清已经习惯她有时候比较外放的反应,刚好翟潇穿的是白色睡衣,他就配合得跟她跳了一段《低俗小说》中的舞蹈,最后翟潇笑的跳不下去,两人双双笑倒在沙发上。 他们头挨头的靠在一起,小声聊着今天的事情,廖家清还没来得及把顺哥说的事告诉她,翟潇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他的腰,然后精准的探下去握住了他。 翟潇的手有点凉,在他情欲的开关编织着纹理,廖家清几乎是立刻就起了反应。什么税务调查,什么股权变动他哪还顾得上,他已经被诱惑的丝绒席卷,开始缱绻的轻吻翟潇的脸。 廖家清的习惯是喜欢先吻遍爱人的颊颈,再去探寻身体的起伏,翟潇上半身躺在廖家清的胸口,被他从后面拥抱亲吻。翟潇的后背瘦削,轻易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廖家清流连这种绘画的乐趣,在身后捻着乳粒,放肆用唇感受她的曲线。 腿被从身下顶开,不知他何时已经把下身衣物脱掉了,把住她的腰胯直直撞入。他们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翟潇喉间挤出一个变形的音节,整颗头无神的后仰,栽在廖家清的肩窝里。 太舒服了,这个姿势奇异的产生了全新的快感,好像触碰到了以前从未享受过的敏感点。廖家清开始抽送,可能是两人都格外动情,翟潇的水格外得多,每一次进入都带着黏腻的水声,嚢袋毫不留情的甩动在翟潇的臀上,在安静的室内墙壁撞来撞去,最后回到两人耳边。 毫无防备的大开姿势让翟潇的乳肉上下甩动个不停,翟潇的腿又被男人扳的更开,一边顶弄着深处的小口,一边去恶意的摆弄因情欲暴起的珠蒂。翟潇无法抑制住体内奔涌的情潮,被拉开的腿别在沙发的直角,脚不受控制的弓起。 廖家清察觉到她对这姿势的钟爱,不过几个回合就丢盔卸甲,甚至无法控制口涎的溢出 ,于是更加卖力的展现本事。他掰过翟潇的脸与她接吻,摆动腰臀在她身体旋转,研磨每一个急需抚慰的颗粒。机械的动作已经不能满足廖家清的趣味,他掐住翟潇的腰,让她趴在沙发的靠背。 廖家清家的沙发是松软的皮质,体液的沾染让他们每一个动作都伴随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无形的演绎每一个进出的动作。翟潇上半身软在沙发靠背,手指紧紧抠住边角,提防过度深度的动作。廖家清在床上偏爱传统的姿势,却每次在卧室以外的场所时都格外兴奋,翟潇享受他因喜爱而失控的动作,却又隐隐惧怕过度激烈的快感,故而在每一个冲击的瞬间都下意识挽留,更加助长对方的征服意欲。 可能是因为夜色静谧,他们都沉溺在欢爱中没有说话,最后翟潇被压在沙发的边角,仿佛要因为男人的动作中陷入沙发的缝隙。两人黏糊糊的贴在一起,已经不再是粗暴的鞭笞,而是细腻的推进。廖家清拂去因汗水黏在翟潇脸上的头发,热热的嘴唇贴住她的耳朵:“我爱你……” 翟潇笑出气声,用同样的声音贴住他:“我也是。” 他们又吻在一起,廖家清的手一直在她下颌骨爱惜的抚摸,男人带着茧的手指摸得她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被他坚定的捧回来亲吻。 两个人一直腻歪到两点多,廖家清抱翟潇去洗澡,然后懒洋洋的窝在一边喝水。廖家清用毛巾清理沙发上的痕迹,夜色中皮面迎着光亮一片狼籍,翟潇羞耻的移开目光,视线留意到吧台上立着的摄影机。 翟潇随口问:“你今天用摄像机了?” 然后她看见廖家清收拾的背影僵在原地。 廖家清宛如机器人一般机械的转过头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她。翟潇被这眼神盯的发毛,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脖颈,就见廖家清疾步冲向摄影机开始操作。 “怎么了?”翟潇上前两步,随后也反应过来,“你不会是?” 机器已经没电了,廖家清接上电源尝试开机:“我本来在拍试镜视频,然后……” 他没接着说下去翟潇也懂了,接下来就是她回来打断了节奏,随后被勾得忘了一切,哪还想得起来这还有个摄影机? 即使已经没电自动关机,机器还是把关机前拍摄到的内容自动储存,廖家清尴尬的与翟潇对视。机器架高在吧台,刚好对上客厅沙发的位置,想也知道内容香艳无比。 翟潇看到廖家清红成一片的耳朵,忍不住提议:“要不,我们看看?”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提议有点变态,她马上又补充一句:“看完就删。” 七十一天无绝人之路 直到摄像内容被投到屏幕上的时候,廖家清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答应这么荒诞的邀请。他非常不自在的坐在处理过的沙发一边,用喝水隐藏尴尬,翟潇看到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就忍不住逗他:“你紧张什么啊,就我们俩,做都做了还怕看啊?” 廖家清想反驳说不一样,屏幕上已经放到他的试镜片段。两人职业病难改的聊起这段表演,廖家清表示自己设定的是没什么感情的夫妻,所以在表现惊慌之外没有什么伤心之色。翟潇看了他写的人物小传,建议道:“我也觉得这种演法没问题,不过设定如果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夫妻,那他可能还会想起自己要一个人承担房贷等问题,还有作为鳏夫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应该会有一瞬间的冷静,然后是茫然。” 廖家清在人物小传上补了几句,疑问:“我本来有设定他在报警后开始搜索亲人离世后应该办理哪些手续,但是试镜不好展现手机屏幕,而且那边国情跟咱们这边不太一样,可能会画蛇添足。” 翟潇摆摆手:“你说的这些叁方会考虑跟筛选的,只要按照你想的去演就好了,怎么判断是他们的事。” 她说的也有道理,更何况就算自己中标公司也会阻拦,不如就怎么爽怎么演。他们就这个问题讨论半天,镜头上的廖家清已经离开镜头去接电话。廖家清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顺哥说的内容告诉她,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有更多的消息再说。他偷眼去看翟潇,只见她已经百无聊赖的开始刷手机,一副闲适自在的样子。她总是能这样随遇而安,哪怕他们俩的境况已经很不乐观,翟潇也很少面向他表现出焦躁的情绪,那在休息时间,他也不必用这些消息去烦她。 摄像机拍摄到他们跳舞的镜头时,只能看到廖家清的背影,翟潇反而被挡得看不太清。于是翟潇放肆嘲笑廖家清僵硬而扭曲的动作,即便他狡辩自己是在致敬周星驰,也不能阻止翟潇“鹅鹅鹅”的笑声,于是廖家清扑过去挠她的痒痒肉,两人闹了一会儿又抱在一起。 电视上的进度终于来到了他们俩的相互爱抚,廖家清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动作僵硬的松开环住翟潇的手,被翟潇硬是挤进怀里。远远的镜头拍不到他们的表情,但喘息和放肆的动作表明这无疑是一场放纵的开始。翟潇自己也没想到拍摄出来的自己这么白花花而……糜烂。 她仰面朝天被男人撑开,只看得到月色中她莹白的皮肤晃动着,胸口的白鸽被恣意摇晃、抓揉,好像一条翻肚的鱼。翟潇有点无法直视这样的自己,于是调转视线去看廖家清,发现他早已沉浸入视频中,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也无意识的抚摸。感觉到怀中人的目光,廖家清低头与她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迷乱和沉浸,他甚至仔细看着翟潇的脸,再去看屏幕上毫无掩蔽的身体,似乎在想象两者的结合。 翟潇忽然觉得两个人一起看这个不是什么好主意,她发誓如果是廖家清独自看完,对她的渴望与迷恋一定会更胜。这种东西对男性的刺激好像是她无法体会的,她的留意在于两个人肌肤的相贴、拥抱的美好和性事中的状态,而男人会用观赏的目光去描绘她的身体,然后想象自己当时的感觉,带来双重的刺激。 视频最后断在廖家清把她压在沙发缝里的镜头,翟潇看出了一身汗,反观廖家清倒像是看完了一部电影,嘴角带着隐隐的愉悦和得意,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把你操得很爽”了。翟潇懒得去辩证他那点自得,好像他就不爽似的,翟潇也是头一回以置身事外的视角旁观廖家清高潮的样子,扬起的下巴,急剧起伏的胸口,结实抖动的腰腹,她的确也是有赚到。 廖家清操作着删掉机器里的视频,翟潇打趣他:“不用留着给你细细观摩?” 廖家清已经完全脱离刚开始的那种局促,回她一个坏笑:“我想看真人,不是随时都能看到?” 他们两人失业以后,床事的确……咳,频繁了许多。 想到家里各处飞速消耗的计生用品,翟潇觉得年纪轻轻不能耽溺于肉欲之中,便提议:“不如你来帮我一起操持水雾吧。” 水雾现在正值更多优秀作品巩固名气的时候,演员可以培养,但是优秀的编剧和导演需要磨练。水雾的每一个全能人才都经过了五、六年的沉淀,对舞台节奏和调度的了解让他们知道如何创作精彩的故事,而新人想要创作出成熟的剧本属于摸着石头过河,要反复摔跤和打滑才能前进一步,翟潇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王贺和翟潇每天都要因为剧本吵好几次架。以前她是演员,对编剧的作品都是尽可能的去理解和探究,也偶有争议,但都是和平的互相说服。而翟潇的身份转变,她就从参演者的身份变成了监制,必须用最严苛的眼光去审视剧本逻辑结构,挑剔每一个动作语言和调度。翟潇认为这样的设计对舞台表演没有加分,王贺坚持这部分内容是为了增强情感表达,谁也争不出一个结果,每次都需要其他的演员和制作人来调停。 特别是翟潇脑中有一个创作的念头并且已经付诸行动,每每经历了和王贺的争执再回头看自己未完成的稿子,总忍不住在两种观念中摇摆,反复大改、反复推翻,毫无进展。 廖家清并不想和翟潇有过多的事业交集。他们的空闲时间比起以前多了很多,私人时间呆在一起,工作还要绑定,是对感情的一种消磨。而且他很喜欢翟潇因为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拼命努力的样子,白天和王贺吵完架,晚上躲在书房皱着眉头啃戏剧相关的书籍,那么多大部头而晦涩的教材,硬是被她密密麻麻做满了笔记。她这样认真的去做一件事,廖家清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干扰她的创作,他可以帮忙建议、提供灵感,但不应该加入她的幻想国度。 “我挺喜欢现在的,没事去上上课,看看书和电影充实,把以前没时间做的都补回来,好好的休整。” 他不愿意去,翟潇也不勉强,每个人有自己的志向,她一条路走不通就要曲线救国,而廖家清就喜欢坚持演员这条路也说不定。 廖家明很快带来了他了解到的新消息,那对夫妻前些年频繁通过各种融资方进行上市公司收购,往往都能带动股价大幅上涨。去年,该夫妻以24.7亿元收购了某上市公司的1.47亿股,由此成为该公司的实际控股人。 当时那笔操作在证券市场震动不小,却并未引来什么调查,那家公司股价连续两周涨停,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而不知道最近是什么风吹到了证券交易所那里,交易所要求该夫妻出具资金来源证明,该夫妻提供融资信息,表示其中1亿元为自有资金,其余资金均为银行借款与股票质押融资。 廖家明的声音带了点兴奋:“你知道那个公司的第叁大控股人是谁吗?是张澄!” 张澄……与石俪关系匪浅的那个小明星。 廖家明还在继续:“本来没查到这一层的,魏敏和杨启栋两口子跟石俪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仔细一摸才发现,杨启栋刚出道和张澄一个公司,后来换了公司之后红了,还带过张澄演了一点戏。置佳文化本来实际控股人是个没听过的名字,但是这个人也和张澄关系不浅,估计实际掌权的还是张澄。” 张澄既然和石俪有此类的往来,自然也会和其他的演艺圈明星搭建联系,只是不知道,石俪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哥,这会不会是个机会,能让那老女人倒台?” 廖家清沉吟,证券所不会无缘无故查询去年的股份交易,要么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要么就是被举报。他们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背后是各种派别斗争的风起云涌,这次魏敏二人被调查是石俪背后的势力地位动摇,还是他们壮士断腕弃车保帅,无从得知,廖家清不敢轻举妄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去愚公移山,也得看山是不是游丝一线才行。 “先别走漏风声,再等一阵子,看看这件事能带出什么人再做判断。你要小心,别让他们穷途末路盯上了你。” 廖家明满口答应。 光有这些信息还不够,何旭提供了线索,廖家明摸清了风声,那接下来的细节,还是得廖家清自己动手。他久违的答应了崔迹的邀请,当他踏进房包厢看见张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虚此行。 廖家清是演员,他当晚成功扮演了一个失意的股民,因为置佳近日的跌停而唉声叹气。 魏敏夫妻的事情圈内不会无人知晓,不少人过来嘲笑廖家清:“廖老弟,你眼光真差啊,置佳那么明显的割韭菜你都能上当?我看你不太适合炒股。” 崔迹微微眯起眼睛:“置佳前阵子涨势也还行,小廖还是年轻,被唬住就买股了吧。” 廖家清连连点头:“还有人建议我这个时候抄底,你们说置佳还起得来吗?” 张畅终于憋不住加入讨论:“还抄什么底啊,置佳那个公司就是为了哄抬股价准备的,杨启栋和置佳的控股人商量好了资本腾挪,就算不在这时候爆雷,之后也会跑路的。本身置佳就是有人设立的空壳公司,说是搞什么数字资产,其实就是和一些娱乐公司自产自销,置佳之所以还担着上市公司的名头,是因为之前收购了一家小上市公司借壳上市,股价已经上了一波。这次再次收购无非是杨启栋想故技重施上市,不知道怎么被查到了涉嫌信息披露,这才被从头到尾查了一遍。” 众人纷纷表示有钱人赌得真大,廖家清趁机跟张畅搭话:“幸亏张总你知道的多,要不然我还得扔一笔钱打水漂。” 张畅似笑非笑的盯着廖家清:“我说老弟,在圈里也不少年了,怎么都不涨点记性啊。被石俪坑成这样赔了前程,现在还要扔钱给人家,你这样的冤大头真是不多见。” 廖家清立刻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石总怎么了?张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没听懂?” 张畅慢慢啜饮着杯中酒:“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置佳背后的人是石俪。李鸿和石俪早就想另立门户了,现在敛财就是为了增加资本,石俪又有点背景,要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估计和李鸿已经舍弃鸿星了。要不怎么把你运作雪藏呢,多的是时间跟你玩。” 廖家清吃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石俪和翟潇的恩怨,小心接话:“他们有自己的事业版图,难为我算怎么回事呢,我就是个小演员罢了。” “肯定是你哪里得罪了她呗,她这个人一旦有看不顺眼的人,就一定会倾尽所能针对。我说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当年要不是启明够硬,我也得被她撕下一块肉。你应该庆幸她现在的重心在于资本扩张,没太多时间难为你,比起以前的我啊,你可幸运多了。” 再多的张畅不肯再说,廖家清总觉得线索突破口就在张畅身上,他后半场一直隔着桌子观察张畅,不知是不是注视太久的原因,他总觉得越看越是面熟。 到底是哪里面熟,廖家清在脑中回忆什么时候见过相似的脸孔,要不从名字研究,张畅…张畅…张……畅…… 张畅?!张! 廖家清立刻搜索出张澄的照片,随后恍然大悟。天无绝人之路,真让他发现了这么一张王牌。 七十二东边不亮西边亮 廖家明万万没想到自己哥牵出了一个大秘密,看着资料上那些事件描述,就算是已经阅尽各种新奇事的他,也频频咋舌。 张畅和张澄都是启明法人张嘉栋的儿子,张畅是原配所生,张畅则是在外的私生子,10岁开始就被接回家里抚养,至于他的母亲则是带着一笔钱远走高飞。张嘉栋名下有多家公司与资产,凭空出现了个私生子,原配何云以家世威胁张嘉栋不得将实权交给张澄,他可以占据一些股份衣食无忧,但不能在公司担任任何职权。 张嘉栋自然满口答应,他本身就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只不过是新鲜感与激情的产物,于是张澄自小就在漠视与冷眼下长大。张畅平顺的从国外高校毕业,回国后进入启明开始接手管理工作,而张澄也在国外混了个文凭回来,不知怎么还玩进了娱乐圈。 何云对他的闲散混世乐见其成,当然不会出手阻止,张畅也一向未把这个便宜弟弟放在眼里,更没有给他提供任何助力,于是张澄在圈里混了一年多还是个十八线演员。 启明背靠文旅与宣传,张嘉栋还是当地杰出代表及委员,是非常明显的“刘派”,故而与立场不同的鸿星分庭抗礼。鸿星出事后与“朱派”绑定更深,这些年来谁能占据上风,完全是看刘群和朱呈华谁略胜一筹。张嘉栋年岁渐长,有意把公司事务交给大儿子处理,张畅斗志昂扬,大刀阔斧扩张启明业务,许是太过年轻气盛,竟被卷入商业犯罪案。 因为石俪颇有诚意的送上大项目,项目看着又是功在千秋,张畅便打算开拓专门的独立品牌用于栽培优质导演团队,于是向金融机构获取信贷资金8000万元用于项目建设。张畅亲自与他看好的各导演会谈商讨,签下几个知名导演,已经开始以品牌名义开展制片,却突然接到银行的调查函。原来借款的金融机构并不是正规机构,而是个资质与规制都是表面光鲜的中介公司,该公司向正规金融机构贷款后,又以高于银行利率的利息贷给启明,所以启明根本不是质押得款,而是明明白白的贷款! 启明高层发现金融公司有问题后,并不是采取法律手段,而是跳过中介公司对金融机构采取措施,打算操作一番将不合理变为合理,并提供了一系列好处。金融机构人员看在启明的面上,竟然真的违规出具金融票证和保函。张畅对此一无所知,还沉浸在一切顺遂的志得意满中,一下子就被从天堂打到了地狱。 高层被拘留,招供说贿赂金融机构为张畅所指使,张畅莫名其妙接受调查,需要提供证据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无关?金融机构是他拍板的,票证和保函他是看过的,想证明自己不知情谈何容易。 张嘉栋花了一番功夫证明了儿子的清白,高层因为参与商业犯罪入狱,启明因为此事受处罚7000万余元,项目也被迫停滞,总计损失高达1.7亿。张畅火大不已,出手调查这个高层,明明可以在发现金融机构的问题时上报,并且提交银监,他却脱裤子放屁的使了这一套,要说不是有鬼他才不信。 最后的调查结果是高层被张澄网罗,而张澄何以有这样的本事,因为他投靠了朱派,已经和石俪共同站在了张家的对立面。高层本身就暗暗在与石俪互通消息,现在更是以身犯险,就是为了咬张畅一口! 张嘉栋没能连任委员,接任为朱派的人,这次争斗刘派狠狠落了下风,启明更是风雨飘摇了一阵,还是因为血厚挺了过来,只是比起以往已是大不如前。 难怪张畅说到石俪就恨得牙痒痒,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想到启明与鸿星血海深仇,却不得不相互合作甚至俯首称臣,廖家清都忍不住叹一声忍辱负重。 廖家明咋舌:“哥,查出这些对咱们也没用啊,启明的公子张畅都没办法,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的确还是没有办法,但是他已经摸清了石俪的靠山,也明白此刻韬光养晦是万全之策。风水轮流转,谁能保证朱派就能一直春风得意?廖家清等的起,只是想到翟潇,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廖家明问:“咱们能和启明联手吗?” “不能。”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吓得哥俩一个激灵,连忙回头去看,就见翟潇一边换鞋一边捶着腰,“我在门口站着听半天了,累死我了。” 她到廖家清身边坐下,廖家清自然地去给她捶腰,翟潇解放双手,继续道:“刘派现在明显受制于人,如果启明要做什么,肯定不会得到支持,甚至会被舍弃,所以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张畅把这些消息透露出来,无非就是想坐山观虎斗而已,何旭也是这种想法,所以指望不上。” 廖家清一边动作,一边补充:“我们也不是虎,是蝼蚁,就算知道了这些,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必须按兵不动。” 廖家明叹气:“难道咱们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翟潇抚上廖家明的肩膀:“东边不亮西边亮。” 廖家清拍着他另一边肩膀:“多行不义必自毙。” 知道了一切的始末,翟潇反而能更加专心的操持话剧事业了。她把廖家清查到的东西告诉张影,张影嗤笑一声。 翟潇没料到她是这个反映,好奇道:“你笑什么?” 张影点燃一支烟:“我笑钮晏作茧自缚,不愿受制于石俪,结果还是和石俪进入了同一个圈子给朱家卖命。要不是石俪对你……” 怕翟潇又伤悲春秋,她换了话题:“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让你们去飞蛾扑火。我……前阵子托人去问了一个大师……” 张影说了一个名字,是圈内不少人都知道的算命改运大师,钮晏早年还想去算一算命数,却因为层级不够被拒之门外,没想到张影既然能搭上线,翟潇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着张影。张影摆摆手:“从前公司的人脉,我只问了石俪的运势。” 这东西很是玄学,翟潇很感兴趣:“大师说什么?” “他说‘天命非可移,人心徒急躁’。” 这算什么呀,翟潇忍不住笑:“大师自己不就是给别人改命的吗,怎么还说起这种话来。” 张影好像有点信这些,不许她笑:“怎么可能什么事都能改变啊,我看大师的意思,像是不太看好石俪的运势。” “你这就是凭空编造了,就这么一句话,能琢磨出什么意思来。不如听我的,物极必反,石俪和李鸿现在这么嚣张,你不觉得像启明出事前的样子吗?盛极必衰这个定律,我不相信她能逃过,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看她朱楼起,看她高楼塌。” 张影看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忍不住嘲笑:“这就是弱者的精神胜利法?” 翟潇敲扶手:“这叫历史的必然性!” 张影不跟她多争,扔过一个文件夹:“吴辰建议的新项目,你要不要看看?” 一听是吴辰,那必定是一个好饼,翟潇连忙打开细细研读,是国外一部时尚电影翻拍的立项,翟潇通读了一遍,也没发现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稀里糊涂得又看了一遍,才虚心请教:“她不会是建议我去演吧?” 张影翻了个大白眼:“你想得美吧,现在谁敢让你去演。” 幸好幸好,要是张影非要自己不顾声名狼藉去争取,她可不想这个时候自取其辱。 张影继续说:“吴辰的意思这个电影可以改编成话剧,有国内新兴设计品牌出资,他们高端线赞助电影,中端线赞助话剧,觉得水雾可以试试。” 翟潇一听赞助都落地了,惊喜的立刻直奔话剧馆而去。郑芯怡担心这个饼水雾吃不下,翟潇作为资深演艺圈人,点醒她:“郑姐,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赞助!” “新兴品牌为了打响名声肯定会卖力营销,到时候为了宣传,会免费给我们提供高清剧照、媒体介绍还有演员!他们会请他们看重的演员来演,而且肯定会是流量演员,就是为了带货。他们都操持完了,我们只要接住就好了!” 郑芯怡有点狐疑:“要真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选中我们?” 翟潇不敢自吹自擂是吴辰对自己看重,只含糊道:“影姐嘛,有点门路的。” 既然如此,不跪地接饼简直是不识好歹,水雾立刻紧锣密鼓的操持起来。有金主妈妈,一切都十分省事,对接的事情有小陈和水雾行政负责,翟潇更多的做的是现场跟进。自从谷雨走了以后,翟潇逐渐接过了一部分现场指导的工作,调控灯光、走台、动作等等细节。品牌方选择的演员果然是流量,偶像剧霸主乔一辰和归国爱豆易梦迪,翟潇在台下指导时,常常忍不住扶额叹息,这两位一个口齿不清,一个毫无演戏经验,碰到一起简直是灾难。翟潇不得不向廖家清搬救兵,请他这个有教授经验的人过来做表演指导。 易梦迪还好,乔一辰架子不小,无论是面对翟潇还是廖家清,他都不是很服气。翟潇啊,糊透小花,廖家清,圈内谁不知道他被雪藏,有什么资格来指导他这个粉丝千万的人气明星。他以为自己摆几下谱就能获得话语权,但翟潇和廖家清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照样把他的表演批的一文不值。 翟潇还会收着点,廖家清毫不顾忌: “你的舌头是刚被洗衣机搅过没甩干吗?” “站直点不要晃荡!是让你演浪子不是演流氓!” “眼睛不能和女演员对视?对视会爆炸?” 排练半月一来,乔一辰不知道撂挑子了多少次,最后还是要被劝回来。他坐在化妆间发火:“他凭什么指导我?他是投资商安排的人吗,还是有什么背景?不就是一个得罪了人被雪藏的过气咖,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今天把话放这里,有他没我!让我好好排练,可以,让他滚!” 助理后背全是汗:“乔哥,你消消气,这个话剧公司很重视,演的好了就能借势去争取Z牌大使了......公司说了,现在跟您一个年龄段的就您还没有大牌傍身……” “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乔一辰一脚把椅子踹出老远,“我说不演了吗!我是说让廖家清滚!” “廖老师是吴主编特邀的表演指导……” 还没等助理把劝导的话说完,化妆间的门被敲了敲,翟潇笑眯眯的站在门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小乔啊,没事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演的不好,前辈说几句还不行了?年轻人,要虚心嘛。” 乔一辰抖着二郎腿:“轮不到你来说教。” 翟潇用剧本扇着风:“按理说是轮不到,我人微言轻嘛,到时候你们演成一坨屎,还是有粉丝愿意买单,我压根不用管。” 乔一辰倨傲的扬了扬下巴:“知道就好。” 翟潇笑容冷下来:“但是这里是水雾的主场,水雾不产出垃圾,我就有资格要求你认真对待。我是没有能力换掉你,但是总导演吴主编,赞助商reiiti都是跟我们签合同的,合同上明白写了水雾要负责改编、统筹及监制,不巧,水雾兵不强马不壮,能主导这些的只有我,我可以要求删戏也可以要求改戏。而廖家清呢,更是导演特邀的,你想换他,可以直接要求到导演面前,征询她的意见。” “最坏的结果呢是投资方亲自介入,把我和廖家清都换掉,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也会被换掉。据我所知,这个角色是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就算没有你,你们公司还有一群同质的流量跃跃欲试,而且被换掉,名声应该不太好听吧。我是不怕,我的名声还能再坏到哪去,但是你呢?” “表情别那么紧张,我说这些不过是最坏的可能,毕竟我说过了,我没有能力换掉你。你自己想想,是跟我们好好合作呢,还是两败俱伤,哦,不是两败俱伤,水雾是一定能得利的。” 翟潇气定神闲放完狠话,打算给他一点独自思考的时间,她抽了张纸塞给他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前辈话多了点,别介意哈。” 七十三别着急结婚 廖家清找回了一点对上班的热情。 他的脾气其实很好,但是面对乔一辰的不上进,他心中就有一种无名火。真正热衷于表演并且颇具实力的演员给他做配,而他却能做到乏善可陈却心高气傲,他凭什么能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 乔一辰不满他的严苛,廖家清更不满他的愚蠢,于是莫名其妙的,挑剔乔一辰的毛病变成了一项解压的工作,提点他、讽刺他、训斥他对廖家清来说极为快乐。 翟潇发现了廖家清有点拿乔一辰撒气,不过乔一辰本身就欠教训,她只让廖家清别太过分,便放任他去折腾。 易梦迪没什么表演天赋,态度倒是还蛮虚心,愿意老老实实的学习和请教,但是因为基础太差,有时候翟潇不得不自己反复演给她看。于是整个剧目进展很慢,吴辰几次来看进度都眉头紧锁,把所有人包括翟潇都训了个遍,之后整个组都格外老实,甚至平和的有些虚假。 自从网络上放出水雾将改编外国知名时尚电影《摩登女王》,并且由国内一线时尚杂志主编吴辰亲自操刀的消息后,到水雾面试的演员和编剧就越来越多,翟潇不得不再分出精力去面试应征者。本来郑芯怡招了个HR专门负责这件事,可能是看翟潇好说话,HR就经常拉着她一起。翟潇本想硬下心肠拒绝,但这次来面试的人实在不能小觑。 翟潇再叁看了几遍手中的简历,表情是有点无语的好笑。 秦霄看她几次抬头看自己,笑笑:“没错,就是我。” 话头凝滞在嘴边,翟潇不知道是该问他为什么选择这里,还是劝他不要放弃大好前程。HR见翟潇迟迟不说话,便先开口问:“秦先生为什么从上一份工作中离职?” 秦霄回答:“因为身在异国会被歧视,一直没有职位晋升,所以觉得没有前景。” “你如何评价上一份工作?” “资源很多,见世面广,但是抓不住机会。” “为什么会选择到水雾来呢?” “因为觉得水雾的调性很适合我…我和翟老师之前的合作很愉快,所以觉得应该目标是相同的。” HR诧异的看了翟潇一眼,翟潇微微点头,问道:“你的履历回国有很多选择吧,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我的境况没有很好,和我一起共事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你在柳导身边能触摸到的资源。” 秦霄道:“我知道以前在韩国能触摸到的很多,但那些都不是我的,或者说不能是我的。但是在你这里,我相信我的名字能公之于众。” HR非常满意秦霄的履历,几次悄悄对翟潇做“留”的口型,翟潇让她先回避,对秦霄轻轻叹了口气:“你的抑郁症怎么样了?” 秦霄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有抑郁症这件事,无奈的摊手:“还在继续治疗,如果我不离开那个环境,应该永远都好不了。” “你可以试试很多公司的编导招聘,毕竟跟过韩国一线导演,要你的地方不会少的,工作环境也许会比在韩国好。我这里……庙小,不太适合你这种擅长创造宏大价值观的编导。” 秦霄有点失望:“这是拒绝我的意思?” 翟潇坦诚:“我只是觉得你在这里太可惜了。” “我并不觉得。”秦霄把坐姿调整得更正式,“创作在哪里都可以,但是志同道合的人很难找。翟老师,和你共事我的确觉得很快乐,而且我知道你有野心。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可能能满足,我也不满足,事成少不了有欲望的人,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反而觉得兴奋。” 这段话说的正戳翟潇的心事,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她想争取她喜欢的角色、想要在咖位上更上一层、想用作品表达自己的想法、想有更多面向女性从业者的工作机会。有很多人评价她欲望过大,说她得失心太重,可是她不过是在为自己努力而已。有了她的执着,她给出了会反思的徐钰、挣扎痛苦的程秋生、恋爱脑的张雨纯、勇敢发声的吴媛、一心复仇的胡雪乔,每一个角色都有她,又都不是她,她想要说的还有很多很多,需要她填补的也还有很多很多。 翟潇对秦霄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水雾。” 秦霄的加入让翟潇要快点完成剧本的想法达到了巅峰,她和王贺已经因为这个本子磨了近七个月,依然会为故事的转折和吸引力争吵不断。但是她变得更加耐心安稳,有了秦霄这个助力,他可以让本子开出花来。 翟潇创作的剧本是伦理题材,重组家庭的兄妹产生感情,满心欢喜的认为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可以走入婚姻,却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在与父母阻拦抗争的过程中,两个人的感情浓度达到巅峰,爱情誓言振聋发聩,仿佛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然而当父母终于妥协接受后,他们的感情抛却刺激,却变得乏味而无趣。即使努力尝试修补爱的感觉,最终也还是以分开为结局。反而一开始因子女的感情而争执处于婚姻尽头边缘的父母,却细水长流的坚持了下来。四个人最后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同时宣布各自感情的归属,有惋惜有庆幸,最后还是一家人。 王贺认为子女与父母的结局应该倒过来,能更好的展现戏剧冲突,父母坚决反对的爱情修成正果,反而合法的婚姻率先灭亡,可以迎合当下年轻人婚恋观的审美,翟潇完全不认同这个想法。 她认为自己内心想表达的是两代人关于情感矛盾的处理态度,年轻组以爱为中心,认为阻拦爱情发展的只有父母而已,于是他们的目标一致,便是斩断父母的不开化思想,为自己的欲望发声。但是当矛盾解决之后,他们没有为未来打造的共同目标,一个战壕的战友突然要各自为战,自然分歧和冲突接踵而至。反观父母组之间,他们的结合并不是以爱情为先,发现子女的感情后无法接受,继而家庭糟糕的气氛和窒息的争吵使他们误以为不可调和的矛盾是因为自身的婚姻。然而当他们想明白不应该过多干涉下一辈的感情后,也会对自己的婚姻关系重新审视,不会走向分裂的原因就是因为环境的矛盾并不是他们二人的矛盾。 王贺不理解这种蒙太奇的方式到底哪里有吸引观众的爆点,话剧剧本往往一上来就要快速交代人物关系方便入戏,而翟潇的本子总是很多铺垫、很多意会,无论他建议让翟潇删去哪一点,都仿佛割了她的肉一般。 廖家清看过翟潇的本子,他知道翟潇非常喜欢国内外关于扭曲感情为题材的影视文学作品,所以看到她设定的剧情竟然不是以继兄妹的感情线为中心时,还是表示了诧异。比起王贺,他更能理解翟潇想要说的内容,可能是因为演员的职业病,他们都喜欢考究功底的细腻表演方式,所以不仅没有劝她删掉过于细化的内容,反而建议道:“如果说父母组也是故事的重心的话,倒是可以加一些重组婚姻的故事前提,比如说……他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廖家清自认没有翟潇那样的创作能力,不过他带入其中一个角色的时候肯定会完善这个人物的生平与经历,从这个角度考虑,如果在故事上能把父母辈反对继兄妹结合的理由补充完整,那整体就会更加合理化。 翟潇接受了这个建议,于是最终呈现给秦霄的是一个两个小时的话剧根本塞不下的剧本。秦霄收下文件后表示会回去仔细看一下,于是翟潇也终于难得的迎来了一个休息的假期。《摩登女王》所有排练都已过关,翟潇把扫尾工作交给了副导演,偷得浮生半日闲,她拉上廖家清去找戚沅闲聊。 戚沅正在制作香珠,用各种香料研磨成粉,然后加水搓泥压模,翟潇从未听说花啊草啊也能做成珠子,廖家清倒是知道一些,很感兴趣的上手操作。戚沅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人时不时会来跟她聊天,话题中心还是一些圈子里的事儿。 “钟松雨前几天求婚了,现在他们准备先订婚,等文楠考虑好了再结婚。” 戚沅在用钢针给香珠穿孔:“还是求了啊,我怎么听说你们当时是劝他别那么急求婚?” 翟潇摆手:“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肯定是两个人到那一步了呗。” 戚沅瞥了一眼在专心搓珠子的廖家清,问翟潇:“你们最近忙什么呢?” “我还是忙话剧的事情嘛,他就是休息中,偶尔帮忙周全一下馆里的事儿。” 戚沅压低了声音:“那我建议你们俩先别考虑结婚的事儿了,女强男弱,不太好成事儿。” 翟潇无语,这已经是近期跟她聊结婚问题的第叁个人了,吴辰劝她别着急结婚,张影让她考虑清楚别太上头,天地良心,她真的一丝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啊。 她确定自己和廖家清短时间都不考虑这件事,廖家清还专门跟她谈过,在自己的事业没办法有起色之前就结婚是很不理智的,显然现在他俩的就业环境都还在谷底。前阵子廖家清和于秦书主演的电影上映,他只被允许参加两个城市的路演,现场记者和观众问他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他只能搪塞过去,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结婚呢。 戚沅也说不好这种感觉,她觉得人跟人之间是有一种磁场的,热恋的氛围和好好过日子的氛围是不一样的。以前两人一起到她这里都是黏黏糊糊的,现在已经是可以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相处模式就是可以平稳走入婚姻的基底了。 这个论调让翟潇有点讶异,所以这么多人来跟她聊这个话题,是因为感觉到了他们的……氛围?太抽象了,她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后看向其实什么都听得到,但在装没事人儿一样的廖家清。她早就发现了,廖家清的听力比一般人要灵敏,他这么感性和依赖感情的人,听到戚沅高度评价他们的相处模式,现在心里一定在暗爽。 果然廖家清的嘴角是上翘着的,察觉到翟潇看着自己,他一点也没打算藏,抬起头来含笑望着她。 瞧他那得意劲儿,翟潇哼了哼,嗔了他一眼。 七十四谁是最后的赢家 juwe nw u.c o m 《摩登女王》开演后舆论评价不出所料的被两位主演的粉丝控制了,想想也是,会专程来买这两位的话剧的,不是粉丝还会有谁呢。 粉丝们获得了正主的作品和饭撒,吴辰获得了改编的可喜数据,品牌方用各种小礼物和广告打响了知名度,水雾凭借主场优势混了个脸熟,四方共赢,皆大欢喜。翟潇早就放弃了在两位身上找到表演的真谛,吴辰告诫她得过且过就好,于是她对这份答卷相当满意,甚至还获得了一些不错的话剧接洽资源。 翟潇这里岁月静好,圈内其实并不太平。杨启栋和魏敏因为操纵股价和扰乱市场被罚款60余万元,并采取8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看起来这对两口子好像没有实质性的影响,但是这两位是真正的被封杀了。和翟潇与廖家清不同,翟潇是因为身陷舆论加上资本压制,廖家清是公司雪藏,其实不是非常强制的手段,只是他们担心反抗会遭受更强烈的迫害,才选择按兵不动。而杨启栋是先被从一个节目紧急除名,然后夫妻二人词条和公众账号都被锁定,所有演出作品下架,就算搜索到的影视作品也被删去姓名。 圈内都在传是夫妻二人的靠山倒了,导致两人的违规操作被挖出来处罚,也有一些小道消息说其实是被举报才被翻出,不管怎么样,圈内不少艺人关于股权的动作都收敛了些。廖家明留意了石俪的动向,还是没发现她被波及,倒是置佳接受了调查后法人涉及经济犯罪被捕,张澄被罚了点钱,还是一切无恙。 廖家清刚从公司结束会议出来,他虽然被明面上雪藏,但每次公司艺人要参加的会议他都还是要出席。无非还是一些关于公司接下来的项目和拍摄计划的事情,廖家清自知没自己什么事儿,不太专心的听完就想走人,却被石俪差人叫去了办公室。 “你和潇潇最近还好吗?”石俪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因肥胖而撑开的法令纹使她整张脸像是艺伎娃娃,呆板又恐怖。 廖家清没有瞒她的意思:“挺好的。” 她那么神通广大,自然不会不知道他们俩在交往的事情,而且不会蠢到把这件事爆出去。一旦公之于众,廖家清被雪藏的事情也会进入大众视野,那翟潇的处境为何如此的原因昭然若揭。廖家清有时候也挺想不明白的,石俪这种狠心又贪心的人,为什么会对翟潇这么一个小演员这么执着,不惜下场用各种舆论和关系把她压到谷底。她喜欢女人,多的是和她一个想法的人可以供她选择,何必非要在翟潇身上花这么大的力气。看书请到首发站:jiz a i8.c om 石俪当然不会告诉他为什么,她那涂得殷红的嘴巴张张合合:“我没想到你们还挺沉得住气的,怎么,因为一个女人,自己的事业都丢了,不会不甘心吗?” 因为一个女人,呵,石俪这样,不也是因为一个女人。 廖家清反问:“石总因为潇潇下这么大功夫,才让人难以理解吧。” 石俪并不理会廖家清的问题,甩过一沓文件:“这里是对你接下来的计划,你看看吧。” 能料想到是一些不错的影视资源和制作团队,廖家清草草略过一遍,直奔主题:“石总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改变想法,不雪藏我了?” 石俪耸肩,袅袅的烟气从她口鼻的缝隙涌出:“当然,公司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还是能回到以前的样子,甚至更上一层楼。不过你知道的,人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点代价,我想,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抗拒这么有诱惑力的选项吧?” 廖家清当然知道她说的代价是什么,他是真的好奇:“石总到底为什么对潇潇不肯放手,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演员,也绝不会乖顺于你,你一边让她挫折,又不让她失去所有,是想看她东山再起,还是喜欢在对手有所起色的时候再出手覆灭?” 吞云吐雾的烟气让廖家清有点看不清石俪的面容,石俪深深吐出一口烟:“我喜欢看她无论怎么努力,最后都得绕到我面前的样子。从前公司出走,最好的东家是我;被钮晏拖下水,能帮她的是我;接不到好戏,能求的是我,只要我想,她就连属于自己的奖都拿不到。哈哈,捷径就在她眼前,我就要看看她打算摸爬滚打到什么地步才会选择投奔我。” 即便两个人坐在同一个高度的椅子上,廖家清也能感觉到她身为上位者的高傲,这些年他也领教过权势的作用了,因而连愤怒的感觉都欠奉。他看着石俪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话,上下嘴皮碰一碰的功夫,就能轻易决定别人的未来。可是翟潇……想到翟潇,他的内心忍不住得波动,他的潇潇从来不会是畏惧这些的人,她勇敢、执着、聪明,不是不会能屈能伸,但她将就的方式绝不是向敌人就范。 廖家清油然而生一种得意,在地位和能力上,他远不及石俪,可是在翟潇心中,石俪连她衡量的天平都上不去,在翟潇的标准里,廖家清才是上位者,所以谁不能高傲呢? “不知道石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世界‘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我啊,闲得很,所以不介意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辜负石总的美意了。” 石俪对他的选择并不惊讶:“你以为,有一天你们能压到我头上?”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廖家清当然不会有这么单纯的想法:“石总高看我们了,但是权力争来斗去,能分的蛋糕就那么大,谁知道最后是谁先消化吞下去的蛋糕呢,咱们且再看看吧。” 廖家清扬了扬下巴,走出办公室的背挺得很直,他跟翟潇越来越像了,都是那么的不自量力。石俪把文件甩到一边,面上的表情称不上好看,翟潇当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只是她中途看上的一个小调味品,得不得到无伤大雅,可她喜欢改变别人的人生。翟潇对她怨恨也好敬畏也罢,自己绝对是她无法摆脱的人生节点,可是连她能掌控的廖家清都将她视为隔岸的火,那翟潇呢,是不是更不把她放在眼里? 石俪还是低估自己在翟潇心中的地位了,翟潇每每想到石俪都会磨牙,每一次睫毛掉落或流星划过时,她都会在心里默默祈祷石俪快点远离自己的世界,可也仅限于此而已,她的人生还有很多条路可以去尝试。石俪远离现实生活太久,不晓得以翟潇的财富基础,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的过上普通有钱人的生活,石俪的欲望无止境,可她不是,她还在圈子里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爱折腾而已。 秦霄花了一周的时间理清了翟潇的剧本脉络,他很坦白的告诉翟潇:“太糟糕了。” 翟潇尴尬的挠挠下巴,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打磨的本子,居然连个中等的评价都得不到,实在是有点打击人。 秦霄用笔在剧本上写写画画:“你还是在创作小说的思路里,回想一下你以往看过的剧本,其实没有这么多精细到动作的描述,更多的是要依托演员理解角色之后的自我创作。还有就是留白,动作语言和镜头语言不需要编剧来设计,其实这部分很多是导演决定或者现场撞出来的,有了别人创作的加入,才能让整体更协调。” 秦霄说完一大堆觉得渴,停下来喝了口水。翟潇还在低头对着他的笔记苦思冥想,秦霄注视着她头顶那个小小的发旋,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觉得,这个剧本不做话剧,拍成电影怎么样?” 他说完自己都惊诧自己的想法,愣愣的和翟潇对视,两人都在努力构思该说的语言,最后还是翟潇干巴巴的问:“为什么会是电影啊?” 这个念头不冒出来还好,越想越觉得可行,秦霄道:“因为你这个本子最大的可取之处是细腻,这种比较敏感的感情是话剧表演不出来的。观众离舞台太远了,他们没办法感觉到你想表达的那种纠结和挣扎,但是电影可以。” 这个决定太突然了,面临的挑战也太大,她还是想争取一下:“真的不能用话剧的形式吗?” “可以。”秦霄肯定的点头,“但是你在剧本里描述的40%都会被砍掉,而且要填充更多的故事性内容进去,话剧就是要干货和对话,过于意识流和文艺性的审美会让观众感到无聊,这点必须要做出取舍。王贺其实说的是对的,你最想表现的东西,剧院没有能实现的资本。” “当然就算是做电影剧本,这个本子也还是要大改,不过你喜欢的那种东西会保留的更加完整。我觉得如果你是想实现做出一个作品的愿望,不如去尝试电影。” 可是变成电影,那就意味着要组建一个庞大的团队,还有资金流和制片公司,这一切都意味着要高调起来,这不是翟潇的初衷。她带着这个问题沉重的回了家,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写出的剧本。她想尝试按照王贺和秦霄的建议将它修改成更具功能性的作品,但每一处都难以下手,这是她的心血、她的孩子,孩子已经诞生,她只能提供方向性的指引,却不可能拦腰斩断它。 王贺觉得秦霄的建议非常对,他连发了七、八条长达59秒的语音来论证这个剧本更适合电影的必然性,但是没有一个人去提及如果真的变成电影,接下来的一切要怎么去实现。翟潇知道大家都不愿意去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因为筹备一个电影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天方夜谭,而将剧本投给任何一个制作公司,对翟潇来说都有些残忍。 就这么拖延了两天,廖家清在某一次排练中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不如就我们自己来拍吧。” 这么一句话惹得四座皆惊,包括翟潇都用堂皇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人接话,大家都等着翟潇来否定他的提议,可是她没有,廖家清就知道,这就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不然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廖家清耸肩,望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编剧好几个,改成话剧剧本不难吧,为什么不改,是因为觉得不适合,对吧?” 王贺偏开头回避视线。 “投稿给制作公司,新手一定会被毙,因为翟潇不能用她的身份去做投名状,那就意味着这一定会沉底。不排除这个本子真的很好会被制作公司看中的可能,但恕我直言,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还有一条路,放弃这个本子。”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翟潇,其实他们的心中都抱有如此想法,只是没人想打破这个虚幻的和平。只要无人揭破,那翟潇就还能在希望中存活一阵子。 翟潇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作为水雾的主理人,这个本子是她的作品,严格意义上来说和水雾无关,却成了所有人需要挂心的枷锁。她颤抖着声音:“那就……放弃……” 话还没说完,面前蹲下一人,是廖家清,他不顾所有人的关注,快速在翟潇的嘴角亲了一下。他不爱在众人面前表现亲昵,可现在的翟潇需要一点安慰:“我不觉得应该放弃……” “我很喜欢这个本子,也觉得这样的题材是现在市场的空白,放弃太可惜了。既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打磨它,哪有不试试就直接喊停的呢。筹拍一部电影是很难,但是我们也不缺什么。导演秦霄,编剧,你和王贺,制片摄影灯光美术剪辑后期,外包都很好找,演员,咱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演员。钱呢,你要相信影姐的能力,不然我们俩手里也能拿一些,小成本电影嘛,花不了太多钱。可能一切不是最优的,但是总比还没开始就摁死显得有希望一些吧。” 翟潇望着廖家清,他竭力表现出一副万事俱备的样子,可她知道,他最不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了。他愿意为了这个可能会烂尾的项目搏一把,是为了自己,可是他们没办法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启动这个计划,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时刻有人暗中窥伺。 都是因为石俪。 七十五你还是个情种 翟潇不知道的是,石俪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她的麻烦了。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还没觉得已经无路可走,石俪就已经把自己的前路堵死了。繁华都市寸土寸金,为了保居民人均享受绿化,即便是最具商业价值的地块,也不能随意变更土地性质。拿到审批权是一回事,背后的弯弯绕绕和暗箱操作自是不必说,只要不爆雷,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 问题是不知道谁会成为无形中拉断引线的关键。 上帝让朱呈华享受了国内几十年风云变幻顶峰的翻云覆雨,也投下了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胡裕峰。胡裕峰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早年因家乡收成不好外出打工,离开前将土地使用权出租给了同村村民。多年后他并未衣锦还乡,回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家乡因为现代化建设,土地周围都建设了工厂,甚至占据了他土地的五分之一。不仅如此,工厂排放的污水本该经过处理后远离灌溉沟渠排放,却在管道正中破了个大洞,大半都漏到了老胡的地里! 胡裕峰多次向村里反馈这个问题,村里也总是劝他以大局为重,村里现在依仗工厂的带动,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想法掐断全村的经济命脉。于是象征性的赔了他点钱,又把破了的洞堵上完事。本来老胡也想息事宁人,却在重新耕种后发现因为污水的排放,土地的性质已被改变,根本种不出供养生活的农作物。 于是胡裕峰见村里不成,便转镇,镇里走不通就朝县。也算是他运气还不错,刚巧赶上了生态环境整治的时期,便将他的这件事竖为了整改典型,处理完毕后当做优秀整体案例上报了。这一上报不要紧,工厂擅自占用耕地的事情引发了规划部门的注意,又是成立了专门小组全国抄底,不成想,天子脚下也有人敢动皇城土,市郊一块园林用地违规变更成为商业用地的事就被捞了出来。 这事儿本身跟石俪一点干系也没有,但是跟王川鹏有关系,承包这块土地的便是王川鹏的公司,这块地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变更了土地性质送到他手中,那么必然有利益牵扯。于是辖区相关部门、市相关部门、直属分管领导接连被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朱派的不少人丢了乌纱帽,一时之间波云诡谲、人人自危。 都到了这种时候,刘派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何旭跳槽到了启明,他带去了些什么别人不得而知,但是张澄突然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廖家明探查许久并没受到什么风声,石俪虽然每日进出正常,但所有人都知道情况有些不一样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李鸿决定将手中股份全部出售给海东控股,甚至不是股价暴涨时期,而是低价售出。 “看来咱们透露给旭哥那些的信息也不是完全没用。”廖家明高兴的开了一瓶酒,“这不就捅了他们一刀吗。” 崔迹目光催促廖家明倒酒的动作,闻言嗤笑:“你真当你们查到的那些启明不知道吗?只不过是以前没有时机,现在顺势而为而已。” 廖家清颔首表示同意:“旭哥和张总想借刀杀人,我没那么蠢,我能做到的,就是把这把刀磨得快一点,至于捅刀这样的动作,那还是应该交给他们这些有底气的人。” 崔迹笑道:“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气,张畅那么鼓动你都按兵不动,我以为你就打算苟到合约到期呢,没想到你手里还有一个何旭。” “何旭可不是我手里的牌,他对我有所保留,却又有野心,那有了机会肯定会伺机而动。我不过是拿点小道消息去跟他投诚罢了,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 廖家明点头:“而且他对咱们有保留也未必是坏事,能这么快得到启明的信任,说明他手里有咱们不知道的大料,这种东西对咱们来说,知道未必是好事。” “我也对这种料没兴趣。”廖家清用叉子推倒餐厅码得精致整齐的果切,轻松而无意,“我只要能明哲保身,也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就够了。” 崔迹看着被廖家清摧毁的一片狼藉的果盘,意味深长的轻笑。 政界风声鹤唳,火倒是烧不到翟潇这里,她和张影商量了半天这个剧本的事情,张影为此还和业内一些编剧朋友聊了聊这个本子,确定确实可以拍,于是就紧锣密鼓的拉起投资来。托石俪的福,这一年来北方晴天的日子过的很不容易,张影挑出来的演员都是专业能力过硬的,却只能在一些犄角旮旯露脸,她早就憋了一口气了。纵使外界现在对北方晴天很不看好,可凭她张影的能力,她不信自己争取不到一丝机会。 何旭离开鸿星以后,廖家清的直管领导变成了海东控股安排来的台湾籍人士宗易谈,他初来乍到状似不了解廖家清的处境,一上任便拉上他大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还对他一年多的空白期非常不满。 “真不知道这公司之前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放任你这么长时间不工作!” 廖家清暗示自己之前受的打压:“之前公司决策的主要方向不在我身上,所以没有给我物色工作,我这一年多也就是做一做幕后工作,休养生息。” 宗易谈更加难以理解了:“公司不安排,你不会主动争取吗?我看过你拿奖的电影,不少导演都想和你合作,要得到机会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廖家清轻描淡写:“公司希望我多休息。” 话说到这儿了,宗易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隔天在公司开了一圈会,便了解了廖家清的处境。他用一种审判泥塑的眼神把廖家清从头打量到尾,似笑非笑:“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个情种。” 廖家清判断不了他话中用意,只是不卑不亢的坐着,宗易谈觉得无趣,于是侃侃而谈:“在我手里,我是不可能让我手下的艺人闲着的,接下来我会极重集中筛选一批剧本,抓紧时间让你进组。至于你自己有想要争取的项目,就坦白点告诉我,别犹犹豫豫浪费时间。” 他这么一说,廖家清想起之前自己收到的那个日本制片公司邀约,于是打听自己有没有收到再次面试的通知。宗易谈用公司内线找了对接人员过来询问此事,对方显得有些慌张,吞吞吐吐道: “有……有是有的,不过当时廖哥……在休息中,就没有回应,对方应该重新找演员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廖家清没有太过失望,倒是宗易谈听说了制片公司的名号后非常生气,他在高层股东那里耍了一通脾气,把公司里石俪的人全部换了个遍,正中廖家清下怀。廖家清小心藏好嘴角得意的弧度,刺探石俪的动向。 宗易谈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还惦记你的老领导呢?我也不知道她,她手里的股份都抛售了,现在在哪里高就我不清楚。你要是想看虎落平阳,也别抱太大希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话虽如此,但是石俪之前能在圈内软封杀他,现在一切阻碍都冰雪消融,无疑证明石俪大势已去,更甚是自身难保。李鸿据说已经出境,石俪要么如法炮制暂避风头,要么被限制低调做人,廖家清希望是第一种。他没能力痛打落水狗,只希望石俪的国内关系网全失,永远离开他和翟潇的世界。 翟潇直到张影拉到投资才知道这件事,她这些日子沉浸于修改剧本,两耳不闻窗外事,廖家清也没告诉她具体消息,还是投资比自己想象中来的快,她才晓得一些进度。 “接下来就要准备立项了。”宏图影业那边希望能加快进度,明年他们的KPI里就缺一个文艺片,正中他们下怀。”张影翻着计划书,忍不住笑出声,“我一直想让你演文艺片,你不愿意,现在自己写一个演,打不打脸?” 翟潇一脸莫名的看着张影:“我没说我自己要演啊。” 这下换成张影莫名了:“你不演?你自己写的你不演?那你想让谁演?” 翟潇认真道:“当然是走正经的程序,演员试镜和筛选了,谁合适谁来演,到时候签合同的时候得尽量争取定演员的权力,不能说他们塞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自己家这个艺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张影很快接受了她的打算:“要是这样的话,我得让咱们公司的演员们都去争取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 翟潇只关心拍摄和成片,石俪的事突然就这么虎头蛇尾的了结,也探听不出她到底还会不会卷土重来,翟潇总觉得心有余悸:“影姐,石俪她,真的不会再东山再起了吗?” “我不知道。”张影老实的说,“这么内部的事情我打听不到,我只知道现在你的影视邀约又开始复活了,总不能因为提防她就一直躲着吧,别太因噎废食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电影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开机的,也该露露脸填补空白了。翟潇从张影那探了探递过来本子的明细,发现都是一些小成本的无脑甜剧,不免失望:“看来都是不知道我解禁的更多啊,要怎么跟他们表现出来我胡汉叁又杀回来了呢?” 张影一锤定音:“直播吧。” 公司大概策划了一下直播的流程。翟潇觉得自己做不到干聊一个多小时,于是托戚沅的福,她搞到了一些手作的材料,打算边做手工边和弹幕聊天。戚大师友情提供了手串制作教程,翟潇紧急恶补了一番,也算是做足了准备上场。 翟潇的脑中总是忍不住脑补言情小说中因为直播暴露男女关系的桥段,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她坚决不同意在自己家里直播。但张影认为她在家直播能有一种亲和力,所以不顾翟潇的反对把直播地点定在了翟潇家,当然,她也把家里所有她认为有问题的东西都清了出去,最大程度挽救了一下翟潇的噩梦。 直播比翟潇想象中的要难,一开始没什么人出现在她的直播间,她还能一个一个的回答弹幕的问题,但随着进入的观众越来越多,她就得不断的告诉大家自己在干嘛。而且她做不到一心二用,一边研究手作的教程,一边还要挂心弹幕的问话。 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她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是不是被雪藏了,还是得罪了什么人,丢了奖心态怎么崩成这样之类的。团队在镜头外示意她避免回答这些问题,但是全部都是这些,她也没办法硬编一个问题回答,于是放下手里的材料,正色道: “行吧,那我们今天就来一个走心局吧,回答大家的问题。” “是不是被雪藏了?其实是有一些关于未来的规划和现实冲突了,所以暂停了一阵子的工作,花时间去梳理了一下,所以有一阵子没跟大家见面。” “金龙奖为什么那么失控?因为《谋杀》是我出道以来最耗费心神、也最突破自己的电影,所以我不可避免的对它抱有很大的期待。没能获得奖项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所以在当时非常崩溃,觉得必须得私下调整一下,就没想太多,直接离场了。” “和廖家清真的在交往吗?哈哈哈,廖老师是我非常重要的伙伴,当时他追出来是因为看到我情绪很崩溃,所以过来安慰我的。廖老师人真的很nice,他的感情状态据我所知还蛮稳定的。” “在话剧馆工作是想转型吗?其实不是的,只是那段时间陷入了一个迷茫期,所以就想调整一下自己,尝试更多的工种,其实转换了一下角色还挺有意思的。” “接下来要进组吗?有好的机会我一定会积极争取的,各位导演各位制片请看过来~” 一个多小时里翟潇还算正面的回答了大部分问题,于是弹幕从咄咄逼人的诘问转向了相对平和的聊天。翟潇终于回归最初的主题,边做手作边闲聊,等她把做的差不多的戳戳乐拿起来对准摄像头,无一例外的得到了“好丑”的吐槽。翟潇尴尬的摸摸鼻子,接受自己的短处,但还是强行为自己的作品挽尊:“确实是抽象了一点,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这是一只小猫吧?” 弹幕回复“不是河马吗”彻底击碎了翟潇的自尊心,她默默的扯开话题,用准备好的话术结束直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翟潇看着手机后面的团队,做好了要被批评不听指令的准备,没想到大家都觉得还好,每一个回答都没撒谎,只是四两拨千斤的避开了关键矛盾,比想象中的效果要好。见大家没有苛责之意,翟潇舒了口气打算休息,却听小陈冷不丁问了一句:“潇潇姐,廖老师知道你否认感情的事吗?” 翟潇伸懒腰的动作硬生生卡住,脑中出现两个大字,完了。 七十六吾日三省吾身 自从上次直播之后,翟潇在廖家清面前颇有一种夹起尾巴做人的感觉。 其实石俪偃旗息鼓以来,他们还没正式聊过关于感情是否要公开的问题,一是因为双方工作都有了起色忙于谋划,二是都还对石俪存有忌惮。但未经商量直接在公众面前模糊处理了这件事,怎么说好像都不占理。 于是廖家清连续好几天在书房忙的时候,都能看见翟潇煞有介事的在旁边晃来晃去,探头探脑的观察他的脸色。他一开始还不解其意,但看她的模样就知道是心虚的表现,所以他悄悄了解了一下,大概心里就有些数了。 老实说,他还挺喜欢翟潇这种俏模样,于是不动声色的假装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只装模作样的看着电脑,摆出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而在翟潇的视角中,看到的就是廖家清神情严肃的注视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撑着下巴和人中位置,黑框眼镜下视线低垂、刘海微乱,硬被她看出几分性感的意味。 果然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啊,翟潇暗暗鄙视了自己的馋,目的从探听变成了勾引。于是她直接从椅子靠背后搂住廖家清的脖子,把脸伏在他的肩窝:“你在看什么啊?” 上钩了,廖家清嘴角微翘,反正翟潇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控制着声音的平静:“在看公司新给我排的工作计划。” 翟潇目光望向电脑,看着那满满当当的时间线忍不住咋舌:“这么多!他们是打算累死你吗?” “宗易谈就是这种风格。”廖家清把身子向后倚了倚,”他新官上任叁把火,拿我来做标本也能理解。不过……这样我们就要分开的久一点了。“ 翟潇仔细看了下工期,叹了叹气,然后试探性的溜缝儿:”我们现在算是正式恢复工作了吧,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后要怎么办。“ ”当然是抓紧赶工期,弥补这段时间的空白,努力争取更优质的本子了。“ ”哎呀不是~“翟潇搂住他的脖子晃了晃,”我的意思是,我们俩,之后,怎么办?“ 她都这样一字一顿了,廖家清也不能继续装傻,把她拉过来靠在桌子上,他牵住她的手道:”我都听你的,本来公不公开就是很无所谓的事情,你觉得哪样更好,我都能接受。“ 翟潇自己也没主意,在出事之前,她是很倾向于主动公开的,她不喜欢约会还要躲躲藏藏。但出事之后,她反而觉得处于别人的目光焦点是一件很焦灼的事情,不喜欢媒体那种反复的刨根究底和刺探杜撰,公开是为了获得一定的自由,那如果公开了反而会获取更多的视线呢。 见她还在犹豫,廖家清忍不住笑:”所以,你在直播里说我的感情很稳定?“ 翟潇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我那是一时嘴快,没想好要怎么说。“ ”如果这个时候又出来说我们在一起,大家会觉得我出尔反尔吧。“廖家清拉过她坐在自己身前,抱着她轻轻叹气:”我觉得顺其自然吧,不知道你觉不觉得,这样偷偷摸摸也挺有意思的。“ ”你不用一定要顺着我的想法来的,我们可以讨论可以协商,不用都听我的,“ ”我的想法就是……什么样的状态舒服就选择什么样的。为什么非要在两边做取舍呢,我就觉得大家发现了就默认,没发现就顺其自然,只要不影响我们正常生活,就算对我们最好的。“ 廖家清示意她去看屏幕上的工作计划:”我不想媒体比我先知道你的动向,也不想总是看到他们猜测我们是不是情变、是不是怀孕,更不想听理中客分析我们的关系。潇潇,我们在一起也算经历了很多了,既然之前那种艰难的时刻都好好地挺过来了,那么我相信同样的状态,我们也能过好接下来的生活。“ 翟潇把他的手拉起来贴在颊边:“廖老师,每次这种时候我都想问,你到底是经历了多少个前任的调教才变成现在这么完美情人的样子的啊。我真是——太捡便宜了!“ ”我倒是很享受调教你的过程。“廖家清摘下眼镜,轻轻挑了下翟潇的下巴,”这双眼睛,好不容易才能只看着我……这张嘴,总是讲出气死人的话,现在总算愿意跟我吐露更多的真心……这个耳朵,以前格外关注别人的评价,现在学会了接纳之前择择菜……这个鼻子……“ 廖家清咬了一口翟潇的鼻子,满意的看着浅浅的牙印,他总算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咬自己的爱侣,当喜爱无法用言语表达,总想用更强烈的方式倾泻感情。他先前喜欢克制,怕翟潇觉得他的爱太过厚重,现在倒是想明白了,无论他有多么的依赖和渴望,翟潇都能做到消解他过浓的情绪,那他不用吝于收藏自己的感情。 翟潇才不会放任他咬呢,她反过来对着廖家清的手背就是一口,然后把残留的口水抹在他的睡衣上。廖家清放任她的小心机,晃了晃她:”你也交个底吧,你的工作计划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翟潇最喜欢梳理工作计划了,她有一个不让别人看的手账本,里面列了很多工作笔记和未来计划。她那个花了很多时间去写的剧本,大部分灵感和内容都来自于那个神秘本子。 翟潇掰着手指头:”有四个剧本要看看,叁个电影一个电视剧,一个时尚活动邀请,还有一个慈善活动要出席,水雾报告会要赶紧开一开评定剧本,还要参加我的剧本的选角……“ 其实两个人都很忙,但他们眼中都充满了对新工作的期待和渴望。想来也是,本来就是工作狂的他们,当然会因为大量的空白而焦躁,翟潇倒还有水雾的事务要处理,而廖家清是真的闲了将近一年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向对方微笑了。 给翟潇递来的剧本她全都不喜欢,张影告诉她宁可没有也不能让复出的作品是个垃圾,她深以为然。就在她等得有点着急的时候,一个台湾的制片公司找上了北方晴天,点名邀请翟潇出演他们的《假人》。 张影还以为是惊悚片,她犹豫着接收了剧本,看完之后表示:”这肯定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翟潇花了两天读完剧本,点头承认,这绝对是她喜欢的类型。 什么类型呢,用张影的话就是说,她喜欢不正常的剧情。出道这么些年,她演过小清新,演过恋爱脑、双面间谍、抑郁症患者、杀手……最出格的是她差点演暴露狂,要不是后来那个片子没能成功立项,这也是她不正常道路的一笔丰功伟绩。如今一个”精神病“人设送上来,她怎么可能会不接。 剧本中女主角是一名演员,和男主角在剧中饰演了一对行事风格不合,但十分默契的工作伙伴。男主高冷自持甚至毒舌无礼,但他深受爱人离世的痛苦影响,白天有多冰冷坚硬,夜晚就多痛苦难捱。在剧中二人毫无情感纠葛,但因为男主在剧中美强惨的人设,女主角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并且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成为了情侣。本来是一段佳话,但女主真正爱上的仍然是那个虚拟的人设,她开始无法自控的要求男友与人设靠近,要求男友从发型、衣物、说话风格都要遵照那个角色。男主无法承受女主的这种控制,几次要求分开,又被女主反复声泪俱下的求和重归于好。最后两人终于分开,男主角可以享受一段正常健康的恋爱,女主也不再打扰他的生活,相安无事几年后,男主因为拍戏现场脚手架事故意外过世,女主也随之殉情,死前的遗嘱要求立坟人是那个角色的名字。 翟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了邀约,并积极的打听合作演员。根据剧本的刻画,她立刻就能在脑中刻画出男主角的风格形象,还在筛选自己所知的演员名单,对方传来消息,制作方正在接洽内地男演员,已向廖家清、胡圣伊等人发出了邀约。 翟潇立刻想到了廖家清的那位新上司,宗易谈来自台湾,那接触这个资源理所应当,甚至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对于和廖家清合作,翟潇心中还是很期待的,起初廖家清以为她创作的剧本会是两人出演,不料她完全没有参与演绎的想法,让他心中好一阵失望,毕竟他一直期待能和翟潇尝试多元的合作。于是这次的剧本,廖家清倾注了很大的期待和热情,只不过刚接到邀请,他就把剧本读了叁四遍。 他们在沙发上对戏,好像又回到《重来》的时候,但身份发生了调换,情绪崩溃的换成了廖家清:“你到底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想要有自己的情绪,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别把我当成他的影子看!” “不,我了解你,他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仔细感觉,其实你并不排斥这些习惯,只是因为我格外在意你才会抵触。听我说,冷静下来……仔细感觉……” 其实饰演精神控制别人的角色是很爽的,对方的表演节奏必须跟着自己调整,而廖家清进入角色后也变得有些压抑,此外,就算还没开拍,他和翟潇也不再住到一起,更是禁止亲密的举动干扰情绪。 于是翟潇就百无聊赖起来,刚好水雾正在排练秦霄的第一部导演作品,翟潇便去参观。不得不说,秦霄把柳导的行事风格传承了个十足十,不给任何指导意见,只让演员自己云里雾里的摸索。 翟潇忍不住吐槽:“你知道你们这一点其实特别讨厌吗,不给标准,让我们瞎猫碰死耗子,明明你只要给一下意见指导,效率就能提高的。” 秦霄并不认同:“演员的自我创造是很重要的,他们也许有十种演法,我插入后可能就只剩五种甚至更少,那得到的就是一个只能达到标准的成品。” “那十种是我们根据作品定位筛选留下的,所以才需要你来帮我们砍掉不合时宜的,留下最适合的方式。说白了,演员和各个制作人员是沙土和水,你要是不搅拌,他无论如何也成不了水泥。” 翟潇把这番话说完,整个排练厅都安静下来,翟潇后知后觉的发现所有演员都注视着这边,习惯性的打圆场:“不是在吵架……” “我觉得潇潇说得对!”门外郑芯怡不知道听了多久,才忍不住加入他们的谈话,其他演员都装作不再关心这边,实际一个个耳朵都竖得高高的,郑芯怡也不在意,“导演的作用不仅是决断,还有指引,与其让他们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还不如你一锤定音。可能会有演员觉得你独断专行,但只要你开放改变的口子,这种方式又有何不可?” 他们两个小声的商量起来,翟潇却因为郑芯怡的最后一句话陷入沉思,“开放改变的口子”,她忍不住审视自己往年创作的过程,有没有做到吸言纳谏……完全没留意到他们的聊天重心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你的问题,至于潇潇……”注意到女孩因为被提及名姓而投来疑惑的目光,郑芯怡忍不住笑了笑,“你的问题就在于,少去‘叁省吾身’,更坚定一些。” 翟潇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