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魏武卒》 第一章:武卒 孟秋。 孟秋流火。(孟秋,即七月) 天似蒸笼,地若火炉。 芳草萋萋的山坡下,一行披甲执锐的魏国武卒潜伏在齐膝深的弊草里。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趴伏在地的青豚,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低吟声。 这一世的青豚,是魏国的武卒。 魏国从民间招募强壮男子,训练成军,命名武卒,专职打仗。并赐以房屋田宅奴仆,好让武卒没有后顾之忧。 从此魏武卒善战之名,闻达于天下,甚至可以让小儿止啼。 这一耗费钱粮的做法,到了战国末期,已经不能实行下去了,因为魏国越来越衰败,已经负担不起支付给新募武卒的房屋钱粮了。 于是,上面的贵族们想了个绝妙的主意让武卒的后代,还做武卒。 好吧,青豚成了武卒第五代。 他的祖爷爷,太爷爷,爷爷,父亲,全部死在了为魏征战的战场上。 年仅十七岁的青豚,继承了父亲的职位,成了一名“光荣”的武卒伍长。 “虎,想家了?” 青豚扭头,低声笑道。 虎是刚才吟唱的军士,他吟唱的是诗经中的出车。 这篇诗歌,青豚在后世学过,他隐约记得虎吟唱的这一段的大意是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虫子,在草丛里嘶嘶鸣唱,蚱蜢轻灵地跳跃在草尖上。妻子已经好久没见过我,一副忧心忡忡的可怜模样。可以想像得到她见我归来,那份渴盼躁动的心,必将安放。威名赫赫的南仲大将军啊,归国途中顺便把西戎扫荡。 身后的五个武卒,全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换句话说,他们和青豚一样,都是家中长辈在战场上,为魏国捐躯了。这才顶替了父兄的差事,成了一名武卒。 青豚的话,让这群依然青涩的半大少年笑将起来,众人纷纷打趣虎几句。 谁让虎是在场六人中,唯一一个结了婚、娶了妻的呢! 一个叫做周义的小子嬉笑道“青豚,汝翁当年怎么会给汝起名叫青豚呢?这不是青色的豕(shi,猪)么。” 伴随着周义的话语,同伍的几个兵卒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青豚苦着脸,这事他有啥办法,本来他只是后世21世纪的一个普通人,十五岁初中辍学后,在社会上爬摸滚打了十几年,终于开了小店,不用再看老板脸色吃饭。 却不料迷恋上了王者农药,在一次不分黑夜白昼的段位赛后,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后,就来到了战国末期,此时的国际局势是韩国、赵国已灭,燕国已被半灭。 为什么说燕国半灭呢,太子丹派荆轲刺秦之后,暴怒之下的秦王政,下令军队进攻燕国,没几个月时间,就攻破了燕国首都,杀入辽东,逼的逃亡的燕王喜不得不杀了太子丹,向秦国投降。(此时,嬴政还没有称始皇帝) 穿越伊始,青豚也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他以为自己是玩王者农药死的,因此将游戏中的属性带入了呢? 结果却发现此“青豚”不是彼“青铜”,这个“爹坑”的名字,只不过是这一世的便宜阿母(母亲),在厕所喂猪时,生下了他。 见他白白胖胖的,唯有左边后腰眼下、屁股上面一一有一块铜钱大的青色胎记。 阿翁(父亲)一时高兴之下,就给他起了“青豚”的名字,意思是青色的小猪。 这时候人们养猪的猪圈,是和厕所在一起的,并且没有阉猪的做法,因此这时代的猪肉又腥又臭。 这个年代,普通百姓的识字率太低了,甚至一千个人中,难有一个识字的,太多普通人所用的名字,在现代人看来都是无法想象的字眼。 湖北云梦泽卧虎地出土的秦简,就很能说明这一切相当于后世县法院院长那么大的官吏,名字叫“喜”。最早家书主人公叫“黑夫”,他的兄弟一个叫“衷”一个叫“惊”。 好吧!黑夫,黑夫,隔壁家的黑夫。 而出土规模更大的里耶秦简,也记录了秦时普通百姓不但无姓,名字起得也很是随意。迁陵县令,名字叫“色”,他驳回了乡老请求任命一个叫“成”的人,做邮差的报告。负责誊抄这道命令的书记员,名字叫“欣”。(原文在竹简背面写有欣手) 所以,青豚这么个名字,就落到他身上了。 青豚穿越后,倒也没有因此责怪早已死去多年的便宜老爹,毕竟后世他出生、长大的那个农村,六七十岁老年人的名字也不好听,他们村都有两个叫猪、两个叫牛、好几个叫蛋的,至于其他铁豆、锅拍(方言锅盖)、瓦斗脸、跌溜嘴(豫西南方言,瓦斗脸额头、嘴部高,眼部反凹,整体呈反c型,参考赵本山的脸型。跌溜嘴,也称底包天下唇长、上唇短,参考赵大爷嘴型)……这些奇葩的名字,简直数不胜数。 不过便宜老爹倒也曾暗自打算,待青豚长大成人、上户籍时,就花钱请识字的士人,帮忙起个好点的名字。 哪知道,便宜老爹还没来得及给他正式上户口,就在他十岁那一年战死了,然后家庭条件也每况愈下,实在是挤不出来,给他请士人起名的钱了。 待他十六岁成年,上户籍时,由于没有大名,乡老就在户口簿上,正式写下了“青豚”的名字。(乡老,类似于后世镇长) 这是青豚穿越后,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得到的信息。 青豚当时就哭笑不得! 按照这时代的规矩,青豚必须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士人,才能给他改名。 或者,他自己能爬上高位,得到君王的封赏,就可以被赐名,当然了假如他获得的功劳足够大,能够获得封地,便可以以封地为名了。 青豚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坑爹的名字。 却没想到,经过周义这厮一调戏,众人初次上战场,那紧张的心情,竟然消散了不少。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人嘶马鸣声,青豚喝令众人禁声。 其细细听去,不一会,就从前方传来了战马跑动的蹄踏声。 众人连忙伏在草丛,一动也不动。 这却是青豚传授的了,来自从后世的影视作品中得到的经验。 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见到三个黑衣黑甲的骑马士兵,正追着两个身着赤服的军士。 战国时期,列国渐渐有了五行五德的说法,魏国正是火德,所以魏军服饰尚红。 看其等的衣衫颜色、甲胄样式,这两人,正是魏国武卒。 只见,两个红衣军士,其中的一个腿脚受了伤,他正被另一个搀扶着,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向青豚潜伏的这边蹒跚着跑来。 有一个受伤的人拖累,两人与秦国士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秦国士兵肆意张狂的脸,也清晰可见。 他们猫戏老鼠一般,缓慢的纵马跟在魏国士兵身后,时不时浪叫着,射出几只冷箭,在两人身上留下一个个伤口。 这是温水煮青蛙啊! 秦卒就是要让两人在不断的逃跑中丧失斗志,以免其等作困兽犹斗,反而给秦卒造成伤害。 青豚几人都暗捏一把冷汗,为这两人焦心不已。 正当两人与秦卒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青豚几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放弃埋伏,上前相助时…… 却见受伤的那个武卒,一把推开同伴,其嘶吼着,朝身后骑马的秦国士兵冲去。 “啊,不,不!” 没受伤的武卒被推出老远,他扭头看着解救不及的同伴,嘴里撕心裂肺的嘶喊着。 也不知道是那受伤的士卒叫“布”,还是其要他不要犯傻,去螳臂当车。 魏国武卒的反击,让大意的秦卒顿时吃了亏。 猝不及防之下,魏国士卒直接将手中的尺半长剑,刺进了当先一个秦卒骑乘战马的脖子。 磨的锋利的青铜剑,当即在战马的脖子上捅了个窟窿,血宛如喷泉一样飙出,洒了两人一身。 战马上的秦卒惊怒万分,临死的老鼠反倒咬了雄猫一口,这让其这战场老手登时怒了,其挥舞着手中的短剑,狠狠的刺在了受伤魏卒的背上,剑尖从前胸露出。 受了必死一击的魏武卒,爆发出属于武卒的最后尊严,这厮在战马受伤踢踏之际,一跃扑起,双手死死的掐住秦卒的脖子。 身后两个秦卒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短剑,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劈砍在魏武卒身上…… “杀了其!” 秦卒解决了临死反击的魏武卒,呼喝着难懂的关中方言,跃马朝另一个魏武卒冲去。 此时,眼见临死爆发的同伴惨死,那个魏武卒已经放弃了救援同伴的打算。 他一把抹去脸上泪水,继续向前狂奔,很快就越过了青豚几人的藏身之地,而紧跟过来的秦卒,也离他们不过三丈远了。 “动手!” 青豚大喝,当先射出了手中早已瞄准多时的箭矢…… 第二章:斩获 《荀子议兵篇》说“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 青豚穿越的这具身躯,得益于往日的培训,因此虽然他穿越后,因为灵魂与肉身不甚匹配,导致身手有所下降,但十丈的距离,他还是能做到十发九中的。 他半蹲在荒草里,早已拉开手中强弓,暗暗瞄准当先的秦卒。 此时,他手中的弓弦松开,瞄准多时的箭矢,破开空气的束缚,宛如一道黑色闪电,飞了出去。 十丈的距离,甚至青豚的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箭杆已深深的没入秦卒体内,强大的力道,甚至带动那秦卒的身体向后飞去。 先秦时期,骑马兵卒尚没有配备马镫、马鞍,骑兵只能靠双腿来固定身体,因此,战场上稍一受伤,不能继续骑在奔驰的马上,基本就必死无疑。 况且,此时的秦国骑兵,也只着了薄薄的一层皮甲,还是只防护前胸的半披甲。 青铜箭簇,就像是热刀子遇到了冷猪油,轻松的穿透了当先秦卒的身躯,只留下箭簇颤颤巍巍的震动不休。 失手了! 青豚自嘲的笑笑。 他本来瞄准的是秦卒的肩膀,想抓个活口,拷问一番秦军的情报,哪知道,射中的竟然是胸腹。 以此时的医疗水平,此人,必定是活不成了。 还没待他再寻觅下一个目标,身后早已按捺多时的魏武卒,已经纷纷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若论战国时期哪个国家的兵种,单兵能力、军团作战能力,能稳夺魁首,非魏武卒莫属。 战国后期出现的秦锐士,数量太少,人数不过千人。白起时期,自秦军十五年训练的士卒中,仅仅选拔出一千六百秦锐士。 至于,历史记载上的赵氏父子灭亡二十万秦锐士。这一说法,要这样理解,锐士,精锐士卒。秦锐士,秦国精锐士卒,意思就是灭了二十万秦国士兵。 此锐士,非彼锐士。 本书若无特殊说明,秦锐士也指的是秦国精锐士兵,并非相当于特种部队的秦锐士。 战国初期,魏武卒曾做到以五万兵力,大败五十万秦锐士的逆天战绩。 此时,虽然魏国国力已衰,对外战争输多赢少。 尤其是与秦国的战争,几乎就没赢过。 虽然客观上来讲,魏国朝堂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魏武卒人数太少,无法与耕战体系下,狂暴兵力的秦国军队争锋。 若论单兵素质,魏武卒并不差于这时代的任何军种,当然秦锐士除外。 秦锐士稍强,但人数太少。 这一点,可以看双方选拔情况就知道了武卒选拔时负重五十斤,百里长跑,锐士负重八十斤,百五十里长跑。 此时,青豚一方足足有六个武卒,而秦国,不过是三个游骑罢了。因此,战斗的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可言了。 待青豚反应过来,想要开口让武卒留下俘虏时,身后的士卒在周义、虎的带领下,早已砍下了秦卒的头颅,并拦住了先前逃走的那个武卒,正压着他,朝青豚走来。 青豚定定神,强压下浓烈的血腥味带来的不适,开口问道“汝是何人?何故如此狼狈?” 周义放开了那人的胳膊,后退一步站立,半抽出随身佩剑,眯着眼睛,冷冰冰的注视着他。 只要此人稍有异动,周义的短剑,就会狠狠的斩向彼的脖颈。 那人看了看青豚的装束,发现是个伍长,遂双手前举合拢,下拜道“舟谢过伍长的救命之恩,吾乃丁屯戌什士卒成舟,什长带领吾等前出为探,遇上了秦卒一个什的游骑,吾等将秦卒斩杀将半时,却被了另一什秦卒闻声赶到,几经缠斗后,吾等虽然将秦卒斩杀大半,奈何彼辈游走射击,最终仅剩吾一人……” 原来,这人是魏军的探子,奉命侦查敌情时,和秦军探子相遇,正厮杀着,秦军却又来了一个什的游骑。 几番战斗之后,这一个什的魏卒,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而那个叫“布”的,也在即将进入青豚等人的埋伏圈前,用生命,给成舟拖来了获救的机会。 “壮矣!虎狼之士也!” 虎赞叹着,将收缴的兵器递还给这叫成舟的士兵,并朝他深鞠一躬。 是啊! 壮哉! 这一个什,不愧于武卒的威名。 以一个什的兵力,面对秦军两个什的围殴,竟然和对方拼了个近乎同归于尽,这魏武卒,不愧武卒之名啊! 透过成舟的讲述,青豚几人明白了刚才的那三个秦卒,就是那两什秦卒仅剩的最后人员了。 秦法规定战及失吏,而轻短兵。 秦军军法过于严苛,在战场上,倘若有士卒逃走,军官不能抓获或杀死他,那么军官就贬为奴隶或被砍头;军官手下士卒伤亡过大,若军官不能斩首和自方死亡人数相当的敌军,军官就要被处罚;若军官战死,士卒不能将对方杀死,下辖军官不能斩获跟战死军官,同样等级的敌军将领,则必死无疑。 因此,虽然那两个什的士卒,仅剩下三人,却不得不继续追杀成舟两人。 成舟接过虎递来的兵器,佩戴在身上后,疑惑的问道“汝等怎么会在这里设伏呢?按照军令,不应该是汝什长带领汝等前出侦查吗?” 青豚苦笑。 虎却愤恨不平道“甭提那孬种,其懦夫也。” 成舟不解,再三追问,才知道,原来青豚这一个什也是奉命侦查的,结果走到半路,什长带着自己的伍,以闹肚子为名跑了。 魏武卒军制,五人一伍,两伍一什,以什为基准作战单位,其中什长带一伍士卒,伍长带一伍士卒。 本来完整地的一个作战单位,却被那什长带跑了一半兵力。 兵力不足,无奈之下,青豚只好带着自己的那个伍,选择了这大路旁边的小路设伏。 因为这个时代大军出动,道路周围十里之内,都是游骑的侦查范围。 青豚思量,越是靠近大路,秦军的侦查兵力必然会越密集,而远离了道路,相应的侦查兵力会少很多。 他在远离道路的小径旁设伏,肯定不会遇上大队秦军。 结果,果然如此。 青豚此行,斩获三人,解救一个同袍,他率领的这个伍,已经超过了“盈论”的标准。 魏军制指挥作战,斩杀敌军人达到己方兵力一半,就算完成作战任务,军官就可以升上一级,有斩获的士卒也能升官。 战国时期各国爵位,除秦、楚外,其他五国大体相当。 魏国爵位分为上卿、亚卿,长大夫、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 通常下大夫只有县一级主官才会获封。 因此,青豚倒也不纠结会获得什么爵位,毕竟他想要获得封爵,级别还差得远呢! 青豚吩咐手下众人收缴战利品,并吩咐虎和周义带上秦军头颅。 虽然两人不解青豚的安排,但看在这小子给众人带来了军功的份上,两人倒也配合。 成舟疑惑的问道“青豚伍长,汝要秦卒首级何用?” 青豚笑笑“无他,此乃证明吾等上战场的证物耳。若什长逃走便罢,若是他倒打一耙,还要成舟兄帮忙证明一番。” “此事自然照办,不说伍长救命之恩,单为武卒荣誉,成舟也会如此。” 成舟颌首答应道。 大梁城巍峨雄壮,四周共十二个城门,城墙青石为表,夯土筑肌,高达六丈。 城门之上,更有三层门楼,远远看去,更是雄伟莫名。 青豚一行,被守门令验过军牍后,这才被放行进入城中。(军牍军人身份证) 他们要去的,是武卒军营。 由于秦军来犯,往日热闹的大梁城,此时冷清不少,沿途可见到一行行士卒正在巡城。 偶有一二行人,也是形色匆匆,行人眼神瞥见青豚几人手牵的高大秦马,马背上捆扎着缴获的秦军盔甲兵器,以及周义、虎腰间系着的滴血头颅,眼神里纷纷露出敬畏之色,甚至,还有一丝感激。 秦国法律很是严苛,统治下的百姓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有详细规定。 不似东方六国,东方六国的统治要宽松不少,底层百姓虽然也很是艰辛,但却还是比秦国百姓好过很多。 况且,秦国税收很重! 因此,见本国士卒,斩杀敌军,得胜归来,这些普通百姓倒也懂得感恩。 第三章:诬陷 “青豚,汝勿归军营,速走!速走!” 还没进军营,一个平素与青豚交好的士卒,就快步了上来,在青豚耳边低语 “汝什长状告汝临阵逃脱,军法官已经要捉拿汝了,速走,迟了就误了卿卿性命矣。” 紧跟在青豚身后的武卒,听得此人话语,当场就要分辨,而暴躁的虎,甚至想要上来揍人。 虎梗着脖子,脖颈上青筋毕露,嘴里恶狠狠的说“汝这小儿,伍长带领吾等斩获良多,哪里有临阵逃脱,汝看,这便是什长带领乃公等斩获的秦锐士首级!(乃公,粗俗用语,相当于今天的你老子我)” 虎拍拍腰间悬挂的秦卒首级,已经半凝固的鲜血,被这厮大力一拍,“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滴滴粘稠的、黑乎乎的血块,引得苍蝇飞舞。 “当真?” 来人叫树,与青豚是同批进入武卒的人,他的伯父在战场上战死之后,由于他伯父无子,故此,上吏安排他顶替了他伯父的差事,成了魏国仅剩的数千武卒中的一员。 “哪里有假!” 周义也上来了,他的族叔是武卒里的一个将领,并且是直辖青豚这一千人队的,因此,这厮平时一贯看不起同为新兵的青豚。 青豚的父亲去世时,尚有军功在身。父辈有军功没兑换,青豚承便宜老爹余祐,浦一入武卒,就继承了老爹的军功,得到了伍长的职务。 因此,这个出身高贵的将门子弟,自然瞧不起没有家族渊源,却猝然“身居高位”的青豚。 但,经历了什长逃跑,青豚临危受命,带领他们几个新兵,获得第一滴血之后,这厮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早已认同了青豚。 青豚拦住两人继续唠叨,他郑重的谢过了树的通风报信。 树与青豚并无过命的交情,肯提醒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此时,见青豚有了应对之策,遂拱手离开。 青豚转身,看着几个跟自己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同袍,嘴里说道 “二三子,吾等在前面辛苦搏杀,背后却遭受了小儿的栽赃陷害,汝等心平否?” “心难平!” 虎当即嘶吼。 这货平素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时更是起哄,嚷嚷着要宰了那个叫枸的什长,拿他心肝下酒吃。 其余几人,也当场表示难以接受什长的这种做法。 周义更是恶狠狠的说道“吾去寻吾仲父,定要他老人家主持公道。”(仲父,即二叔) 就连不是他们这个伍的成舟,也表示会给青豚作证,要还他清白。 青豚看着己方气愤的五人,以及暂时保持中立的成舟,心里立时大定,只要这几人看不惯什长的做法,肯指证此人,自己就能反败为胜。 甚至,运作的好了,青豚有把握能更上一层! “二三子稍安,听吾道来。” 青豚招来六人,窃窃私语。 众人脸上的神色也精彩万分,先是满脸不岔,接着又震惊万分,最后更是露出了几抹猥琐…… 听了青豚的话语,本来只是抱着作证一番,不愿过多涉入此事的成舟,也立即表示愿意加入进来。 青豚更放心了。 当即七人分成两拨,青豚自己去御史处汇报军功,周义、虎六人则回军营,去他们这个什的营舍。 军营内有属于御史处的单独房屋。 战国时期,唯有韩国、魏国设有御史官衔,当然这时候的御史,远没有后世的御史那么逆天。此时的御史只不过是书记官,并没有监察百官的权利。 青豚到了御史处,刚刚报上军籍职务,就见御史对着身边小吏使了个眼色,那小吏仔细瞅了瞅青豚,嘴角撇了撇,露出耐人寻味的冷笑,掀开门帘就走了出去。 青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冷哼一声,却并不揭穿御史的勾当。 就在御史东拉西扯,就是不记录青豚军功时。没一会时间,大约不过几分钟,就听到身后人声鼎沸,接着熙熙攘攘的钻进来十来个披甲执锐的军汉。 军汉进得屋中,一句话也不说,上来就扭住青豚胳膊,反扭在身后,将他按到在地上,为首一个军汉用他那穿着草鞋、脏兮兮的臭脚丫,踩着青豚发髻,让他反抗不得。 那脚丫,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狗屎,臭烘烘的,只让人犯晕。 兀那军汉,下手一点也不留情,青豚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头发断裂的噼啪声。 为首的军汉见青豚已经无法反抗,遂大声喊道“安!” 青豚没有动怒,也没有喊冤,他知道这只是一群奉命行事的士卒罢了,跟他一样,没啥发言权。 在这关头,青豚甚至还有心思自嘲一番果然,不论是先秦还是后世,面对“危险”分子,官方的对待都是一个样啊! 听到屋内喊声,知道已经控制住了“嫌犯”后,一个“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青豚的脸恰好对着门口,只见此人一手持竹卷,一手拿着笔、削,大约三十多岁,四方脸,浦一看就觉得他满脸的正气。 吏唇上两撇矢形的八字胡,脚蹬木屐,束冠深衣,长衣宽袖的,一看就知道是位文吏。 战国后期,部分国家的官员已经有了文武的分别,魏国更是其中先行者。 吏看了一眼竹卷,又仔细看了看青豚,缓缓说道“汝乃何人?” 青豚应道“小人青豚,乃今岁新入武卒,于周千将麾下乙屯壬什,任职伍长。” “汝可知犯了何事?” 吏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不知。” 既然没有上来就被砍头,青豚已经不怕了,后世影视剧上看了那么多警匪片,若论如何给自己脱罪,青豚自认面对这群两千多年前的古人,那“浅薄”的见识,他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况且!此事本来就是什长的过错。 倘若那什长稍微胆大一点,并且肯听取青豚的意见,青豚可以肯定,此时他们的斩获就不仅仅是三级首级,这么简单了! 毕竟当人数多到了一定的程度,战将的指挥技巧,计谋的运用,远要超过兵力的多寡来的重要。 君不见,历史上那么多以弱胜强的战例。 当然,大多数时候,决定战场上胜负的,更多的是比谁犯得错误少。 而青豚身为后世之人,经过那知识大爆炸时代的熏陶,他的战场经验虽然弱小,但战略眼光、临阵技巧、计谋,却要远远超过古人。 所以,这也是他恨枸什长的原因,要知道魏国此时已经是喜二年了,秦国则是秦王政二十二年,倘若青豚没有记错的话,此时应当是公元前225年,也就是说,魏国就在这一次的战役中灭亡。 毕竟,青豚后世是最后一年应试教育出来的人,填鸭式的教育下,对于必考的秦灭六国的年代,他倒是记得清楚。 吏眯着眼,身在军营半辈子了,虽然他不曾上过战场杀敌,但见多了征战归来士卒的模样,自然分辨得出哪个士兵是不是精锐,他隐隐在青豚身上嗅到了杀气,这是只有刚杀了人的士卒,才会有的气息。 “嗯,汝等放开他吧!” 吏挥手让军汉放开青豚,眯着眼看了一番青豚,道“汝不会乘机逃走罢?” 青豚下拜,他明白这是眼前这个吏给他留面子了,要知道被当众押解受审,可是很掉面子的,被落了面子,以后统兵时就不好带兵了。 “上吏且安心,吾刚刚经历厮杀,这一点儿阵仗,还没有让青豚逃走的威力。” 军汉冲青豚龇牙咧嘴,想要恐吓他,却被吏拦住。 “走吧!随我前来,汝双方对峙罢! 第四章:对质 第四章对质 s:下午六点多,更新这一章时,竟然发现小铃铛后面有个2,点进去一看,瞬间不淡定了,我过审了,三章六千七百字,我竟然过审了!好开森! 。。 负责军中法律,管辖军中纪律的官职名尉,这不是人名,而是官职名。 据说此尉姓唐,乃是魏国后期名士,唐雎的子孙。 唐雎不仕,非爵,但在魏国后期很是出名,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黔首,无人不知唐雎的名号。 唐雎不仕,但他的后人却有为官的。 此尉据说是唐雎亲孙。 唐雎既然有贤名,那么在这个时代,能让唐雎同意出仕的子孙,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也是明知回营会有一番劫难,青豚依然选择按照正常程序来走的原因。 吏带着青豚到了尉处的院子里,进了室内,发现那叫枸的什长果然在。 枸看着吏带来了青豚,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心里腹诽道小样!若是跟爷一起避战,哪里会误了汝之性命!偏偏走在半路,汝就同士卒商量怎么诱敌、杀敌,难道没听过那句老话——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吗? 汝寻死,莫拉着乃公,乃公还想多活几年呢!既然汝寻死,就莫怪乃公手黑! 青豚冷笑,他大概明白什长在想什么,但却不会去辱骂与他。 死人耳,理他作甚! 青豚抬眼看去,只见三个文人打扮的吏员坐在各自的案几上。其中一张在前,两张在侧,当前一个头戴纱弁小冠的文人,跪坐在几案后,几案上放着一溜排竹简,此人正俯首在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弁凡大夫以上服冕,士弁,制如冕爵。(弁,bian,古时冠的一种) 唐尉是魏国最低等的下大夫爵,所以能够戴弁。 弁者,古冠之大称。委貌缁布曰冠。《周礼弁师》 吏示意青豚站定,他走到唐尉面前,在唐尉耳边低语几句,那唐姓尉官停下笔,微微点头,吏便坐在唐尉案几一角,拿起竹卷、笔削等待起来。 唐尉继续在竹简上书写,偶尔还用小刀削去写错的字迹。 待他写完了这卷竹简,细心地吹干墨迹,这才抬起头来,扫视一番堂下站立的两人,又拿起旁边一卷竹简,这才开口道“汝等何人,所为何事?” 两人将姓名职位,缘由说了。 唐尉道“枸什长状告青豚伍长临阵逃脱,致使未完成军令对吗?” 名字叫枸的什长点头应道“唯。” 唐尉正色道“汝可知武卒乃是我魏国根本,倘若诬陷武卒者,反坐论之,知道吗?” 枸脸色稍有不安,但侧头见到门外自己亲率的那一伍士卒,俱在远处闲逛,遂正色道“吾乃斗食小吏,自然熟知军法。” “那汝还坚持要告此人吗?” “告!” 枸想到身后有五个兄弟作证,而这厕所里生下的猪仔,就算其人格魅力再出众,又怎么可能拉拢得了所有人!自己绝对不会输,那就让他死好了! 闻言,唐尉身边三个小吏纷纷在竹卷上奋笔疾书,一时间只有翻动竹卷的“哗哗”声,和刀削削去错字的“沙沙”声。 唐尉稍稍停顿,见几人已经记录完整,于是继续问道“请告,叙述事情经过罢!” 枸定定神,既然已经坚持要告了,那么就一榔头挖到底吧,遂说道“吾带着一个什,奉令前去侦查敌情,走到半路,青豚伍长说肚子疼,吾让他前去解决。 哪知道其一去不返,致使军心失散,没有伍长带领,其麾下的那一伍士卒,纷纷掉队、逃逸。 此举,导致了吾一个作战单位,无故损失过半,致使军令无法完成。所以我告青豚临战逃脱、延误战机之罪。” 唐尉点头。 青豚也不说话。 按照这时代告状的规矩,原告先行发言,这时代可没有被告举手要求插言的做法,作为法官的尉没让你发话,你敢插言,一顿笞刑逃不了的。(注意是插,不是岔言,插言是打断别人说话,加入其中岔言则是将话题带跑题,前者会被笞刑,后者则是掌嘴。) 笞刑就是拿鞭子抽,有时候也是竹篾、柳条之类轻柔的材质来代替。 倘若是这时代的普通人,没有心理准备之下,猝然被人诬赖,只怕是马上就会反驳对方。 对不起,这样做你就错了,尉官会让属下兵卒先打你一顿在说。 被当堂罚刑,心里会更加紧张。然后完了,本来还有几分希望辩赢的。心情紧张之下,语言会变得没有逻辑,大脑辩证逻辑就会变差,然后你就输了。 青豚本来就有预料,枸什长会诬告他,军营门前,树的通风报信,让青豚更是提前就商量好了对策。 此时,他就当是在看小丑表演了。 唐尉扭头看向几个负责记录的属吏,见几人已经记录完全,便问枸有无异议,发现他没有补充之后,这才让青豚发言。 青豚再次向唐尉拜了一拜,眼神瞥见唐尉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青豚心里更有底了,他是故意多拜这一下的。 相对于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木讷,青豚相信经过自己这一拜,唐尉对他的观感会提高一些。 虽然对于信奉教条判案的法家来说,此举不会影响到他们判案时依据的法律条例,但起码在言语上会提醒青豚几分。 毕竟青豚是后世人,虽然他来到这时代后,就努力钻研这时代的规矩、律令。但他毕竟不是吃尉官这碗饭的法家弟子,也不是大家族弟子,穿越时,这具身躯甚至都不识字,他自学之下难免会出现疏漏。 先秦时期,当世卿世禄转变为半世卿半幕官后,无论哪个国家,执掌法律的官员,近乎全部都是法家人。 而法家弟子,才是墨守成规的最典型人员。 当某一类型的第一件案例,判决的之后,若再遇上同类型案例,法家弟子大多都会依此例判决。偶尔有人打破这个规律,此案又会成为以后法家弟子判案时的依据。 青豚搬回了一分印象分,而唐尉的脸色也稍稍不显得那么严肃刻板。 他缓缓道“汝请讲罢。” 青豚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娓娓道来“吾本是武卒遗子,得翁余祐,成年后入武卒为伍长。平素与什长枸,虽交情不深,但也没甚恩怨。”(翁父亲) 唐尉诧异的看了看青豚,本以为此子只是稍微懂礼一些,没想到其叙事条理也很是不俗,让他辩驳自己无罪,竟然先从两人关系开始讲起。 此子不凡啊! 青豚温和却清晰的语音,缓缓回响在大堂里 “昨日,上令吾什前出探明敌情,为了圆满完成任务,吾在半路便与什长商量对敌策略,什长非但不应,还几次欲言又止。其后便与其亲领之伍,几次避开吾等六人独自商量。 出城百里之后,枸什长六人便言腹痛,齐齐要去出恭。 吾等苦等不见什长六人归队,不放心之下去寻找,却没见踪迹…… 之后迫于无奈,吾等只好在半路设伏,想要擒下一二生俘,拷问一番敌情,好回复上令。 没想到吾等等来了秦卒的同时,却见…… 吾一声令下,士卒同仇敌忾,纷纷射出复仇的箭矢…… 吾还没来得及再次下令,让士卒俘虏一个秦卒,气愤的士卒已经将所有秦卒杀死。” “哦!” 唐尉动容了,他本以为此案顶多算是什长诬告罢了,哪知道此事竟然如此曲折反复。 “此事有何凭证?” “回上尉,此事吾所率领之伍,皆可为证!至于设伏斩获,则有丁屯戌什士卒成舟,亦可作证。此外尚有缴获的秦卒兵甲、马匹、以及吾下令带回的秦卒首级,亦可为证!” 唐尉点头,与身后几个属官对视一番,然后俯首与案边文吏细语几句。 唐尉抬起头,将青豚的供词详细看过一番,正要下令。 第五章:剧情反转 却见枸神色慌张,开口说道“吾亦有人证!” 青豚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说实话直到此时,布的临死反击,依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以前看书时,只见一条条的秦灭六国记录某年某月,王灭某国,将某国士卒坑之;某年几月,坑多少多少…… 坑,即活埋。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副玩游戏的心态来面对这个时代,直到布的死,他才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枸的插言打断了青豚的沉思,他抬头看去,却见堂上尉官“唐”,已经须发冲冠,他怒道“扰乱公堂秩序,当笞刑二十!” 当即有三个五大三粗的军汉走了进来,抱拳“唯”了一声,当下左右按住枸,扒下枸的甲胄,褪下下裳,露出黑黝黝的臀蛋。 最后一人掏出牛筋编制的鞭子,对准枸的臀部,胳膊一举,肌肉鼓起,臀部后退,又猛然前耸…… 手中高举的皮鞭狠狠落下…… 边上军汉高声报数“一” “哎吆!” 噼啪! “二”…… “嘶嘶,轻点,疼杀吾了……” 噼啪! …… “二十。” “禀上尉,笞刑二十,执行毕。” 军汉执行完笞刑,遂大声回令,得到尉的允许后退下。 唐尉看着趴在地上,呻吟不已的枸,问道“汝有何话要说?” “回上吏”,枸终于意识到该怎么面对法官了,他系好衣、裳,拱手回道“我亦有人证,可以证明吾所说的,况且此人” 枸转过头,龇牙咧嘴的看着青豚,道“指不定此人是在哪里……杀良冒功得来的首级呢!” “哦,未经军法官辨别,无故指证他人杀良冒功是要受罚的,你确定要指证吗?” “吾,吾”,枸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了,刚刚被打的屁股,此时还火辣辣的疼呢! 他唯唯诺诺的嘟囔道“秦卒强大,吾等武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莫说斩首三级了,不被斩首三级都是好的了,这不明显是在杀良冒功么!” 唐尉本想驳斥这什长一顿,再治他一个蔑视公堂之罪,多鞭笞一顿解解心头恨,却见青豚望着枸,咬牙切齿的满脸气愤。 经过青豚的讲述,他对这个出身地底层的小人物更有好感了,此时,见圊豚很是不岔,遂开口道“汝有何话要说?” 青豚整整衣冠,向天空拱拱手,拜了几拜,这才开口道“枸什长之言,吾不赞同,殊不知一百八十年前,吴子起建立武卒,创下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平的光辉战绩。之后吴子离国,武卒依然做到了几次灭人国;就连强国赵国,也数次被吾武卒先辈们攻破首都;就算是面对强秦,武卒也胜多败少。唯有到了长平之后,武卒兵力不足,这才败落下来。 但是!同等规模下,吾武卒何时俱过他国!汝去军营问问,兵力相等下,吾武卒何曾俱过秦锐士!俱秦的,唯汝类鼠辈耳!” 青豚的一番话,配合上他的胳膊,几次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瞬间让几位官吏对他刮目相看。 若无身份认同感,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他人之矛,与国何用! 魏有才!但流落他地,为外国所用,反攻魏国的人才,魏国已经失去太多,太多。 唐尉想起自己那白发苍苍的大父,每当谈起魏国此状时,那长吁短叹、心如刀绞的模样。就恨不得穿越时空,将那些大才一个个拉会回来,全部杀掉!(大父祖父) 若此子所言获得战功的经过属实,他敢断言假以时日,此子未必不能做到高位。 板荡识忠臣,危难见人心。 魏国已经衰败太多了啊! 而今上! 唉! 自假为魏君后,魏国更是做起了缩头乌龟啊! 秦国势雄,北方的赵、韩已灭,燕国也半死不活的,虎狼之秦王政的下一步目标,就是魏国啊! 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情操的魏吏,他恨不得对天下的魏人当头棒喝。 没想到今日一件小小的案子,竟然发现了一颗璞玉,唐决定要帮此子一把了。 “善!汝言大善!” 唐尉抚掌相赞。 其对门口侍立的军汉道“二三子,去营伍将牵涉此事的士卒唤来。” 枸带着逃跑的那个伍,早就在尉所外徘徊,此时闻得唐尉召唤,马上就被带进来了。 这五人刚才离得远远的,隐隐约约见到尉官审问,并没有听清刚才青豚的那番话语。 此时,进的堂下,他们早就被枸串通好了,于是纷纷指着青豚就开始指责起来。 唐尉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二三子咆哮公堂,当笞刑二十!” 当即有属下军汉走出,由于堂内太狭,这乱说话的五人,被拉出门外扒下了裤子。 于是,青豚带领的那个伍,进门看到的场景是 一溜排被脱去甲胄,拉起上裳,褪下裘裤的士卒,露出或黑或白、或胖或瘦的臀蛋,被军汉那沾了水的皮鞭,“噼里啪啦”的抽的正欢。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让这平素冷清的尉所热闹非凡。 莽撞的虎,当即就大声询问怎么回事,却被军官家庭出生的周义拉住,细声解释几句。 许是怕被当众被扒下裤子挨板子,会太过丢人。因此,这个有着几分游侠气息的虎,倒也收敛不少。他缩手缩脚的,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躲在周义身后,不吭声了。 而堂上的尉官唐,闻得虎那粗嗓门,本想发火。怎奈这货运气好,竟然没踏进尉所就被周义劝阻。 法家的弟子,还是很可爱的,虎没在尉所里面嚷嚷,所以这唐尉虽然不岔他的捣乱,倒也没有寻个由头整治这个刺头儿。 青豚率领的一伍士卒,进了堂中,跟在身后负责传唤的军汉,也进来复命,还带来了青豚几人的缴获,以及三级血淋淋的首级! 军汉回令道“禀尉,门外尚有两具战马,以及一具被切割开的战马尸体。” 此时正值盛夏,血淋淋的首级上“嗡嗡扰扰”的飞舞着一群绿头苍蝇,更有到了产期的雌蝇,在首级的脖颈处产下了团团白蚱,浓烈的腥臭味,只让人犯呕。 唐尉是大家族出身,什么风浪没见过,此时他也不淡定了。 有唐雎老爷子的言传身教,唐尉自然对列国士卒的装扮,了解的很是透彻。 他站起身来,丢下手中的竹卷,连打翻的墨砚,浸染了珍爱的竹卷,都顾不得收拾。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秦卒首级前。 顾不得那腥臭的血污,唐尉拿起一级秦卒首级,细细打量着。 被砍下的脑袋,流失尽了体内血液。变得苍白的皮肤,以及口鼻里沾染上的黑色血迹,是那么的可怖。 可这个青年文士,顾不得这一切的肮脏了。 他嘴里啧啧有词 “嗯,这是一具秦军公士的首级,看这发髻,秦法规定,公士的发髻在脑袋偏后。” “嗯,这个也是一个公士。” 唐尉放下第二个首级,拿起了第三级首级。 “呐!” 唐尉惊呼“此必秦军什长无疑,看这发髻的位置,必然是那带队的什长!” 原来,此人正是带领一什士兵,闻声赶到战场的那个什长。哪知道面对不利的局面,却被魏武卒一番反冲杀,干掉了原来的那个什长。 然后这个什长就悲剧了,他必须要斩杀尽眼前的这群魏武卒,不然就是坐失袍泽,要被行军法了。 而行军法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被当场杀死,要么被贬为先登。 这时的先登,可不是三国时期那个出名的先登营,此时的先登是怎么回事呢? 去甲胄,只拿武器,开战时第一波冲击,一场战争之后,能活下来的先登,基本上十不存一。 这时的先登,就是“死士!” 公元前496年,越王勾践继位,夫差老爹吴王阖闾攻打越国,越国刚换了国君,士气不振,打不赢啊,于是后来卧薪尝胆的这位哥,搞了件大事,他挑选三百死士,祛除甲胄,排队站到阵前,拔剑自刎。 吴国士兵看呆了,尼玛,没见过对自己人这么凶残的啊! 勾践乘机攻打吴军,吴军大败,就连吴王阖闾也因为被斩断脚趾,受病毒感染后死了。 这应该就是有史记载的,最早的先登士兵。 为了不成为先登,这个什长,只好一路追击,哪知道,就在要将这一行魏卒杀尽时,反被青豚干掉了。 而什长的头颅,也被虎砍下,此时放在了唐尉面前的盘子里。 第六章:罚与赏 此时,门口被打板子的五人,已行毕刑罚,军汉拖着哀嚎不已的五人,扔进屋内。 看着屋中地面上堆积成小山丘一样的盔甲、兵器,以及见到他们五人进来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尉官,就连军汉回报执行刑罚完毕,尉都没有应答。 还是旁边尉官属吏,示意军汉退出去的。 几人趴在地上,吓得双脚发软,站不起身来,连衣、裳也忘记穿好,浑身瑟瑟发抖,战战不敢言。 此时的衣服分为上身的衣,以及下身的裳。 几人如坠冰窟,心里惨嚎不已 汝母! 坑乃公的枸,自己倒霉悲催就算了,干嘛拉乃公来趟这趟浑水,乃公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汝的当…… 青豚见到五人的模样,心里明白,此事的结局已经明了了。 果然,唐尉放下头颅,又不顾礼仪的蹲在地上,扒拉起那三套盔甲,待他确认后,还跑出去看了看战马的臀部,确认马臀上的烙印正是秦国军马标志后。 尉转回堂内,呵呵笑着,一巴掌拍在青豚肩膀上,巨大的力道让青豚不由得就晃了一下,唐尉不顾拍红的手掌,又自顾自的走回桌案,也不坐下,扒拉出记载着军功奖励的竹卷,正要开口。 旁边的那个文吏轻咳一声,唐尉一楞,这才看到屋内还趴着五个衣衫不整的士卒呢! 周义、虎几人也昂首挺胸的站立在侧。 唐尉这才发现,在奖励青豚的功劳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呢! 他再次询问那五人,五人皆改口说是受什长指使,这才诬陷青豚的。 他转向周义、虎几人,这几人也将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 之后的成舟,也证明了亲眼看到青豚率众埋伏、击杀敌军、解救自己的过程。 唐尉颔首,又看向什长枸,只见他两腿战战,脸色苍白如雪,豆大的汗珠,雨后春笋一般朝外冒,连抹都抹不及。 “什长枸!” 唐尉重重的一拍桌案,厉声道“汝可知罪?” 枸“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他连跪着祈求饶恕的力气都没了。 做为一个深受国恩,不用劳作就能全家吃饱的武卒,他们这种基层军官,都知道军法的,他做的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他比谁都明白…… 骚臭的黄褐色尿液,从枸下裳流出,染湿了尉所地面,浸漫开来…… 一切都已经不需要在证明了,此案到此时,彻底尘埃落定。 唐尉拿起另一个关于军法纪律的竹卷,摊开后,高声道“本尉宣经查,什长枸,临阵逃脱,煽动手下士卒,诬陷他人一案,现有斩获的头颅、缴获的盔甲、兵器、马匹,以及人证证词为证。故,本尉判”。 唐尉站直了身体,朗声道“什长枸,煽动他人、临阵逃脱、诬陷武卒,罪名成立! 依魏国武卒律,判处枸剥夺军籍,处以斩首之刑,并收回赐予田产。” “噗嗤!” 一股恶臭从枸身上传来,他屎尿横流,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自古执法严格、相对一视同仁的朝代,越懂法的越怕死,他们明白自己所做的,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在做下违法的事后,就陷入了不安,所以在东窗事发后,他们大多都会崩溃……那个文武大吏贪赃钱财十几层楼高,只坐牢十多年的王朝例外…… 唐尉挥手让军汉将浑身恶臭的枸拉下去,执行军法。又开口道“至于汝等五人,听信什长之言,诬陷他人,念在尚未酿成大祸,判处汝等剥除甲胄,夺除军籍,罚入先登营,不斩首者,不得获释。” 此时,尉所外传来一声凄惨的“饶命”声,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几个呼吸后,军汉回来复命,手中已多了一颗首级,正是双目圆睁,口鼻流血,死不瞑目的枸! “多谢尉不杀之恩!……” 五人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谢不止…… 有军汉进来,两人一个,扒下五人甲胄、衣裳,只穿着内里一件中衣,拖出尉所,朝死士营而去。 这五人,一场大战后,能活下来的机会,十不足一。 唐尉指着枸的首级,对众军汉吩咐道“带着他去营伍宣讲——好让众武卒知道,魏国给予他们房宅钱粮土地,并赐予奴仆耕种他们的田地,为的可不是让他们内斗的! 告诉他们,魏国武卒律早有规定,功则赏,过则罚。若想日子过好,就拿出本事在战场上获得。魏国还没穷到给不起立功将士奖励的地步!” 值此大战当前,由于魏国自伊阙之战(公元前293年)后,这几十年来,面对秦国一直保持着劣势。所以众多武卒士兵,难免有人心里会有小打算。 唐尉是负责武卒军法的主官,整顿军纪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有意借故敲打这帮已经快要丧失斗志的疲兵。 治军当赏罚分明,此乃军法首要。 故此,唐尉才对青豚表现的如此上心。 他仔细的询问了青豚家中情况,得知他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之后,就笑着说“无妨,我放汝半天假期,今晚汝回去看看吧,明天下午记得归队。如此,汝也好专心杀敌,为魏国争光。” 青豚感激连连,虽然那个住在大梁城外的便宜老妈,与他不过三个月的母子之情,但他穿越时,家中日子却是最苦的时期。 这个不识字、青年就丧夫的古代妇人,对被顶包了的儿子却很好,她自己省吃俭用,也要让青豚吃好;她日夜在田地里劳作,却要让青豚每天操练武艺。 很多次看不下去的青豚,去地里帮忙,却被这中年妇女骂回来。 便宜老妈的口头语就是当年汝翁在时,家中田地都不需要她亲自劳作,官府会指派奴仆帮他们耕种、收获。 那段岁月,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她一有空闲,就会带着微笑,看着练习武艺的儿子,满脸的幸福。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立得功勋,换来一个奴仆,娶上一房媳妇,给她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再要个扎着羊角辫的孙女…… 等她用她那已经劳损的举不起来的双手,抱抱她未来那可爱的孙子、孙女,死也值了啊! 年轻却苍老的妇人,她那朴素的举动,让青豚想起了后世的母亲,同样的家境贫寒,同样啰啰嗦嗦一句话能重复好几年。 只不过后世他父亲只是外出打工罢了,他孩提时,父亲去那个号称渔村速度的城市挣钱,在建筑上打工,晚上住在石壕村,到处东转西移,一年下来挣不了多少钱,家里农活却全压在母亲瘦弱的肩膀上。 可是!就算农活再繁重,母亲都很少要他下地,每次都唠唠叨叨的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他初中辍学后,母亲背地里伤心流泪,却不当他面抱怨什么,当他在外地开了店铺后,母亲还唠叨他不要好高鹭远,要踏实做事。 以前他觉得母亲啰嗦,每次过年回家,呆在家里不要几天时间,就会跟她顶嘴。 而每当母亲说家里没钱时,他宁肯没钱贷马爸爸家的,也会先给母亲寄回去…… 两个浑身带刺的刺猬,就这样默默为彼此担心,为彼此付出…… 可是,他再也见不到母亲了,这一世,替代他母亲角色的,就是这个两千两百多年前的妇人! 第七章:富贵了,何不衣锦还乡 说完这句话,唐尉沉默了,他出身士族,虽然没经历过底层疾苦,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底层百姓的苦难。 喟然长叹,何不得广厦千千万万间,庇佑天下寒农俱开颜! 贼老天! 唐尉摇摇头,抛开脑袋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物价还不要翻天! 不论什么时候,王朝的存在就是剥削与压迫! 罢了!猪活一世,混吃等死,人生百年,不就是拼搏向上的过程么! 哪怕明知道死去时,什么也带不走,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但,人生在世,若不证明自己的价值,流传青史万万年,与咸鱼何异! 收起心中感慨,尉展开奖赏军功的那部律令,开口道“今有伍长青豚,率领士卒,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依然完成盈论,并超出。根据军法,青豚射死一名超过青豚官职的什长,当升一级,带领麾下士卒,完成盈论,当升一级,但,汝只是伍长,武卒以什为基准作战单位,先前没有关于伍取得赢论给予奖励的先例,故此,汝原本应升屯长,但,此次仅能升为假屯长,仍带领一屯士卒。青豚,汝可服本尉判决?” 赢论,就是作战时,斩杀敌军达到军律规定的人数。 假屯长,就是代理屯长的意思。 魏武卒五人一伍,两伍一什,五什一屯,屯长就类似于后世的排长了,麾下编制要比排大一半。 况且!青豚这个屯长,还相当于是后世特种部队的排长。 连升两级官职,已经大大超出了青豚的猜测,他怎么会不服呢! 但,到了验证另外两个首级是谁射杀的时,却犯了难。 当时的情况是,青豚先射,他那一箭明显已经射死了秦卒,因此,剩下的五名武卒,不约而同的将箭只瞄准了剩下的两人。 结果,一个秦卒中了两箭,一个身中三箭,这首级自然就不好分配了。 斩首一级,就可以升一级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众人争论一番,却无果,谁也证明不了这首级就是自己射杀的。 唐尉只好让众人推举,选择自己服气的那人当伍长。结果,得票最多的却是周义、虎。 因为这二人都互相指着对方,说自己服从对方当伍长,加上其他人也服气二人,推举他们。于是他俩也获得了伍长的职位。 最后,周义、虎,也成了武卒队伍里,最基准的小官,各自能够管辖五人。 本来按照武卒军律,青豚的这个什,算上什长,应该是十三人的。但,由于魏国的武卒数量已经很少,人员严重不足之下,大多部队都没有满编。 因此,他原来所在的那个什,只有一个伍长,一个什长,一共只有十二人,满编的话应该是十三人才对。 唐尉看中青豚的能力,自然给他划了一个士卒满编的屯,还将他原来所带的这五人,全部划到青豚麾下。 而成舟,虽然他的战绩未明,但具成舟所言,他亦杀死了两个秦卒,可惜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说法,唐尉只让他做了伍长,并安慰一番,连他也划给了青豚。 唐尉脸上笑容熙熙,已有吏送来属于几人的盔甲、牍牌。 唐尉亲手将这代表基层官吏的牍牌,递给几人,并夸奖几句。众人慌忙接下,嘴里连称不敢当。 当堂,几人换上甲胄,转眼间,几个小兵,都成了统帅他人的军吏,众人对青豚更服气了。 唐尉既然要培养青豚,自然也不会小气,他大笔一挥,直接给每个人都增加了一份田宅,并赐予一个奴仆帮忙耕种。 众人又是拜谢连连。 唐尉开口道“军律规定,缴获的一半属于汝等自身,刚才吏已经算清楚了,这些甲胄若收归军营,汝等可得三千钱,战马我决定给青豚屯长一匹,汝等就不再分配,二三子何如?” “吾等愿意听从上尉吩咐。” 就连刺头虎,也嚷嚷着“没有青豚老大,哪里有的这些荣华富贵,上尉说分给屯长,吾第一个答应。” 与他们接触不到半天的成舟,也表示没有异议。 唐尉点头。 圊豚却说道“禀上尉,既然吾多分了一匹战马,那么那些钱财,吾就不参与分配了,说起来还是吾占了便宜。” 周义顾不得尉所纪律了,急道“青豚屯长,汝家贫,令堂多操劳,此次汝与吾等均分,待到下次取得奖赏,汝在让与吾等就好了。” 唐尉大笑,赞道“周市果然不凡,他的族人也能如此懂礼,不愧是能做到千人将的人啊!” “善!” 唐尉拍板定音,道“此言大善,汝家贫,就算汝不需要,也请带回去给令高堂,待家中有了积蓄,下次在还给众人便可!” 青豚只好拜谢几人。 “好了!” 唐尉看看天色,送行道“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二三子归营罢!青豚屯长,汝也归家罢,想必令高堂也很是担忧汝啊!” 众人拜别。 自有属吏递上早已分好的布兜,里面装着的就是缴获的甲胄,换来的钱财了。 接过属吏递上的布兜,揣在怀里。牵过军汉递来的缰绳,青豚朝尉所遥遥一拜,遂翻身上马,朝家里赶去。 后世他有个蒙古女性朋友,特意跑去草原玩了一个月,那妹子教会了他骑马。考骑马驾照时是不配备马鞍的,妹子为了刁难他,待他学会了纵马,就让他骑没马鞍的骏马。 一个月的磨练下来,他双股疼痛难忍,又惧与蒙古妹子的刁蛮,自己放弃了骑蒙古妹子这匹胭脂马的机会。 但,却学会了骑马。他的骑术虽然不算多精通,但也不太差。骑在没马鞍的马上,单手控缰,纵马狂奔,还是能做到的。 来到了这个时代后,他又特意在军营申请,借来军马,练习过骑术。此时骑马而走,倒也不会让人怀疑。 毕竟,一个没有接触过战马的人,忽然就会骑马,司马属必然会派军法官来调查他。 要知道,魏武卒是纯步兵,只有屯长之上的军官,才有骑马的资格。 青豚走在军营的路上,沿途遇上的士卒,纷纷向他拱手致意。 尉所军汉已经将枸冤枉青豚,青豚却用计获得军功的事,宣扬的满军营士卒都知道了。 虽然出于武卒的骄傲,魏武卒们不觉得自己比秦卒差在哪里,但魏国这近二十年,都没打赢过秦国,却是不争的事实。 亲眼见到一个伍长,带领着不是基准作战单位的伍,都能取得胜利,他们自然也会羡慕向往。 此时,军营里士卒谈论最多的,就是假如自己也在青豚手下,那该多好啊!白白捡到一个军功! 群情激昂的士卒,见到已经是一身屯长打扮的青豚纵马走过,不自觉的,就有相熟的人开始宣扬起青豚的事迹来。 一路上,青豚听到的最多的就是 “汝知道吗?吾与青豚乃是旧识,想当年,他三岁会跑,七岁掏鸟窝……” “放屁,乃公与青豚屯长,乃是一个里的,自小青豚就有大将之风。 吾里有美人,人称东门小巧,去岁,小巧出嫁,青豚屯长当即道遥想当年,小巧初嫁了……青豚屯长那个伤心欲绝啊!眼睛哭肿了两天呢!” 第八章:回家 青豚苦笑,小巧出嫁那天,他哪里哭过,那时候他刚穿越,听到村里有个叫小巧的姑娘即将出嫁,由于这时候的语音和后世存在着差异,他还以为是三国时的小乔呢,这才念了一句遥想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好奇的他只不过是跑去看看……这个小乔到底有多美? 哪知道,闹婚的孩童,洒了一把做酒曲的辣蓼(liao)草磨成的粉末,微风吹过,粉末恰好飘进了想要看看“小乔”究竟有多美的青豚眼中。 生长在农村的人都知道,这辣蓼草俗称辣柳子、辣燎子,有甜蓼草和辣蓼草之分。农村孩子,如果去河沟玩时肚子疼要拉屎,恰好又没带纸,这种草的叶子就是很好的替代品。当然你要是用了甜蓼草还好,用了辣蓼草,呵呵,就等着菊花疼吧!青豚后世用过一次,疼了两天,他跳进河沟里泡着都不行…… 听到武卒的话语,青豚苦笑,看来,这一次在唐尉的推波助澜下,自己成名人了…… 青豚家就在鸿沟边,魏惠王开凿鸿沟之后,鸿沟周围成了一片沃土,这上好的土地,自然要赏赐给为魏国卖命的武卒们。 渐渐地。鸿沟周围形成了一个个村落,村民大多都是魏武卒后人。 他家所在的那个村,村名就叫鸿沟里。青豚的便宜父亲取得军功之后,换取了这里的上好田宅,可惜他还没享受几年,就战死了。之后官府不再派出奴仆帮他家耕种,没有劳力耕种,母亲只好抛荒一部分田地,家里收入不足,日子难捱,又只好卖掉一部分田地,日积月累之下,青豚的家境也渐渐变得贫寒起来。 而鸿沟里距离大梁城,也不过十几里的路程,纵马狂奔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青豚先在集市上给母亲买了一匹布,给自己买了一身成衣,又买了半石精米,一斗食盐,一罐做菜用的酱,这才骑马朝家赶去。 等他到了村里,夜幕已经降临。里监门即将落下村落围墙大门的门闸。 (里监门,里村落,监门就很好理解了,看大门的,类似于后世的村治安主任。) 此时,整个华夏大地上的人口不过三千多万人的样子,村落外荒原处处,到处野兽横行。 据考证,在今天的长江流域,当时还有犀牛、鳄鱼、大象等猛兽出没。所以,这时代的村落,都修建的有围墙,用来防备猛兽进村伤人。 里监门就负责每天开启、关闭村寨大门,并检查有无没有验、传的人进村,若有没有验传者企图进村,就要负责将其拿下送官。 验,写着持有者贯籍、性别、年龄、身高、外貌等明显特征的木或竹制条状物。传,路引,记录着持有者从那里来,到哪里去,沿途经过哪里的路线说明。验传就是古代身份证加通行证。 里监门见到有人乘着暮色纵马而来,他还以为是强盗来了,差点就要鸣钟示警。 “老叔,是吾啊!” 待青豚喊他老叔,这才发现,原来是村子里被选拔成了武卒的那小子回来了。 见到青豚骑着高头大马,浑身穿戴的披挂,明显是属于军官才有的甲胄样式,里监门那一贯高傲的神色瞬间消失了! “呀!是汝这后生啊!这是立功发达了呢!” 里监门卑微的笑着,急忙上前来,要牵青豚马缰,被青豚笑着拒绝了。 “老叔,吾母还好吧!” 里监门赔笑着,连声道“好!好!她呀,要强得很,吾寻思着让左邻右舍帮她夏收,汝母死活不让。她自己每天起早爬黑的忙,三十亩田地,硬是自个儿忙完了!青豚啊,发达了,可勿忘汝母啊!她不容易啊!” 哎!果然又是如此。 母亲每年都是这样做的,这个鸿沟里的村民,大多都上过战场,称得上是袍泽。这老叔当年曾和他便宜老爹一起打过仗,老爹战死后,里监门倒也算是对他家还有照顾,只是帮助的时日久了,村民难免有风言风语。 要强的母亲,就选择了自己一人硬抗家里的所有事物,她宁可苦点累点,也不愿别人在背后埋汰她。 “老叔放心吧,此次我得到了赏赐,官府也赐予了奴仆,今后,母亲不用再操劳了。” “嗯嗯,好好!后生可畏啊!”里监门笑的都看不到眼窝了。 里监门也知道,此时,青豚必然归心似箭,就不再跟青豚唠嗑做恶人了。反正他想要知道青豚究竟得到了多大的军功,三天之内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魏国对于武卒的军功,还是给付的很及时的,确认军功后,不超过三天,官府就会派田吏过来,重新给立功军士划分土地,三月之内,就会将应该奖励什么规格的房屋建好并交付。 毕竟武卒是魏国最厉害的军队。 在这个大争之世,武卒的忠心,可是关系到魏国的存活与否。 所以,魏国官方也不会在这种卖命钱上有所克扣。 这种物质,胆敢有官吏伸手挪用,不单单他的脑袋要搬家,他三代内所有的家人,都会被罚为奴隶。 里监门示意青豚归家,笑道“青豚,汝母甚思念汝,去报个平安吧!明天闲暇了,来老叔这里喝酒。” 青豚也早就想回家了,他拜别了里监门,骑马朝家赶去。 身后传来闸门关闭的“咯吱”声。 马蹄得得,在这寂静的夜,传出好远,一如青豚此时的归意。 青豚家在村寨的东头,由于村落里大都是武卒家人居住的房屋,所以,这鸿沟里并没有这时代村落的固有格局。也就没有什么左贫右福的说法。 大家都是武卒,指不定哪天谁就又获得了军功,官府需要给盖一栋更好的宅子了,若分贫富区,实在太过麻烦。 况且,战场上获得上等军功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家得到的军功大致都差不多。宅屋也都是官府给盖的,房屋规模、大小、式样自然也都差不多,因此,鸿沟里自然就没有左边贫民,右边富户的格局了。 青豚走到自家房前,院门已经关上了。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的堂屋门还在开着,屋内点燃了一盏豆油灯。 灯光下,母亲正在弯腰忙碌着什么,细细听去,竟然还有母亲的念叨声传出。 “神啊,保佑青豚这孩子吧,让其平平安安的,就算要吾减寿十年,都中……” 念着、念着,母亲又变成了唠叨,将他小时候的蠢事都扯出来了。 什么七岁时爬树,划破了小雀儿,吓得哇哇大哭,只言他不要做寺人。(寺人,太监) 什么十岁时练剑,割断了发髻,他以为自己把自己脑袋割掉了,马上就要死去,吓得小脸苍白,哭都不敢哭。 …… “阿母!” 青豚大声喊道。 庭院里的老妇人顿了一下,接着自语道“哎,吾都想其想的魔怔了,青豚还在服役,这会儿哪里能回来呢?”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那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 “阿母,是吾啊!青豚!吾回来了。” 妇人正在给青豚缝制衣服,青豚走时就带了一套衣服,必然是不够换洗的,她趁着夏收忙完了,豆蔻也已种下,趁着空闲,织了点麻布,寻思着给孩子做几件衣服,再托人送去,好让他有个替换。 门外那熟悉的声音,让她惊叫出声,手一抖,针就扎破了手指。 她顾不得冒血的手指,扔下手中的针线活,就跑去开门。 妇人边跑边说道“尔咋回来了,莫不是犯了啥事?” 打开门,只见青豚拉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耷拉着一个粮袋,一斗盐,一罐酱,胳膊弯里还夹着一匹布。 “娃,”老妇人四下打量着,见周围没有人,遂一把将青豚拉到院里,一边关门,一边轻声问道 “汝是不是犯事了?这些东西,尔是抢劫了?赶紧进屋躲着去,吾去给你炒麦饼,趁着天黑,汝赶紧逃吧,逃得远远的,不要回来了……” 第九章:家 青豚苦笑不得,他打断母亲的唠叨,说道“阿母,汝想到哪里去了!吾在战场上立了功劳,上尉特意放吾半天假期,让吾回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呀!尔有没有受伤,快让吾看看!” 青豚母亲一把拉过青豚,在他身上摸索着,见他没有受伤,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吾哪里都没受伤,连根毫毛都没少,阿母就放心吧!” 青豚特意蹦跳几下,并用力拍拍胸脯,好让母亲确认自己没有受伤。 青豚母亲又问道“这么晚了,汝吃饭了吗?吾这就给汝做去,煮点麦饼,再给汝做瓮菜汤。”她一边说,一边就朝灶房走去。 青豚将马匹上的粮食、盐、酱卸下,把马拴在院里的椿树上,抱来一捆母亲割来喂猪的草料,给马匹喂了,又打来井水,加了盐,放在战马跟前,让马饮饱。 待他做完这些,母亲已经做好饭菜了,这时候的主食,上层士人还好,有舂好后,选了又选的精米可以食用,北方地区甚至还已经出现了石磨,可是,太过低下的社会生产力,打造一副石磨,价格很是昂贵,远不是普通百姓承担的起的。 因此,舂米,依然是普通家庭主妇每日的必做课。 南方有水田,可以种稻,舂米这活儿倒还轻松些,只需要褪壳就好了。而北方民众就不好过了,北方没水田,担任主食的是旱地出产的黍、麦。做黍饭也还比较轻松,只需要脱壳,煮熟就可以食用了。 而麦就不好弄了,要先脱壳,然后再将去壳的麦粒舂碎,连麦麸和麦粉一起煮熟。 麦麸发涩,做出的饭食自然难以下咽。 这麦饼饭……也就不好吃了。 吃过硬生生全程靠噎,才能下肚的晚饭,陪同母亲聊了一会,精神紧张一天的青豚,控制不住睡意,频频打瞌睡,他只好告别母亲,回房睡去。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青豚还在梦中,就被院中舂米的“砰砰”声惊醒。 他起床一看,只见母亲手持舂柄,正在舂米。 舂具是一个深凹的石制器皿,半掩埋在地下,用以固定。 然后用一个木质的舂柄,捣碎舂臼中所放的粮食。 舂柄,也有人叫它舂杵、舂锤、垒臼锤等。这东西上细下粗,细头握在手中,粗头用来击打舂臼里的谷物。 舂具这个笨重的脱壳工具,直到后世那个王朝建立前后,在一些偏远山区依然存在。 舂谷,在古代石磨普及以前,是一种仅次于杀头的惩罚,由此可见,舂谷的劳动强度是多么的可怕。 青豚接过母亲手中的舂柄,双手紧握,用力捣下,母亲则在青豚每一次捣下的空隙间,将舂臼里的粮食翻一遍,好均匀受力。 沉稳、有力、节奏分明的舂谷声渐渐连成片,就像后世大年三十晚上,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一样,回响在清晨的鸿沟里。 里民们,已经开始为每一天的生记忙碌起来。 青豚家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每天早晨要舂的粮食自然很少。所以,当其他村民还在用舂具和黍麦奋战时,他家已经做好朝食了。 战国时期,土地开发成熟的中原地区,由于土地耕种时间久远,农民耕作较为细致,土地产量相对较高,因此,渐渐的为了适应日益强化的劳动量,开始出现了三餐的雏形。 其他地区,依然保持着每日两餐的习俗。 朝九晚五,在这时代,是普通百姓每日就餐的时间。 青豚母亲刚将出瓮的饭食舀满一碗,递给青豚,他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有节奏紧促的敲门声响起。 “乓乓”的敲门声中,夹杂着里正、乡老焦急的喊声 “青豚,速速开门,有上吏到了!” 青豚母亲惊得手一抖,一勺麦饼饭,撒在了灶台上。 “吾子欺吾!其这是犯了何事?怎么这么快就被上吏寻上门来,莫不是尔真的抢了别人的钱财,上吏来抓人了?……” 还没待其让青豚躲起来,柴门就已经被青豚打开了。 让其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大清早从大梁城赶来,身上还带着珠珠朝露,平时她见了需要躲在路边恭敬行礼的吏,竟然弯腰朝自己儿子拜了一拜,并恭敬的称呼他道 “军屯,吾乃大梁田吏,奉上令,前来为军屯划定田地,并择址筑屋,还请军屯莫怪吾叨扰。” 见到大梁城里来的上吏,对青豚都如此恭敬。平日里傲慢的长老,里正,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啃,只是乖乖的在一旁行礼问好。 “吏辛苦了,吾也刚刚才起,若不嫌弃,还请一起食用陋食。” 青豚母亲惊呆,面对吏的弯腰抱拳礼,自家儿子竟然没有想像中的弯腰还礼,他只是双手抱拳,微微一拱,全然是一副长官面对下层属吏的样子。 来的那吏诚惶诚恐的连道不敢,他恭恭敬敬地退出门外,并掩上柴门,说道“无妨,无妨,吾等在外等候就好。” 青豚客气两句,也不强留,转回灶台“吸吸溜溜”地喝起麦饼汤来。 他喝了半碗稀饭,见母亲仍然保持着盛饭的姿势,半天没有动作,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眼神里全是震骇。 “阿母,汝寻思啥咧,怎么不食饭?” “吾儿,汝到底得到了啥功勋?为何这上吏对汝如此恭敬?” 青豚苦笑,他将灶台上的饭碗盛满,递给母亲,这才说道“阿母,甭管汝儿子得到了多大的奖励,吾始终都是汝儿子,对吗?” 青豚母亲下意识的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可却说不上来万一儿子做了大官,她该如何对待儿子才是正确的。 “这不就对了么!阿母此时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吃饭,然后跟儿子一起去田间地头,看看田吏会分给咱家多少土地,这可关系到咱家以后能不能吃饱穿暖呢!” 头脑晕乎乎的母亲,不自觉乖乖的捧起碗就喝了一口,滚烫的麦饼饭,烫的她嘘嘘呼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舍不得吐出来。 被烫了一下,母亲这才回过神,她问道“昨晚,尔也没有细说,今天汝就告诉吾,汝究竟得了多大的功勋呗!” 青豚吐出喝到口中,用牙齿磕开的麦壳,他用竹筷在碗里搅动着,滚烫的麦饼饭掀起阵阵白雾。 青豚开口笑道“不甚大,带领吾等的什长临阵脱逃,然后吾带领剩下的伍,完成了赢论,在军营尉官的帮助下,吾连升两级,暂带屯长。” “屯长!”青豚母亲惊呼道“那岂不是说……咱家能获得两百亩上好田地!天啊!汝翁在时,做梦都想着什么时候能获得军功,得到百亩田宅,待尔长大后也好寻一房媳妇,没想到,汝初次上战场,竟然就完成了老爷子毕生的愿望,还大大超出,天啊!” 她放下碗筷,焦急的说道“不行,吾要去汝翁坟前,告诉其这个好消息。” “阿母!” 青豚哭笑不得,他拉着急冲冲就要出去的母亲,只好拿门外的吏来吓唬她 “吏还在等着呢!吾下午也要归去军营,待确定好了田宅,放好界基,确定了官府赐予的奴仆数量后,汝再去翁坟头才是正理。” “哦,那也是。” 这个苦了半辈子的农村妇人,就算做梦,也想再次过上不用亲自耕种,就吃喝不愁的日子,她傻傻的端起碗,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青豚一碗饭吃完,刚盛好第二碗,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母亲再次打断。 第十章:封地 青豚母亲咋咋呼呼的道“不对,早饭放在家里跑不掉,始终都是咱的菜,青豚,和吾速速去田地,先确认咱家新获得的土地,才是正理! 青豚,汝快别吃了,咱们赶紧带着田吏去确认田地,回来后才会吃得香,不然,汝阿母吾这心里始终猫挠的一样难受。” 青豚无奈,前世今生,他摊上的两位娘,都是这样咋咋呼呼的性格,他能有啥办法? 前世跟母亲顶嘴,已经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今世面对这个便宜娘亲,他实在是硬不下心来斥责。 青豚恋恋不舍的看着刚盛的麦饼饭,昨天,他累了一天,心情也跌宕起伏了一整天,中午吃的是干粮,喝的是生水,晚上回来也没吃饱,此时,一碗麦饼饭灌下去,肚子里反而更饿了,唧唧咕咕,在拼命抗议呢! 可是母亲等不及,要去看看新分的田地。他有啥办法劝阻母亲,只能放下碗筷,跟在母亲身后出了门。 见到青豚出来,等候的众人上前闲聊几句,又夸赞一番青豚母亲。一行人这才在互相恭维中出了门。 里正和乡老作为最基层的官府人员,自然是熟悉村里每一户田地位置的,他俩走在前头,带领着几人,顺着村落里的大道,朝寨门而去。 出了里门,在里监门羡慕、恭敬,亦带着仰视的目光中,一行人踏上田间小路,朝青豚家所有的那三十亩田地走去。 田吏前来宣布青豚的奖励,需要先行和鸿沟里的乡老、里正、里监门通气。 青豚立功的事,就这样传开了。 此时的鸿沟里,消息灵通的村民,已经知道青豚在战场上立功,代理屯长职务。 这让他们对青豚这个后生很是赞叹,今晨,村里众人遇上他人,都会先说一句“汝知道吗?青豚那后生不得了了”,然后就是一番吹嘘,说的和就像……亲眼看到青豚立功的经过一样。 而之前,村民打招呼的固定语却是“你吃了吗?” “吃了,汝早上做的什么好吃的呢?”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适合做田间活计”。 …… 魏国的田地,以一步宽,两百步长,为一亩,约合后世三百八十平方米左右。 先秦时期,双脚互迈一次为一步。约合后世138米。 战国时期,列国的田亩大小并不相等,秦、赵,两百四十步一亩;齐、楚、燕,百步一亩;魏,两百步一亩;韩国,一百八十步一亩。 田吏询问了青豚的意思,得知其愿意同别人换地,好让自家两块田地,合并成一块大田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在里正积极配合、调换田地户主之下,不过小一个时辰,青豚家的田地就变成了两百三十步宽,两百步长的一个整体。 青豚看着眼前这块收割后,露出黄油油地层的土地,它足足有后世十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两世为人的青豚,也不由得有些失神。 我滴个乖乖爷! 穿越先秦不过几个月时间,他竟然成了万恶的地主老爷! 比周扒皮还周扒皮的是……帮他耕种的奴仆,他不用出一毛工钱,只需要吃食就好! 天啊!若干年后,他不是一个妥妥的黄世仁形象了嘛! 倒是青豚母亲,还不知青豚脑子里的忐忑不安,她正高兴的帮着田吏垒土为基呢!(堆上一堆石头土块,用来当作地界,这一习惯延续到了后世,不过改成丢石灰,栽木桩。) 吏分好奖励给青豚的土地,整理一番衣、冠,娓娓朝青豚走过来,道“贺屯长青豚,获得新封(封,君主给有功人员的奖励)” 青豚伸出双手,左手伸平四指,拇指曲拢,右手抱拳,左手在前,双手贴住,转过身体,对着大梁城遥遥一拜。 “假屯青豚,拜谢君恩。” 田吏刚才的举动,若不是青豚穿越后,钻研过这时代的礼节。他还真的不明白含义,因为一般人都会以为那只是田吏的道贺。 其实不然。 田吏先是整理了衣服、冠帽,然后给青豚说的最后一个字是“封”。 这些个动作,配合上最后的那个“封”字,吏刚才的那番言语动作就是代君王,分封青豚的意思。 若是青豚坦然身受吏的这一拜,就惹祸了。 要是有人吃饱了撑的跑去官府一举报,莫说田宅了,只怕是脑袋都要被收上去祭旗。 田吏也朝大梁城方向拜了一拜,这才正式抱拳恭喜道“青豚屯长,恭喜恭喜!君获得良田两百亩,足以做一个富家翁了。” 青豚也抱拳还礼,道“还是要先谢过吏的不辞辛劳,为了吾的事,害得汝大清早就跑一趟”。 吏挤鼻子弄眼,故作哀怨状,他用一只手捶捶腿,夸张的说道“没办法,吾等劳碌命,上令一下达,吾等就要跑断腿了。” 在魏国,武卒是上军,社会地位比较高,魏武卒受伤后,若无法再作战,退役之后就会被安排为吏。 青豚的军职是屯,假如他此时退役,就可以被分到某县去做个尉。 当然相对于军营里的那个唐尉,级别还是要差很多,但却恰好比田吏这种吏员要高一级。 这才是田吏对青豚如此恭敬地原因。 他有心在青豚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说不定还能抱抱大腿呢! 青豚笑道“吏太过自谦矣,汝相比与吾等这种厮杀汉,却是享福许多啊!” 吏也大笑起来,他从袖筒里掏出一根竹简,记录下青豚获得土地的位置,并让青豚、里正、乡老都纷纷签字后,开口问青豚道 “吾刚才在青豚屯长宅院前便看了,屯长屋左有一处空地,用来给屯长修建宅屋尚有空余,不知屯长可曾满意此地,若不满意,吾再去另寻一处。” 青豚说道“无妨,如此搬家倒也方便。” 吏又掏出一根竹简,记录下需要给青豚修建房屋的位置,请青豚和几个见证人一起签字。 吏收起记录完全后的竹简,告辞道“吾事已毕,这就回城复命。至于奴仆,会在九月冬种之时派来。” 青豚拜谢,这是他应该得到的奖赏。 青豚在乡老,里正的陪同下,送了田吏一段路程后,喊来依然在地里乐呵呵、瞎忙碌的母亲。 几人朝鸿沟里走去。 路上里正恭维声不断,就连往日高高在上的乡老,也狂拍青豚马屁。 青豚也不恼,时不时也有说有笑的夸奖两人几句。 待到了家,送别了里正、乡老,喝了两碗已经凉透的麦饼饭。青豚差不多也该踏上回军营的路程了。 他的假期只有半天,此时日头已经快要达到正中,大约已经相当于后世的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 青豚收拾好马匹,将买的成衣和母亲缝制的衣服打包带上,牵着战马出了门口。 他初上军营时,母亲哭得像个泪人,这一次,母亲竟然只是将缝制的衣服给他,连句小心都没说,就赶他离开了。 青豚苦笑,摊上这么一个母亲,他真的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青豚跨上战马,在鸿沟里村民羡慕嫉妒的眼神里,纵马朝大梁城赶去。 第十一章:屯长上任 青豚回到军营,发现周义这厮坐在军营外的路边,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嘴里叼着一颗狗尾巴草茎,正在发呆。 青豚的马蹄声,惊醒了他,这厮看到青豚回营,一跃从石头上跳下,嘴里道“青豚屯长,汝归营了!” 青豚嘴角一勾,露出笑意,周义这厮一贯看不起底层出身的他,但经过这次伏击后,周义在言语行动上,已经隐隐将他当成了老大。 “周义伍长,汝在此是特意等吾归营乎?” 周义本来正要上前,听到青豚得意地话语,顿时他迈出的脚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在心里腹诽兀那豚仔太过份呐,竟然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此子太过心黑矣! 周义砸砸嘴,恼道 “少来臭美,吾之所以在此,乃是二三子担忧某人找不到地方,决定派一人在军营门口迎接。吾手气背,连续两局抽了红筹罢了!” 原来,青豚原本的五个部下,担心青豚找不到自己的那个屯,于是就抽签决定派谁来迎接,结果,周义连续两局抽到红签。 “这帮滑头!又欺负实在人了”青豚哭笑不得,他敢断言,周义被骗了。 “屯长差矣,此乃公平之事,只怨吾手背。” “哈哈哈”,青豚大笑道“此事不消多说,随吾一看便知。” 言毕,随手将马缰绳抛给周义,当先朝军营走去。 吾被骗了? 不可能!明明讲好了谁抽到红筹,就要到门口迎接,自己看了又看,确是连续两局都抽到有红色标记的棍筹的啊! 一定是这猪仔故意整我的,你看这不,我就是愣神了一下,他就将马缰绳给我了,这不是拿我当马弁了么! 青豚忍不住想偷笑,他太了解那帮混蛋的手段了,刚来到军营时,他也以为这时代的原住民都很老实,大意之下,输了好几场,后来才知道是这帮混蛋使了诈! 周义闻言,也不分辨,只管在前引路。 到了青豚所辖的那个屯,士兵正要上前拜见,被青豚示意众人不要声张,他带着周义到了有士兵守卫的军帐外,制止了卫兵的见礼,带着周义静静的立在门外。 卫兵瑟瑟发抖,青豚则带着周义静静地听着帐内的声音。 “哈哈,今天下午果真痛快,诸君当同饮一杯!” “然,此子出身豪门,与吾等贫困子弟非一路人,吾等早已看不惯此子的高冷了,还是虎伍长的计谋妙,不费一句字舌,周义这厮就不得不任吾等摆布,虎伍长果真乃吾等楷模,还请满饮此杯。” “善,此言大善,诸君共饮。” …… 周义双拳紧握,满眼的怒火,他这富家子弟,肯屈身与此等贫贱子弟结交,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却不料依然不能融入他们的圈子内。 周义几次欲冲入帐内,问个明白,却被青豚拉住。 青豚让周义不要冲动,他拉着周义进了帐篷。 到了屯这一级别,由于已经可以独自作为战争单位出现,因此,屯这一军事组织,有很大的自由活动权限。 通常情况下,到了战场上,上级只会安排大战纲领,却不会具体指挥屯长的作战计划。 于是,屯就配备了野战时必须用到的军帐。 野战时,军帐是军官指挥能力的基石,普通士兵,只有看到军官们的军帐还在,士兵才能压下脑海中惊恐、兴奋、忧患、热血等矛盾心情的交替出现。 身处荒野,随时就会毙命,只有看到代表军官的军帐还在,士兵才肯听从指挥,拼命杀敌。 这就和两军大战,一方旌旗被砍断,士兵就会毫无战心,甚至大溃,是一个道理。 有了军帐,士兵才有主心骨,因此,当军屯不在时,军帐就是显示军官所在的唯一标志。 所以,青豚还没回归军营时,屯长所在的军帐,就聚集了所有的军官。 青豚掀开军帐布帘,带着周义走了进去。 众人见到青豚进来,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拜道“吾等见过屯长!” “嗯,汝等倒也自在,只是” 青豚不在意的倒出签筹桶,将里面放着的签筹拿在手中,查看一番后递给周义。 “汝且看看,这便是签筹,可曾看出猫腻?” 周义接过签筹,刚看了几根,差点肺都气炸了,只见满桶的签筹,几乎全部都有红杠。 狗日的,感情自己太老实,拿到签筹就会老实报告签筹颜色。 原来自己自以为的公平,只不过是自己太过老实,被人利用罢了。 他们竟然使诈! 周义浑身发抖,枉自己拿他们当兄弟看! 青豚苦笑,果然是这样,这群狡猾的农民,良心大大的坏了! 见到周义拿着签筹查看,虎慌了手脚,急急忙忙的上来,就要抢回签筹,嘴里则连连说道“义,吾等只是为了汝和屯长交好,并无恶意,并无恶意,还请勿怪,勿怪!” 周义发作不得,虎这厮,死皮赖脸的拉着他不放,他又不能彻底翻脸,只好臭着脸,不吭声了。 就在此时,军帐门帘被掀开,司马属下吏员走了进来,高声道“青豚屯长听令!” 帐内叽叽喳喳的众人,立马清净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吏。 吏展开手中竹简,道“军尉属,收集各方资料,已经判明,此次秦军所来,正为吾魏国。故此,军尉属召集诸屯长及以上官吏前往军议。” 青豚看着帐中自己的属下,道“诸君,吾等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速去集合军队吧。” 当下,挥手让人散了,跟着军尉属的吏,走出了大帐。 唐雎不仕,然,在魏国没有人没听说过这个年逾九十的老人。 秦军犯境,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数次登上城墙,远眺他方,那里曾经是魏国的土地,可惜,几十年来,被割让出去的土地太多,他已记不清哪一座城池,是哪一年割让的了。 就在昨晚,孙子告诉他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伍长,特意提拔他做假屯长,听了孙子的讲述,这个一生为了魏国奔波的老人,就有了会一会此人的想法。 一大早的,不顾年老体弱不堪旅途,唐雎坐着车,来到了武卒军营,只为了见一见这个让孙子唐尉夸奖不已的草根。 来到了军营,唐雎才知道,原来形势比他预料的更为严重。 秦国已经将原本属于魏国的土地、城镇全部占领,仅留下大梁城以东得以幸免。 而大梁城,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第十二章:魏国局势 古时大军挺进,日行三十里者,上军矣。 倘若在敌国行军,在保证后勤供应的情况下,能日行二十里就是了不得的铁军了。 魏国选拔武卒时,虽然只挑选能负重五十斤,上午奔行一百里,下午能返回军营者成军。但那只是主战部队的能力。大军作战时,除了负责作战的部队外,还有押送粮草、军械等的后勤部队,因此,整个军团每天的行军速度,也就只有二三十里了。 此时的秦军,虽然经过商鞅的变法改革,并有一大批诸如白起、王翦等流传千古的优秀将领。 但!秦军依然没有抛开这时代军队固有的桎梏——行军速度太低。 低下的社会生产力,落后的交通条件,原始的交通工具,就算秦国建有驰道,帮助运送军资,也依然没有提高多少大军行进的速度。当然,比起其他列国,秦军速度还是快上那么几分。 这是一个比烂的时代,两国军争,谁犯的错误少,谁就赢。 后世的南阳桐柏山区,有残存秦朝驰道遗迹,此时的驰道已经与后世铁路基本相同。 秦驰道夯土为基,横铺枕木,枕木上铺设两排轨道。 其形制已经与后世铁路无异,唯一不同的是秦时铁路铺设的枕木间距稍宽,并将铁轨换成了木轨,经过碳化处理的硬木方。 后世有学者做过研究,秦兵马俑出土的马车,恰好可以放在驰道的木轨上,而秦马车那独特的车轮设计,则可以保证马车卡在木轨上,不会滑、出轨。 就算秦军有如此先进的技术保证,秦军的行军速度,也还是快不到哪里去。 当然,其他列国军队前进时的速度,同样惨不忍睹! 这才是秦国军队,至今还没到达大梁城外的主因。 小股部队,可以一天之内穿插一百余里,甚至两百里!但!大军集体行动,速度绝对和蜗牛差不多了。 魏国武卒军营内。 唐雎拍着案几,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骂这群尸位餐素的蠢材! 秦军已经在魏国土地上肆虐十天了,可是……眼前的这群鸵鸟,身体都快要被野兽踩扁了,还要把脑袋扎在沙子里,装做看不到现状,来自欺欺人。 目前为止,已经可以确认的消息是秦军又攻取了大梁城西北的三县,魏国首都大梁城,已经成了面对秦军的最前线。魏国已经向暴虐的秦军,露出了柔软的腹部。 此时放在唐雎案前的是——外黄令张耳,在外黄县城破前,发来的紧急公文。 他在公文中说秦军足足有十万人,外黄即将不保,在城破之际,他派人送来他最后的一封公文,并将秦军的大致实力报上。 在公文的末尾,他妄自猜测道此次秦军的作战目的,必然是攻略整个魏国,希望朝中诸公早做应对。 让唐雎老爷子生气的是,眼前这群目光短浅的货,竟然还在质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只因为张耳没有在公文的下方用印! 甚至有个军将,言之凿凿的说必然是有人冒充张耳笔迹,目的就是扰乱魏国视线,做出错误的判断。 更有人还主张要先派人询问秦军目的,若是魏国得罪了秦国,那么只需要魏王派人向秦王道错,再赔上一些钱粮土地,就能平息秦王的怒火。 如此,也省得两国大动干戈,省得底层士卒死伤太多…… 唐雎气得只想骂娘汝母婢啊!吃猪屎长大的都比汝等聪明! 秦军来势汹汹,一路毁城无数,这不明摆着就是要灭亡魏国的么!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发了怒,虽然他既不是当官的,又不是有爵位的人。 但满屋的大夫、公卿,竟然没有敢当面顶撞唐雎的。 唐雎名声太响亮了,不单单是名气大,他的年龄更是又太大了。 在这个国君去野外,遇到田间地头的老翁,都需要保持礼貌的时代。唐雎就是魏国的活宝,莫说他们这些武将,就算是君王假,也要对唐老爷子毕恭毕敬的。 所以唐雎一发怒,武卒顶层的军将们,都纷纷缩了脖子。 自十八年前,信陵君去世后,唐雎就成了魏国声望最高的人。 信陵君,战国四公子之一,魏国昭王之子,其兄圉继承魏国王位,是为魏安釐xi王,其自窃符救赵后,便流落赵国十余年,后魏国危机其返回魏国,最后一次率领东方六国,大败秦国。后遭魏王猜疑,其郁郁几年后就死了。他的墓里出土了一个凡是研究历史的,都知道的东西竹书纪年。这些竹简,填补了秦朝之前的历史空白。 公卿沉默以对,唐雎就让小吏们召集所有的屯长,以及屯长以上的百长,五百主到场,聚众公议。 等青豚赶到军营帅帐,帅帐内外早已挤满了人头。 平日难得一见的五百主,二五百主,成了杂鱼,像他这样级别的屯长,更是小兵一枚。 唐雎带着一众高官走出军帐,众人自觉的按照官职大小排列成行,青豚是资历最浅的屯长,更是排在了最后。 唐雎见所有的武卒军官都已到齐,便让众人跌坐在地,开口道“二三子,吾乃唐雎。” 青豚抬头看去,只见这个名满魏国的老人,须发皆白,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条条皱纹就像刀刻的一样深沉,他身穿麻布衣衫,除了腰间的一块青玉吊坠,竟然再无外物装扮。 这个就像是村里普通老人一样的名策士,唯一给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透着超越时空的深邃,就像是一个睿者,无论岁月如何沧桑,却依然掩盖不了智慧的光芒。 这是一个彬彬有礼、却不失强势的人。 唐雎只说了一句话,甚至不需要过多介绍自己,平时眼高于顶的武卒将领们,纷纷抱拳施礼问安。 唐雎颔首,开口道“魏国大难来了,汝等知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接腔,不就是秦国侵犯了魏国么! 哪里有什么大难! 过去这几十年,秦国几乎年年都会侵犯魏国,可是,魏国不是还好好的么!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再赔点钱财,割点领土就好了! 以前秦军每次这么干,魏国只需要服软就好…… 唐雎一看众军官脸色,就知道众人在想什么,他痛心疾首的说“二三子,此时已经不是以前了,秦王政此次是铁了心要灭魏国了。孤查阅了军报,自秦军犯境以来,吾魏国丢失的城镇,已经超过二十座,大梁城以西,更是丢失殆尽。”(孤、朕,先秦男子的自称,无论何人皆可使用。这时候还不是皇帝专利。) 青豚这才明白,为何历史上的魏国灭亡的如此之快。 首都都已经成了孤城,成了抗秦第一线,不灭亡才是怪事了。 “已有探马传来消息,此时的秦军大营,离这里已经不足一百里。孤召集众军所来,只为听听各位的分析。诸君请说说各自的看法罢。” 机会来了! 青豚朝思暮想的时机到了。 后世有句哩语若想富的快,当官带一带。 这句话语,也适合这个时代。 青豚穿越后,任凭他如何苦思,都记不起魏国是怎么灭亡的了。后来,经过几个月的细心观察,他隐隐有了猜测,这事大约与黄河有关。 他查阅了地图,后世出名的地上河——黄河,就在大梁城的西北部,离大梁城最近处不到百里的距离。 假如他是秦军指挥官,只需要派人掘开黄河,引水倒灌,不需要浪费士兵性命攻城,就可以拿下魏国都城。 唐雎让众人畅所欲言,当即就有人说增加武卒人数,最好恢复到庞涓时代的五万人,有了这么多武卒,秦军不需畏惧。 也有人说,派遣兵力,节节抵抗,用疲兵之策对抗他。 …… 青豚苦笑,有这么一群猪队友,不输才是怪事。 第十三章:青豚献言 s这一章先更,昨天欠的明天火车上补! 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 唐雎皱眉,自武卒开始实行子承父业制之后,魏武卒的实力就开始下滑,这十几年更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虽然能够猜到魏国有灭国的危机,但由于他不是军伍出身,自身的战场嗅觉不足,因此,他猜不到秦军会用何种手段攻破魏国的大梁城。 魏国首都大梁城,实在是太雄宏了! 自惠王将魏国首都搬迁到大梁城后,历代魏国君主都会加强大梁城城防,因此,这大梁城城高墙厚。 城墙最低处都达到六丈高,墙厚五丈,城门上面的城楼更是足足有三层! 大梁城的雄宏,足以排在此时世界前三,甚至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由于这时代社会生产力太过落后,故此,面对坚城,攻城的一方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大梁城是魏国首都,存粮足够整个首都军民使用两年,若要攻陷魏国大梁城,秦军没有十万八万的人命朝上填,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唐雎让集合所有军官前来,就是想要集广思益,找到那个致命的弱点。 可惜的是众军官喋喋不休许久,能真正看到这个弱点的……却没有! 须发皆白的老人,伸手制止住杂乱的人群,道“不知昨天斩获秦军首级的那位新屯长,可曾到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队列最后,那个跌坐着一个肤色微白,模样周正,浑然不似军旅出身的少年。 少年站起身来,躬身一拜,缓缓说道“小子青豚,昨日侥幸斩首三级,添为屯长,不知唐子说的可是小子?” 子,春秋战国时期,对各领域大成者的尊称,诸如孙子,孔子,老子,墨子等等。 “果然是一懂礼的好儿郎!” 唐雎脸露笑意,他孙言此人懂礼,小有计谋,此人浦一站立,说的第一句话,就验证了孙子唐尉对此人的评价。 唐雎点头,笑道“孤孙添为尉,人称唐尉,其言汝小有计谋,为人善判。而今眼下秦军势大,不知君可有推演,且说上一二。” 青豚下拜,正色道“当不得唐尉如此推崇,小子侥幸,运气稍好罢了。” 他见场中官吏都看着自己,有人深色淡然,有人却面带不诧,更有人脸上透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青豚对众人弯腰深躬,娓娓说道“吾虽乃小吏,然食君之禄,必当忠君之事,吾虽刚为屯长,但也曾对秦军来势做过一番推演。故此,吾愿专美与前,提几点不成熟的意见,还请诸位上官、长吏海涵。” 听到青豚的话语,面露不屑的军官更多了,更有几个刺头,低声吹起了口哨,相熟者咬着耳朵,更是窃窃私语 兀那小子,汝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吾等征战几十年,都不敢对军争做推演,那是将军的事,汝不过一小小屯长,所领士兵不过五十五人,有何资格敢做推演? 此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以后成就必然有限啊! …… 唐雎则面带微笑,点头鼓励青豚继续说。 青豚无视周遭的嘲笑,脸色平淡的缓缓叙述起来 “大梁城经过历代君主修缮,城高墙厚,城外更有宽阔的护城河,城西更有鸿沟连接大河(黄河),端的是固若金汤。” 唐雎笑意更甚,脸上条条深刻皱纹,堆积到了一块,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菊。 唐雎赞道“汝观察细致,果乃值得栽培的栋梁。” “切,不就是照着现实叙述一番么!” “可不是么,要知道唐老爷子如此好打发,吾还费劲心思想对策干嘛!拍拍大梁城马屁就能混个脸熟,这等好事,吾为何没有抓住” 众人窃窃私语,尼玛!好处都让汝占了,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好女人都被权钱睡了。 苍天不公啊! 呜呼哀哉! 不理会众人的嫉妒,唐雎让青豚继续讲来。 青豚清咳一声,继续说道“然,正所谓成也萧,咳咳,成也商汤,败也商汤。吾魏国得益于大梁城的宏伟,数次依仗大梁城打退秦国攻击,因此,魏国上下均太过于相信大梁城不会被攻破。 但!俗语道最了解自己的,一定是自己的敌人。 吾魏国与西秦数次争锋,秦军屡屡败于大梁城下,必然会找出大梁城的弱点,这个弱点也绝对会是我魏国首都的死穴。” “噢,”唐雎打断青豚的话语,他身体前倾,做求贤下士状,问道“不知汝可曾推出大梁城的弱点所在?” 青豚颔首,说道“小子数次推演,虽然没有想明白细节,但若吾所料不差,秦军为了攻破大梁城,所用计谋,无非不过一个‘水’字。” “大河!” “鸿沟!” 两个声音同时惊呼,青豚定睛看去,却见说出大河的正是唐雎。 另一个喊出鸿沟后,就神色不安的坐在唐雎不远处,满脸的焦急与懊悔。 看其穿戴,应当是一位千将。 武卒军制,五人伍,二伍什,五什屯,二屯百,五百人设五百主,千人设二五百主,二五百主俗称千将。 千将为武卒常设最高将领,只有到了战时,才会临时设立比千将更高的指挥官,统筹各千将。 那二五百主,国字脸上透出坚毅之色,看相貌,竟然与周义有着五分相似。 “是他!”青豚在心里低呼“是周义的叔父周市!” 青豚后世时,曾看过一部关于项羽的电视,那里面对周市有着不多的篇幅介绍。 就是那么几分钟的剧情,青豚就对此人保持了崇高的敬意。 后世的他,每每哀叹道德沦丧,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却不知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千将,在二十年后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他率领军队打回魏国,收复故土。并在数次被封为魏王的情况下,将王位让给魏国王室后人。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古人。 唐雎见有人说出鸿沟,看去却是周市,他奇道“周小子,青豚说水攻我能理解,乃是用黄河水来冲垮大梁城,但汝所言鸿沟乃是何意?” 周市却笑道“唐老,此事想必青豚这小子有解释,吾等不妨让他说。” 青豚急忙道“周千将,吾不过一小兵,不敢将千将的提醒,当成自己的推测,还请千将不要太过抬举小子。” 唐雎还没琢磨明白这里面的诀窍,他只是文士,与军伍之事没有太多了解。 此刻,老爷子的心里就像是猫挠的一样,他只希望能够马上得到答案,见两人在那里互相推让,遂开口道“青豚小子不必推脱了,此事本就是汝提点的,还是汝给老爷子吾解释清楚吧!” 青豚本不愿太过锋芒毕露,在这时代太早露出才智,虽然可以猝然被人赏识,身居高位。但根基不稳之下,就算是以十二岁就被拜相的甘罗,没有足够的沉淀,也不过一年后就被咔嚓了。 见老爷子指名让自己解说,推脱不得的青豚只好解释道“魏国与大河相隔不过数十里距离,秦军掘开大河河堤,在挖一条河沟引导,河床过高的大河水,就会涌向大梁城这边,这就完成了水攻的一半。” 第十四章:领军出征 s瞌睡死我了,这几天有客天天喝醉,晚上精神无法集中,写的很不满意,等回广州了,休息一下,会修改一遍。然后今天可倒霉,本来这一章中午十一点就完成了的,我去接小孩,回来才发现,手机软件自动退出了,我竟然没有保存,又要重新写,苦逼了! 求收藏! 这时代的城墙,大城一般用青石砌成两面高墙,中间填上泥土,夯实。 小城则直接用泥土夯实,修筑成墙。 因此,不管是大城还是小城,都还是怕被水淹。 若是泡水时间长了,城墙里面填充的泥土会变软,墙基承受不住上层城墙重量,就会轰然倒塌。 但是,大梁城外刚好有一条水道……人力挖出来的鸿沟。 因此,就算是秦军掘开黄河,水势在最开始时凶猛过后,就会流入鸿沟,宣泄到淮河里去。 无法浸泡城墙,这水攻自然是泡汤了。 所以,秦军想要对大梁城实施水攻,还有一步最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堵塞鸿沟! 青豚理清思路,缓缓道来“若想完成水攻,必须要将城墙墙基泡软,这需要十天半月以上的长期浸泡才可以做到。 而大梁城离鸿沟不过十里距离,城西更有护城河直接联通,就算单单掘开大河,河水肆虐之后,就会顺着鸿沟流入淮河。 洪水无法浸泡城墙,这水攻自然是不成的。 所以秦军若想以水破城,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步——堵塞鸿沟!” 青豚的话,让这群戎马半生的军吏们冷汗涔涔而下! 出身军旅,众人都能分辨出青豚话语的可能性有多大。 俗言道最了解自己的,必然是自己的敌人。同样道理,只有敌对国才会研究对手的方方面面。 这十几年来,纵然魏国在秦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但秦军却数次在大梁城下饮恨。 面对坚固雄宏的大梁城,秦军有种老鼠拉乌龟,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而魏军,也因为秦军拿大梁城没办法,而放松了警惕。 试问耕战体系下的秦国将领们,为了升官发财,会不去研究如何攻破大梁城吗? 或者,魏国将领们,会将希望寄托在秦军的发傻犯混上吗? 谁都不是傻子! 秦军之所以至今没有攻破大梁城,只不过暂时没有找到方法罢了。 以秦国的体制,这个方法,早晚会被人琢磨出来。 魏国将领,也不会选择去坐以待毙。 他们都是魏国上军将领,若想荣华富贵不失,设法使得魏国长存久安才是恒古不变的唯一真理。 “报,紧急军情,速速避让!” 就在此时,一声嘶哑的喊声,伴着“的的”马蹄声传来,众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一匹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战马,驮着一名游骑赶来。 马背上的骑士,丝毫不顾战马疲惫不堪,依然举起手中马鞭,狠狠的抽在战马臀部。 马儿吃痛,压榨出最后一丝马力,速度又快上几分。 马背上的游骑,见到前方黑压压的全是士卒,遂裂开干枯起皮的嘴唇,再次嘶吼道“速速避开,有紧急军情通报。” 声音嘎然而止,他已看清,前方众人全是军官。 骑士双手使劲拉住马缰,战马吃痛,嘶律律的长鸣,前蹄高高举起。由于这时代的骑兵并没有配备马鞍,马背上的骑士双腿无法夹住马背,被掀飞在地。 骑士一轱辘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也不去管已经跑远的战马,他从腰间系着的竹筒里,抽出一根小竹筒,快步上前,嘶喊道 “前线紧急军情呈上。” 因为不是战时,武卒此时实际上的负责人,并不是魏王喜派来的卿士,反而是几个千将做主。 周市看看几个同僚,互相眼神交流一番,遂点点头,当下走上前,沉声道“呈上来!” 游骑奉上竹筒,躬身退下,周市查看一番手中竹筒,见封口的火漆完好,遂扭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一根竹简,看了一眼,又递给几个千将,众人查看后,又低声交流一番,将竹简递还给周市。 周市捏着竹简的手指关节由于太过用力,透出青白色。 他阴沉着脸,扫视一番周围军吏,朗声道“前线中军俾将传来军情,秦军已经扫清吾外围中军。 此时,秦国大军已经朝大梁城合拢而来,残余中军不敌秦军锋芒,暂时退守他处。 俾将言其在撤退途中,见到秦军正召集吾大魏黔首,携带工具,正在大河外挖掘一条深沟,看那深沟方向,应当是直通大河与大梁城无疑!” 他满脸阴霾,沉声道“二三子,吾等所讨论之事已经可以确认了。” 韩赵魏三家分晋之后,三国依然保留了晋国军制,军队被分为上中下三军,虽然后来战国训练骑兵,韩国另立材士,魏国则最早创建武卒。 但实际上,这新成立的三支军队,都替代了各国原本的上军位置。 因此,魏国武卒的地位,驾临在其他部队之上,同样的,武卒军官则要比其他部队军官高一级。 但实际情况中,魏国武卒一个普通屯长,就相当于其他军队的五百主的地位,若是武卒军官强硬一些,甚至可以命令其他军队的五百主。武卒的军将,在实际应用中,是要高于其官职两级地位的。 所以,魏国中军俾将的军报,武卒千将去接收,并没有让众人感到意外。 唐雎咳嗽一声,走上前来,道“周二五百主,汝在军营安排,孤和卿士去面见国君。” 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众人深鞠一躬,任凭旁边军官搀扶,却坚持将礼节做规正,起身后才说道“诸君,孤年岁已高,不能手提尺半青锋,战场杀敌报国,但,老朽在城头看着汝等杀敌,若大梁城不幸罹难,老朽与城头共存亡。” 唐雎举起右手,嘶喊道“诸君,有我无敌!” 言毕,再次坚持着给众多军吏,弯腰鞠躬,领着卿士打扮的上官乘车离开。 而魏国君主假派来的卿士,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是代表君王,镇守军营的,君王没有下达战时命令,遇上军议,他只能带着眼睛看,带着耳朵听,不能参与进去,不然就是逾规了。 唐雎带着他面见君王,正是要去请魏王假下达战时令,好让卿士接管军营,调度各方。 目送唐雎两人驾车离开,周市看看其他的五个千将,开口道“诸位同僚,吾暂统筹全局如何?” 几人都不是第一天合作,谁有没有能力,诸人都清楚,见能力最强的周市要暂时掌管全局,他们也没有异议。 周市出头,若是安排有误,过责他一人承担,若是安排得当,取得军功,他们也有一份统筹有功的奖励。 周市统一了内部权利,遂开口道“军情紧急,吾就先行安排事宜了。” 二五百主都没异议,这些五百主,百主,屯长们又能有什么话说呢! 周市见众人纷纷起身,神色肃穆,拿起竹制令箭,刷刷几笔,在上面书写了一番,并用自己的官印盖了戳,开口道 “青豚上前听令!” 第十五章:自由行动 s这一章在襄阳开往广州的火车上赶出来的,算是补上前天的欠章,看在酒狐如此勤奋的份上,支持来一波吧。等回去休息好了后,我会小爆发一下。新书期,若诸君看着还算入眼,请收藏了,毕竟你们的支持,关系到责编大大给这本书的推荐。只要成绩过得去,这本书我没有限更的打算,有支持,咱就爆! 青豚起身,整理一番衣衫,快步上前,大声应道“唯!” 周市厉声道“汝初为屯长,本无独自领军经验,按照军律,汝当跟随大军出动,但!念汝推演有功,特命汝独自领军,前往大河沿岸,阻拦秦军挖掘河堤,但有一滴大河水蔓延城下,某定斩不饶!汝可接令?” 独自领军,这对青豚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恩赐,跟随大军行动,虽然安全一些,只要大军没有崩溃,像他这种级别的军官,还是没什么致命的危险的。 但,头顶上全是上司,吃喝拉撒都要和大军保持一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而独自领军,只要完成了上级命令,哪怕他把士卒拉到野外睡觉,都不会有军法官管他。 这对一个脑袋里储存了大量战役案例的现代人来说,没人管,自由发挥,才是最适合他的道路。 脑海稍微一转,青豚大声应道“青豚接令!” 周市将手中令箭一抛,青豚顺手接过,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青豚的官职,目的,最后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还没待他细细看去,就听周市就说了出来“鉴于汝麾下兵力不足,特允许汝节制沿途散兵,但有不服者,可先斩后奏。” 卧槽,这周市说的好听,可以节制沿途散兵,可实际上,此时,黄河已经成了秦军后方。在这种局势下,还在游荡的魏军,必然是被打残了的游兵散勇,这种被打残了的士卒,若无强力手腕压制,反而会成为累赘。 但青豚却暗暗感激周市,毕竟他手下士卒太少,本来他听到命令后,就在打这些残兵的主意,没想到周市已经帮他铺平了道路。 没有周市的这道命令,他若强行收编溃军,被人闹大了也不大好收场,但有了周市的命令,他就谁都不怕了! 有意见找周市去,要治罪,先治周市的罪,他青豚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这样的好上官,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青豚也明白,周市之所以给他这样的权力,还是魏国兵力不足的原因,武卒只有几千人,却是魏国最强战力,就算加上五万中军,十万下军,也不过十六万人,除去驻守各城的必要兵力后,仅剩三四万人。魏国拿来防守大梁城都嫌不足,又哪里来的多余兵力交给青豚呢! 至于为什么不将守河的命令交给其他军官,只因,此时兵力严重不足,派遣的军队多了,防守兵力不足,派的少了怕是完成不了任务,况且!此事乃青豚提起,其胸中必有对策,交给他人,未必能体会完成此事的精髓所在。 要知道,青豚的任务并不是斩杀多少秦军,他只需要骚扰的秦军无法掘开大河,支撑到战役结束就好了。 不过几个呼吸,青豚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他右手成拳,五指虚握,左手成掌,贴在右手拳前,弯腰下拜,高声应道“诺!” 周市摆手,眼神里满是鼓励,开口道“汝去罢,去领一月干粮,今晚就出发。” 青豚转身,大踏步朝他那一屯的营伍走去,身后传来了周市继续分配任务的声音 “王成五百主上前听令!” …… 青豚回到他那一屯所在的军帐,只见麾下十个伍长都在,按照魏武卒军制,他们这一屯本来应该还有五个什长的,但由于事情紧急,司马属的吏员们,并没有来得及调动什长过来,就连伍长,也是加上青豚带来的三个新伍长,才刚刚凑够。 周市给了青豚军令箭,就相当于给了他临时提拔什长的权力。 有了令箭,青豚可以在战场上依照军律提拔下属,只是等回到军营后,需要上交提拔的依据、证物,并有军法官参与调查,当调查清楚并没有徇私枉法之后,这些临时提拔的军官才会被正式承认。 就算如此麻烦,青豚也算是有了拉拢属下的资本。 当下,青豚将来龙去脉一说,十个伍长都兴奋起来,毕竟只要军功属实,武卒士兵被临时提拔后,魏国还没有不承认的先例。 虎更是嗷嗷的叫着,唧唧歪歪的说要跟着屯长去挣军功,换得奖赏,再买上一房美娇娘。 这个“精”虫上脑的货,当即被青豚踢出去领取军粮去了。 军队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是很琐碎的,就算青豚一行只有五十六人,但等他们准备齐全,踏出军营时,天色已经快黑了。 青豚的这一屯,每人领取了五十斤炒米,十斤肉干,加上盔甲兵器,每人的负重足足有八十斤,好在司马属(军需处)给配备了十匹驽马,士卒们这才轻松一些。 出了城,青豚带着众人钻进了密林,魏国大梁城外,已经出现了秦军探马的踪迹,若是一路直行,直接厮杀过去,这五十六人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人,因此,他决定走小路。 进了丛林后,青豚安排素来稳重的周义,带着他那一伍士卒,在本队前方三里处探路,勇猛的虎在后方三里处断后,一行人朝黄河边赶去。 夜明星稀,昆虫在草丛里鸣唱,食腐的乌鸦、秃鹫在树枝上鼓噪。 路上遇到几处战场,满地大战后的残遗,双方没人收拾的死尸倒在地上,不曾闭上的眼睛,浑白的眼珠盯着天空,莫名的让人心里蒙上一层阴霾。 更有已死亡几天、开始腐烂的尸体,被乌鸦、秃鹫啄食,血糊糊的残肢、花绿绿的肠胃,被撕扯的到处都是,只让人犯呕。 青豚一开始还让人收拾魏国士兵遗体,挖出浅坑,让这些为国尽忠的壮士入土为安。 但一路走下来,战场的惨状见得多了,士兵已经麻木,旅途的疲惫,神经的紧绷,让这群新兵士卒随时都可能哗变,溃逃!青豚不得不下令停止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唉!自古王朝更替,亡,百姓苦!兴,百姓更苦! 世人只记得住留名青史的将军王侯,又哪里记得为了国家,付出生命的那些普通人呢! 千千万万个普通士兵,构建了一个个名将、贤君!他们这些普通人却如同脚下朴素的黄土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掀不起一点涟漪。 后世青豚家的祖先,为了抵抗四岛国的兽军,他曾爷爷那一辈人,战死了十余位直系亲属,一个四门十三房的大家族,仅剩下他爷爷堂兄弟三人。最后沦为普通人,又有谁记得他们的功勋呢! 就在青豚触景生情的时候,却见周义那一伍的一个士卒,悄悄返回大队中,被担任警戒的士兵验明了身份,带到青豚跟前。 “屯长,吾乃周义属下鱼夫,吾等有了发现。” 那人仰慕的看着青豚,同为新兵,这青豚屯长的经历,堪称励志。半年不到,一个承父佑的普通人,一跃成为中层军官,这速度,简直让人惊诧。 最让这一屯士卒羡慕的是,他带领的那个伍,所有士卒都有收获,就算是没有得到晋升,也获得了钱财奖励。 这就是青豚空降为屯长,众人却信服青豚的主要原因,一个能带着士卒们立功、发财的将领,才值得士卒信任。 青豚问道 “哦,汝等有何发现?” 第十六章:伏击 鱼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的比划着,他画了长长的一道线条,说道“这是吾等现在走的道路,道路要上个坡,然后穿过一片杂木林。”他在线条的两边圈了一个圆圈。 然后又将线条画了一个叉,说道“这片杂木林大约有两里宽,出了杂木林,就要下一个坡,坡下是一条岔路,吾等在岔路口发现了一什的秦军游骑,正在睡觉。” 青豚沉思一下,问道“有没有侦查一下秦军周围?可否确定有无其他秦军?” 鱼夫点点头说“周义伍长安排弟兄们绕了个圈,绕到了秦军后面,并没有发现秦军大队,周义伍长让吾转告屯长这是一队秦军游骑无疑,他希望屯长带着吾等冲一次,为吾大魏士卒报仇。” 闻言,青豚不语,亲眼见到沿途倒毙的己方士卒,大多被砍去了脑袋,从心理上来讲,他也希望将这一什秦军游骑斩杀了。况且,他们恰好拦在青豚前进的道路上。 但是,他又怕安排不密,放跑了秦军士卒,这荒山野岭的,能够供人通过的道路,就那么几条。万一泄露了己方踪迹,秦军将路口一堵,自己这一屯士兵就抓瞎了。就算他能带领士兵冲出包围,那么他这一屯士卒,又能剩下几个呢? 青豚低吟一番,再次确认道“汝确定,这里只有一什秦军?” “然,吾随周义屯长,亲眼看到的。吾等绕到秦军后方,吾爬上树梢远眺,未见其他秦军。” “嗯,”青豚点头,吩咐周围士兵,唤来其他八个伍长,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一番,并低声吩咐着什么。 “鱼夫!” 青豚唤来鱼夫,在其耳边吩咐几句,又让其重复一遍,确认无误后,让鱼夫原路返回,复述给周义。他则带着众人忙碌起来。 山间多藤蔓,用魏国土语,这种蔓生植物叫做葛桦。 青豚让人砍来葛桦,这种需要缠绕在其他植物上。才能吸收阳光成长的藤蔓,极其坚硬,拇指粗细的一根,锋利的青铜短剑,都无法一次削断。 青豚让人将葛桦藤,绑在坡底小路边的大树上,横栏着小路,离地一尺高。 等足足绑了十多条后,青豚吩咐众人隐藏起来,又叫来成舟,让他带着自己的那一伍,藏在小路的后面,但有秦军从山坡冲下,只需如此这般…… 却说鱼夫回到杂木林,找到周义,将青豚的安排一说,周义忍不住翘指相赞“高!真高!青豚这厮不愧是带着一伍士卒,就能取得盈论的猛人。” 他唤来麾下士兵,吩咐几句,六人取下弓箭,悄悄绕到秦军游骑扎营地的上方。 周义拉开弓箭,瞄准那个正在值夜的秦军游骑,高喝一句“兀那秦狗,吃乃公一箭!” 言毕,射出了手中箭矢。 秦卒本在守夜,忽然听到山坡上有人用魏国语言吆喝,抬眼看去,只见在篝火的照影下,一点光芒划破虚空,朝自己飞来。 秦卒心知不妙,倒地就是一滚,勘勘避开射向咽喉的箭只,那箭只射进了他的肩膀,“咯嘣!”一声,左手一疼,胳膊软软的使不上力,他心知,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秦卒强忍着刺骨的巨疼,他嘴里高喊道“敌袭!敌袭!” 话音未落,又是一箭射来。 秦卒左臂被射断,身体失去平衡,躲避不及之下,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一根颤颤巍巍的箭只,刺破他的喉咙,粗大的青铜三棱箭头,射断了他的脖颈。 秦卒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歪到一旁,锋利的青铜箭头,刺破秦卒的颈动脉,血液飚到半空,喷、射在军帐上…… 秦军已经是这时代最精锐的士兵,最近的二三十年来,秦军唯有一败,除此之外,战阵之上,列国军队与秦军的对阵,就连平手都没有做到过。 而秦军,则无岁不战,夺取了列国大片土地,尤其是自公子政登基称王后,秦军更是对列国保持了战略碾压,秦王政亲政以来,更是连灭赵、韩,去岁,又打的燕国半死不活。 长期的战争磨砺,使得秦军军纪严明,就算是一方偏师,也会严格按照操典执行军纪。 听到值夜士卒的叫喊,本就荷衣而眠,枕戈待旦的秦卒,纷纷起身,抓起兵器,在什长、伍长的约束下,朝军帐外冲去。 “噗!” 一根裹着麻布,浸染了油脂的火箭射来,落在军帐上,点燃了帐篷,火苗“忽”地窜起,帐篷燃烧起来。 秦军士卒稍显慌乱,伍长、什长则大声吆喝着士卒整队。 周义见机不可失,乘机招呼手下士卒连射三箭,秦军躲闪不及,又倒下两人。 秦军什长见状大怒,看对面山坡上魏军射来的箭矢密度,他已经猜出对方不过一伍士卒的规模。眼见自己这一什,已经伤亡小半,若是就此退走,军法官必然会砍掉自己的脑袋。 大怒之下,秦军什长一马当先,大吼连连,身先士卒的朝山坡冲去。 什长当先冲锋,剩余秦军只好跟上,而那个伍长,则按照秦法,自动押后。 依秦军军法,战时,老卒排头冲锋,新兵跟在身后,一场战争下来,就算老兵战死,新兵也成了老兵。 而当什长带头冲锋的时候,伍长就会自动殿后,充当督战队的作用。 秦军编制和魏军稍微不同,魏武卒以伍为基准编制,一伍士卒加上伍长,刚好六人。一什满编武卒就有一个什长,两个伍长,十三人。 而秦军则以什为基准编制,一个满编什则包含有一个什长,一个伍长,只有十人,伍长充当什长副手的角色。 周义又射一箭,由于秦卒正在高速移动,所以他这一箭……落空了。 已经完成了盈论,周义也不懊悔,当下按照青豚的吩咐,顺着小路就朝后跑。 甚至,害怕秦军不追上来,周义还故意放慢了速度。 周义冲进杂木林,见秦军追了进来,便按照约定好了的暗号,招呼身边士卒一起吆喝起来 “兔崽子们,赶紧溜啊,秦卒发飙了,谁跑慢了,被割了脑袋,乃公可不给他烧纸钱。” 因为已经提前交代好了,周义身边的武卒士兵,也纷纷扯着嗓子怒骂起来“狗日的秦狗,跟的这么紧,这是想要乃公命啊!” 更有不怕事大的兵痞子,扯着嗓子骂道 “河西的孬蛋们,汝乃公在此,快快来追乃公啊!” 身后的秦军什长闻言,须发冲冠,兀那小儿,莫让汝乃公逮到,不然非扒了汝等的皮! 周义见身后的鱼饵已经咬钩,吆喝一声“二三子,秦狗势大,吾等撤乎。” 周义领着众人发力快跑一阵,拐过弯道,趁着身后秦军看不到己方的空档,带着五人钻入杂木林,不见了。 秦军跑过弯路,发现竟然跟丢了那六个魏卒,正要招呼手下进林寻找,忽听到前方传来魏语的叫骂声 “兀那秦卒,汝大父在此,速速来咬吾屁股啊!” 感谢各位兄弟的支持 s:有人问能不能多更点,在此回复一下,这本书上周一,六千字来站短,当时我是手足无措的,因为本周三我妹妹结婚,我要在上周六回家准备事宜。 从上周六到今天周日,整整八天,我都是白天天天两顿酒,喝的鸡子认不得鸭子的,晚上还要加班码字,回家又没带电脑,本以为家里台机还能用,结果回去后发现线被老鼠咬断了! 用手机码字,速度有多慢,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瞪着朦胧的醉眼,天天要忙到凌晨两点多,第二天白天又有酒场。 期间,只断更一天,昨天在火车上还补回来了。 兄弟们,我回来了,回到了店里,给我支持,我爆发一下吧! 本周只要单天收藏破百,加一更,推荐破百加一更,打赏累积破百加一更,单此破百加三更。 上不封顶,但太多的话请允许我暂欠。 第十七章:完胜 秦军什长,闻言看去,只见小路的前方不远处,是一段下坡路,而下坡路的前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个魏卒。 只见那魏卒站在路边,更有一个伍长打扮的魏卒,褪下下裳,露着黝黑的臀蛋,对着杂木林这边撅着屁股,腰胯扭动着,并用一只手拍打着臀,嘴里更是叫嚣道“兀那秦狗,乃公在此,快来咬吾啊!莫不是汝等跟在乃公后面欲要吃屁?” 秦军什长大怒,兀那魏狗,气煞吾也! “追!追!追!乃公要砍下他们的头颅,让其等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秦军什长吆喝着手下继续追击。 顺着林间小道转了个弯,在转弯前,秦军什长还担忧会有魏军半渡而击,将他们一分两段。 待他领着士卒,戒备森严的转过弯,发现并没有预想中的埋伏,秦军什长立马明白原来前来捋虎须的,只有眼前这六人。 “冲、冲、冲!”什长下令秦卒们加快脚步,他要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魏军碎尸万段。 秦军什长领着士卒们,朝着小路尽头的魏卒冲了过去。 魏卒见秦军减速,为首的伍长点燃火把,让众军士脱下裤子,纷纷露出黑黝黝的臀蛋,在火光的照影下,对着秦军方向晃了起来。秦军忽然加速前进,本来已经停下做着各种羞辱动作的魏卒,“慌忙”提上裤子就跑,连火把都扔掉不要了。 秦军跑上下坡小路,速度越来越快,离魏卒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眼看就到坡底,差几丈的距离就要追上魏卒了。 忽然,跑在最前方什长,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噗通”一声,甩出老远。 秦卒浑身甲胄、兵器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多斤,又是从山坡上加速冲下来的,重力加速度,这动能就大了去了。 假如有跑过下坡路的,都会知道,下坡路跑起来速度超快,但,想刹住脚步就难了。 更何况秦卒还背负了二十多斤的重量。 因此,当秦军什长被摔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的同时,就连忙大声提醒同伴小心,有绊马索。 但!为时晚矣,他身后紧紧跟随的五个士卒,宛如串糖葫芦一样,接二连三的被绊倒在地。 倒是最后负责殿后的伍长,见机不妙,一脚踹在路边的大树上,朝着另一个方向滚去。 眼见秦卒摔倒,机不可失,青豚猛然站起开口吼道 “戈!” 青豚大叫一声,当先举起手中长戈,用最前面那突出的援,朝着最后那个秦卒狠狠的啄去! 戈,汉朝以前,步兵的常备兵器,长木柄前装有青铜戈刃,突出部分名援,援上下皆刃,用以横击和钩杀,勾割或啄刺敌人,秦代之后,由于训练太过复杂,渐渐消失,被长枪替代。作为兵器,戈的功能要大于只有刺、砸、扫功能的枪。 锋利的青铜戈援,刺向秦军伍长的胸膛。 那伍长之前强行用脚制止住了前冲,但巨大的动能,让他右脚发麻,使不上力,眼见长戈砸下,只能徒劳的用手去挡,势大力沉的戈头砸断了他的双臂,锋利的援,刺进了他的胸膛。 闻得青豚话语,埋伏在坡道底端的四十四名魏卒,纷纷起身,用手中的长戈,狠狠地朝地上横七竖八、摔倒在地的秦卒砸去。 秦军仅剩六人,魏卒足足有四十四人,七八杆戈矛刺向一名秦卒,就算是真正的秦锐士在此,也难逃覆灭之途,更何况是轻甲的游骑。 那秦军什长倒也骁勇,他在倒地的一刹那就抽出腰间的尺半青铜短剑,见到戈矛砸来,他将青铜剑挥的水泄不通,连连挡开三柄戈矛,却惹得解决了剩余秦卒的魏军发了火,二十多杆戈矛刺来,当即被分了尸。 魏卒解决了最后一名秦军,遂纷纷上前,三三两两的组成一队,挨个检查着秦军尸体,但有还在挣扎者,先用长戈捅两下再说,遇到死透了的,就按照青豚的吩咐,割下头颅,扒下盔甲。 不过小半柱香时间,追击过来的七个秦卒,都被割下首级,扒下甲胄,收起了武器。 周义从山坡上跑来,开口赞道“屯长果然善战,不过小施一诱敌之策,就斩获了一什秦军,吾等跟着屯长,实乃万幸啊!” 青豚笑道“吾哪里有周伍长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秦军自大罢了,吾只是利用了秦卒的骄傲,这才能引其上钩,故,当不得周伍长如此夸奖。” 两人相视片刻,哈哈大笑。 三天前,周义看青豚还不顺眼呢!而今已对青豚言听计从了。 成舟赶过来,指着身后堆积的秦军首级,问道“屯长,这秦军头颅怎么办?吾魏国可无以首级记功的先例啊!” “让兄弟们找个地方埋起来,记得留个标记,吾等毕竟出征在外,又无司马属军吏跟随,等吾等归营时,若外人不信吾等斩获,吾等也好有个凭证。”青豚看着成舟说道。 郑万也带着扒下的秦军盔甲走来,他是从别的地方调到青豚麾下的,之前与青豚并无接触,因此他显得有点局促,郑万先是抱拳行礼,这才开口询问道 “屯长,吾等缴获的秦军盔甲该如何处理,还请屯长示下!” 青豚沉吟一番,说道“郑万伍长,汝吾初识,本无交情,然,汝为吾麾下士卒,吾有义务让汝获得战功,将来汝去了他营,也对吾有个好评。” 郑万急忙抱拳,道“屯长言重了,吾大魏武卒,谁不知跟着屯长有前途,若论弟兄们最服谁,除了周千将,就属屯长,所以,屯长有事只管吩咐,兄弟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青豚拂掌相赞,道“汝带着所辖士卒,换上秦军衣甲,穿越杂木林,前去收拾秦军残余,打扫了战场后,顺便把守秦军营帐,若有秦军传令兵前来,套取情报后解决掉,若无,就值守到明早。” 郑万双手抱拳,大声应“唯!” 遂带着辖下士卒,换上秦卒衣甲,朝岔路赶去。 这时,虎也赶了回来,他大声嚷嚷道“屯长,吾呢?汝给吾安排什么差事呢!俺手中的长戈也痒痒了,刚刚都没捞到秦卒血饮!这会正饥渴难耐呢!” 青豚锤了他一拳,伸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声嘘道“汝啊!汝和吾等一起睡觉,待五更时再说其他!” “啊!”虎傻眼,追着朝山坡走去的青豚道“屯长,大兄,亲亲大兄,汝是吾亲兄,给小弟安排个差事吧!求你了,看着人家都有事做,俺睡不着啊!” 第十八章:穿插 s新书期,看着还算入眼,请诸君收藏了吧,这关系到编辑大大给本书的推荐,还是那句老话,成绩越好,我会更得越多,今天小爆发一下,晚上还有一更。 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 青豚嗤笑道“虎,莫说汝叫吾大兄,就算是唤来天王老子也无用,此刻给吾乖乖的去睡觉吧!” “啊!”虎傻眼,本以为套套近乎,青豚这厮会给他安排个事情做,最好是安排去巡逻营地,如此说不定也能捞到一两个秦卒宰,哪知道他好赖话说尽,青豚就是不松口,虎长叹一声 “唉!即无美娇娘,又无敌军首级相伴的夜,寂寞难挨啊!” 青豚并没走远,听到虎的哀怨,笑骂“这厮!”他摇摇头,接触的时间长了,才发现这个孔武有力的货,满脑子的不是暴力,就是美女,完完全全一个人形野兽么! 真不知道据说——他那很漂亮的美娇娘,是如何看上他的。 虎有一次喝醉酒了,曾在青豚面前吹嘘,说他的妻如何贤淑、如何美丽温柔。(古时候,妻子指的是老婆和孩子,所以没有单单喊老婆为妻子的说法。) 据虎所言,他与他妻本是同里的发小,和虎同龄的少年都在追求他的妻,但她却对那些人不假辞色,独独对虎有说有笑。 旧年(去年),虎刈麦(yi,收割)完毕后,在稻场里,将她拉入了麦秸垛…… 从此美丽的她成了他的妻。 九尺高的壮汉,提及他的妻,满脸的温柔。 青豚之所以故意晾着虎,不给他安排事情做,就是要磨磨虎那容易冲动的性子,虎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是个为了兄弟可以不顾一切的人,青豚不愿意哪天看到虎一时冲动,陷入危险,所以,他有意的在打磨他的脾性。 虎眼巴巴的看着青豚走到杂木林里,帮着士卒扎好营帐,一头钻进去,不再出来。 他跨拉着脸,嘴里嘟嘟囔囔的,却不得不听从青豚的命令,进帐睡觉。 五更时分,天色尚暗,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虎,就被人晃醒了,他睁开通红的眼珠一看,只见屯长青豚正站在军帐内。 “啊!屯长,吾睡过了。” 虎一骨碌爬起来,嘴里抱歉连连。 “无妨!”青豚道“身体顶得住吗?” 咦!屯长要给俺安排事情做了? 虎当即揉揉发涩的眼睛,大声答道“请屯长放心,吾身强体壮,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这厮生怕青豚不给他安排任务,吹起了大话。 青豚锤了虎肩膀一下,笑道“不用那么高兴,吾给你安排的可是一件苦差事,汝还要接受吗?” “啊!”虎傻眼,懵懂的问“什么苦差事?能不能和秦军交战?” 青豚憋着笑,说“很大可能遇不到秦军。” 虎立马宛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他弱弱的问了一句“能不能给俺换一个差事?” 青豚拔腿欲走,丢下一句“怎么,不愿意啊!那好,你还是殿后吧!” “啊!不不!”虎急忙追出来,拦着青豚道“吾接受,接受……” “嗯好!带着汝的士卒,抓紧时间吃喝,一炷香后就出发吧!” “诺!屯长!” 虎急忙跑去招呼士卒,刚跑了两步,猛然想起青豚还没说究竟是什么差事呢!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问道“屯长,安排给吾等的是什么差事啊!” “吾昨晚安排郑万值守秦卒营垒,汝赶到郑万处,配合着他行动,告诉彼三炷香后,汝等朝大河方向穿插。 记得告诉郑万,若遇上小股秦卒,他在前,汝在后,混入秦军后,斩杀掉;若遇上大股秦军,则绕开,同时记得给吾军大队留下前进的暗记。” 青豚脚步不停,他的事情还多着呢,嘴里留下一句,乐的虎忘了继续询问该怎么执行,他人已经走远了。 青豚决定让周义担任斥候,暂时带领两伍士兵,若是郑万、虎遇上不能躲开的秦军。周义就要负责吸引秦军朝另一个方向走,等甩开秦军后,再追上大队。若是找不到大队,就直接赶到黄河边,双方在那里汇合。 而成舟,则负责大队的殿后工作。 没办法,青豚不了解新手下这些伍长的性格,他如此安排已经是矮子里挑将军了。 他带领的这五十六人,除了周义可以放心使用外,其他众人目前还没发现可以独当一面的。 经过昨晚短暂的接触,青豚看出郑万是一个谨慎的人,那么就让他配合暴躁的虎,去解决前方的秦军游骑吧! 这俩人一动一静,恰好可以配合的相得益彰。 能力最出众的周义,则负责引开大股秦军,充当诱饵。 稳重,但有点明哲保身的成舟,就去负责殿后吧! 至于其他伍长,接触时间太短,尚看不出能力。 郑万带着一伍士兵,换上秦卒的衣甲后,就来到了秦卒游骑营垒处。 杀了那一个受伤后,濒临死亡的秦卒,按照青豚的做法,砍下三人的脑袋,扒下秦卒的盔甲兵器,将尸体藏了起来。 然后,郑万就安排士卒轮流休息,他也少眯了一会,待五更一到,郑万就摇醒沉睡的士卒,拿出干粮分发下去,六人就这水壶,吃下干硬的炒米,又一人分了一小条肉干,含在嘴里,用唾液化软,咀嚼几下,吞了下去。 等他安排好了杂事,有士卒报告山坡上有同袍过来了。 郑万跑去一看,发现领头的正是青豚原来的手下之一,那个暴躁的虎。 虎向郑万转述了青豚的交代,郑万拿出还可以披挂的秦军甲胄给虎换上,缴获的甲胄只剩下两幅了,十具从秦军身上扒下的盔甲,有两幅甲胄已经破烂的无法穿戴了。 两人稍一合计,计上心来,当即找来绳索,套在四个没有秦军衣服换的士卒身上,众人假装俘虏了魏军,顺着小路朝黄河方向走去。 却说秦军大营,王贲(ben)端坐案后,案几上堆满了竹简。 自旧岁王二十一年,乙亥年(公元前226年)王贲初次率军,攻击楚国,夺取楚国北部十几座城池后,就断绝了楚国援助魏国的通道。 宛襄平原,连通豫鄂二省的唯一通道,当时诸国的界限是魏国在今hn地界,秦国占今hb一部,楚国占hb一部,秦国夺取楚国最北方十余城后,切断了楚国与魏国之间的通道,为灭魏打下基础。 第十九章:诈 s兄弟们,收藏涨起来,明天继续爆。 。 王贲皱眉,今岁他奉王令,攻略魏国,其实这事早有预兆了,去岁,王令其攻击楚国北部,他就有了猜测。 sd列国,此时仅剩魏、齐、楚及半个燕,外加一个打酱油的卫国。 春秋战国时sd指的是崤山以东,关中,指的是函谷关以内,这两处很近,因此可以互相通用,如关东、sd国家,都是指的东方六国。 以秦国远交近攻的国策来看,秦王政下一个灭亡的国家必然是魏国。 齐国太远,中间又隔着魏国;燕国俯首,亡家之犬耳,楚国纵深又太大,若贸然攻打楚国,战线拉的过长,若是魏国横刀一击,将秦军分成两部,那乐子就大了。 就算按照李信的奏对,领军二十万灭楚,被人这样一刀两断,这二十万士卒必定会损失殆尽。 而损失了二十万士卒,以大秦六百万人口来计算,也要伤筋动骨,没有十年时间,绝对缓不过来。 这与王上的谋划就背道而驰了。 所以,王上去岁命其领军十万攻楚,他就有了明悟,此战乃是断绝楚国助魏之战。 一个优秀的将领,在制定战略时,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山川地形,相对于地理环境来说,计谋倒是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所以,当秦王政命令王贲攻楚的时候,他就在为灭魏做准备了。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夺取了楚国十余城,断绝了楚援魏的通道后,秦王就暗暗派人传来口信,让王贲顾惜士卒。 出身将门世家的王贲,立马明白了秦王的用意,这是要给他灭国的大功劳啊! 王贲立马班师,秦王随后就命令王贲攻魏。 然而,面对大梁城的高大雄宏,王贲也犯了难,这座城市让近二十年来几乎所有的秦军将领们犯了愁。 大梁城数次被秦军围困,却一次次的仗着城高池深,打退了秦军的攻城。 他遍寻过往战例,却不得启发。直到攻楚班师时路过南郡,经过鄢(yan)城。 五十年前,白起率军攻楚,深入敌境,攻击楚国陪都郢(yg)。 因为白起深入敌境,就粮于敌,引起了楚国百姓的愤怒,黔首们也阻挠着白起大军。 面对楚国的同仇敌忾,白起掘开夷水,修筑水渠,一举冲毁楚国陪都郢的卫城鄢。 那一战,几乎打断了楚国的脊梁。 …… 而后,经过几十年治理,当地黔首还对秦国怀有敌意。 若有其他办法,王贲实在不想走这条路。 …… 秦军已经占领了魏国都城以西的所有土地,被打散的魏卒却散落各地,时不时的袭击秦军小股部队,更有胆大者,在军吏的组织下,袭击秦军的征粮小队。 其中最杰出者,就是前几天案牍被摆在王贲案头的陈馀。 陈馀是外黄县令张耳拜把兄弟。 张耳本是信陵君的门客,信陵君死后,门客四散,张耳机缘巧合之下,与外黄县富户黄氏联姻。 在黄氏的金钱运作下,犯了杀人罪的张耳不但洗清了嫌疑,还当上了外黄县令。 前几日,秦军攻破外黄县城,张耳逃亡,并将妻、子拜托给陈馀照顾。 陈馀安置好了张耳妻、子后,带领着外黄游侠,抗击秦军。此人素有侠名,为人仗义,因此,倒也得外黄游侠信赖。 在他的领导下,秦军派到村、里征粮的小队死伤惨重。 王贲无奈,只好令麾下戍卒,在交通要道上驻扎,又挑选游骑,在各小路上巡逻,并择各重要路口防守。 这才是青豚等人遇上秦军游骑的原因。 却说虎和郑万汇合后,双方一合计,遂安排手下装作被俘虏的魏卒,一行人朝小道深处走去。 青豚则率领着大队魏卒,收拢了新缴获的十匹战马,在虎一里之后跟随。 “站住!汝乃何人?” 虎嘴里正在嘟囔着怎么走了半天了,头顶炙热的日都爬到天中,晒的乃公都快烤熟了! 咋还不见秦军! 乃公嘴里都淡出鸟了,云云。 路边树荫下传来的暴喝,让他一机灵,差点就要抽出腰间长剑。 郑万不为人注意的用剑鞘拍打一下虎,示意他不要冲动。 “吾乃南郡戍卒郑万,斩获了几个魏军残余,特带着俘虏前来交令,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郑万一边陪着笑脸回答,一边带着士卒朝路口树荫下走去。 听到郑万说斩获了几个魏军残余,因迟迟抓不到魏国破坏者,而屡次被训斥的秦军游骑,纷纷钻出树荫,站在路口朝来人张望起来。 只见来人穿着破烂的秦军衣衫,看那衣衫上的血迹,必然是经过了一场苦战。 秦军什长看见一身黑甲的来人中,竟然还压着几名身着红甲的兵卒,那些兵卒被手指粗的麻绳捆缚着,正被同袍们推推嚷嚷的走来。 他不由得开口道“汝真壮士也!吾前几天归营,还与安陆县的戍卒交谈几句,听说那安陆领头的亭长唤做黑夫,汝与其乃是一郡之人,可曾见过?” 郑万手悄悄按在剑柄上,装作擦汗的样子,嘴里却说道 “哦,那却不曾听过,南郡十余县,此次前来的戍卒足有万人,人海茫茫,吾哪里有机会全部见识一遍呢!” 郑万是万万不敢说认识这个叫黑夫的货的,谁知道这什长是不是在诓他。 至于他说的南郡来了差不多一万名戍卒,却是真的。 虽然这时代消息闭塞,但大军出征准备的时间却很长,因此,秦国从哪个郡征发了多少戍卒,却是早就被魏国探子打探清楚了。 因此,郑万倒也不怕秦军什长听出不对来。 “哦,那就可惜了!” 秦军什长并没有看出异样,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可惜,因为他听南郡戍卒讲起过此人。 什长开口道“吾听南郡戍卒说起过,这黑夫,出身贫寒,本是最低贱的士伍,没两年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亭长,更是有着三级的爵位簪袅,公又斩获了魏军残卒,获得了盈论,看来公的爵位也即将提升为三级爵了,吾倒是要先恭喜兄台了!” 那什长倒是没看出破绽,他双手合拢,弯腰拜了下去。 此时,郑万已经走到了他十步远的地方,见到秦军什长鞠躬,他快步走上前去,嘴里却说道“哪里,此事尚远着呢!” 什长纳闷按照礼节,当面的这位南郡“什长”郑万,应该也朝他还礼,难道这什长即将被升为簪袅,傲慢了起来? 秦军什长在心里想着,腰却不敢直起。 秦国等级太森严了,遇上大一级爵位的人,就可以直接接管爵位低者的权利。 所以这什长就算心里不岔郑万的做法,却不敢造次。 郑万朝虎一使眼色,虎会意,他微微点头,领着士卒朝树荫下的秦卒走去。 第二十章:鱼目混珠 郑万放慢了脚步,顺便拿眼神瞄着麾下众人,见他们都走到了秦军跟前,故意同秦卒寒暄几句。他则一手扶剑,走到秦军什长跟前,左手抓着他的右手,嘴里则开口道 “什长,汝辛苦了,以后汝就好好休息吧!” 秦军什长诧异,他只觉得迎面而来的这位上造郑万,手劲出奇的大,抓的他手腕都生疼了,听到郑万如此话语,他不顾礼节的抬起头,正要分辨几句,却听到“呛啷”一声。 抬眼看去,却见上造拔出了腰间佩剑,使劲捅入自己腹中,他只觉得肚子一凉,似乎有风灌到了腹腔里。 却见郑万手腕一搅,又使劲一拉,秦军什长低头,亲眼看着自己的肠胃顺着被割开的伤口流了出来,血更是“哧哧”的喷着,他嘴里赫赫着说不出话来,血液从他嘴角流下,就像是一股隔夜的大红袍茶…… 什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脑海里还在徘徊着一句话汝乃上级,要接管吾等,只需一句话就可以了,为何要杀吾? 可惜,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秦军士卒见到郑万动手,顿时懵了,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人,怎么瞬间就生死相对了呢! 却见虎拔出佩剑,大吼一声“动手!” 当即将手中尺半长剑捅入身边秦卒的肚子,左手却拉过身边另一个秦卒,借着左手手劲,带动右肩微微移动,右手借势一拉,将伤口扩大,又顺势拔出青铜剑。 他抓着第二个秦卒,将他朝自己跟前一拽,那秦卒踉跄一下,不由自主的脖子就伸长了一点点,虎则抓住时机,手中青铜剑挥起,在他脖子上抹过。 忽然的变故,让秦卒傻了眼,待见到魏卒大杀特杀,秦卒才意识到上当了。尚存的几人就要反抗,此时由于距离太近,动用戈矛已经来不及了,当即有站在稍后的几名秦卒,拔出腰间佩剑就要上前厮杀。 此时迟那时快!却见先前被捆着的魏军,一把扯下脖子上挂着的绳索,朝着他们丢来。 拔出剑的秦军下意识的就用青铜剑去劈砍。 只听“咚咚”几声,挥剑的秦卒哀嚎起来。 汝母婢啊! 扔过来的绳子上面,竟然绑上了小孩头大小的石块! 两三斤重的石块,砸在秦军身上,瞬间砸的他们弯下腰去,胸堵的喘不上气来。 就是这么短短的几个呼吸,魏卒已经解决了没反应过来的秦军,见这几个秦卒竟然抽出了佩剑,当即举着戈,围着他们刺了过去。 虎举着佩剑,嚷嚷道“慢着点,慢着点,乃公还没过够瘾呢!给吾留一个。” 待他挤开人群,被围住的秦卒已纷纷倒地,被十来杆长戈捅,饶是身披铁甲的秦锐士也顶不住,更何况只穿着半面皮甲的游骑呢! 虎没多捞到秦卒过瘾,他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嘴里嘟囔着,连战场也不去打理。 郑万走到他身边,说道“虎,汝真勇敢,吾等十二人面对十个秦卒,汝一人就杀了两个,真壮士也!” 虎抬起头,说道“吾只想杀够三人,如此也好给吾那没出世的孩子,搏个余佑。” “哦,嫂夫人有喜了!恭喜恭喜!”郑万抱抱拳,施了一礼,挨着虎坐下。 虎嗡声嗡气的说道“是啊,吾还有五个月就要做翁了。” 郑万笑道“那来日方长么,汝着什么急呢?” “汝知道么,屯长就是得其翁余佑,这才浦为武卒,就是伍长的职位。故此,吾也想给吾子留一个军功不兑换,待他成、人被选为武卒后,好让他像青豚屯长那样,成为一个出众的人。” 虎满脸苦恼,自见到青豚火箭般窜起后,他就把青豚的经历当成了自家孩子将来的榜样。 郑万大笑“哈哈!汝啊!” “吾怎么了?”虎不解。 郑万道“汝却不知,秦军士卒分囚徒与戍卒,囚徒不说,戍卒最低等的就是士伍,也就是普通黔首,汝可知吾等斩杀的游骑,最低等的都是拥有一级爵位的公士呢!” “那有什么区别呢?” 虎这厮脑袋里装的不是女人,就是杀人,让他搞懂复杂的军功的计算方式,那是难为他了。 郑万娓娓道来“吾魏国,虽无秦国那样,斩杀高一级敌军,就可升一级的做法。但吾等斩杀的是比普通士卒精锐许多的游骑,却是事实。因此,在计算军功时,也会有所分别。汝可知道,吾国士卒若想保留下余佑,需要斩杀三名敌军,但假若对上游骑,却是两名就够了,若是能够斩杀秦锐士,却是一个斩获,就能获得余佑。” “当真!” 虎大喜。 郑万笑道“汝若不信,尽管去问屯长。” “相信,吾相信!” 虎从地上蹦起,就要去帮士卒收拾战场。 郑万苦笑,这厮……简直活宝一个。 秦军游骑,负责侦查敌情,绞杀敌军探子,相当于后世的夜不收,因此就算是普通的游骑士卒,也拥有一级爵位。 不到一株香时间,战果就已经统计出来了,由于魏军蒙混到秦军身边,突然暴击。因此除了一名魏卒拔剑太急,划破了身上穿的秦军甲胄外,竟然是连个轻伤的都没有。 倒是刚才用戈矛围攻拔剑秦卒时,魏卒自己两杆戈相撞,有一杆戈的援被撞断了。 至于缴获,则新得了七套尚能使用的秦甲,十套秦军武器,十匹战马,以及少量军粮。 留下一人看管缴获,并将此战经过汇报给青豚,郑万、虎带着士卒又踏上了行程。 此处离黄河还有六十里路程,他们前方的敌人还在多着呢! 却说青豚见到郑万派来的士卒汇报,遂命人记录在案,又将秦军衣甲给周义送去,相信这东西必要时会派上用场。 至于战马,则留在本队使用,至此青豚一行,已经缴获了二十匹战马。 由于是秦军游骑骑乘的马匹,所以这些军马倒也算是上等骏马。 倘若将这些战马上缴给魏国,青豚等人就可以得到六万钱,平均一个士卒可以分得一千钱,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第二十一章:粮队 s兄弟们,收藏,推荐,支持,走起,明天继续爆,本周但凡收藏每天破百,加一更,支持人数达到十人加一更,上不封顶。 青豚后世上初中时,历史课本上大致讲解了国家的钱币演化史,来到这时代后,他才渐渐明白国家钱币的演化过程。 华夏人的钱币,从最初时期的以物易物,发展出以贝为币,这一支最后演变为楚国的蚁鼻钱(鬼脸钱);当青铜技术成熟后,中原列国(楚国由于生产力较中原地区落后,所以仅有蚁鼻钱与金爰)又发展到用青铜工具作为交换货物的基本单位,这就演变成了刀币(青铜刀削的演变体)、布币(形似铲,青铜工具铲演变而来,甚至最初的布币,铲柄处是中空的,装上木柄,就可以使用)。 (空布首约宽八厘米,长十三厘米,重三十一克多点,大小和后世种植豆类、花生等种子时用的小铲差不多。) 而布币,又由空首布演变成平首布,尖足布,重量减半的轻布,穿孔便于携带的孔布等…… 大约是由于布币易折,易伤人,于是在孔布和轻布的基础上,又出现了环形中空的青铜圆钱。 这就是战国时期,魏国率先使用的圜(huan)钱,也就是圆形钱币,这种钱是方孔钱的鼻祖。 唯一不同的是方孔钱内孔是方形,而圜钱内孔是圆形。 七国统一后后,圜钱被秦始皇改为圆形方孔形制,民间俗称孔方兄,由它所演变的纸质钱币,又被后世愤青称呼为“死人头”。 这就是青豚所了解的钱币演变史。 魏国圜钱分为当二釿、当一釿、当半釿。 圜钱,前、中、后期的三种重量,分别约为三十一点五克、十六克、八克重。 当时的钱币,不以重量作为衡量币值的依据,而是以币值为货币价值。 因为在钱币上都有一句话——某地几釿。 这时候,各个地方皆可铸钱,但会将铸造地名,放在钱币值的前面。 而魏国圜钱的市值是多少呢?在魏国平首布钱币上有这么一句话 梁夸釿五十当寽。(lv,商周重量单位) 青豚穿越后,很久都搞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待他询问了别人,才明白这句话应该这样读大梁城铸造的(大钱)一釿钱,五十枚价值一寽黄金。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战国时期的魏国,实行的竟然是高级的金、铜双本位。 寽,商朝时,寽约合后世一百二十三克,周朝寽,约合后世八克。 青豚带领众人缴获了二十匹战马,能获得六万枚圜钱,这些都是一釿钱,换算成黄金,大约重九点六公斤,也就是十九斤二两。 当然,这是后世青豚所熟知的斤两,此时魏国的一斤约三百一十五克,叫做什么呢?一镒十釿(一枚空首布的重量为三十一点五克左右) 先进不!货币大小,和重量是挂钩的! 由于战国后期战争频繁,用铜需求量大增,圜钱的重量比空首布减轻了一半左右。 虽然魏国规定了钱币币值,不会因为货币重量发生变化,但拿到手中的青铜钱,重量会大大减轻却是事实。 (同样的一釿,空首布三十一点五克,而圜钱,已经变成了十八克) 这也打消了青豚兑换铜钱后,拿去融化了打造马掌、马镫、马鞍的想法。 无他! 拿钱币打造这些物什太不划算了! 若是能兑换来空首布,甚至平首布,青豚会立马毫不犹豫的打造成马具。 后世的马掌,大约三百克一个,一匹马四只蹄子,就是一点二公斤,这还是后世的高强度钢材制成,若是用这时代的青铜制作,只怕是单单一副马掌,需要的青铜就有四斤之多。 而一个马镫,最少需要四五斤青铜,一匹战马两只马镫就是十斤。 在加上马鞍上的铜钉,打造一匹战马的马具,需要耗费的青铜差不多接近二十斤的样子了。 而尉兑换给他的却只能是圜钱,当然,魏国也不会拿小圜钱来奖励给立功将士,给他们的都是十六克的大圜钱。 但!六万钱的总重也不过一千八百公斤,才能打几付马具? 青豚稍微一想,就将这玩意抛到脑后,除非他哪天抢了一个国家的府库,不然让骑兵升级这一做法,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况且,以他目前控制的这点人手,不过七八个队伍,十来杆枪。 青豚若是将这个大杀器拿出来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秦国得知,以始皇帝的高瞻远虑,必然会大肆换装。面对秦国的体量,那才是搬了石头砸了脚呢! 青豚一边行走一边思考,却被郑万派来的士卒打断沉思。 只见那士卒,气喘呼呼的,连一个伍长递过去的水囊,都顾不得打开,他焦急地说道“屯长,大事不好了!” 青豚放下思索,拍拍士卒肩膀,沉声道“不用惊慌,天塌下来,吾给汝顶着。先喝口水汝缓缓道来。” 青豚拿过水囊,拔掉塞子,示意他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有了青豚的安抚,士卒渐渐恢复了冷静,他喘匀了气息,说道 “郑万、虎伍长带领着吾等,继续在前方侦查,他发现前方三里处有大队秦卒走来。” “哦!”青豚示意身边士卒去喊来众伍长,问道“详细点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士卒又灌了一皮囊水,滋润干渴的喉咙,说道“吾等,在前方侦查,眼尖的士卒,见到前方树林有群鸟飞起盘旋,久久不愿落下。郑万伍长派士卒前去查看。 只见吾等前方二里处,有大队运粮士卒,押送着百车粮草,正朝吾等前方,缓缓行去,看情形,应当是秦军派遣到乡里征缴粮草的士卒无疑。 郑万伍长带人一边悄悄跟随,一边派吾回来报告给屯长,他让我问屯长,吾等该如何应对,是杀上去,夺回粮草,还是从密林里绕道?” 这时,青豚大队里的六个伍长已经赶了过来。 听到士卒的话,有一个伍长欲言又止,恰好被青豚看在眼中。 青豚听虎介绍过,好像是出生韩国的一个没落贵族,韩国被灭后,由于韩、赵、魏本是一家,都是从晋国分裂而来,两百余年前是同是晋人,因此,逃到了魏国,被安排进了武卒里,做了一个小伍长。 “哦,吾没有记错,汝是韩国君子吧!” 青豚示意那人上前,问道“失礼了,吾竟不知君该如何称呼?” 第二十二章:劫粮 s:回书友“此时六国能不能救”的问题,我个人认为还是能救的,其实这个问题要怎么说,见仁见智吧!个人认为,若宛襄平原和黄河沿线不丢,列国最起码能和秦国保持均势。秦灭六国,乃是先夺取了宛襄,后又灭了黄河边的三晋,这才局势崩坏的。而关中想要出关,一走hn,二走hb汉水,三走sc越gz,自两广达hn,这一条路在这个时代不用考虑。所以,个人认为,此时若有人紧守黄河,封死宛襄平原出口,还是可以坚持到秦国国力耗尽的。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韩国逃亡者,双手成拳,抱拳一礼,操着浓重的雅音(中原地区水质硬,导致土民嗓音重)道“吾乃韩国亡人,昨日名字、姓氏已成随风柳絮,消散了,丢失了……自入魏武卒后,吾给自己起名为韩奴,以此提醒自己时刻不忘国仇家恨,韩地同袍已经为奴的事实。 君子,汝可以唤吾为韩国未亡人,亦可唤吾韩奴,就算唤吾韩遗子亦可!” 君子,这时代对人的尊称,就像十九世纪二十年代,称呼人老师一样。 “汝亦真君子也!”青豚弯腰给他施了一礼,此人的情操值得他如此恭敬。 春秋大义君子报仇,九世亦可! 为了国家而报仇,在这时代是一种道德操守,这个时期是华夏民族的大复仇时期。孔子在世时,有人报了十世之仇,有人问孔子,这合乎道德吗?孔!”子是怎么说的呢? “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这句话的大意是若是为了恢复君国的统治,若是为了尊重王室抗击夷人,纵然是十世之前的仇怨,也是可以报的。 韩奴为国报仇,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封君,甘愿做一个提刀卖命的军士,当得起君子的称谓。 “吾就唤汝韩奴吧!汝不介意吧!” “无妨,相比于国破家亡之恨,名字称呼不过一代号尔。”韩奴落落大方,丝毫不在意被人怎么称呼。 虎这厮莽莽撞撞的,但到了哪里都能很快的和人打成一片,青豚记得虎在他身边唠唠叨叨的说过韩奴本是韩国一个小封君,秦军来时,他惧与秦军势大,紧闭城门,不敢出击。 待秦军击败了韩国主力军队,贵族、封君们遭了殃,府库里的钱财粮草盔甲,都被一抢而空。贵族们被塞入囚车,送往咸阳。 就连像他这样,不曾抵抗的小贵族们,也被打破城池,数代积累的财富被抢掠一空,他的妻子家人、族人属吏,都被一同佩戴上镣铐,跟随韩国大贵族的囚车一起,被送往咸阳。 他见机不对,在手下门客死士的拼死护送下,逃亡魏国。 奈何秦军一路追杀,待他逃到了魏国后,只剩下刁身一人…… 青豚压下心中关于此人的记忆,对拜起身后,问道“吾刚才见君欲言又止,敢问君可有何教吾?” 韩奴笑道“君子不必如此多礼,吾在韩国时,曾听门客言语,道虽然秦国开凿了郑国渠,致使关中成为一片沃土,素有粮仓之称。 但,奈何秦王政穷兵赎武,国内黔首逢十抽一,致使无人劳作,田地出产不高,虽然有耕战军功作为激励,国人未曾有较大的怨言。但秦国缺粮,却是事实。 君子请看,秦国近二十年来,虽然无岁不战,但可有几次战阵是跨越年限的?” 韩奴大笑,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徐又握住,道“寥寥无几矣!” 青豚点头,韩奴的这个说法不能说错误,秦国只有六百万人口,历年征战在外的都有数万人,加上各地的卫戍部队,以及庞大的享受奖励钱粮的有爵位者,不事生产者只怕是真的达到了十比一! 后世,征调民力比例最高的是德国,最厉害时不过将将达到了五比一,就榨干了德意志国力。 这时代生产力这么落后,秦王嬴政,如此征调士卒,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也是秦王每岁必战,迅速扫清六国的原因。 只有快速的灭掉六国,秦王嬴政才能恢复民力,秦国黔首才不会心怀怨念。 所以,当秦始皇平定六国后,不再大规模征调士卒,使民间休养生息,就算其后数次大修工事,天下百姓也没有揭竿而起,因为没有了长期战争,仅剩南北两处消耗,根本就不算什么。 百姓们活得下去! 能顾住温饱,谁会去造反! 到了二世这个傻逼,竟然不知道一张一弛才是治国的道理,丝毫不给百姓喘息的时间,不大泽乡起义才奇怪了呢! 韩奴抱头痛哭道“吾本亦不信,至秦军灭了韩国,从公室、封君、富商、百姓处大肆收刮钱财、粮草,吾才得知,吾竟然错过了一个良才,导致韩国也错失良机,被人灭除祖宗祭祀,这可真是莫大的罪过啊!” 韩奴摇摇头,擦掉眼泪,抱歉道“不好意思,让君见笑了。” 青豚笑道“无妨,吾能理解君的感受。” 韩奴瞪着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道“所以,吾的意思是,秦军缺粮,这才四处搜罗粮草,若是吾等能够夺取了这些粮草,就能给秦军造成一定的麻烦,而吾等守河的任务,也会轻松一点。” 青豚明白,韩奴如此说,很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心里对秦国的恨。 试想,你打到我的国家了,我都没有阻拦你,结果,你还要让我家破人亡,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恨呢! 穿越伊始,青豚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投靠秦国,待他研究了秦国社会形态后,就断然放弃了这一念头。 身为普通人,去了秦国能做什么呢?当个黔首都是奢望,逃亡秦国的六国百姓,只能做佣农。没有田地,属于官府出租给农民的临时工,除非哪天运气好了,被人要求顶替去参加戍卒,并取得军功,才会被赏赐田地。 也就是说,假若青豚去了秦国,没有人要他代替自己去打仗,官府又没有恩赐,赏为黔首的话,他一辈子只能靠帮别人种地为生! 连个老婆都养不活! 这也是为什么青豚铁了心,要和秦军作对的原因。 所以,韩奴这样一说,青豚在心里一合计,立马就选择干一票的原因。 当即,青豚带着几个勇武的士卒,赶到郑万处,汇合了这一什士卒,一行人小心的钻进树林,赶到秦军运粮队旁,细细打量起来。 道路上的那一群秦卒,大约有百十人左右,看其规模,应当是一个百人队无疑。 其中,大半士卒穿着前后都护住的黑色无钉皮甲,看其装束应当是秦国戍卒。 还有小半则穿着订着铜钉的纯牛皮护甲,脑袋上梳的是偏右的发髻,这些士卒应当是蓝田大营出来的正卒。 秦国军队,分为初步训练兼带修补城防的县卒;初步训练后、被调动出征的戍卒;挑选戍卒优异者、送蓝田大营集训后的正卒;从蓝田大营历来训练的士卒中挑选出的特种兵——秦锐士。 所以,只要看秦军甲胄,就可以分辨出秦军的出身,以及精锐程度。 这百名秦卒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漆成黑色青铜片制作而成的甲胄——的秦军百将。 百将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跟着粮队缓步而行。 秦军押送着近两百辆大车,大车上装满了麻袋。 看车辙碾压的深度,应当是粮车无疑。 每辆大车有从魏国民间搜刮的牛马拉着,并有四名魏国黔首在前后拉拽推动。 秦卒则排着稀疏的长队,走在大道的一边,每一名秦卒负责看管两辆大车,以及推动大车的民夫。 青豚挥挥手,示意众人小心的跟随他离开,待到了密林深处,青豚问道“汝等可知晓此处地形?” 众人皆摇头表示不知。 唯有一个士卒期期艾艾的,嘴唇蠕动几下,却不敢答话。 青豚笑着示意此人讲述。 被青豚鼓励,小卒大着胆子说道“吾外父(外公)家离此不远,故而,吾对此处比较了解。” 青豚大喜,急忙道“汝且说说,此处有哪里是适合伏击的。” 小卒抓抓头,说道“要说伏击,此处到处都是密林,哪里都可以伏击,倒是前方十里处,有一条小河……” 第二十三章:伏杀 s我是刚刚才从贴吧得知,唐家三少的妻子李默,因为乳腺癌已经于十一号晚去世了,心中甚是哀悼,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作家的去世,初写书时的落雪,封笔后的暗夜、冷海、三痴、黄易等,太多熟悉的名字一个个故去…… 我在心里默哀。 我曾是三少的忠粉,他的狂神、斗罗等我都买有实体书。 一直知道三嫂有病,却不知究竟是什么病。 唉! 其实我老家那里邻县的小镇上,有个老中医,治疗癌症简直一绝,我妻子爷爷就是察觉的晚了,老先生只恨为何不早点发现,若是初中期,他有把握治好,但,晚期他无能为力,仅能免去爷爷的痛苦。可惜的是,爷爷被检查出肝癌后,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去了。 老先生开的药,让爷爷至死没喊过疼…… 唉! 这种病症还是寻小地方的老医生治疗吧,虽然他们大多甚至没有执医资格证,但,效果确是很好的。 心中言语,不知该如何表达…… 诸君,且行珍惜自己,珍惜家人! 今天三更吧!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日,已西斜。 微风吹过芦苇丛,沙沙作响。 芦苇叶拂过草丛里潜藏的士卒,划得人痒痒的,随风飘落的芦苇花更是透过衣领,钻进衣服内,软软的绒毛就像是蚁虫爬动一样,让人只恨不得扒掉甲胄,使劲挠上一挠。 青豚已经提前告知了众武卒,谁若发出响动,惊动了秦军,他必斩杀彼辈与剑下。 武卒那森严的纪律,青豚无往不胜的威名,使得这一屯武卒,心甘情愿的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身为魏国上等士卒,彼辈都明晓,身在魏国,尚有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 若是魏国不存,像他们这样的魏国既得利益者,就算不被坑杀,也必然会沦为奴隶,被秦国分配给各地官府,做一个靠给人帮忙耕佣为生的隶。 魏武卒、韩材士、赵胡骑、齐技击是列国职业兵种,属于列国既得利益者。) 秦灭六国,坑杀了多少六国士卒! 身为六国军吏,其等心里能没数吗…… 秦国那个体制,六国归降地内属于“民”者,尚有崛起的机会。而职业军、吏一旦投降则会被罚为隶,就沦为奴隶、帮佣,很难再次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在秦国,“民”——黔首,尚有成为戍卒,征战立功,获得爵位的可能,而“隶”除非能替人参战,取得重大军功、或者遇到赏赐为黔首,重新来过,不然就生生为奴,世世为隶矣! 就算是高贵如已经被灭亡了的韩、赵两国公室(王族),也被秦王圈养在咸阳城当自己的玩物,更何况他们这样的小卒子呢! 秦重用有才者不假,但,那是有本事、有名望的人,才能进入秦国朝堂,为官为吏。 况且六国投奔秦国的大才,能善终者寥寥无几,单单魏国投奔过去位极人臣者,就有五位或被杀或被排挤出朝。 似彼等只懂厮杀的莽汉,秦王政又怎会放任他们! 故此,武卒众人,同仇敌忾,捏紧了手中弓戈,系牢了腰间箭矢…… 忽地,芦苇荡与森林交界的灌木丛里,飞起了群群鸟雀,鸟儿叽叽咋咋的盘旋一阵,飞往他处而去。 “来了!汝等小心隐藏。” 青豚低声提醒身边众人一句,抓紧了手中弓,从箭壶中抽出箭矢,轻轻的插在身前随手可及的地上。 这些便于快速射箭的小技巧,每一个武卒自小就耳濡目染,因此,倒也不用青豚专门提醒。 马蹄得得声,秦卒斥责声,魏国黔首们用力推车时整齐的号子声,渐渐清晰,在青豚耳边回绕。 芦苇荡边有一条齐膝深的小河,河水不深,却有十丈之宽。 河底是细碎的鹅卵石,倒也能够承担大车的重量,秦军已经数次从此处运粮,送往大营,因此,熟门熟路之下,也就没有派人查探河流。 秦军百将骑在马上,马鞭指向河流对面,用浓厚的关中秦腔喊道“二三子,前方就是溪水,待过了溪水,吾等就休息片刻,也让这些魏国黔首喘息一番。” 自有军卒去车队前后,传达百将的话语。 说来也怪,这一百秦军之中,真正的关中老秦人,反倒只有百将和两个屯长,其他士卒大都是六国故地之人。 秦军夺取了六国土地后,设置官府,安抚百姓,待当地反抗消失后,就普查户籍,打散六国以宗门家族为聚集的村落习惯,按照商鞅变法的制度,五户一伍,五伍一社的方式,重新规划村落。 打破了宗法社会后,秦国的执行力大大提升,更加便于抽调戍卒,因此这一百秦卒,倒是东方列国口音多些。 他们的祖父辈、父辈、甚至几年前他们自己,都是sd列国的黔首,世代耕种着列国土地,给列国君王缴纳赋税。 不过纳入秦国才几年时间,他们就在秦国的组织下,反攻以前的祖国…… 操着各国语言的秦卒,大声应“唯!” 又用各地方言,感谢百将的善解人意…… 车队到了小溪边,后面几车停了下来,帮助前方的车辆推过河,将车辆拉离河岸后,前行一段距离,空出足够后方车辆停放的位置。 先行过河的赶车魏人,又放下车子,帮助后方的车辆渡河。 如此反复几次,运粮车队伍已渡过小半,秦军士卒也分出一小部分士卒,纵马过河,去看守已经过河的粮草。 秦军百将骑马站在河边,打量着来来往往忙碌的魏国黔首,闭嘴沉默不语。 清凉的河风吹去了燥热,让人有点犯困,只想下马,跳在河水里洗刷一番,再寻个阴凉地好好歇一歇。 他恰恰站在青豚前方,背对着这个已经缓缓拿起箭矢的猎人…… 青豚抽出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右手缓缓拉开弓弦,将手中强弓拉成满月状,他定住弓弦,右眼闭上,左眼顺着箭矢瞄向秦军百将,微微移动着左手方向,瞄准了秦军百将后心。 青豚微微吸气,憋在口中,再次微调箭矢方向。 他猛然松手,弓弦响动,箭矢宛如黑色流星,飞了出去。 “射!” 青豚大吼,顺势吐出口中之气,他右手朝扎在地上的箭矢伸去,同时左手微弓,将弓弦轻轻抵在胸前,制止住震颤不休的弓弦。 待右手抓住箭羽胳膊曲起,他又伸直左手,身体微倾,做好了射击的姿势。 说来话长,他喊出那一声“射”,一屯武卒们都纷纷射出了瞄准多时的箭矢。 青豚提前已经吩咐好了,他带着一伍善射者,负责射击秦军百将,同时又安排了八人,负责解决另外两个秦军屯长。 他已经提前讲好了,不论他有没有射中那个百将,这一伍士卒都要将箭矢射向秦军百将。 另外八人也是如此! 这是后世的斩首战术,青豚的命令一下达,虽然士卒们不甚理解,但却严格执行下去。 因为射术是武卒的必修技能,青豚他们离小路不过三丈的距离,如此距离下,就算是幼童都能射中人体,更何况善战的武卒,所以有些士卒不能理解青豚的做法。 但聪明者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青豚的用意,他是要让这些秦军失去指挥系统,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 有样学样的魏军伍长们,纷纷要自己伍内善射者两人一组,去对付秦军什长、伍长…… 闻得身后芦苇荡中传来弓弦响声,秦军百将亡魂大冒! 不好! 芦苇荡有魏国反抗者! 直到此时,他依然没搞明白敌人身份,他以为又是那些该死的游侠,想要抢粮了。 心知迟疑必死,百将几乎不假思索的,在脑海转动的一刹那,双手丢了马缰,伸手在马背上一按,就要跳落下马…… “噗!” 腰窝一凉,紧绷的脊背瞬间感到有块皮肤失去了弹性,接着是腹腔内脏器被刺破的剧疼。 百将来不及喊疼,又有五支箭矢射来,钻进了他的体内。 更有一人,似是对青豚安排五人射杀一个秦军感到不满,他像是故意秀箭技一样,一箭从百将后脑射入,箭头自其口腔钻出…… 且行珍惜身边人 晚上老婆要去看电影,本来答应三更的,心里有点不想去,忽然想到了三嫂,,, 且行珍惜身边人吧! 陪她去看了谍中谍六,结果这货看一半睡着了,,,泪崩 抱歉了各位,明早补上,,明天的最低两更。 算上今天,已经两次失言了,不过咱的信誉还是值得相信的,明天一早就补,各位早点睡吧! 身体要紧! 第二十四章:阻拦 秦军百将,倒了下去,至死,他还在疑惑这帮无纪律的“游侠”,怎么凌厉了许多…… 听到青豚喊声,早已瞄准对手多时的武卒们,齐刷刷的射出了手中箭矢。 待青豚射出第二箭,这群终日勤练不淬的武卒们,射出的箭矢已经跟了上来。 青豚到底是穿越人士,虽然身体的原主人也精通箭术,但究竟不是自己苦练养成的技巧。 身体的协调性,还是落后于武卒众人。 因此,当众武卒,第三支箭矢已经射中了慌乱的秦军时,青豚的箭支才刚刚离弦。 此时,留在小溪这边的八十余秦军,已被撂倒六十多人。 百将被五支长箭当场射死,两位屯长也因为穿着显眼的青铜盔甲,各自被三四支箭矢射成了刺猬。 就连穿着订有铜钉的牛皮铠甲的秦军什长们,也被这帮被青豚开了窍的武卒们重点照顾一番,第一二轮箭雨就消灭的近乎全灭。 仅剩一名什长反应快,听到弓弦响起,他就猛踢战马,战马飞奔,躲开了第一轮箭雨。 待第二轮箭矢将他的战马射成刺猬之前,这厮又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滚落,躲入大车后面,这才躲过一劫。 至于那二十个伍长,也被射死了十多人,这还是因为武卒人手不足,没有第一波箭矢就照顾秦军伍长们,待第二波箭矢射向他们时,反应快的伍长已经躲到了大车后面。 这些残存的军官们声竭力嘶的吼着,让士卒隐蔽,并组织躲在车后的士卒取箭反击,奈何慌乱之下,能够射出箭矢的秦卒,寥寥无几。 慌乱的魏国黔首们,慌不择路,到处奔逃,虽然武卒士兵已经避开魏人,但总有倒霉鬼恰好撞到了箭矢上,血浸湿了脚下黄土地…… 武卒躲在芦苇荡里,秦军士兵只见到一根根箭矢,从芦苇荡里飞出,射向他们,却看不到魏卒人在哪里,盲目的反击,除了寥寥几支箭矢射中了魏武卒外,其他的大都落空了。 这些个别秦军的反击,却引来了武卒的重点照顾,一时间箭矢射在大车上“梆梆”作响,大车上的粮袋也被射破,金黄的麦粒、谷粒洒落一地。 见到剩余秦卒被压制的躲在车后,青豚大吼一声“单伍继续射击压制,双伍持戈冲上去!” 一半士卒弃了强弓,拔出插在一边的长戈,迈着整齐的队列,冲上道路! 秦卒被箭雨压制的躲在车后,直不起身来,长戈足足有一丈长,手持三米长的兵器,半蹲着躲在半人高的车后,哪里施展的开呢! (后世出土的战国时期长戈,长度达到了三米一四。) 秦卒只能用手中只有一尺半长的青铜剑,去格挡武卒的一丈长戈,没几下,秦卒手中的青铜短剑就被势大力沉的长戈打掉在地,武卒们挥舞着长戈,锋利的戈援或啄或勾,或割或刺,没几下秦卒就纷纷被刺死在地。 偶有勇武者,挡开长戈,甚至削断戈柄,欲要反杀过来,却被已经走出芦苇荡的持弓武卒射死当场。 青豚在命令武卒分成两队之后,就又命令两伍持弓士卒集结,自芦苇丛里开赴到河边,依然隐藏在芦苇丛里。 初遇敌袭,河岸另一边的秦卒纷纷躲藏在大车后面,待预想中的箭雨并没有到来,秦卒们这才明白,河的这一边并没有袭击者。 什长、伍长们纷纷吆喝士卒整队,要去解救被围困的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嘹亮的秦军歌声响起,在什长、伍长的带领下,秦卒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视死如归的冲向战场。 溪水不深,刚刚及膝,河流不急,水势平缓,秦卒们踏着响亮的脚步,举着圆盾,离开陆地,走入溪水之中…… 之前为了照看过河粮车,秦军过河了两个什的戍卒,此时四名秦军军官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战及失吏,而轻短兵。 秦军军法写的明明白白的,若是长官战死,他们这些下属士卒们,最好的结局就是罚入先登营,而这些基层军官,若无拿得出手的战绩,则会被军法官当场斩首。 过河的秦军,不得不返回! 明知必死,秦军所有人的心头都充斥着绝望,但!正是这种明知必死,去不得不赴死的悲壮,让他们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气势! 他们坚信——哀兵必胜! 溪水底下的石块,并不都是小石子,总有凸起和凹陷的地方,凸凹不平的河底影响了秦军的队列,排列整齐的队列出现了扭曲。 最受青豚信任的周义,担当了领军阻击秦军援军的任务。 这个将门世家出生的基层军官,对战机的把握是那么的让人绝望。 此时,周义见到秦军队列混乱,一直压制着不让武卒射击的他,嘴里大吼道“射!”、 话落,当即射出了他手中的箭矢。 口中怒吼,身体出现微小的移动,因此影响了周义的箭术,本来瞄准了圆盾下秦卒露出的胸膛,却……射偏了。 他的箭矢,偏高了少许,贴着头骨射中了秦军什长的发髻,箭头割断捆缚发髻的褐色包巾,打散了包裹着的头发,并在他的头顶上犁开一道血槽。 s这是昨天答应的第三更,今天还有两更。 我说到做到,兄弟们是不是支持来一波呢,请让收藏涨起来吧! 血模糊了秦军什长的眼睛,顺着脸颊流淌,滑落在小溪里。 周义的发挥失常,并不代表秦军的运气到来,其余十一支箭矢,足足命中了九人,虽然当场射死者不足一半,其他中箭者大都在胳膊、腿等不致命的地方,但血肉之躯耐不住那粗大的三棱形箭头,浦一中箭,肌肉便被切开,三菱形的伤口又无法止血,喷涌的鲜血染红了溪水。 (出土的战国时期箭头,多为无翼的三棱形,两翼箭头到战国末期,除了祭祀等礼仪上,已经不再使用。) 受伤的秦军什长看什么是都一片血红,止不住的鲜血不断的流到他的眼里,腥咸的血水,蛰的他睁不开眼睛,他只好退后,让另一个什长顶上。 秦军被射中九人,原本被圆盾遮挡的还算严实的秦卒,顿时暴露出来。 周义见状,大声下令自由射击。 小溪只有十丈,周义他们隐藏的芦苇荡又在小溪边,秦军也走到了河中间,几方相减之下,秦军离周义等人不足六丈远。 换算成后世的长度单位,也不过十八米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初学箭术的幼童,也能射中,更何况久经战阵的武卒呢! 第二十五章:漏了一人 箭矢接连不断的飞向秦军,河中依然高唱“无衣”的秦卒,一个个倒下。 接替指挥的另一名秦军什长,拔出背上长戈,大吼道“持戈,冲!” 当即冲在秦军最前方,朝暴露出身形的魏卒冲去…… 周义不慌不忙,他早已命令士卒将长戈斜插在身前的地上,戈柄就在触手可及的高度。 此时见秦军弃了圆盾,拿起长戈,朝他们隐藏的芦苇荡冲来,周义大声下令“齐射两轮!” 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周义脑海里还在佩服青豚的安排! 若在平地上,六丈的距离,莫说齐射两轮了,只怕是一轮射击动作都无法做完。 好在青豚这厮选的地方,实在是太适合伏击了,而这个脑袋里充满了计谋的屯长,更是“缺德”到要非等到秦军分军后,这才动手。 这还不算,其更是提前预料好了秦军的反应,他甚至在埋伏之前就预料到了……过河的秦军必然会返回救援,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对策。 伏击之前,青豚信誓旦旦的说 过河的秦军必然会整队渡河支援主战场,到时候负责阻击的士卒,一定要等到秦军走到了溪水中,在择机反击。 因为一旦反击的早了,秦军必然会隔河对射,这样武卒的伤亡就会变大。 因此,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待秦军拉近了与埋伏武卒之间的距离,持弓反击距离又太近,持戈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到,秦军必然会选择持戈冲锋。 而河水则会影响到秦军的行进速度,这是最佳的发起伏击的时机。 所以一定要等秦军走到河中央,进退失据时,再行反击。 一想到青豚之前的安排,周义就为己方的敌人感到悲哀……这厮——计谋太毒了! 脑海里思绪翻飞,周义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他快速地取矢上弦,拉弓射击,整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周义已射出了两箭。 武卒们也没有拉下,射出的箭跟随着周义的箭矢,形成了两波箭雨。 两波箭雨过后,秦军,尚能站立的士卒,仅剩七人。 周义拔出斜插在身前的长戈,大吼道“持戈!” 当即原地踏步数次,待武卒众人已排成紧密的队列,命令道“冲”! 他领着两伍士卒,宛如下山猛虎一样,冲了上去,迎着秦军青光闪闪的戈援! “噗噗噗!”戈援入肉的声音回响不绝,青豚这边的战场,已经即将收尾。 那个残存的秦军什长,大呼酣战,到了此时,他已经不担心魏军的冷箭了,因为魏军已经将他围在了亥心,他已经突不出去了…… 秦军什长手中的戈,就像是旋转的车轮一样,挥舞的呼呼风响,挡开一杆杆刺过来的戈援。 一名武卒刺出的长戈,戈援被缠到了他的戈援上,收不回来。 这名最后残存的秦卒,力气大的吓人。 也许是明知必死,爆发了身体潜能,他用手中长戈,带动的那名武卒跟着移动起来,武卒只好放下手中戈柄。 长戈被秦军什长的戈援卷起,挥舞几圈,逼得武卒不得不后退几步,扩大了对秦卒的包围圈。 “啊!” 什长大吼,乘此良机,手中的戈宛如出洞灵蛇,凶猛的扎在一名武卒胸膛上。 戈援一触即分,却在武卒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大洞,血水喷了出来。 在戈援拔离的那一刹那,正对面的武卒,甚至清楚地看到了这名武卒胸腹内被破坏的内脏,和跳动的心…… 秦军什长怒吼连连,趁着杀死一名武卒,包围圈出现了漏洞,宛如流星一般的冲出包围圈,朝另一边的芦苇荡冲去…… 一支箭矢宛如流星,在他即将踏入芦苇荡的一刹那,钻进了他的后背。 却是早已瞄准多时的青豚。 含怒而击的青豚,爆发出了从没有过的力量,那张十二石强弓被拉的咯吱作响,射出的箭矢更是比平时快上两分。 青豚刚来这时代的时候,浦一听说十二石强弓,差点没被吓死。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时代,九斤四两一力,十力一石,而魏斤,只合后世六两三钱重。(出自《射经》,书中讲九斤四两为一力,十力为石) (魏斤合后世三百一十五克) 这样算下来,拉开魏国十二石强弓,相当于后世七百一十斤的力气。 这样的力量虽然也很逆天,但考虑到此时华夏还是夏族纯净血统,没有经历几百年后那个黑暗时代的融合,被融合成矮小的蒙古人种。 此时的华夏男子,身高普遍达到后世的一米七、八以上,这个时代世界第一身高族群,还是华夏人种。 身高体壮,自然力气也要大很多。 青豚后世打工时,曾经在粤省梅市做过一段时间的搬运工,认识几个东北的工友,这几个大个子们做过的最让他佩服的事,就是独自扛着四百斤瓷砖,走楼梯爬到六楼。 因此,当他弄明白了魏国十二石强弓的缘由后,这才不那么诧异。 七百斤的力量,集中在一个小小的箭头上,带来的破坏力简直堪称恐怖! 只见那被射中的秦军什长,背上直接出现了一个贯通的伤口,而造成这个伤口的箭矢,早已透体而过,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却说周义,率众自芦苇荡中冲出,平端着一丈长戈,对着对面冲来的秦军,刺了过去。 他们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的挥舞着手中长戈,久经战阵的武卒们,面对着比他们少了一半的秦卒,纷纷自发的组成两人一组的小队。 一人负责挡开秦卒的长戈,另一人则瞅准时机,将手中的长戈捅了出去。 之前魏军连射两轮箭矢的时间里,秦卒已经走到了河道的这一边,还差半丈的距离就能上岸了。 这半丈却成了天堑。 仅剩的七名秦卒,面对十二名魏国上军武卒,结局已经没有悬念了。 伏尸倒毙在及膝深的溪水里,秦卒的鲜血,让本来清澈见底的溪流,变成了血河…… 而此时,先前受了箭伤脱队后撤的秦卒们,还在溪水里蹒跚。 周义大吼道“追上去,一个不留!” 当先踏入溪水,朝往对面退走的秦卒伤兵追去。 他们身在敌后,到处都是敌人,万万留不得俘虏,况且以这时代的医疗条件,受了箭伤的士卒,容易受到细菌感染,很难存活下来。 而那个被犁开头皮的秦军什长,见机不妙,早已逃到了岸上,,此时见到魏军追来,他急忙爬上马背,剑鞘使劲的抽在马臀上,马匹吃痛,撒蹄狂奔…… 第二十六章:大胜 待魏卒趟过河,那什长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有士卒牵来战马就要追击,却被周义拦住,此人已经追不上了,况且前方必定还有秦军岗哨,前途未明,贸然追击实乃下策。 周义交代士卒,收拢散落的马匹、牛驴,唤回四散的魏国黔首,自己则带着几名士卒,朝主战场走去。 待他赶到青豚身边,发现青豚已经在指挥士卒们收缴战利品了,数百魏国黔首,瑟瑟发抖的蹲在一边,胆战心惊的看着这群饿狼们,生怕这些魏国士卒狂性大发,割下他们的人头,充做军功。 韩奴走过来,冲青豚使使颜色,他的眼角撇过魏国黔首…… 韩奴本是韩人,国破家亡之下,他丢失掉为君者的道德与底线,目睹青豚以一屯五十六人的兵力,伏击秦军一个整百人队,这份功绩,足以让所有有斩获的武卒们升上一级军职。 而指挥这场战役的青豚,只怕是一个百主是跑不掉的,甚至都有可能升为五百主。 所以他打起了这些黔首的主意,此处足有四五百黔首,若是全部杀死,再另布置几处战场…… 那他都有可能做到青豚现在的位置,成为一名屯长。 青豚自然看破了韩奴的心思,他严厉的瞪了韩奴一眼,训斥道“汝切莫胡想,君子爱权,当取之有道!否则,与禽兽何异!” 韩奴惭愧的低下头,讪讪道“吾想偏了,多谢君子指点。” 青豚知道他还没有心服,只是口头上表示服帖罢了,当即语重心长地说“君,亦曾为封君,当知唯有爱戴属民者,才会受到庶民们的爱戴,君不见,前周(西周)厉王时,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导致民众道路以目,最终被国人赶出国都,流放到彘。(zhi)” 接着,青豚讲了一个故事 周厉王是西周倒数第三个君王,叫做姬胡,他贪财好利,千方百计地搜刮人民。 厉王登位三十年的时候,有一个臣子叫荣夷公,教唆厉王对山林川泽的物产实行“专利”,由天子直接控制,不准国人(平民)进山林川泽谋生。 厉王听了很中意,置大臣的规劝和平民的反对于不顾,推行了“专利”。 百姓们不满了,纷纷私底下指责厉王,厉王听说后大怒,从卫国召来巫师,监视百姓。 但有指责厉王者,纷纷被抓了起来。 百姓们不敢再指责厉王了,人们走在路上互相用眼神诉说厉王的失德、无道。 召公劝说厉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厉王不听劝阻,仍然实行“专利”、“监听”的暴政。 前八百四十一年的一天,国人忍无可忍了,都城四郊的国人自发地集结起来,手持木棍、农具作武器,从四面八方扑向都城的王宫,要向周厉王讨还血债。 周厉王听到由远而近,那愤怒的呼喊声,忙命令调兵镇压。可是竟然没有士兵肯听从他的命令。 最终厉王逃到了山西的彘,致死未能返回都城。 听了青豚的话,韩奴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下拜,道“多谢君子指点,吾差点误入歧途矣!” 青豚笑道“古语云封君若舟,百姓若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吾与君当共勉。” 此语最早出自春秋,那句千古流传的话,是后人总结的春秋典故,所以用在此时,不算惊世骇俗之语。 韩奴佩服至极,感叹到“怪不得楚王曾感叹仗义每多屠狗辈!乡间小辈亦大贤啊!” 此时,周义亦赶了过来,他接话道“若说现今魏国谁能让吾佩服,吾只服三人,一乃唐公雎,一乃家叔,最后一人则是屯长,此三人当魏国豪杰矣!” 青豚长拜,道“汝等折杀吾也,吾不过将心比心罢了,当不得如此高赞。” 接着他岔开话题,问周义道“汝那边解决完了?” 一番大战,又正值盛夏,周义饥渴难耐,他取下腰间水囊,拔掉塞子,一口气喝完,长出一口浊气,这才回道“屯长,说起来惭愧,吾竟然使得秦军跑掉了一人,还是一名什长,还请屯长责罚。” 见到周义不慌不忙,青豚已经有了猜测,必然是大胜了,此时听到只不过跑了一个什长,遂笑道“无妨,吾等斩杀近倍敌军,跑掉一二秦军,又有什么关系。” 周义依然还是懊悔,他恨道“还是怨吾,若不是放走了一名秦军,吾等还可以继续杀下去,此次走脱了一人,想必秦军军将必然会派遣士卒,四处搜寻吾等,这样吾等就难以趁人不备,斩杀敌军了。” “且住!”青豚斥道“汝当谨记,战阵之上,同样手段切不可使用三次,敌人并非傻瓜,以秦军的体制,只怕是今晚,吾等之前斩杀秦军游骑之事,就会被秦军大营知晓。” 他郑重地说道“吾等当谨记,此地已乃敌后,吾等是无根之蘋,切不可抱有侥幸心理。” 他拍拍周义肩膀,继续说道“在伏击之前,吾就打算转移他处了,今晚吾军至少要脱离此处三十里之外,不然,明晚之前,吾等必然会落入秦军包围圈内。” 周义豁然惊醒,之前他还在做着像这样继续斩杀秦军小分队的打算,听到青豚的话语,他才明白自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换做他是秦军指挥官,派出巡逻的游骑失去联系,也必然会考虑到定然是有人摸进来了,自然要派遣士卒严密搜索这一地区。 越想他就越感到自己与青豚的差距,心里对这个靠余佑成为伍长的乡下子,更加的佩服了。 就在几人交谈的这么一会,战役结果已经统计好了,当即负责统计的成舟走了过来,说道“屯长,此次吾屯两个阵地,共斩杀秦军九十九人,没留俘虏。缴获青铜甲三具,镶钉皮甲十九具,皮甲无算,完好者六十二具,戈九十七柄,剑一百零二柄,弓三十六张,盾牌完好者四十八面,战马十二匹,其他军械无算。粮车一百零三辆,重量无算。” 青豚点头,道“留下青铜甲,粮车,召集黔首过来,其他依例照办。” 成舟离开,去安排士卒办理诸事宜。至于秦军尸体,自然会按照以前的办法去做。 黔首们被武卒士兵吆喝着,走到青豚面前蹲下,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个皮肤微白,身上还残留几丝血迹的上官,心里都在打鼓实在不知这位上官会如何处置彼等,毕竟他们是实打实的资敌。 第二十七章:吾乃大魏一军卒 s看着可以,请收藏了吧,数据才是编辑给予推荐的唯一准则,让我数据好看点。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待所有的黔首,都被聚集起来,青豚抽出腰间青铜剑,对着众黔首道“吾乃大魏武卒屯长,今奉军令外出斩敌,护佑吾大魏百姓(百姓,古指君王属下所有人,后世仅指普通人),吾自昨日出征,已经三战,杀敌无算。” 听到青豚的话,这些黔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心里思索道原来果然是吾魏国军卒啊,如此,吾等也可免于死难了,大魏的军卒不护佑吾等黔首,那可是失职啊! 见到这些黔首脸带笑容,青豚立马明白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厉声道“秦军来袭,夺吾城池,杀吾百姓,吾魏国上下皆当同心协力,齐渡难关。 然!” 青豚脸色变冷,吼道“汝等不思为国尽忠,竟然助纣为虐,实在可恨!” 他手中短剑向下一指,众多武卒纷纷拔出短剑,杀气腾腾的看着这群黔首。 黔首们刚刚露出的笑容,顿时被吓了回去,瑟瑟发抖的看着这名屯长,纷纷在心里哀嚎果然还是要计较吾等资敌的罪过啊! 当即有人哀求起来 “好叫上官知晓,吾等实在是没办法啊!那暴秦士卒,如狼似虎,攻破寨门,抢夺吾等粮食,又以性命相逼,要吾等送粮。” “军吏明鉴啊!实非吾等资敌,而是秦军相迫太甚呐!” 更有胆小者,当即嘤嘤唧唧的哭泣起来。 这世道是怎么了!敌国的官军要杀他们,怎么自己国家的官军也要杀他们,这让他们这些黔首怎么活啊! “一派胡言!” 青豚斥道“汝等不会将粮食藏起来,仅留小部分放在仓中,如此即可保住彼等性命,又可曲线支援朝堂,此难道不是上策吗!” 有老者已经反应过来了,这名屯长不是要杀他们,而是在教他们怎么应付秦军。 老者遂排众而出,走到人群最前方,下拜道“多谢上吏指点,吾等知道如何做了!” 他招呼民众赶紧拜谢,嘴里说道“汝等鄙夫,还不快谢过上吏指点,吏这是在教吾等保命啊!” 有聪明者已经明白这个屯长的意思,赶紧按照老人的指点,弯腰拜谢。 也有粗鄙不堪者,心里稀里糊涂的,见到其他人道谢,嘴里嘀咕道其不是要杀吾等么,拜个鸟的谢。 却不敢大声说出来,见人群都已弯腰下拜,自己也慌忙跟随,学着他人的模样,双手抱拳,弯腰及地。 青豚示意众人起身,问先前那个老者道“老翁不凡,不知担当何职?” 那老者,再次下拜,嘴里应道“好叫军屯知晓,吾乃山坡里的里正,石,某当不得军屯夸赞。” 青豚问道“这些黔首都是汝山坡里的里民吗?” 这个叫石的山坡里里正回答道“并不全是,秦军来得急,先是打破了山根里与朝阳里的寨门,将里正、监门、田典六个村老全家都杀了,又挨家挨户的上门抢粮,敢有不开门者破门就杀。吾见机不妙,只好命令监门开门,又配合着秦军组织里民捐粮、送粮,此等黔首,却是吾组织的。 说起来,却是老夫的过错了!还请军屯责罚,。” 青豚笑道“非也,吾等士卒,深受君恩,无需劳作即可全家不饿,却不能保佑百姓安稳。说起来还是吾等军士的过错,老丈能够护全里乡民,不但无过,反当有功。” 说完青豚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石里正也不敢打断他,静静的站在一边。 蓦地,青豚开口道“如此说来,此处的黔首,却是汝等三里之民了?” 石道“正是。” “石里正,”青豚说道 “此乃战时,一切当从简,吾令你暂代三里里正之职,组织三里百姓自救。 这些粮食,汝带回去,分配给里民,若死难者有遗孤在世,还请里正给予一口吃食,汝可以适当多分一点粮食,但务必将那些遗孤养大。如此也算是让这末世,少造一点冤孽。” 石急忙下拜,口中咽哽道“多谢军屯明察,吾等三里粮食,已被抢掠一空,若无这些粮食,只怕是今年就要易子而食了。 军屯且放心,但吾这老货有一口吃食,必然不会让那些孩子们饿着。” 青豚长叹,他也拿那些遗孤没对策,纵然战后各地官府可以收养一批,但相对于秦军造成的众多孤儿,官府那一点吸收量,实在是杯水车薪。 本来他还在思考要不要留在魏国武卒内发展,但听了石里正的话,意识到战后必然有很多遗孤会活活饿死。 他明白相对于此次魏国受到伤害的人群而言,仅仅依靠固有的官府体系来救助的话,实在太难。 他对以后的道路感到迷茫了,也许…… 留在魏国内,另求他途,才能让他的心稍安…… 后世的青豚,是个愤青,身怀忧国忧民之念,却报效无门,每每针砭时弊,长吁短叹。 他是愤青,正因为爱,所以愤,倘若不爱了,任你海水倒流,天翻地覆,与青年我何干? 来到了这个世界,青豚依然不改愤青初心,他希望他爱的地方,爱他的地方,越来越好…… 留在武卒内,倘若此行顺利,青豚的打算得以完成,他估计起码一个武卒千将是跑不掉的。 这可是非战时,武卒最高长官! 但,那些素昧蒙面的遗孤,却让青豚开始打消自己原本的规划,他想要多救助一些孤儿,让华夏百姓多存活一些…… 他爱这个时代,这个人人以道德为信仰的时代。 这个呆板的君王、官吏,有着那么几分笨拙的可爱的时代。 这个民众言出必随、出口成宪的时代。 这个不用担心签了合同,还要拿显微镜找找哪里是不是隐藏了不利条款的时代。 …… 石感动得涕泪横流,多好的军屯啊! 这是个谦谦君子啊! 依照魏国法律,这些粮食,绝对是军屯的缴获。 他只需要象征性的,上缴很少一部分战利品给官府。 其余的缴获全都是这些军汉的,而这位军屯,起码要分配到四成——三十多车的粮食。 三十多车粮食,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 可,在军屯的眼中,他提都不提这些财富,反复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那些遗孤! 军屯将孩童看得比那些财富更重要! 这些粮食也足以救活三里的几千民众。 “二三子!给军屯扣头呐!”石泪流满面。 四五百黔首,黑压压的跪成一片,双掌互叠,放在前方地上,额头结结实实的磕在手背上,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黔首也明白谁好谁坏。 虽然他,刚才吓唬过这些朴素的黔首。 “当不得,当不得,诸位快快请起!” 众人纹丝不动,抬首再拜…… 青豚急忙让士卒去扶,无论士卒们怎么生拉硬拽,这些黔首们都要坚持将礼节做完。 恰好此时负责隐藏首级的虎,负责书记隐藏位置的成舟,负责埋藏战利品的其他几个伍长,都归来了。 青豚见众人坚持着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士卒,踏上了征途。 石行完大礼,看着骑马走远的青豚,大声问道“敢问军屯如何称呼,老夫好给君立长生牌呐!” 青豚骑在马上,闻言回首,冲依然跪在地上的黔首们挥了挥手,嘴里道 “吾乃大魏一军卒也,当不得老丈如此安排。” …… 第二十八章:秦营 秦军大营。 王贲端坐案后,大帐之内跪坐着数名高阶军吏,彼等正在商议的是将大军本营再前出多少为宜。 奎氿是王贲父亲王翦的起家亲兵,王贲奉王令前来攻打魏国,其父作为战场老将,不放心儿子之下,便让追随他半生的奎氿跟随保护。 奎氿本是小兵,当初在战场上身受重伤,王翦怜悯这个勇武的小卒,便让负责给军吏们治伤的医者,救治了他。 这个时代的医者太少,军队里的医者只负责给军官医治,若是小兵受伤,就抬入伤病营,草草裹住伤口,生死看天命了。这种办法,一直延续到封建王朝灭亡。华夏医者开始救助小兵卒,则起始于蒋朝。 本已必死,却被救活的奎氿,感念王翦的恩德,遂效忠于王翦,做了他的家臣。 若是在东方列国,以老王家的战功,最低也能拥有几百名家臣,也就是俗称的门客。 但秦国自商鞅变法以后,普通人养家臣就是找死,就算像王翦这样拥有重大军功,身居高位的高官,自秦王政逼死奇货可居的秦国相吕不韦之后,也都遣散了大部追随者,仅保留数人作为护卫。 效忠于王翦个人的家臣,不过寥寥十余人,在加上官方派遣的几十名短兵(亲军),这就是未出征情况下,王翦可以直接动用的全部军力。 儿子率军出征,作为父亲的王翦,便让追随他二十余年的奎氿等几人,贴身保护王贲,随便指导领军经验不多的王贲。 奎氿端坐在案几后,侃侃而谈道“少将军,吾军此时离大梁城尚有七十里路程,而魏国大梁城西的大小城池,皆已落入吾手,故此,吾军应当前出三十里,逼近魏国都城。” 当即有人抱拳冲王贲下拜,反驳道“将军,吾等虽已扫平魏国城池,然魏国残余抵抗者却依然存在,这些游侠、残卒,时不时地骚扰吾军后方,致使吾军不得不分出兵力,维护粮道。故此,吾认为应当先扫清这些捣乱者,待后方粮道安稳,方逼近大梁城为宜。” 说话的这人叫做李黎,乃是廷尉李斯的人,有小道消息说,李斯之子李由,去岁新尚(娶)了大秦长公主的这位,即将跟随那位狂言二十万灭楚的李信,攻打楚国。 因此,廷尉李斯提前安排李黎来到了王贲麾下。 此时秦国的丞相分别为右相隗壮、左相王绾。 虽然秦国右相的地位比左相大,但是右相是负责文事的,左相负责军事,因此,在这武事频繁的时期,实际上左相的权利是要大于右相的。 不然,去岁王绾和隗壮,也不会为了一个副相——左相的位置,明争暗斗,差点大打出手了。 而实际权利更大的左相王绾,则和李斯是一个派系的人,因此,李斯的儿子即将出征,王绾暗地里也使了一把力,顺利的让李斯将李黎安插进来。 当然,这些上层们的龌蹉,虽然与底层军卒无关,但底层军卒的一切,却是掌握在上层手中的。 秦军士卒得到的消息是,灭亡了魏国,彼等便可以回家了。 但,上层建筑的那些勾当,岂是这些炮灰能够理解的。 有消息流传在咸阳城,据说,王上政有意待灭魏之后,直接添兵十万,合上攻魏十万,记二十万人,攻打楚国。 而李黎来到王贲麾下的另一个目的,说出来则就龌龊多了。 他是负责来当搅屎棍的。 李斯从政,深的得秦王政的喜爱,在秦王嬴政心中,李斯比左相王绾还受他重视。 只可惜李斯是楚国出身,又是前相吕不韦的门客,虽然吕不韦倒台后,李斯迅速投身秦王,秦王也对他甚是重用,然,究竟时日太短。 李斯短时间内,还无法爬到极点。 因此,李斯便让自己的儿子李由从军。 当父亲的终究要为儿子铺平道路,若是王贲功劳太大,又有王翦这个老将相助,未来必定要稳压李由一头。 所以,李黎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拖慢王贲灭亡魏国的速度。 拖王贲后腿导致攻魏失败的事,李斯还是不敢做的。 但!拖延王贲灭亡魏国的速度,让秦王对其失去耐心,待灭魏后,调其回咸阳,另派将领(李信)掌军。 也好让李由顺利参与到灭楚的功劳内,这事李斯还是要做上一做。 王贲自然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他正要拍案决定,帐外却传来士卒的声音。 “报!” 一声雄厚的秦腔响起,军帐门帘被短兵掀开。 短兵手持竹筒,领着一个浑身被汗水湿透、满脸血迹斑斑、铺头散发的军卒走来。 王贲接过短兵递来的竹筒,看到竹筒封口处的火漆完好无损,伸手扭开竹筒,从中抽出一根竹简。 看了一番,他浓粗的墨眉皱起,开口对底下跪着的士卒道“汝详细道来。” 底下跪着的士卒,正是从周义手下逃脱的那名什长。 他进了军帐,就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闻得王贲让他回话,急忙说道“禀军将,吾百人队奉命征粮,顺利征收到两百石粮食,装了百车,在返回的途中,遭到魏军埋伏,百主被杀,粮食也被魏人夺去,吾等整个百人队,仅剩吾一人得以逃脱。” 什长的头垂到了地上,他不敢抬起头来,秦军军法严苛,相他这样的失了上官,又全军覆没的情况,被罚入先登营就是祖宗烧高香了! 王贲沉吟一会,让什长将详细经过说清楚。 什长回道“吾等……” 待什长讲完,王贲道“如此说来埋伏汝等的,当是魏国武卒无疑了。” 什长说道“魏军埋伏百主的,吾没有看到,但埋伏吾等的,确是魏武卒。” 王贲说道“汝战失长官,又逢大败,本必死无疑,然,本将念汝报信有功,特赦汝死罪,充入先登营。不斩三首,不得抵罪。” 闻听自己不用被斩,什长大哭,他哽咽着拜谢,自有短兵上前,当场扒去他甲胄,押往先登营而去。 待士兵离去,王贲却笑道“本来某还拿不定主意,但出了这事,却叫本将拿定了决策,二三子,汝等且回营准备,明天一早,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前出四十里,逼近大梁城!” 李黎急道“少上造三思,吾等后路不稳,理应先理清后路,否则久受骚扰,军心不稳啊!” 王贲自信的摆摆手,朗声笑道“无妨!魏国此举说明魏国朝堂无策矣!不得不使小计拖延时间了。吾意已决,诸君且去安排吧!” 第二十九章:迷路 s今天风太大了,工业区断电保护线路,手机弄到一半没电,又跑去买了充电宝,这才弄完,极有可能今天就这一章了,坑d的充电宝,新的只有八成电,不知道能不能支撑我在写一章。 看在酒狐如此卖力的份上,收藏就不要掉了,涨回来啊! 对了,风太大,gd的各位能不出门的,尽量不要出门,早上出门,见到一个摩托哥,走到河边的十字路上,被风吹得失去控制,被一辆小车撞飞了,我走到那里时,救护车已经抬走了,也不知道伤情如何。 所以大家尽量躲在家里吧,不行了楼下超市凑合两天吧! 末了,正常广告,求收藏,求支持。我尽量两更。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王贲待帐中军吏纷纷起身之际,冲奎氿一使眼色,奎氿会意,磨磨蹭蹭的待众人都出去了,他又坐回位置上,问道“少将军有何吩咐?” 王贲将手中的竹简递给奎氿,道“劳烦九叔一趟,将彼辈一个不留!” 奎氿推开案几,慌忙下拜,嘴里连连道 “当不得少将军如此称呼,奴本必死之人,幸得老将军救助,侥幸捡回一命,此后,奴就是将军手中见不得人的剑。 故而,少将军只管吩咐,奴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替少将军完成。” 王贲起身,伸手扶起奎氿,将竹简放在奎氿手心,道“某是九叔抱在怀里长大的,自幼跟随九叔学习武艺。在某眼中,九叔就是某亲人。” 奎氿感激的眼眶微红,泪珠在眼框中打转,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欲要流出的眼泪,伸手接过竹简,用变异的腔调说道 “少将军放心,奴必定将彼辈的脑袋带回来!” 王贲伸手,锤了奎氿一拳,笑道“若敌人太强,九叔也不必强求,只管回来,吾多给九叔增添兵士便是。” 奎氿大声应喏! 转身走出军帐,他仰着头,使劲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下。 小少爷长大了啊! 奎氿心里明白,王贲如此称呼他,真实感情有之,但更多的不过是想要拉拢与他,要他发挥实力,将这些扰乱秦军后路的魏卒消灭。 但奎氿知道自家是什么出身,虽说这些年他替王家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若是他非王家家将,走秦国官府途径正常晋升的话,只怕是最低也能做到一方裨将。 但,他委质与王家,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 又怎会计较个人的得失呢! 这时代个人操守要遵循“义”,这是一个所有人为了“义”视死如归的时代。 后世人们称赞的西方“骑士”精神,在这时代人人尊崇的“义”前,屁都不是。 有大能曾经说过,春秋无大义! 用辩证法来思量,的确如此,这时代的义,是人与人之间的义,是人与民族之间的义,是国与民族之间的义! 人与国之间的义,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矛盾不? 不矛盾! 这时代对人最高的道德要求,就是信诺,遵守自己说过的话。 奎氿曾说过要一辈子效忠于王家,那么这个时代对他的要求就不是他为国家做了多少的贡献,而是——他能不能一辈子,就像他发的誓言那样——效忠于王家!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少主,对他的这个王家的老人也学会了使用手腕,奎氿的心里没有失落,有的只是欣慰。 少将军长大了! 王家给奎氿在军营中安排的官职是五百主,当即,奎氿带领着属下五百秦卒,朝秦军遇袭的地方赶去。 却说青豚,他自离开了石里正一行黔首,就让属下士卒,两人一匹战马,朝着另一个岔路而去。 此时,青豚军中的战马已经达到了四十三匹之多,其中魏国司马属给予了十匹驽马,用来驼带军资,青豚自己得到的一匹战马,以及三次大战共缴获了三十二匹战马。 因此,两人一匹战马,倒也够士卒骑乘。 到了岔路口,青豚安排队列最后几名士卒,拖拽着几颗砍倒的小树,扫去战马蹄印。 待奎氿赶到秦军遇袭的地方,此地早已人去马空。 只留下地上的斑斑血迹,和散落的破碎军械,以及地上洒落的谷粒。 奎氿冲手下一名屯长招招手,这名跟随奎氿许久的军吏,当即翻身下马,在地上来回查看一番,返回报告道 “五百主,粮车朝来时的方向去了,而那些战马脚印,则朝这个方向而去!” 他伸手指向和粮车背道而驰的方向,正是青豚等人离开的方向。 奎氿冷笑道“彼辈倒也不是憨人,竟然懂得舍车保帅,妄想用这些魏国黔首和粮食,引诱吾等追击,好逃脱吾等追杀。” 他问那名屯长道“汝可曾看出魏军有多少人?” 屯长回道“回五百主,从蹄印上看,魏军应当不超过五十人,当在四十名左右。但,吾仔细比对了吾军战马踏过的蹄印深度,发现魏军的战马蹄印稍深,应当都负重比较大,故此,敌军极有可能是一马双人。 所以,下吏判断魏军人数当在四十人到八十人之间。” 奎氿冷笑道“适,你判断错了!” 他指点道“汝只查验了战马足迹,并根据蹄深来推断敌人是一马双人,这一点很好!但!汝恰恰遗漏了不该遗漏的东西!” 这个叫适的屯长,双手抱拳,行了个礼,求教的问道“还望五百主指点。” 奎氿嗯了一声,说道“此处已经是吾秦军后方,魏国势力皆被吾军扫清,彼辈若身在敌国。 而身在敌境,四面皆敌,必然要携带补给,故此,敌军当不超过一屯士卒!” 适刚才也有所推测,只是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一屯的常败魏卒,怎么能近乎全部消灭——己方一百名百战百胜、士气高昂的士卒呢! 看到适脸上那疑虑的神色,奎氿解释道“莫当魏军弱,汝等须知晓,十余年前,信陵君带领的六国弱兵,还给了吾大秦将领一个难忘的教训。 况且!” 奎氿高声道 “汝等真当魏军都弱吗?诸君可曾忘记了——魏国尚有上军魏武卒呢! 这可是百十年来,六国不多的精兵之一,甚至还曾以五万兵力,大败吾秦军五十万士卒! 诸君切莫大意!多少豪杰都栽倒在即将胜利的一刹那! 诸君当警醒呐!” 众人这才惊出一身冷汗,是啊!攻魏以来,本国、军队节节胜利,所遇魏卒不堪一击,致使秦人都以为魏国仅剩下残兵败卒了,却恰恰遗忘了魏国还有一支劲旅没有出动! 见到手下军将宛如遭了当头暴击,收起了那目中无人的傲态,奎氿暗暗点头。 以他领军多年的经验,只有将、卒皆认真的军队,才是最可怕的军队! 他带兵半生,什么样的士卒没见过,傲兵、骄兵、哀兵、怒兵、疲兵、頽兵…… 众多士兵中,唯有认真的士卒,才是无所不胜的。 见士卒被自己三言两语警醒,奎氿伸手朝着青豚军马蹄前去的方向一指,朗声道“二三子,吾等先斩了魏军首级,再来夺回粮草!” 第三十章:孤单的魏马 青豚并不知道身后已经有了十倍于其的追兵,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以秦国士兵的善战,必然会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搜索的。 他让战马拖拽树枝,就为了扫平战马走过地面的蹄印。 这时代的道路,出了城之后全是泥巴土路,就连重要城池之间的主路,也不过是时常派人填平车辙,修补一番罢了。 正如鲁迅说的那样这世界本来是没路的,走的人多了,然后就有了路。 土质道路,被雨水泡软了又被行人踏实,然后又被泡软,周往复是之下,道路就坚硬似铁,寻常一天半晌的雨水,还是拿他没办法的。 唯有遇到阴雨季节,道路的表层才会被泡软,又被行人车辆碾过,成了一堆烂泥塘。 而青豚们走的这条道路,却不是人多车多,碾压的坚硬的主路,而是乡间土路。 没什么人走的小路,路面上会有一层松软的浮土,战马踏过,就会留下清晰的马蹄印。 马儿拖着树枝在后奔走,枝叶扫平蹄印,也卷起了灰尘,灰尘飞扬起丈许高,就像是燃烧了粪堆发出的烟雾,久久不散。 铺天盖地的灰尘席卷了身后一里多路,到处都是黄蒙蒙的一片,久久之后才落到地面上、路旁的枝叶上。 马虽然作为古代士兵代步的工具,但它其实是不如人的耐力好的。 战马慢步行走,第一天也不过百里距离,第二天就只能走四十里了。 若让马儿不停歇的跑,能奔跑的距离不过三四十里。 跑的路程再多了,第二天战马就不如人徒步的速度快了。 若是连续行军,在战马负重的情况下,最多不过能日行二十里,再多就会透支战马身体了。 若是赶路赶得急了,甚至能伤害到战马身体,这马就废了。 青豚太爷爷曾是杂牌司令,他自小听祖父讲述当年的风光与后来的黯淡,因此,他对于马匹的习性很是了解。 待战马跑了十多里路,拐了三四条岔路,在一个松树林边,他让麾下士卒下马。 青豚吩咐众人将麻袋绑在马蹄上,牵进密林。 刚才大战的时候,射出的箭矢,射破了很多装粮的麻袋。 青豚顺手让士卒拿了二十多个,此时将麻袋撕开,裹在马蹄上,倒是能掩藏马匹进了密林留下的痕迹。 待士卒们搞定了一切,他牵出一匹司马属分给的瘦弱驽马,将一片麻袋用司马属分给的一小罐猪油油脂涂抹均匀,并使劲揉搓一番。 待油脂揉进麻袋丝缝内,他将麻袋绑在驽马的尾巴上,又让驽马拖上树枝,点燃了麻袋。 马尾上被绑了重物,马儿本能的甩尾扭头一看,见到尾巴着火,驽马撒蹄狂奔。 周义好奇,他问道“屯长,汝这是作甚?” 青豚吩咐最后面的士卒,掩藏起众人走过的痕迹,这才回答道“不知为何,吾总有预感,秦人很快就会追来,所以,吾让那匹驽马装出吾等大军继续行进的痕迹,好掩护吾等穿过密林,往他处而去。” 周义点头称赞道“吾今日又从屯长处学到了一个技能,原来老马不仅识途,还能迷路啊!” 虎也大笑道“屯长,四百年前的霸主齐恒公,应燕国之邀请,攻打前来燕国犯边的山戎,待杀死敌人,夺回被抢财物后,在归国途中,因大雪覆盖道路,迷失了道路。 众人惶惶然,还是齐相管仲道‘老马识途’。 恒公放出老马,跟随老马走过的道路前进。 齐国军队这才得以归国。 没想到屯长今日也创了一个典故,这应该叫驽马迷路了吧!” 言毕,虎哈哈大笑。 倒是韩奴学识高,读书多,字眼也揪的紧,他接话道“以吾看,还是叫做‘驽马迷踪’更为妥帖。” 虎大笑,拍着韩奴肩膀,道“汝这厮,到底是君子出身,说文咬字就是比吾等粗汉精准。” 韩奴笑着谦虚几句,两人乐成一团。 倒是负责遮掩痕迹的成舟,凑过来谄道“屯长,吾等这样一边走一边遮掩,速度不是太慢了吗?” 青豚答道“无妨,吾等掩去了这林边百丈距离就可以了。” 青豚的话,又惹来韩奴几句恭维,一众士卒跟着起哄。 当即,魏军笑作一堂,众人缓缓朝密林深处而去。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大地,又是在浓密的深林里,渐渐地已经看不清脚下大地了。 青豚让士卒点起火把,鼓动疲惫的士卒继续赶路。 因为自青豚领军至今,历经四仗,死亡的士卒,也不过就那被秦军什长捅死的一人。 就连秦军射箭反击,射中的几名魏卒,也由于魏武卒身披三层盔甲,虽然士卒们所披的不过是三层皮甲,唯有屯长以上方有青铜甲可以披挂。 但三层皮甲也很是逆天了! 当时受到了箭矢撞击,中箭的士卒当场倒地,但大多数人不过是岔了气,缓一缓这股劲就没事了。 只有两个倒霉鬼,恰恰被射中了盔甲薄弱处,被粗大的三棱箭头,给身体上开了一个小孩嘴一样张开的口子。 这俩人被青豚找来缝衣针,胡乱缝合一番,又裹了止血的草药。 青豚也不认得什么止血良药,他寻找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刺角芽’。 一种宽长叶片边缘长满了小刺的植物,这东西中原大地随处可见,止血倒是也有很好的效果。 就是那些揉碎的小刺,会钻进伤口,刺在嫩肉上,让伤口附近有小小的刺痛感。 伤兵被青豚这个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货,这么瞎鼓捣一番。 本来还视死如归的两个伤兵,此时见了青豚腿就打哆嗦,虽然他们已经可以随意活动,而不会引起伤口血崩了。 如果青豚不是屯长,硬是拿军命压他们,打死他们都不会让青豚瞎鼓捣。 娘希匹啊! 谁见过拿缝衣针穿发丝,在人身上缝伤口的,换了他人要如此闹腾,这俩伤兵能活活打死他! 却说奎氿,领着士卒,举着火把连夜追赶青豚一行魏军。 他刚才跑过一个叉路口,竟然凭空不见了马蹄印。 屯长适,寻不到那一屯魏卒走过的痕迹,奎氿只好亲自下马寻找,这才发现这群狡猾的魏卒,用树枝扫去了马蹄印。 久经战场的奎氿,立马查看出马蹄印消失的原因,他指着树枝扫过土路,留下的轻微痕迹,将马蹄印消失的原因告诉了适。 并命适继续在前方带路。 一行人顺着浮土上残留的细微痕迹,在适的带领下继续追赶。 奎氿却在心里暗叹还好追赶的及时,不然等时间一长,微风吹平这些树枝痕迹,就找不到魏卒的踪迹了。 秦军又顺着痕迹奔驰十几里,适报告说没有痕迹了,但周围也没有魏军。 奎氿下马,来到队伍前方一看,只见路边有一捆树枝,树枝像是在地上拖行很久的样子,一部分枝梢都磨没了。 捆着树枝的绳索,也被火烧断了。 奎氿吩咐众人下马四处寻找,没多久,就有军士前来报告说找到了一匹马。 他赶去一看,只见一匹瘦弱的战马,正孤零零的低头啃食青草,马儿见到奎氿等人过来,警惕的看着他们。 许是一匹马太孤单了,它瞪着秦军的马匹看了一会,又畏畏缩缩的凑到跟前,喷着响鼻,同秦马打起了招呼。 第三十一章:夺路 奎氿仔细一看,只见那战马马尾上的尾毛已经被火烧掉,露出红肿的尾巴,圆粗水肿的马尾,甚是丑陋。 奎氿立马明白自己上当的原因了! 定是魏军在某一段路途,就用这匹驽马拖动路边的那捆树枝,并引燃了马尾,好让这驽马因为恐惧与疼痛,跑的距离足够远,以此来装作大军行进的痕迹,引诱自己上了当。 他大怒! 奎氿拔出短剑,一把刺入那驽马的脖颈,嘴里吼道“汝母俾!兀那竖子,欺吾太甚!” 驽马本来正亲昵的厮磨着奎氿胯下的马匹,冷不防的被奎氿一剑捅死,它缓缓跪倒在地,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眼眶里流出了泪水。 战马是很聪明的动物,他们机警而胆小,这匹马被主人抛弃,独自待在荒无人烟的深林里,这让它很害怕,忽然见到同类,它本能的就想上前打招呼,却不料丢了性命。 奎氿拨马返回,地上还在抽搐的马尸,引不起他一丝的兴趣。 待到了痕迹消失的那里,奎氿立马发现了不同。 先前,他下马查看痕迹时,那个地方地的地面上,树枝划动的痕迹还很多,但,此处的痕迹却只有孤零零的几十道。 奎氿大怒,本以为袭击秦军的,只是一群胆大妄为的莽汉,没想到竟然变成一群狡猾的狐狸。 他当即上马,排在队伍正前方,朝来路赶回。 一路上,他时不时的下马查看一番,终于在一处密林边发现了由头。 只见此处前方魏军遗留的痕迹还很多,一条重合着一条,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而到了此处,就变成了孤零零的几十道了。 奎氿当即命令士卒以百人队为单位,分成五队,展开搜索下去。 青豚并没有走远,此时他不过刚刚翻过两座山头,隐隐约约的听到身后有喧哗声。 他返回山顶,攀上一颗树梢一看,只见他们进密林的那个方向,亮起了许多火把,粗略一数,竟有几百支之多。 甚至在火光的照应下,可以看到人影嚯嚯的很是热闹。 不好!秦军追来了! 青豚滑下树木,赶回队列,将自己的发现一说,魏军顿时紧张起来。 而十个伍长,更是自动围在了青豚身边,期待着他拿个主意。 青豚闭口不言,脑海里快速思索着计策。 周义见青豚一时没了主意,他咬着牙说道“屯长,汝等先走,待吾引开追兵。” 虎则暴躁的说“怕他作甚,吾等已经斩杀了那么多秦卒,此时早已够本,吾等反杀回去,杀他个三进三出。 吾就不信秦军不是人生的。 大爷的,其等难道能比吾等更精锐? 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老子来生还要跟秦狗干!” 青豚正卖力寻找历史上的典例,混乱的思绪听到虎这么一说,仿佛忽然闪过了一道闪电,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什么念头闪过,可是等他想要抓住那个念头时,却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念头了。 “虎,汝说甚?” 不得已,青豚只好询问虎刚才说了什么,他想看看能不能借助虎的言语,想起自己刚才忽然闪过的念头。 虎粗着脖子,说道“俺说下辈子还要跟秦军干,大不了就是掉脑袋罢了!” 青豚急道“不,不,不是这句,之前说的什么?” 虎摸摸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吾说秦军还能比吾等更精锐吗?” 青豚使劲晃着脑袋,嘴里道“也不是这一句,之前还说了啥?” 虎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惹青豚急眼了,嘴里呐呐道“吾也没说什么,就是说秦军也是人生的,咋可能比吾等还厉害!” 青豚苦着脸,不是这一句啊!难道自己听错了? 细心地周义却接话道“屯长,虎刚才说让吾等返回去,跟秦军杀个三进三出。屯长,可是这一句?” 青豚闭着眼,嘴里念叨道“三进三出,三进三出,三……” 历史上三进三出的典故,莫过于四渡赤水,后世的青豚想知道为何自己家族会没落下去,特意查找过当年的一切案例,因此对于新朝开国皇帝遥指刘总亲指的那一千古案例,他熟知于心。 一念落地,青豚心中大安,看此处的地形,也是一个绝佳的伏击之地。 青豚当即招来周义,附在他耳边低语一番,周义抱拳领命带着一伍士卒而去。 其拂唤来成舟,又是一番窃窃私语,成舟也带着一伍士卒离开。 青铜带着剩下的四十四名士卒,熄灭了火把,往左边山坳而去。 这里是几座大山的交汇处,青豚他们翻山越岭过来的。 而实际上,若是肯绕少许路程,走两山山脚过来,道路还要好走几分。 待到了山坳的另一面,此处已经可以看到来时那座山峰全貌了。 只见那座山坡上,影影绰绰的有着好几支人马,细细数去,这些打着火把的队列恰好分成五队,正成扇形朝这边搜索过来。 他们前面还有一座小山,小山与旁边几座山峰相夹,正好将秦军分开。 而看秦军分开后的队列,最左边一支,恰好能踏进青豚的伏击圈。 而山坳的走势,恰恰将五支秦军隔开,离他最近的秦军,需要绕过一座大山,才能赶来。 这最低需要两炷香时间。 这时间,却是青豚最需要的。 青豚吩咐士卒布成口袋型的埋伏圈,若是秦军如约进入他们的阵地,嘿嘿!青豚冷笑,只怕是以武卒的善射,只需要一波齐射,就足以干掉一半秦军。 青豚抽出五支箭矢,插在身前的地上,手掌厮磨着手中的强弓。 武卒本是持弩士兵,但离开军营时,他特意将强弩换成了强弓。 为的就是弓箭比弩机射速快,装填简单,而武卒又是职业兵种,十八般武器,可以说是样样精通。 毕竟他们不需要生产,唯一打消时间的方式就是战斗与训练。 这也导致了,武卒众人,无论拿到了什么兵器,都可以闲手拈来。 月已中天,清辉洒在大地上,倒是不显得那么阴暗了。 吃得好,练的足的武卒,却是不存在有夜盲症的士兵,众人倒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坡底的一草一木。 而他们则躲在灌木丛里,从地下朝上看,恰好被隐藏在树木的阴影里。 而秦军却打着火把,在火光的照应下,更是看不清坡上埋伏着的魏军了。 第三十二章:斩一路 s不好意思各位,今天的晚了,待会还有一章。 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咱说过了,收藏破百,就加更,推荐破百也加更,只要支持够多,能维持生计,我就会全职写作。 哭,实体好难做,快饿死了。 另外给各位透个底,本书完本字数当在五百万左右,甚至以上。 所以,太监不会的,断更,正常情况不会的,就算是再晚,起码也要有一更吧,所以各位放心收藏。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野外的荒山,道路崎岖难行,行走速度很是缓慢。 青豚等人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秦军才踏入伏击圈。 魏武卒精神一振,疲惫一扫而空,当即攥紧了手中强弓,聚精会神的盯着五丈外的山谷。 这几座大山,虽不甚高,却很是陡峭,虽然放在他处,只不过是几座不起眼的小土包。 但,在这一展平原的黄河沿岸,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山了。 青豚站在山坡上,打量着周围的地形,脑海在快速转动着。 用后世的说法来讲,这几座大山的山坡陡峭度,绝对超过了七十度。 他又扫视一番山下打着火把的秦军,默默等待着最佳的发起伏击时间。 山坡半山腰往上长满了原始丛林,但山脚朝下,由于光照不足,只有低矮的灌木丛,而谷底,更是只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低矮多年生植物。 这环境,秦军莫说寻找掩体了,就算是一只山猫,也难以隐藏。 不知怎的,青豚竟然有点同情秦军了…… 又等了半柱香时间,秦军终于全部走进了山坳,踏入了青豚的伏击圈。 青豚当即拉圆了强弓,“嗖”的一声,射出了手中箭矢,同时大吼道“射!” 众多武卒士兵,松开了早已拉圆的弓弦。 四十四支箭矢,遮天蔽日,齐齐朝八丈之外的秦军飞去。 八丈的距离,换成后世长度单位,也不过二十五六米的样子,这个距离下,魏军可以说人人都可“百步穿杨”。 毫无防备的秦军,听到吼声,集体楞了一下这是甚人发话?甚意思? 由于交通条件、通讯条件的落后,很多秦人一辈子都没有听过魏人的话语。 就算是在后世,若是讲家乡话,某些山区,还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呢! 魏国那粗重的中原话,让他们这群讲着外国语言的秦卒愣住了。 秦国抢夺了太多国家的属地,秦国士兵来源很杂,最远的甚至有来自川蜀地区的蜀国征服地的士兵。 因此,到了此时,大部分士兵还以为是秦地的屯长,下达了什么命令呢! 就是这么愣神的一瞬间,箭矢飞临…… “噗,噗,噗!” …… 眨眼之间,秦军倒下近一半士兵。 当即有军吏大吼举盾结阵,奈何为时已晚,魏军的第二波箭矢,又飞到了! 青豚将麾下武卒,分散的很开,就是为了避免多人瞄准一人,浪费箭矢的情况出现。 这个时代的战争,已经不是春秋时期那种贵族之间的玩闹了。 此时的战争已经走向了残酷、冷血与无情。 甚至超过了后世几千年,汉族王朝发动的战争的残酷度。 尤其突出的是,此时列国使用的箭矢,几乎全部是三棱箭头! 这三棱箭头,在以后汉族王朝发起的战争中,几乎再也没有出现过! 粗大的三棱箭头,射中人体就是一个大口子,就算是不拔出箭矢,因为箭头切开的皮肤是三棱形,伤口无法收缩止血,会直接导致受伤者血流不止,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青豚看也不看造成的战果,他不断地伸手取箭,瞄准射击。 山坳里哀嚎一片…… 寂静的夜晚,秦军正搜寻魏人的踪迹,五百主查验了遗落在丛林边缘的马粪后,可是讲了,以马粪新鲜程度来看,魏军并没有逃远,必然就在附近十里之内。 忽然,最左边的那一百士卒处,传来了战斗的呐喊声、受伤士卒的哀嚎声、军吏们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秦军其他四支队伍,喜上眉头,终于找到了那一群魏卒。 己方的军功来了! 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魏军军将竟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伏击一百秦军士卒。 要知道,久经战阵的五百主奎氿,可是推断出魏军只有可怜的五十人! 五十人,面对五百人的合围,还敢伏击一整个百人队,这事说出去,听者必然会以为疯了! 是的,疯了! 不是他们讲述者疯了,就是这一屯魏军集体发疯了。 尽管所有秦军的脑海里都在坚信,那一屯魏军,必然在己方一百人队秦军的围攻下苦苦挣扎,甚至等他们赶到后,魏军都已经可能被屠杀殆尽了。 但军将们还是驱赶着士卒,朝声音传来的那个山坳赶去。 青豚已经下了死命令,只准士卒们射出五箭,五箭后,不论有没有消灭完秦军,己方都要撤走。 心里不解,屯长为何如此下达命令的士卒们,他们怀着最大的怨念,箭箭瞄准了站立的秦军。 直到此时,秦军的反击依然构不成阵势,三三两两的秦军聚在一起,在有盾者的遮掩下,取箭胡乱射向山头。 只是,他们身边有的士卒还举着火把,在光线强烈的火光下,看向山坡,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哪里看得到魏军呢! 待魏军射到了第三轮,秦军什长们终于取得了一致的意见,一时之间不见屯长出来指挥,也不知道屯长是死是活,什长们只好自行下令熄灭火把。 火把被熄灭,秦军士卒猛然从光亮下陷入黑暗,眼睛更看不清了,射出箭,乱飞一团。 秦军士卒熄灭了火把,青豚等人也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 好在他们早就熄掉了火把,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因此,只是稍稍停顿几个呼吸,就又能够看清山坳里的人影。 手中箭矢又飞了出去。 青豚是最后一个射完五支箭矢的,麾下早已射完箭矢的武卒们,已经自动聚集在他身边。 他粗略扫视一番山坳,发现能够站立的秦军已经不超过十人。 青豚道“各伍伍长,查验麾下士卒,报告可有少人者?” 八名伍长皆报告说,自己这一伍人数到齐了。 青豚当即命令道“各伍伍长看紧麾下众人,避免己方士卒掉队,吾等撤!” 当即在前方领路,朝他处而去。 青豚早已吩咐了周义与成舟,这两人一人负责将战马牵往前方的密林深处。 一人则等会另有妙用。 而他刚刚已经看出了,秦军并没有牵马。 嘿嘿! 青豚冷笑,五百匹战马,好大的手笔,自己不吃下它,简直对不起秦军军将的厚意。 他已经发现,秦军并没有牵马同行,那么那些马匹的所在就很好推断了,必然是秦军军将见山陡林深,将战马留在了到路边。 而五百匹战马,负责看管的士卒必然不会超过一屯人。 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这一屯士卒。 当即,青豚领着士卒朝来路返回而去。 第三十三章:夺马 s谁猜得到“疾”以后的职业,我就加更,加三更。 顺带,求收藏。 诸君,看着还算入眼,请收藏吧,至今裸奔,数据不好看呢!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青豚带着士卒,朝来路而去,他走的是山坡,而翻山走到小路边的话,不过两座山头罢了,不超过五里路。 小路边,留下看守马匹的秦卒不过三十人,恰好三什士卒,他们听到密林里忽然传来了厮杀声,一众人顿时大喜,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虽然高山密林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这并不妨碍彼等脑补一番。 在他们的脑海里魏军已经被五百主带人围上,五百主奎氿让彼等投降免死,可是这些魏人就是死了脑筋,死活不投降,奎氿大怒,吩咐士卒放箭。 魏卒求饶,但,却被箭矢纷纷射倒…… 当即,有脑袋灵活,口腔油滑的爱耍嘴皮子者,跌坐在地,活灵活现的开始表演秦军是如何发现魏军的,奎氿军将是如何劝降的,魏军又如何应对…… 在他的巧舌莲花下,奎氿成了大智大勇者,而魏军则蠢若黑豕。(古时候,甚至在我朝以前,华夏大地上的猪都是黑色毛发的,战乱年间,华夏的黑猪鬃可是洋人抢着收购军事物资——用来制作漆刷。刷油漆是让战船防止海水腐蚀的最佳手段,漆刷就很重要了,而黑猪毛又是制作漆刷的最佳材料。) 三什秦军嘴里笑骂着,却纷纷围了过来。 战马是被栓在树干上的,留下他们看守,只是为了看管好不要让野兽伤到了马匹。 这时代野外野兽遍地,狼虎豺豹横行,三两个行人,根本不敢走夜路。 这名表演者是一个“游人”,也就是被判为“将阳”罪的,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此人名“疾”,在乡里时不事劳作,东游西走,平日里靠着厚脸皮赶着饭点,去大户人家恭维人家,混顿吃喝,若是运气不错,恭维的主人高兴,还有赏赐可拿。 但不幸的是,有一天,乡里一户富人家来了客人,他没有打探清楚,这户人家究竟是什么原因招待宾客,就凑上去,逮着一个看着像是东主的老人,就祝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结果主人大怒,命奴仆揪着他见了官。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家老夫人去了,死了老妻,主人都够悲伤的了,这疾还咒人年年岁岁有今日,这不是找死嘛! 于是,疾被判为“将阳”,成了一名戍卒。 初入军营,此人苦逼了一段时间后,后来发现这军营竟然还比乡下还好混,只要他编撰的故事吸引人,总有在战场上得了赏赐的士卒,丢给他几枚秦半两。 (秦半两,秦国铜钱,方孔圆形的一种青铜币) 因此,这货倒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不过,战场凶险,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但疾也有保命良招,他只需要在军官眼皮子底下表现的很凶猛,待出了军官视线后,找个有死尸的地方,朝地上一躺,抓一把血,涂抹在身上。 坐等,哦,不,躺等战役结束就好了。 这货平日里嘴甜,手大方,得到了钱财,大多会换成吃食,跟一什士卒分享,因此,熟悉他本性的本什士卒,倒也不会去揭发他。 反正,他又不要军功,就算全什“赢论”的时候,赏他的那一份钱财,他也会自发买成吃食,分享给士卒们。 因此,这个在枯燥乏味的军旅里,可以解闷的活宝,就这样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活了下来。 正在这时,密林里忽然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 疾扭头一看,只见当先两名黑衣黑甲的秦军士卒,手持火把,走了出来,而这两人身后,跟随了三四十人,不过却没有打着火把。 疾微微皱眉,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他抽抽鼻子,看着纷纷起身的同袍,却没有起身,屁股还微微在地上蹭着,悄悄朝后面退去。 戈太长,而己方又有五百名士卒,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强盗敢打秦军的主意。因此这三什秦军将长戈架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腰间只挂了一柄青铜剑。 蹲坐的久了,脚有点发麻,三什士卒们跛着脚围了上去,想要问问同袍战果。 待秦军看清了对方,顿时大惊,只见前方十来人穿着黑衣黑甲的秦军衣袍,而他们后方的士卒,穿着的却是红色衣甲的魏国军服。 正是青豚一行。 秦卒大惊,急忙去抽腰间短剑,对面的魏卒却持戈捅了过来。 秦军当即被捅死十多人,还没待剩余秦军拔出短剑,那当前魏卒身后的魏武卒也冲了上来,持戈再捅。 秦军怒吼连连,却挡不住凌厉的魏军攻势,不过几个呼吸,就仅剩下五六人被围在了骇心。 魏军手中的戈,刺了出去,血喷了魏卒一身…… 疾本欲退到战马旁边,趁乱逃走,眼见三什秦军不过几个呼吸就全部被捅死,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嘴里连连说道 “诸位武卒大父(爷爷),吾本为楚国良人,奈何秦军攻陷了方城,不得已成了秦人,但,吾不曾为秦耕一田,做一工,因而惹恼了秦吏,被治为将阳之罪,充做戍卒。 然吾六国本为一家,吾怎能和六国兄弟相斗,是以吾自上得战场以来,不曾伤害过一个六国兄弟。 列为魏国大父明鉴,吾罪不至死啊!” 武卒们本欲随手给这厮一下,捅死了事。 青豚急忙拦住,问道“汝言汝是哪里人?” 疾急忙道“吾乃秦人,哦,呸呸呸,”他见失嘴,急忙给自己一嘴巴,说道“吾是楚人,生于方城。” 青豚道“可是叶公故地的那个方城?” “是得,是得。” 疾急忙点头,道“正是被儒家污蔑为叶公好龙的那个叶公故地,方城。” 难怪此人讲话听得清楚,原来是后世的老乡啊!青豚后世也是南阳人,不过他是邓市人,与此人倒也算是穿越时空的一个地区的老乡。 青豚示意士卒放下长戈,这士卒到也识趣,急忙解下腰间短剑,手持剑鞘,将剑柄递给青豚,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青豚自然不会自己去接,多少豪杰就是这么大意之下被人阴死的。 他示意虎上前。 虎接过短剑,递给身旁士卒,又要此人举起双手,剥去他身上皮甲,仔细搜了身,这才退回青豚身边,轻轻摇头,意思是此人身上没有其他武器。 青豚道“汝乃何人?” 疾见青豚让人搜了他身,顿时大喜,自己又保住性命了,听到青豚询问,急忙凑上前,腆着脸道“军将,吾唤‘疾’,楚国故地方城人。” 第三十四章:再战 待秦军赶到出事的那个山坳,一看,肺都快气炸了,只见满山坳的秦军死尸、伤兵,哀鸿遍野。 十几个幸存的秦军,正打着火把四处救治受伤的秦军。 说是救治,其实也不过就是将受伤的士卒扶在一旁,聚集在一起,任由他们痛苦哀嚎着。 就算是有肉厚处受了箭伤的,彼等也不过是将箭杆折断,拔是万万不敢拔的。 没有医者在场,贸然拔掉箭矢,没有药物涂抹,就算是止住了流血,也会因为感染,引发伤口化脓,最后伤口周围溃烂,感染败血症而死。 当然,这么高深的理论知识,他们不懂,但几千年的战争下来,他们从无数先辈的死亡中得到了经验 遇上受了箭伤的士卒,千万不要拔掉箭矢止血,只需要折断箭矢,不会让伤兵因为碰触到箭杆,造成二次伤害,然后等待医者的救治就好了。 士卒们虽然粗鄙,但有个小故事他们还是听过的。 说的是几百年前的春秋时代,有个医者自称善长外科。 某天,军营里有位裨将在战场上中了流箭,箭头深深地扎进体内,士卒立即请那位医者请来施行手术。 医者掏出一把大剪刀,剪去了露在外面的半截箭杆,就要辞退。 裨将说“箭头还扎在吾肉里头,汝怎么不取出来?” 医者道“孤善外科,体内之箭是内科的事,与吾外科无关。” 故事虽然好笑,但却是这时代医者们的本性。 用后世的话来讲,这时代的医者分为内科、外科、小儿科、妇科等等…… 外科只会治疗跌打损伤,筋骨移位。 这种涉及到体内受伤,需要预防感染(当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感染,但不妨碍他们明白乱做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的事,需要交给会治疗内科的医者来负责。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负责,这才是这个时代的规范。 当然也有大能者,比如扁鹊,可以再很多地方担任不同类型的医者,但扁鹊毕竟是一个时代医术最出众者才能担当的。 唯有历代医家之首,方为扁鹊,就像墨家历代首领都叫墨子一样。 古人毕竟不同于体内充满了各种抗生素的现代人,条件不足的时候,受伤了,水洗洗,洗净伤口,一般的红伤不用去医院上药,也能自愈。 这个时代,一场普通的流传性感冒,就足以灭亡一村,一乡,一城,甚至一国! 由于没有抗体抵抗细菌的入侵,受伤的士卒,就只能折断箭矢,安排到伤兵营,等待医者的救治了。 在这个过程中,由于伤药奇缺,因此,大多数受伤者都会一命呜呼。 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高级将领救治了一个普通士卒,普通士卒大多会以命相报的原因。 本来就是必死之人,加上古人的道德又比较高尚,这就造成了为何古时候地位高者大多会养有些死士。 无他,报恩耳! 而奎氿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受伤的士卒依靠在灌木上,萁坐在地,嘴里低声呻吟着。 箕坐,是指两腿张开坐着,形如簸箕。 在华夏古代,胡床(椅子的前身)没出现之前,人们在正式场合下萁坐很不礼貌的坐法,带有侮辱人的性质。 说句搞笑的,在汉灵帝的时候,这个货发明了裤子,这是啥样子的呢? 类似于后世的长筒无脚丝袜,只能护住大腿小腿,然后最上面的收缩口用几根带子绑在身上。 后世有很多人说他的荒唐,以此来攻击他的“睡风”不好。 但谁又知道,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裤子,不管男女都穿着一个像是裙子一样的下裳,当冬天天冷时,才会在小腿上套上一个筒状小衣,称之为“胫”衣、“袴”衣等。 这货发明了长筒裤子,实际上是帮助宫人取暖的。 毕竟汉朝时期,华夏大地已经渐渐开始变冷。 不穿裤子,萁坐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若是男子萁坐,某个黑不溜秋的圆柱形东西,一不小心就漏了出来…… 若是女子萁坐,嘿嘿嘿,是个男人都懂得…… 所以当时女子萁坐,被视为不洁!若是被人举报,是要受到惩罚的! 那时候的社会,对男女的要求都很严格,比如男子不能在女子面前乘车,因为会漏…… 女子除了过河的时候,不能提裳,因为会露…… 况且,女子的裳是长可及地的,尤其是后摆,拖在地上了都,就是为了防止女子行走的时候,露出下肢。 至于某位大神所说的,穿越贵族之庶子后,看到自家姐姐“胫衣绯绯……” 然后两人演绎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对不起,不存在的,这在当时可是莫大的罪责。 但,这些伤兵萁坐在地,奎氿却没有治他们无礼之罪的打算,他眉头紧皱,浓密的眉毛跳动着,咬紧牙关,伸手唤来一个幸存的伍长。 奎氿语气平淡,眼睛却布满了血丝,他强压着怒火道“汝讲讲罢,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的?” 伍长双股战战,没有束缚的某个东西忍不住想开闸放水,他低着头,不敢看五百主几欲吃人的表情,畏畏缩缩的答道 “自进入丛林分开搜索后,吾等就按照约定,从这边的山坳前进,同时搜索着魏军的足迹,在进入这个山坳后……” 奎氿听完气急,兀那魏军,可耻之极! 竟然不同吾大秦士卒正面交战,彼辈几次攻击大秦士卒,都采取的伏击战术! 尤可恨! 兀那魏首,竟然不打扫战场,若是彼等只要稍微拖延在这里一刻钟左右,就会被赶来的百主缠住,自己麾下的士卒就能将彼辈包围! 啊!啊!啊! 奎氿在心里怒吼,他要将这群杂种碎尸万段! 他初次在少将军麾下领军,就遭受了如此大败,少将军以后该怎么看他! 像他这样的家臣,主人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老将军已经年逾花甲了,还能活几年?未来的王家是王贲当家做主,若是不能取得王贲信任,像他这样的战场宿将,没了战功奖励,又无谋生技能,未来的日子,一定很悲惨…… 就在这时,身后的夜空忽然红了半边天! 有负责警戒的什长,气喘吁吁的跑来,离的老远就叫嚷道“五百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奎氿一巴掌将这大声吆喝的士卒,拍倒在地,怒道“竖子!当有泰山临危而不惧者,方为军吏之选,汝这什长如何当的!” 那什长挨了一巴掌,半边脸肿了起来,他却不敢揉一把,奎氿的暴躁在整个秦军大营不是秘密,这个五百主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战功显赫,他这等底层军吏是万万不敢抱怨其的。 第三十五章:哭笑不得的伏击 s两章送上,求推荐,求收藏,求支持,哪位读者君有创世等的书单,可以帮忙填入,谢谢!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秦军什长口齿不清的说道“五百主,吾等来时的方向失火了,看方为应当是存放马匹的地方。” 闻言,奎氿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的双瞳瞬间收缩,旋又恢复原状,胸膛也微微起伏着,只是天色已黑,士卒们看不出奎氿的异状。 奎氿当即爬上半山腰,朝来时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的夜空红彤彤的,相距好几里的路程,都能看到火光,那么这火必然很大! “走!” 奎氿当即下令,带着士卒朝小路边赶去。 却说青豚,他命疾跟着虎一起行动,当着疾的面吩咐虎道“虎,汝看紧了这厮,其但有一丝异动,汝可扭断他的脖子。” 虎当即领命,这个足足有后世一米九高的九尺壮汉,冲着疾龇牙咧嘴,露出一口大钢牙,他恶狠狠的说道“小子,汝当跟紧了,若是落了队,俺就生生捏断你全身骨头,再拗断你的脖子。” 疾面如土色,唯唯诺诺的点头不跌。 他的心里哭嚎连连,天啊!苍天为何对吾如此不公,想吾疾,祖辈本是方城人,秦军攻破方城后,大父带着阿翁逃往楚国内地,他出生后,好游侠,遂游荡各地,虽然他不敢做杀人犯法违禁之事,但凭着嘴巴油滑,在楚国各地倒也吃得香,哪知道! 某一天,本在楚国好好的做游侠的他,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去祖地方城看一看,哪知道,游侠在秦国吃不开,他混的很是惨淡,没有验传也回不去楚国。 好不容易在乡间找到饿不死的方法,就被秦国乡老逮了,送入军中,等他又找到了好好活着的方法,竟然又被魏军逮了! 苍天啊!大地啊! 吾,疾的命运咋就这么悲惨啊! 勿活,勿活! 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疾,盯着身前那个魏军腰间的短剑,几次想夺过来自刎了事,奈何又怕被身后这个大个子、矢脑子的货,扭断自己脖子! 那样会不会太疼了!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不定魏国也比较好混呢! 打定了心思,疾跟着魏军一起行动,却发现魏军砍开道路另一边的荆棘丛,砍出一条通道,深入几十丈后,借助一个天然的空地,将它扩大。 然后用藤条捆住战马嘴巴,拉到空地里,栓好了。这才退出来,拂又将荆棘插回原位,小心的隐去痕迹。 然后那个屯长,听说是叫青豚的家伙,他吩咐众多士卒,寻来枯枝败叶,放在以前放置战马的地方,点燃了火堆。 之后,青豚就带着这么四十多人,走进密林,选了一处地方隐藏了起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有秦军急冲冲的从魏军埋伏的山坡下经过。 疾吓出一身冷汗。 老天啊!秦军只要在朝山坡上走动几十米,就能看到自己人等了! 这个魏军屯长,胆子太肥了! 虎简直对青豚要佩服死了,这厮简直是秦军将领肚子里的蛔虫,他两次断定秦军必然会从山坳里走,结果果然是这样。 第二次更是惊险,屯长已经在山坡伏击一遍秦军了,换一个人,必然不敢继续选择在山坡上伏击。 可是! 屯长就这样干了,关键是秦军还真的再次从山坳里走过,连山坡都没有派士卒侦查一番! 天啊!青豚这厮对人心的把握,做到了了如指掌的程度啊! 青豚心里明白,这时候秦军急着回去救援马匹,必然会走走过的道路。 一来,这道路走过一遍,熟悉路况,二来,己方人少,秦军将领必然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派人探路因为,他们不相信青豚会再次发起伏击。 青豚也不敢发起伏击。 他带领的武卒太少了,就算是刚才啃掉一部分秦军,但秦军现存人员也还有四百人左右。 四十四对四百,这事青豚不敢干! 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敢干! 他在等,等一个必然会出现的时机! 奎氿领着士卒赶到存放马匹的地方,眼见战马全没了,眼前这一幕,又是那么的讽刺!他顿时脸色铁青,拔出腰间长剑,一剑砍在旁边的大树上,结实的青铜剑应声而断。 只见,原来栓着战马的小树林,燃起了熊熊大火,飘起三丈高的火苗,“噗噗”的爆响。 火堆前,战死的三什士卒的实体,被摆成了几个特殊的符号,仔细看去,却是四个大字 “尔上当了”! 奎氿喘着粗气,对身后目瞪口呆的士卒吼道“以屯为单位散开,都给吾去找!吾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众多军官急忙带着麾下士卒离开,天啊!这群魏军太可怕了! 五百主与其等交手三个回合,以往无往不胜的五百主,竟然被魏军耍的团团转! 吾等还是找个地方躲一下算了,五百主都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吾等这些底层军吏了,有聪明的屯长立刻这样想到。 当即,这聪明的屯长带着麾下五十名秦卒,朝山林走去,待进了密林,躲开五百主的视线,这个屯长立马绕着路,走到刚才走过的老路上,他打算好了,带着士卒们顺着原路走一遍,然后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汇报说没有找到魏军。 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是不敢的,奎氿的脾气可是很暴躁的,若是被他发现偷懒,那必然死定了。 而主动寻找魏军,这名屯长更是不敢,那些魏人太厉害了,两场战役,可是连一具魏军士卒的尸体都没有看到,面对如此强敌,他还是磨洋工算了。 青豚看着又一波秦卒从伏击圈走过,他却哭笑不得! 他算定了必然会有秦军胆寒,然后会走老路,欺骗秦军将领彼等在寻找己方。 却没想到,一波大约一个屯的秦军钻进了伏击圈,他正要发动伏击,远处又来了一屯打着火把的秦军。 而等第二波秦军走来,还没完全通过山坳,第三波秦军又到了不远处。 这让青豚如何发动伏击,贸然发起伏击,等他还没有消灭伏击圈的秦军,就会被后来者围上,到时候,伏击不成,反被缠住,他就难脱身了。 “虎,上去看看!” 青豚趴在虎耳边,低声吩咐一句。 虎悄悄的起身,弯腰朝山顶走去,张目眺望一番,赶回青豚身边,低声道“屯长,这是最后一波,其他秦军已朝他方走去。” 第三十六章:再次伏击 青豚点头,他活动着手指,眼前沟底内,已经进入山坳的秦军,依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三三两两的秦军,还在为屯长的英明决定赞叹着。 那些魏人太厉害了,还是让别的屯去寻找吧! 就算彼等找到了,以魏军首领的狡诈程度,那一屯秦军也会被其废了,这就给了彼等机会了。 嘿嘿,山坳里不时有笑声响起,屯长大人的马屁,快被彼等拍穿了。 青豚抽出箭壶中的箭矢,刚刚又从看守马匹的秦军尸体上,补充到了箭矢,这让他消耗的几近空虚的箭壶,又一次装满了箭矢。 山谷里有一屯秦军不过才五十人,魏军就有四十多人,他本不需要抽出太多的箭矢,但青豚有个打算,所以他悄悄的吩咐下去,让士卒们将一半的箭矢,全部抽出来。 二十多支箭矢,密密麻麻的扎在身前的地上,就像一只豪猪俯卧在了他面前。 秦军缓缓的前行,却全部走进了山坳,而魏军却少了韩奴,他带走了三名士卒。 眼见时机一到,青豚猛然站起,一边快速射出箭矢,一边命令魏军射击。 四十多支箭矢,扑向听到青豚喊声,齐刷刷的抬头望来的秦军。 “噗噗噗!” 血在飞,人在叫,弓弦嘶鸣,箭矢在咆哮。 仅仅一波箭矢,秦军就倒下了一多半人,中箭者的惨嚎声响起。 军官们忙乱的指挥声在嘶吼。 还没待秦军取下弓箭发出反击,第二波箭矢又到了! 两波箭雨过后。 秦军只剩下了三人,尚能站立。 青豚嘴里大吼道“止!撤!” 人却俯下不动。 见到屯长嘴里喊着撤退,人却伏在地上,还拼命地挥手,让他们也趴下。 众多武卒们懵懂了,秦军还有三个没受伤的呢!屯长怎么就不让射击了呢!而且,彼嘴里喊着撤退,身体却趴在地上不动,这又是为啥呢! 但青豚的战功实在是太显赫了,不过才从大梁城出来两天时间,青豚屯长已经带着他们,斩杀了五六倍与己的敌人了! 还是按照屯长的指示办吧! 说不定这个机智的屯长,又想到了什么厉害的招式呢! 众武卒纷纷伏身,不发出一丝响动。 唯有离青豚最近的两名伍长,轻声询问青豚是否有恙。 青豚低声道“传给士卒们,吾在诱敌,并非有恙。” 青豚惊出一声冷汗,差点诱敌之策就完蛋了,他发布的命令与自己的行动不一致,一定搞混了士卒们的脑袋,若不是这些士卒和他历经战斗,相信他的能力。只怕是必然会以为他中箭了而纷乱呢! 幸好士卒们信任他,这才没有扰乱即将到来的这次伏击。 青豚急忙将自己准备伏击敌人的想法传递出去,若是待会配合不好,造成混乱,伏击不成反被追击,那乐子就大了。 身边的两个军士,扭头将青豚的话语传递出去,人却伏在地上,崇拜的看着青豚。 青豚想了想,又吩咐道“告诉士卒们,取出一半箭矢,插在地上,待会吾要玩一把大的。” 两个伍长又一次扭头,去传递青豚的话语。 山坳里仅剩的三名士卒,刚才差点没被吓死,魏军的箭矢太疯狂了,太精准了。 不过两轮箭雨,己方的一屯士卒,就全倒下了,吓得他们紧紧的闭上眼眼睛,生怕下一个呼吸,就看到箭矢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等了好久,发现自己竟然没感到疼,正要睁开眼,忽然听到山坡上传来了魏语,仔细分辨,应该是两道命令。 原来是停止与撤退。 秦军大喜,却不敢抬头去看,鬼知道那些魏人为何放过他们,万一他们看到了魏军撤退的方向,被魏军恼怒,随手在给他们来一箭,那就亏大了。 军功什么,还是活着最重要啊! 青豚在山坡上就看到了这搞笑的一幕。 一个秦军等了好久,没见山坡上有动静,就悄悄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一番。 见到漫山遍野,除了他们这一屯受伤的士卒,在呻吟、哀嚎,竟然不见半个魏军人影。 他急忙推推另外两个还闭着眼睛的秦军,道“兄弟,魏人走了。” 另外两人也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一番,道“真走了啊!” 第三人说道“两位兄弟,汝等看到魏人从哪个方位走的了吗?” 两人摇摇头,这士卒道“两位兄长,军法严酷,吾等当指引出魏军撤退的方位来,否则,失军又无功劳相保,吾等必然性命难保啊!” 三人商量了一番,随手指着背离小路的一方,道“彼等朝那个方位去了!” 青豚明显听到身边有人忍不住嗤嗤的笑,扭头看去,那人实在憋不住了,张嘴咬住自己的胳膊,身体还在明显一耸一耸的。 青豚也忍俊不禁,这三名秦卒,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 编造虚假敌情,若是被秦国军法官查出,最低都是腰斩的下场。 可是这三名秦卒已经顾不上那个了,眼前能不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这么一会会的时间,刚才第二波通过山坳的那一屯秦军又回来了。 这一屯秦军,见到最后这一屯秦军的惨样,立马在屯长的一声令下,成组,在执盾兵卒的保护下,结起了军阵。 青豚暗暗称奇,看来秦国扫平六国,一统华夏不是没有道理的。 单看秦军低级军官的素质,就知道秦国一统天下不是侥幸。 “汝等发生了何事?可是被魏人偷袭了?” 尚未进谷地,那名屯长就大声询问道。 第三波进谷地那个秦军的屯长,不知道在第几波魏军箭雨下,就战死了。此时见到同袍长官询问,没有受伤的三人中,有一人站出回道 “屯长,吾屯被魏军偷袭,死伤惨重,吾乃本屯伍长,现为尚未受伤者的最高军官。” 粗大的三棱箭头,射中人体,导致大量出血,那些还没有得到救治的伤病,已经失血过多,站立不起来了,就连嘶喊的语气也低落许多。 “屯长,吾等需要帮助。” 见到来的这名屯长沉吟,这个伍长知道对方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先追击魏军,还是先行救治同袍,只好开口邀请对方道。 他不得不邀请对方,帮助救治自己所在的这一屯的伤兵。 若屯内士卒死亡过多,他们这一屯会被拆散编制,将幸存者打散,充入其他军屯内。 第三十七章:二伏 若是失去了编制,又遭受大败,他估计他们三个残存者的下场,最低也会被充入先登营。 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想让这名屯长救治己屯众人。 屯长却拿不定主意,若是救治眼前的伤者,他就会失去追击敌人的时机。若是不救,又会面临军法官的审查。 但是他若追击敌人,却没有追上,又耽误了救治同袍的时机,被军法官盘查起来,他就算是屯长,也会很麻烦的。 见到那个屯长迟疑,伍长本待再次劝说一番,哪知道对方竟然先行问道“汝等可曾看清魏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伍长手指刚才商量好的方位,道“回屯长,彼人去了此方。” “汝等与魏人交战,其等伤亡若何?” 伍长苦笑道“说来惭愧,吾等尚未发起反击,魏人不过两轮箭雨,吾等就仅剩吾三人了。” 屯长面色一紧,他放弃了追击敌人的打算。 这魏国武卒,太过强悍矣! 赵国胡骑,韩国材士,一直都是秦国低层军官心中的噩梦。 此二军,韩国材士善射,两军相交,就算是摆开阵势,面对韩国材士,同等兵力的秦国士卒也难讨得了好,因为秦国军队的编制只有六成士卒是弓箭手,其余四成要么是执盾者,要么就是长戈兵。 攻击力不足,面对韩国全部都是弓箭手的材士军团,难免尚未及面,与其短阵相击,己方就死伤惨重了。 而赵国胡骑更是厉害,自魏国国力下降,军力不足后,能够抗住秦国攻击的东方六国,就仅剩下赵、楚两国,可以做到了。 能以一国之力,抵抗秦国几十年的猛攻,甚至还互有反击,这胡骑的威力可见一斑。 至于楚国,不过是仗着国土广袤,兵多将广,这才能与秦国相持。 但是!只有他们这些军吏们,才明白,东方六国,最可怕者唯有魏国武卒。 此军善射、善攻,若不是魏国这些年国力不行,养不起太多武卒,导致武卒战功不显。 此等军团,必然会成为秦人的噩梦。 秦国军官之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同等兵力下,秦锐士不出,天下无人可挡武卒锋芒。 万幸,万幸,武卒人数成了彼等最大短板。 屯长的心思,辗转百回,终于下定决心,他手一挥,指挥麾下士卒进谷救人。 青豚的心,随着那屯长的迟疑,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身边的这群士卒表现的太吓人了,若是刚才将这一屯士卒吓跑了,魏人的处境就尴尬了。 他们恰好处在前有两屯秦卒,后有奎氿大军的包围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进退维谷。 还好,这一屯秦军进谷了。 许是秦国军法太严,屯长不相信这个伍长敢欺骗他,许是山坳内秦军死伤太过严重,屯长只想着救治伤者,总之,秦军又上套了。 而且,由于过度相信秦军士卒不会骗他,这名屯长竟然没有派人搜山。 青豚本欲强拼的打算,放回了肚子里,这一刻,他就像是一只头狼,带领着狼群,狡诈而冷静的看着猎物慢慢走进伏击圈。 直到,再无逃脱的余地…… 第二波秦人全部钻进了山坳,青豚嘴角上钩,露出一抹冷笑。 他挈弓在手,抽箭上弦,瞄准那个站在三名残兵面前的屯长,摒气屏声,一箭射出。 他吸取了上一次因为发布命令,导致箭矢偏移的教训,青豚待射出了箭矢,这才边吐气,边大吼道“射!” 武卒们早已等待多时,闻言,齐刷刷的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正在四处搀扶伤者,折断伤者身上的箭矢,裹住伤口的秦军,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变故,毫无防备之下,瞬间被射死了近一半人。 武卒是职业兵种,每日练习的就是如何杀人,这只有几丈远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闭着眼睛都可以射中。 好在有伤兵帮助第二波秦军分担箭矢。 故此,这第一波箭矢才会只杀伤了一半秦卒。 秦军大乱,遭此大难,屯长本该站出指挥军队,哪知道,那屯长竟然愣在当地,忘记了行动。 他身边的一个什长,见势不妙,只好抢过一个执盾士卒的盾牌,防护着自己身体,跑到屯长面前,想要提醒他赶紧指挥士卒反击。 待他摇晃屯长的身体,想要提醒他下达作战命令时,只不过轻轻晃动了一下屯长身体,屯长却倒在他的怀中,什长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只见屯长的胸膛上插着一枚箭矢。 那箭矢穿透了屯长的心脏,早已带走了他的生机。 什长大怒,大声嘶吼着让士卒反击,手里却抽住了佩剑,一剑朝先前的那三名秦卒中的一人砍去,他嘴里哭嚎道 “汝等该死!诓骗吾等入此陷境!汝等该死!” 他一剑砍翻一个秦卒,又朝另一个秦卒捅去,嘴里嘶吼道“吾为大秦诛此贼!” 此时,魏军的第二波箭雨落下,这名什长被当场射成了一个刺猬。 什长的剑,也捅穿了呆立当场的那个秦卒。 两人缓缓倒地,头碰到了一起…… 两三轮箭矢过去,这一屯秦军也全部报销当场。 青豚扯着嗓子吼道“速撤,速撤!” 人却再一次趴下。 哪有同样的计谋使用三次的,武卒们愣了一下,却感于青豚威名,只好趴倒在灌木丛中。 青豚的左右两边,是两名伍长,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名字的伍长。 两名伍长正想提醒屯长,同样的手段再一再二,不可过三使用,却见到青豚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左边的伍长忍不住低声劝道“屯长,吾等是不是应该撤退了,秦军可是在屯长这一招下吃了两次亏了,此次难道秦军还会上当?” 青豚扭头看向右边那位伍长,只见他也点头同意左边那名伍长的话。 青豚低声笑道“无妨,吾早有安排,汝等且看。” 最先经过山坳的第一屯秦军,听到身后刚刚经过不过两柱香时间的山谷,传来了惨叫,急忙朝回赶来。 还没待他们走到半途,那个山谷再一次传来厮杀声与惨叫声,屯长只好下令士卒快速前进,不去理会被绊倒在地的士卒了。 等他们赶到山谷前,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满山坳的全是秦军伤兵,屯长就要冲进去救人,却听山坳里的伤兵强忍着伤痛,嘶吼道“不可进谷,魏军有埋伏,彼等已经连伤吾军两屯士兵了!” 屯长急忙抬头看向山坡,只见山坡上静悄悄的哪里有人影! 他挥挥手,下令道“甲乙丙三什,搜索山坡。” 第三十八章:三伏 s编辑说了,周日下午两点安排上历史热门分类推荐,兄弟们,刚好那天是八月十四星期天,第二天中秋节,大家都有时间,到时候请帮忙捧场,毕竟编辑试水推荐要看成绩的,前三才有下一周的推荐位。 兄弟们,请支持我,这本书上架的时候,我会拉咱们老人进群,宣布一件大事。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被点名的三个什的秦军士卒,立马分散开来,待什长们一声令下,士卒纷纷开始攀上山坡,搜索着前行。 青豚麾下的士卒,都扭头看向屯长的方向,他们不愿坐以待毙,只要屯长一声令下,彼等就会冲下山坡,与那一屯秦军决一死战。 双方都是一屯士卒,虽然魏军人数稍少,但武卒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汉,自然不会缩了卵子。 同等兵力相争,武卒还没服过谁呢! 至于山坳外面的这一屯秦军,不过是戍卒罢了,对于这种由半农夫组成的士卒,更是不放在这群猛人的眼中。 然而他们的屯长,却老神在在的继续趴伏在地上,丝毫不理会已经越来越近的秦军探子。 就在魏武卒们准备鼓动自己伍长,让彼等出面询问屯长时,远处的另一个山坡,却传来了一声嚎叫 “兀那秦狗,汝等又被乃翁骗了吧!哈哈哈!汝等竖子,且留在乃翁后面吃屁吧!” 是韩奴! 众武卒们在心里嘶喊道。 原来屯长在本就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安排韩奴离开,是有大用的啊! 那么,屯长之前安排周义和成舟两位伍长离开,是不是也另有安排呢! 成舟带着伤兵,牵马离开就罢了,可以说是屯长让其带走战马,免得被秦人捉去。 可是一贯深受屯长重用的周义也带人离开,这就说不通了。 要知道这两时间,青豚屯长用的最多的几人,就是周义、虎、成舟、韩奴。 此四人甚至被士卒们称之为屯长的左鹰右犬。 这时代的鹰犬还不是贬义词,反而是一种尊称,意思是君主的臂膀,比喻受到君主重用的人。 当然他们也只是私底下说说罢了,鹰犬可是君主手下大将才有的称呼,若是被人听到他们将一个屯长的手下,比作鹰犬,只怕是那些高官、将领们第一个不饶他们。 却说韩奴,这厮骑在一个大树的枝丫上,嘶喊完了,却不肯下来。 刚才爬树时,他苦不堪言,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光溜溜的股,更有树皮上的小刺,偶尔扎到了某个不能说的器官…… 士卒们一边跟着韩奴骂着秦卒,诸如“狗屎糊了眼的关西种,汝大父早就走了,啊!哈哈!” “sx的兔崽子们,乃翁在此,速来吃屁。” 更有熟悉典故的骂道“马夫家的小崽子们,王军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定要将汝等不知鼎之轻重的无妄之徒,消灭殆尽。” 这士卒应该是是一个喜欢听古今的人,此人一句话就包含了三个典故。 士卒们在骂叫间歇,还小声劝着这位来自韩国的君子,让其下的树来,赶紧带着他们开溜。不然秦人真的寻来了,彼等难讨好处。 韩奴本不愿下来,这树皮将他的两股都磨破了,俗言道上树容易下树难。 下去的时候,万一一个树杈挂到了小韩奴,他就悲剧了。 但听到最后士卒的骂声,他却”哧溜”一下滑下树枝。 韩奴双眼带着奇异的光芒,拍着最后开口叫骂那士卒的肩膀,赞道“汝此语可真有才,刚才的话语可是汝自己想的?” 韩奴以为这么出彩的骂声,必然是青豚交代的。 他身为韩国小封君,自小饱受贵族教育,自然熟悉列国典故。 秦国先祖本是周王的马夫,后来又给周王养马,再其后,因为与周王有功才获得封地,所以这人说秦军是马夫的小崽子,倒也正确。 而王军则是指的尊王攘夷之事了,行尊王攘夷最长时间的国家就是晋国,而魏国又继承了晋国三分之地,所以那士卒说魏军是王军,也说得过去。 而不知鼎之轻重这事,就没几年时间了。八十多年前,秦国那个叫嬴荡的秦武王,他到秦国新攻取的韩国重城宜阳巡视,然后贪图周鼎威名,想要一问周鼎轻重。 (争夺周朝正统的意思。) 这厮不去觐见华夏名义上的王(周王),反而跑去太庙,想要将代表着雍州的九鼎之一”雍鼎”抗回秦国。 其手下两名猛将,一个推辞力有不殆,不举。一个伸手去举,仅能离地三尺。 见到手下有人举得动,自诩无敌的嬴荡,面子挂不住了,也随之扛鼎,还欲走动几步,证明自己武力第一。结果力竭,反被雍鼎砸死。 这厮的这句话太有才了,简直像是扒了秦人的老底,露出了黑黝黝的丑物一样,让人心里爽快。 韩奴本以为是青豚交代的话语,没想到那个武卒却点点头,道“是的,是吾自己想的。伍长,吾自幼听大父讲古今,因而知道一些典故,刚才的话语都是吾灵机一动,自己想出来的。” 韩奴大乐,他拍着士卒的肩膀说道“竖子有才矣!” 这句话猛一听像是在骂那士卒是小人,实际上却是在夸他,就像是后世的领导感叹“小人物也有大才”一样。 却说秦军士卒本正在搜山,忽然听到左方传来魏军的嘲笑声,搜寻山坡的士卒纷纷停下来,望向山谷外的秦军屯长,等待屯长指示。 秦军屯长怒骂一句“竖子可恨,竟然玩弄吾等于彀中,可恨!可恨!” 他恶狠狠的一脚踢在灌木丛上,可怜的灌木“呼啦啦”的落了一地的树叶。 那屯长手一挥,冲着山坡上的士卒喊道“汝等回来,不用搜寻了。” 秦军士卒纷纷后退。 埋伏在山坡上的魏军士卒,暗暗长出一口气,好险,刚才那些秦军离他们不到两丈的距离了,若不是秦军都打着火把,在光线下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只怕是彼等就暴露了。 撤回了士卒,屯长大手一挥道“进谷救人!” 有什长迟疑几下,终于质疑道“屯长,吾等不是应该先去追击魏军么?为何要先救人?” 屯长一巴掌拍过去,打在那开口质疑的什长后脑勺上,骂道“汝矢脑子啊!那是一屯武卒,武卒!汝懂么?” 他看着那什长傻傻愣愣的,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训斥道 “汝不带脑子,难道也不带眼睛看的吗?且看看在那一屯武卒的手上,已经伤了吾等多少士卒了!吾等这一屯戍卒就想去追击人家? 还不被那狡诈如狐的魏国屯长给吃干抹净了! 少得废话,进谷救人。追击的事交给五百主就好。” 什长不敢再去言语,秦国军法严苛,若不是这屯长被魏人戏弄的狼狈不堪,权威大降,他还真的不敢去触碰霉头。 第三十九章:灭敌一半矣 s兄弟们,责编传来消息,本周日下午两点,本书上历史分类热门推荐,为期一周。那天正好星期天,第二天又中秋节,各位兄弟,到时候还请多多捧场。 只有数据好看,能在同期推荐的十多本书中,排入前三,下周还会有推荐位,兄弟们,弟兄我在这里先行拜谢诸君,请多多支持。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秦军在屯长的督促下,纷纷进入山谷,救治伤员。 那屯长犹自愤愤难平,彼等这些没脑子的货,魏武卒是那么容易相与的么! 吾等自随着奎氿五百主追击敌人以来,战损的整编屯都有四个了,还要加上三个什! 这是多少秦军了! 两百三十人失去战力! 整整近一半的秦军,就埋葬在这方圆不足二十里的小树林里! 此事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不过一个屯的魏军,竟然差不多消灭了五倍的秦军。 唯有其等熟知武卒能力的秦国中层军官,才会知晓武卒的可怕。 这几十年来,虽然在整体层面上,魏国被秦国压着打,而那个继位三年的魏王假,更是当起了缩头乌龟,其人面对秦国的强势,不断地割地赔款,祈求秦王放过其。 秦军士卒每每轮替,是以不知魏武卒的厉害。 而他们这些逢战必上、堪称战场常客的军官们,才知晓魏武卒的可怕之处。 莫提当年的吴子起,率五万武卒灭掉大秦五十万士卒。 单说近十几年来,秦国小股军队,遇上武卒的时候,几乎都是全军覆没的居多。 虽然其后彼等在大股秦军的围剿下,均被消灭。 而秦国军方又不会将这种丢人事情的详细经过,告知彼等小卒。 但身为中层军官的屯长们,却是有知情权的。 所以,当最初从奎氿口中得知,袭击秦国运粮队伍的,就是魏武卒的时候,彼等军吏心中就开始打鼓。 其后,奎氿五百主又查明这群武卒不过一屯之众,彼等以十抵一,这才让其等军官打起了精神,准备消灭这一屯胆大包天的武卒们。 哪知道,这一屯魏武卒的带领者,竟然狡诈万分,在其的周旋下,连灭秦卒多部。 其人几次使用诈计,竟然差不多杀死杀伤了近一半秦卒。 试问,而今奎氿五百主的麾下,谁人不胆战心惊! 只怕是奎氿五百主自己,几次发火的原因,其自己不说,但在其心里,只怕是对这一屯武卒,也有惧色。 秦军各怀心思,青豚却得意万分秦王扫六合,统于一。 华夏万世,提起古今伟大的君王,嬴政是一个迈不开的坎。 而他青豚,在后世时,不过一个初中辍学,辛苦打拼几年,才当了一个不能再小的小老板。 但! 那又如何! 吾青豚也是人,汝秦王亦不过区区百年,就化为枯骨亦! 凭何汝要吾项上人头,吾就要引颈待戮! 有话是舍得一身鱼鳞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况且,汝还未称帝呢! 就想霸气侧露?让老子甘愿受死? 老子不服! 是的,青豚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你要杀我,我不能还手,就因为他是千古一帝吗? 我也是宇宙中的唯一呢! 是的,虽然你嬴政没有下令要我死,但是你的法律,你的士兵的做事态度,就是这样的啊! 莫说他这等小兵了,就算是六国君王,被杀死了多少? 六国灭亡,到大秦崩塌,其间才几年时间? 不过区区十五年,十五年啊! 为何那些被灭国的六国君王,不见再次出现的记录? 历史上的六国君主,燕王喜下落不明(一说上吊自杀),楚王负刍被贬为庶人,不知所踪,其他的君王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饿死。 但参考其他君王的死法,估计那两个下落不明的君王,也难逃一死。 要知道,当初反秦军队可是大肆搜寻过残存君主的,他们想借助原君王的名义,号召百姓反抗秦军。若是那两个君王还活着的话,以他们对秦国的怨恨,对丧失祭祀祖宗的悔恨,怎么会不出现呢! 这时代,祭祀祖先可是一件大事,甚至超越了对个人的生死的看重。 燕王喜和楚王负刍不出现,只能说明此时两人已经死了。 要知道,君王之间可是联姻重重呢!秦王好几个夫人都是六国王室,著名的公子扶苏,他的母亲还是楚国王室出身呢! 贵如六国君王、亲戚加联姻,都被秦王如此对待,那他们这种坚定站在本国立场的既得利益者呢? 逃得过引颈一刀吗? 所以当青豚来到这个时代,搞懂了利害关系后,就铁了心的要和秦王对着干了! 若是有一天失手被擒,那又如何?无非是再死一次罢了,对于在这时代无牵无挂的青豚来说,有什么是不可割舍的呢? 若是他青豚侥幸成功了,他不相信自己一个经过后世熏陶的人,做到的事迹会比秦王差! 所以,当这一屯秦军进了山谷,青豚就宣判了彼等死刑。 他不怕和秦国的仇恨,再加深一些。 这厮站起身来,故技重施的一箭朝那屯长射去! 箭矢宛如流星,眨眼之间就奔向秦军屯长的胸膛。 “叮!” 却被早已暗怀戒备的屯长,持剑挡开。 秦军屯长急吼道“结阵!反……” 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胸前,又出现了一枚秦箭。 那枚取自秦军士卒尸体上所携带的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膛。 却是虎这厮,其眼见青豚起身,射向秦军屯长,这个莽夫顾不得青豚尚未命令射击,就跟着他的箭矢射了出去。 他的这一箭,恰好终结了那秦军屯长的生命。 青豚大吼道“射!” 其转身看向虎,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魏军箭如雨下,秦卒哀嚎一片…… 不过一轮箭矢,秦军就倒下一大半人,最少都有三十多人,死在了魏军的箭矢之下。 秦军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取下弓箭,张弓欲射。 武卒的第二轮箭矢,又已射到…… 却说奎氿,自让手下分散寻找后敌踪后,他的心里就开始隐隐不安。 这群魏人太狡猾了,不过一个简单的回身反扑,就杀死、杀伤了己方一百三十人众。 这已经是其所带领秦军的三分之一的兵力了。 若不是魏军是伏击了一小部分士卒,整建制的消灭一部秦军,其他的秦军士卒尚未同其结阵相战。在伤亡比例如此之大下,只怕是麾下士卒早就溃散了。 就在此时,前方密林内,隐隐约约的传来厮杀声。 “不好!” 奎氿大惊,彼等竟然又出现了! 这一群让人头疼的魏人,难道又伏击了秦卒? 奎氿不敢想下去了,他急忙令士卒吹号,用号角传递军令,让麾下那些早已离开的士卒,成建制的朝厮杀声音传来的方向汇集。 他相信,只要那被伏击的士卒能撑住一时半刻,等其他秦军部队赶到,这群狡诈的魏人将再无回旋余地。 对于秦国军队的基层指挥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传出了命令,奎氿也在短兵的保护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拖住彼等,一定要拖住魏人! 奎氿在心里嘶喊! 第四十章:奎氿发狂 s不好意思,兄弟们,我看错了,是明天下午两点,也就是周一,本书上推荐,我看成周一了。 其实这样更好哦,周日上推荐,第二天就是中秋节,大家都有时间,请多多支持,不求大家花钱打赏,将本书推荐给朋友,有书单的收个书单,就算什么都没有,来写个书评,也是支持我了。 谢谢大家!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奎氿带着短兵,急忙朝厮杀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不过才走了十多丈距离,厮杀声就消失了。 隐隐却传来士卒的哀嚎声! 该死! 必然是那一屯被伏击的秦军完蛋了! 奎氿心里明白若说这么短时间,两军之间就结束了厮杀,那么一定是秦军败了。 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一屯秦国武卒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一屯秦国戍卒打败。 赶过去,一定要赶过去,赶在魏军遮掩住其撤离的痕迹前追上去。奎氿在心里嘶喊。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秦军分兵追击了,这波魏国武卒太难对付了,本身武卒战斗力就厉害,又有一个狡诈如狐的将领率领,寻常的一小部秦军,还真的不是彼等对手。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大军集体行动,共同追击,一定要寻找到魏人逃离的痕迹,追上去,缠住他们,累也要累死彼等。 他不相信——自己麾下士卒尚有三百众,岂能不是魏军一屯五十余人的对手。 当士卒数量多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只要士兵们牢牢抱成团,就算那武卒将领指挥能力再高超,也拿他们没办法。 奎氿又前行了不到一里路,厮杀声再一次传来,这一次声音清晰了很多,听厮杀声传来的方向,竟然还是原来的位置! 仔细听去,惨嚎声竟然是秦国新征服土地——南郡等方言的口音居多,间杂着少许秦国腔调。 而魏国大梁城附近方言,却根本就听不到。 又是秦军被伏击了! “汝母婢!” 奎氿大骂这一波被伏击秦军的屯长,同样的地方,竟然让魏人埋伏了彼等两次,汝等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还有没有脑子了! “快快快!” 奎氿催促士卒快速赶路,他一定要在这一波秦卒被魏人消灭前赶到。 某要让魏人好看,那个领军者,定会让其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奎氿的话音刚落,听到一个五百队的士卒惨嚎,义愤填膺的秦卒短兵,就奔跑起来。 前方同袍在被屠杀,他们一定要赶过去,以五百主的能力,必然会将那一屯魏军消灭殆尽。 然而,这一次厮杀声结束的时间更快,其等不过刚刚奔跑了十多丈,厮杀声就结束了。 “草!” 奎氿大怒,抽出身边短兵的配剑,狠狠的对准前方的一颗大树扔了出去。 锋利的青铜短剑,一下子刺入大树树身,剑柄“嗡嗡”悲鸣着,颤抖不已。 “加快速度!” 奎氿再次下令,丝毫不顾身边的短兵,已经有了喘息声。 终于,奎氿等人翻过了一座山坡,站在山顶上,秦军伤兵的哀嚎声,已经可以听清了。 还有一座山头,只要翻过去,就能够看到战场了。 他带领着短兵就开始下山。 哈哈! 奎氿在心里大笑,终于没有秦人又傻比比的冲上去受死了! 为什么本是一件很可悲的事,自己却感到高兴呢? 奎氿想不明白,明明秦军敌不过魏军,被杀伤那么多人,他应该很是愤怒,为死伤的秦军士卒感到悲伤才是。 可是,为什么他会因为听不到秦人又一次冲上去战斗的声音,而感到欣慰呢? 他不知道的是,由于魏武卒的战斗力太过厉害,魏军军将太过狡诈,不知不觉的他已经转变了自己的心思。 其由最开始的一心想斩杀敌人,好在少将军面前长脸,转变为带着尽可能多的士卒活下去,然后再缠死魏军,靠着人多可以轮流休息,拖垮其等。 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已经转变了,由一个围剿猎物的猎人,变成了平等心态下两军互相厮杀的对垒。 甚至! 奎氿下意识的,将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一方。 奎氿率领的秦卒还没有跑到山脚,厮杀声又一次响起! 渐渐响亮的厮杀声,清晰的表明了伏击的地点,还是那个地方! 他已经无语了,汝等这群豕脑子的蠢材,脑子里装的都是矢吗?同一个坎已经绊倒汝等三次了! 大秦的俸禄,都发到了豕身上了吗? 奎氿无语至极,只好无声的带着士卒埋头赶路。 却说其他四屯秦军,(奎氿留下了两什士卒做短兵护卫他自己。短兵即亲兵。)听到五百主用号角声传递出的命令后,急忙放弃搜寻,朝着号角传递出的方位赶了过去。 但这几个领军的屯长,都是实在人,对奎氿的命令不曾阴奉阳违,他们本来正认真的搜寻魏军,是以彼等都已离去的远了。 他们已经远远地落在奎氿的身后,离足有四五座山头的距离。 虽然直线距离不过八、九里路,但山路崎岖难行,彼等若要赶来此处,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翻山越岭的多耗力气,要么只能从山坳里绕路过来。 是以,两者之间的距离,起码在二十里往上。 这距离,太远了…… 还没待奎氿等人爬上最后一个山坡,厮杀声就消失了。 奎氿无语望苍天,短短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他带领出来的大秦士卒,就又被那一屯魏武卒给消灭掉了三屯兵力。 加上之前己方损失在密林深处,那个山坳的一百人队士卒,和看守战马的那三什士卒,秦军已经损失了近六成士卒了! 奎氿第一次开始动摇起来,到底要不要继续追击魏军。 就算追击到了彼等,其麾下这两百二十名士卒,可是那一屯武卒的对手? 奎氿早已自军中其他军官处,知晓魏武卒的厉害。 只是那些传言中的武卒,也没有这一屯武卒可怕啊! 难道说,真的像是传言中那样,武卒只有在强者的手中,才能爆发出强悍的力量。 还是说,只要狼带着一群羊,就能战胜羊带领的一群狼! 呸呸呸! 奎氿莫名的吐出几口口水,怪异的举动,顿时让他的那些短兵,都愣住了。 奎氿却没注意到短兵们的异样,他暗自嘲笑一声真的是将军越老,胆子越小。 某已经征战沙场半生了,战场经验丰富无比,若是正常渠道晋升,某早就做到一方裨将去了。没想到竟然会怕了一个屯长! 罢了!瓦罐最终井沿破,将军难免裹尸还。 今日就当自己还是年轻热血时,在拼搏一把吧! 第四十一章:奎氿之死 s兄弟们,明天下午两点,本书上官网历史分类,热门推荐,正好兄弟们都放假了,这一周请大家多多支持,成绩好了,编辑大大才会继续安排推荐。 不强求大家花钱支持,帮忙推推书,投投票,有书单的加个书单,有时间的帮忙写点评论,这些都会让我铭记在心。 感谢阋神星的书单收录,谢谢! 吐槽一句,这个字我还给我家体育老师了,竟然打了好久,都打不出,后来还是百度出来的,掩面而泣,,下学十三年了,偏僻字早看到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了,,,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奎氿从另一个短兵身上,抽出短剑,擒在手中,命令道“冲!吾等一起冲!定要拖住魏人!” 此时,其等已经爬上了山顶,秦军站在山顶,彼等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那个山坳内,掉落的火把在燃烧着,甚至有火把还点燃了地上的枯枝烂叶。 满山坳的全是秦军尸体,连一个能够站立的士卒都没有,流出的血液汇成小溪,在火光的照影下,红的发黑。 伤兵在尸体堆里哀嚎、挣扎着,更有被射穿了肚腹,箭矢透体而过,身体前后留下两个大洞的士卒疼痛难忍,在地上滚来滚去着。 奎氿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眼珠凸起,白眼球上血管一根根显现,猛一看就像是感染了病毒的丧尸。 奎氿嘶吼着,举着手中的剑就朝山下跑。 身后的短兵急忙跟上。 却说青豚,其带领着武卒们,消灭了第一个先行经过山坳的那屯秦卒后,就集合士卒,欲要转移。 哪知道,当士卒们集合完毕,其刚刚下令转移后,先前离开此处,跑到他处混淆秦军视听的韩奴,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拉着青豚说道 “屯长,吾刚刚看到前方的第二座山上,有一小股打着火把的秦军。” 青豚命令士卒停止前进,问道“汝可曾看清彼等有多少人?” 韩奴道“其火把数量不多,吾仔细看了一会,大约不到三十人。” “不到三十人?” 青豚沉吟一番,他开口问道“汝是如何判断彼等意图的。” “嘿嘿,屯长,吾是这样猜测的。”韩奴笑道“吾等刚才抢夺战马的时候,吾等不是消灭了三什看管战马的秦卒么!而秦军搜寻吾等的时候,是以屯为单位的,屯长,你说秦人留下的那两什士卒是干嘛的?” 这厮嘿嘿的奸笑着,挑挑眉头,露出一个“你都懂”的模样。 “汝是说——那两什士卒当了短兵?” 青豚也有猜测,只是他出身底层,不曾经历过大规模军事行动,其不知道到了五百主这一级别,彼等是如何安排护卫短兵的。 而这个韩奴,其出身韩国高层,彼可以说是韩国王室若干年前的分支,是以其倒是知晓这些内幕消息。 “是的!”韩奴点头,赞道“屯长果然厉害,以秦国军法,五百主已经可以临时安排短兵了,而秦军追击吾等的士卒,均是以屯为单位行动的。 屯长汝又连灭秦军过半,秦人必然不敢再次分散成小股部队搜寻吾等,是以,这两什秦卒必然成了其领军将领的短兵。” 青豚明白了,他惊喜的问道“汝的意思是?” 两个奸诈如狐的货,异口同声的说道“此等秦卒在护卫追击吾等的秦军将领!” 两人相视一笑。 虎听明白了,这厮搓着手凑了过来,道“屯长,吾等在干他一票,消灭了这个鸟将领,秦军必然大乱,吾等就不用处处如履薄冰了。” 虎过来了,那随时都要和虎的行动保持一致,不然就会被其捏死的“疾”也跟了过来。 此人弱弱的插言道“奎氿若死,剩下的秦卒不用汝等厮杀,吾就可以搞定。” 虎大怒,捏起如钵大的拳头,就要揍他,嘴里骂道“汝这鸟人,谁让你说话了,汝丫皮痒了是不!乃翁帮你松松骨!” “虎!” 青豚喝止了这厮,转头看着疾,问道“汝这话何意?奎氿是谁?可是那秦军将领?” 这个一贯欺软怕硬、慵懒懒散的货,这一会却屏住了平时叽叽喳喳的嘴,只是说了一句“此时说甚都太早,汝等若能斩杀领军的五百主奎氿,吾就能搞定那剩余的四屯秦卒。” “且!” 虎愤愤不平,忍不住嘲笑疾,但看到青豚那严厉的眼神,他只好不断地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嘎嘎”响,人却走到了一边。 周义、成舟不在,能和青豚商量的人,就剩下了韩奴和几个伍长。 青豚看向这几人,几人都点头表示愿意拼一场。 青豚点头,他伸手指着奎氿过来的方向,下令道“面向此方,迅速埋伏到位。” 其身为屯长,自然不用亲力亲为的一个个指点士卒们应该埋伏在哪里,此事自有几个伍长去安排。 等他们埋伏好了后,不到一瞬间,奎氿就带着短兵爬上了山顶。 魏军已经可以看到他们了。 青豚仔细数了一下,秦军不过十五支火把,按照行军时的一贯规律,短兵通常会两人打着一根火把,拱卫在军官身边的士卒,则一人一根火把,这样计算下来,秦军人数倒也符合其等之前的推断。 奎氿带着短兵冲下了山坡,站在山坳前踌躇不前,他不确定魏军还在不在山坡上埋伏着,其正要派士卒去询问山坳内的伤兵。 那些伤兵见到五百主亲来,却强行压制着伤势,急忙吼道“五百主,不可前行,魏人就在山坡上埋伏着,彼等已经用同样的计谋,连灭吾军三屯士卒了,五百主不可重蹈覆辙啊!” 奎氿闻言,立刻下令士卒列队。 被选为短兵,这些士卒本身就是由各种军种组成的,此时在奎氿的命令下,秦军有盾牌的纷纷跑到队列前,携带长弓的,则在盾牌后列阵。 而几个手持长戈的士卒,则拱卫在奎氿身侧。 “草!” 虎怒骂出声! 这些伤兵该死,若不是彼等出声提醒,那个叫奎氿的秦军五百主,早就踏入他们的弓箭射程了。 而此时,虽然彼等也勉强在其等的弓箭射程之内,但是,由于夜色太暗,这么远的距离,只怕是准头有所不足。 眼见埋伏已经暴露,而其他的几屯秦军,随时都可能赶到,青豚下令道“虎,汝带着一半士卒持戈在前,吾带着一半士卒持弓压阵,冲上去,短兵相接!” 短兵相接,就算武卒身负三层铠甲,也会造成伤亡,但青豚已经顾不到这些了。 秦军援军就在不远处,若不能在秦军援军赶到前,解决这名五百主,魏军的处境就危险了。 虎领令,当即带着一半武卒起身,朝秦军压迫过去,青豚也站起身来,吩咐士卒随时准备抛射,压制敌军。 其领着另一半武卒,跟在虎身后三丈远,帮虎压阵。 第四十二章:对攻 s兄弟们,上推荐了,助攻来一波,让我们的第一场战役更猛烈一点吧! 青豚马上就要获得自己的成就,我们是不是也要得到属于吾等的荣誉呢! 点点手指,收藏涨起来,推荐涨起来,评论也来一波,让编辑大大看到,我们的数据也能飞起!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却说秦军,奎氿见到对面山坡上,猛然站起一排魏军,差点惊出一声冷汗。 若不是刚才秦军伤兵,忍痛出声高喊提醒其等,这一刻怕是他已经率众踏入了魏军的弓箭射程之内了! 奎氿定定心神,压下劫后余生的庆幸,他高举短剑,大声下令道“戈兵、盾兵列阵,对冲!弓兵,后排压制射击!” 不约而同的,两个领军将领都选择了一样的战术。 魏武卒从山坡上冲下,携下山猛势,朝秦军冲来! 而秦军也大踏步上前,军中的盾兵则自动出现在第一排,要用盾牌顶住魏军的冲撞! 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两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尤其是魏军,由于彼等是从高山上冲下,动能比较大,此时彼等已经快收不住脚了。 青豚带着一半武卒,紧跟在第一排武卒身后三丈左右的地方。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两军之间的距离,在心里快速估算一下,发现距离秦军已经不到百丈远了。 青豚大吼道“单屯抛射,双屯前进十丈再直射,单屯跟上复直射,以此类推,交替前进,压制住秦军!” 当即十二名士卒停下脚步,弯弓搭箭,瞄向了秦军阵列…… 与此同时,奎氿也大吼道“弓兵止,射箭压制魏军!” 当即一伍多、两伍不到的持弓士卒,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彼等取下了背上的弓箭,左手持弓背,右手从箭壶内摸出一枚箭矢,搭在弓弦上,拉圆了强弓。 “射!” “射!”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双方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都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箭矢划破黑色的月空,发出凄厉的破风声,有注意力不集中的秦国士卒,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了己方的弓箭在月下朝对方阵营飞去。 射死彼等,射死彼等!秦卒在心底暗暗鼓劲。 忽地,其又看到了一抹黑芒,朝己方队列扑来! 光芒在彼的眼中放大,眼角的余光,又瞄到十多支箭矢排列着参差不齐的队列,朝己方飞来。 “不!” 士卒大叫一声,那箭矢明明就是奔着他自己飞来的。 这名士卒慌乱之中做不出其他动作来躲避,只好低下了头,意图躲过瞄准他眼睛飞来的这一枚箭矢。 慌乱之中,其竟然忘记了,秦国军队是不配备头盔的。 本来应该射向其眼睛的箭矢,因为他下意识的一低头,射到了他的脑顶。 锋利的三棱箭矢,轻易地破开他的脑骨。 粗大的箭头,钻进了他的脑内。 坚硬的箭头和头骨相撞,虽然箭头破开头骨后,抵消了一部分动能,但箭矢却在快速地震动着。 被震碎了的脑浆,被挤出了其的颅腔,像是被挤飞的脓液,飚出老远…… 青豚让第一波射击的士卒,采用抛射的方式,意图杀伤秦军的盾牌兵。 射箭有两种方式,其一是直射,其二是抛射。 直射就是直接瞄准射击,视距离的远近,由弓手自己来判断,需不需要抬高箭矢射出的高度。 直射射出的箭,只要是训练有素的士卒,大多都能命中目标,这种射箭方法的准确率是很高! 抛射就是将箭头抬高,射到半空中,当上升动能抵不住地心引力时,箭矢就会急速下坠,射出箭矢飞行的轨迹,类似于一条抛物线。 同样大小的力射出的箭矢,抛射手法射出的箭,不但射程远,还能射杀躲在掩体后的目标。 唯一不足的是,抛射射出的箭矢,只能够掌控箭矢大致的落地方向,箭矢落地点无法准确预料。 所以,两军相击时,大多都采用直射的方式,来进行战斗。因为这样射杀的敌人要多过采用抛射的办法。 但,当某一方有遮挡直射箭矢的工事时,将领们大多就会采取抛射了。 秦军有盾牌遮掩,青豚就下令第一波射击采取抛射的方式,靠命中概率来射杀敌人。 而魏军虽无盾牌遮掩,却有三层皮甲防护,头上更是带着头盔,是以无论奎氿使用哪种射击方式,魏军都能有一定的防护。 既然抛射和直射差别不大,而直射的命中率又高很多,所以奎氿就选择了直射的方式。 在那脑浆迸裂的秦卒倒下的同时,秦军又倒下了两人。 奎氿心神大震彼等十二支抛射出的箭矢,竟然射倒己方三人,四比一的命中率,这魏武卒果然可怕、强悍至极! 而武卒这边,士卒们听到箭矢的破空声响起,久经战阵的他们,立刻低下头,将头盔的顶部对准了前方,以厚实坚硬的头盔,来掩护脆弱的面部。 至于身体、胸膛等地方,彼等完全可以无视箭矢的攻击。 武卒是魏国上军,是魏国最厉害的军种。 虽然魏国没落了,国库拿不出太多的钱财来扩大武卒人数,但!现有的武卒,魏国却能够保障彼等的原有待遇不变,尤其是军械上面,更是不曾克扣一丝一毫。 普通武卒的标配就是身负三层盔甲,头盔、弓箭、长戈齐全。 “《苟子。议兵篇》中记述了魏武卒的特点,道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武卒们身披三层盔甲,虽然普通武卒的盔甲只是披挂的皮甲,但三层的厚度,莫说箭矢了,就是后世的手枪也打不穿。 因此,武卒众人不管不顾那即将临近的箭矢,彼等低着头,遮掩着面容,继续朝秦军猛冲。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七八支箭矢射到魏武卒身上,当先几人身上,顿时被插上了长长的箭矢。 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中箭的武卒们,只是摇晃了一下身体,然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前冲! 就在此时,魏军第二波箭矢又到了秦军面前。 由于刚才被射倒三名士卒,秦军严密的盾牌阵型出现了漏洞,又因为在快速前行中,无法迅速调整队形,所以这么短短的一会时间内,秦卒还未能将漏洞堵上。 秦军又打着火把,更让武卒们离的老远都看清彼等的位置,在夜色下,秦卒成了武卒练手的最佳移动靶。 这一波箭矢过去,秦军又倒下两三人,阵型更加稀疏了。 而秦军由于弓箭手人数太少,无法分成两波射击,所以此时彼等尚未给弓箭上弦。 待彼等上完箭矢,拉开弓弦时,魏武卒的第三波箭矢也到了。 第四十三章:全灭 s兄弟们,同期上推荐的新书,有两本厉害的,投票超过咱们,收藏也超过咱们,兄弟们,加把劲,爆了他! 吐槽一句,傲龙弃天老兄,你好厉害,16张推荐票,一下子砸的兄弟晕乎乎的,哥们你多少级啊?怎么有这么多票。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此时,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二十丈了,带队的虎一声怒吼,率先直起身来,捏紧了手中长戈,吼道“举戈!攻!” 话音刚落,秦军箭矢扑面而来,虎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戈微微晃动一下,戈援快速的挽出一个枪花。 “丁丁!”两声箭矢碰上金属引发的声音响起,虎手腕微微一震,两枚瞄准了射向其的箭矢,被这厮打飞。 脚下是杂乱的灌木丛,又要面对秦人射来的箭矢干扰,身穿厚甲的武卒倒是没有被射死的,却有一人被射穿了小腿,当即倒下。 又有几人被脚下的灌木丛绊倒,摔了个七晕八素,待其等眼冒金星的爬起来,找到自己摔飞的武器后,武卒早已走远,就连压阵的持弓武卒,也将他们拉到了身后。 此时,魏军的第三波箭矢也到了,只是这一次,因为秦军人数太少了,士卒们有了躲闪的空间,因此倒是只射倒了一人。 两军已经相距十丈! 奎氿高举长剑,吼道“弓兵弃弓,取剑,随吾冲!” 当即,他呐喊着,率领着压制魏军的几名弓箭手,冲了上去!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少将军的命令与交代,忘记了身后正快速赶来的其他秦军,离此已经不到两座山头的距离。 此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还是小兵时的那个战场上,那一次他也是这样卖力厮杀着,最后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王翦老将军。 这些年来其身为军将,养尊处优,不曾再亲身经历厮杀的他,被案牍消耗掉的热血与冲动又都回来了。 奎氿感到浑身热血沸腾,手足力量澎湃,他要用自己的勇武,证明武卒士卒不是最可怕的! 秦人除了秦锐士外! 尚有他们这样的热血未冷的老卒! 与此同时,青豚也抽出长剑,高吼道“双伍复射一轮后,弃弓冲击!” 他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两单号伍的十几名士卒,高声下令道“吾等弃弓!持戈,冲!” 说完,其当即亲自排在前列,大踏步的朝着前方冲去! 十二名士卒,见到屯长亲自冲锋,一个个宛如打了鸡血,“嗷嗷”的叫着,跟了上来。 还没待青豚追上虎那一行武卒,就有伍长自发的冲到了青豚身边,与其并排而立,铁了心的要在战场上保护他了。 青豚也不矫情,他的长处在于熟知历史上那些出名的战役,能灵活运用不同的战术。 至于个人的勇武,他真的不沾边,若论个人能力,他只能算是武卒里面的下等水准。 两军相距已经只剩三丈,对面秦卒也早已弃了火把。 但在月光下,秦卒那狰狞的嘴脸已经可以清晰可辨。 虎这大神经的货,尚有心思想到己方士卒的脸色也很难看吧!不知道乃翁吾的脸色可怖不?想来也不会好看到那里去,若是能吓傻两个秦卒那才最好! 身后传来“嗖嗖”的破空声,吓了这厮一跳,咻的一声,虎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箭矢的光泽。 却是留在最后的双伍士卒射出了最后的一轮箭矢。 对面的秦卒又倒下两人。 远处急速追击而来的秦国持剑者,也被射趴下两人。 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一丈,虎大吼道“刺!” 当即将手中长戈微微收回半肘,又猛然刺了出去! 他瞄准的应该是一个秦人军官,那人穿着订有铜钉的牛皮甲。 那名秦国军吏也盯着虎很久了,虽然魏国武卒屯长以下的伍长、什长们身上所穿的盔甲,看不出明显的差别,但这厮数次发号施令。 却让这名秦军什长,早就注意到其了,当即其亦大吼出声,手中长戈就像是出洞毒蛇,朝着虎的胸膛捅了过来。 长戈的最前端,是一段足足有一尺多长的青铜铸件,尖端是一柄加长的矛尖,中部是一根横放的掾,是以长戈有三个攻击部位。 两人使足了力气,互相朝着对方胸膛捅去。 没想到的是,两个长戈上横铸的戈援,却撞到了一起。 “嘭!”的一声,两人手掌一麻,差点抓不住戈柄。 接着又“叮”的一声,却是有一人的戈援撞断了。 虎只觉得手中一轻,他顾不得去看看是不是戈尖断了,当即双手用力,狠狠地将手中的长戈捅了过去。 “噗!”的一声轻响,虎的掌中,传来了轻微的滞碍感。 捅中了敌人!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却见那秦人的戈尖也捅了过来,他已经没时间躲避了。 虎一咬牙,右手弃了戈柄,捏掌成拳,狠狠地朝那刺过来的戈尖砸去。 同时,他左掌用力转动戈柄。 到底是虎先刺中秦人,那秦人浑身的力气,已经去了七分。 因此虎的护腕撞到了秦人的戈尖上,轻松地就将其的戈砸偏了。 戈尖朝一边荡去,虎躲过了这一击。 虎则强忍着酥麻中带着刺骨的疼痛的右手,双手抓住了戈柄,微微拔出,又是使劲一捅。 秦人软软的跪倒在地,浑身抽搐着,不能动了。 虎来不及看看身边同袍们的战果,他瞄准一个勇武连续挡开几次的秦人,挥舞着手中的长戈,使劲的砸在彼的长戈上,右手又是一阵刺痛。 虎顾不上查看自己右手的伤势,双手使劲,狠狠的将其的长戈压在地上,让其抽不出长戈反击。 而此名秦军相对的武卒,则乘机将自己的长戈递出,戈援绕到秦人脑后,双手使劲一拉! “噗!”一股热血飞上半空,其人的脑袋已经被锋利的戈援割断,掉落在地上。 那脑袋兀自睁着牛蛋大的双眼,脸上的横肉跳动着,但其头颅内的鲜血迅速流出,终于变得惨白如纸,失去了活性。 虎等已经凿穿了敌阵,前方是手持短剑,快速奔来的奎氿等人。 虎大喝一声,大步迎上。 这厮的那只大脚,狠狠的踏在地上的头颅上,将其踩进了因为饱吸了他流出的鲜血,变得泥泞的大地里。 青豚也追了上来了,而持戈的秦军在箭矢的射击下,早就只剩下几个人了。 被虎带领的武卒一阵攻击,纷纷做了泉下亡魂。 奎氿见到秦军的惨样,顿时暴走,他嘶吼着,完全不顾自身防御,狠狠一剑挡开虎刺来的长戈,一手抓住戈柄,右手的短剑,就当胸朝虎刺来! 第四十四章:枭首诱降 青豚大惊,他率众以来,一直避免与秦军正面交战,就是害怕伤亡过大。 千将周市给他的命令是守住河岸,不让秦军掘河水淹大梁城。 只有完成了这个主任务,他才能算是完成了军令,不然,就算其功劳再大,也得不到军功,甚至还会被司马属的军法官判为未完成任务。 而周市由于人手不足,所以只给了他一屯士卒。麾下兵力严重不足,青豚只好不断的伏击敌人,采取伏击的方式来杀伤追击的敌人,唯有用计谋灭掉追击的敌人,其才好赶到大河岸边,守护黄河。 哪知道,眼看就要消灭了追击自己的这波敌军,竟然在最后时刻,要折损一方大将。 青豚大吼道“不!虎快闪开!” 当即顾不上自己武力不如虎的事实,他平端着自己的长戈,对准奎氿的腹部,猛然冲了过去。 虎眼见自己的长戈被秦军将领挡开,那厮力气比他大很多,短剑砸在他的戈柄上,震得他手腕发麻。 其早已受伤的右手,又是一阵刺疼,竟然酥麻的使不上力气。 虎顾不上其他的了,他面对奎氿刺来的长剑,咬牙用受伤的右手砸了过去。 “刺啦”一声,虎右手胳膊上某处猛然一疼,胳膊一阵冰凉,接着又忽然一热,鲜血喷洒出来。 奎氿的这一剑,虽然被虎用胳膊挡开,但奎氿那锋利的青铜剑也割开了虎的护臂盔甲,划破了他的小臂,鲜血就像是小溪一般流出。 身后传来屯长青豚那焦急的吼声,以及其踏动大地的脚步声。 虎看也不看受伤的右臂,他心知屯长已经赶上,以屯长的仁义,必然会上前解救自己。 他怒吼出声,乘着奎氿的剑尚未收回,猛然前冲,来到奎氿面前。 虎伸手抱住奎氿的腰,左脚前伸,右脚后踏,腰腹用力,生生的将那厮抱起,又猛然用力,将其转了过来。 青豚见到虎不仅安然从奎氿剑下逃生,还生生的抱住了那厮,将彼的后背留给自己。 他端稳长戈,对准奎氿的后心,使劲刺了下去。 却说奎氿,其眼见对面这个魏人军吏,竟然用一只手臂为代价,躲开了自己的必得一击。 他正要收回长剑,再次刺出。 哪知道那厮竟然不闪不避,反手弃了长戈,一下子将其拦腰抱住,这厮力气很是不小,竟然还以其为轴,将自己转过身体,背对着魏军。 奎氿大惊,手中的长剑猛然举起,对着这厮后背就要刺下。 就在此时,青豚的长戈离奎氿已经不到半肘距离了,其大喝一声,双手微微收回长戈,又猛然刺了出去。 “噗!”一声武器入肉的声音响起,青豚只觉得双手微微一滞,又猛然一阵轻松。 青豚前冲之势太猛,他收不住脚,平端着的戈再次前刺,竟然又感到了滞碍感。 接着又是一松,竟然将其捅了个对穿。 青豚踉跄着,停不住脚,身体还在前冲着,眼看就要将抱着奎氿的虎,也刺穿当场。 “嘭!”的一声,撞击声响起,青豚身体一震,终于止住了前冲的势能——却是横铸的戈援撞在奎氿后背上,挡住了他前冲的动能。 青豚急忙撒手,戈尖长达一尺,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虎这厮。 虎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了,他亲眼看到奎氿举起了手中青铜剑,就要刺在他背上。 在临死之际,他牢牢地抱紧了奎氿的腰,就算是死了,其也要拉一个秦军五百主陪葬! 以自己这个小伍长的命,换一个秦军五百主的命,划算了! 至于妻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儿,相信以青豚的人品,应该会对其照顾有加吧! 况且他留够了军功,最后又和秦军五百主同归于尽,想必重于军功的武卒军吏们,最起码也会给孩儿一个什长的余祐。 这,比青豚这厮高多了! 想到此处,虎欣慰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其眼角却流出了泪水,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看一看那未出世的孩儿啊! 阿翁想抱抱你、亲亲你、给你举高高…… 胸膛猛然一疼,好像是巨斧砸中身体的感觉,疼的他几乎要岔气! 不是被刺中的感觉! 被击中的部位也不对! 虎睁开眼,却见奎氿双目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其嘴角留下一股血液,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 彼高举的剑,轻飘飘落在自己的背部,连盔甲都没有刺穿。 虎松开奎氿,低头一看,顿时惊喜出生,连忙感谢魏国山鬼河神的保护。 却见,捅穿奎氿的戈尖,透过彼的身体,露出了两寸有余,而那戈尖却扎在虎腰间的剑柄上。 将桃木剑柄都戳裂了! 他急忙松开奎氿,仔细查看自己的胸膛,却见皮甲上一个清晰的剑柄印记。 原来刚才虎抱住奎氿,将其转身的时候,两人的身体将剑柄夹到了中间。 硬桃木制成的剑柄,挡住了透体而过的戈尖,救了虎一命! 奎氿被捅破了心脏,当场死的不能再死。虎一松手,那厮就软软倒地。 奎氿留下来做短兵的军士,本来就只有两什二十人,被青豚分出的一半持弓武卒分别射击两轮,四次射击共射倒八、九人。 因此,秦军仅剩下十二人与虎短兵相接。 这十二人还分成了两波,被虎等一个冲击,就冲垮了。 最勇猛的奎氿,也因为被虎缠住,而被青豚捅死当场。 当即,武卒们自发的开始打扫战场,他们给受伤的秦军直接捅一戈,了结了其的惨痛。并收起地上散落的箭矢。 历经大战,武卒每人不过携带了五十枚箭矢,此时,早已见底。 虽然从死亡的秦卒身上,补充了一部分,但还是杯水车薪。 而这一波秦军弓箭手太少,缴获的箭矢平均分配下去,每人才不过分到两三只。 青豚的目光瞄向了山坳,那里有着大量秦军死尸、伤病,箭矢数量必定很是可观! 虎一手扶着胸膛,右手裹的厚厚的,被吊在脖子上。 这厮刚才被青豚的戈尖顶在彼剑柄上,撞伤了他的胸膛,估计是岔了气,这个平时嗓门大的像吼的货,此时微微弱弱的只敢小声哼哼。 他的胸膛,一喘气都疼! “屯长,感谢汝刚才相救,不然,虎只怕早已做了彼的剑下亡魂!” 这厮虽然惨不忍睹,但唯一完好的左手,却提着一枚脑袋。 正是奎氿的首级! 第四十五章:诱降 s求收藏,求推荐,如果觉得本书看着尚可,请君支持,小小的点击一下,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青豚当即安排人手去山坳搜集秦军箭矢,而他则正要带领其余士卒钻入密林。 因为其他几路秦军距离此处已经只剩下一座山头了。 秦军尚有四屯两百人,而魏军已经只剩下五十人了,此处的魏卒更是只剩下了三十九名完好者。 刚才的短兵相接,虽然魏军以多打少,但是难免还是出现了伤亡。 有两个魏卒被秦人捅穿了肺腑,眼看是无救了! 更与两个士卒跌的太狠,伤了手脚一个肩膀脱臼,一个手臂骨折,彼等一行又没有医者,面对胳膊脱臼、骨折,却是没有办法,只得寻来布条,将那两人受伤的胳膊吊在脖子上,以免造成太严重的伤害。 疾却排众而出,对着青豚拜道“军将,汝且带着士卒离开,吾愿留下,劝降此等秦卒。” 青豚皱眉,此人已经两次表明要劝服剩余秦军缴械投降了。 其问道“汝可有把握?汝当知道,吾虽然不知汝投诚是否真实,但汝只要与吾等没有歹意,吾却是可以保汝平安的,汝若是欲劝降秦军,难免会遭遇不测!” 青豚的意思很明白,他虽然不知道这疾是不是真的投靠了魏军,但,只要疾不起歪心,他在魏军里就不会担心生命安全。 同时,其敲打疾的意图也很明显,你要是见了秦军,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就算秦军不杀你,他青豚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冷箭,射向彼的脖颈了。 疾却长拜及地,起身后说道“军将且安心,吾乃楚人,虽然非是汝等三晋之人,与汝等没有渊源,但,秦国势大,吾六国上下皆应一心抗秦。 是以,吾虽无苏秦善舌,能说服六国合纵,共同抗秦。 但,吾亦愿尽绵薄之力,劝说六国之人,共抗暴秦。 君当不知,此行秦卒,多为六国旧地百姓,虽然彼等已成为秦人戍卒,然秦国税收太重,黔首们常有万税之感慨。 彼等虽为秦卒,然战役之后,依然要归家务农,沉重的税,成了压在彼等头顶的一座大山,吾私下挑拨几句,彼等常有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tu),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qiao),予尾翛翛(xiao),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xiao)!的感慨! 君又杀死彼等的军将——奎氿五百主,此行秦军,若不能将君所领武卒斩杀,彼等回到秦营,亦难逃惩罚,甚至若是少上造王贲严格追究,彼等甚至会被斩杀示众。 故此,军将且将奎氿之首级与吾,吾当能劝得秦军来投。” 疾念叨的那句诗经出自豳风(b),这首诗和魏风硕鼠差不多,都是抱怨官府的语句。 当初后世的青豚上学时,学了硕鼠后对诗经起了兴趣,特意买了一本诗经释义,回来自学。他上学的那个时代,女孩子们喜欢的还是有才华的男孩,青豚熟读诗经,随口装逼,倒是获得了不少学妹的好感。 也许是穿越后,强化了思维,其倒是清楚的记得这句诗的意思,它借用猛禽猫头鹰猎杀了幼鸟,来表达百姓的不满,疾所吟唱的这句话的大意是 我用拘挛的手爪,采捋茅草花;又蓄积干草垫底,喙角也累得病啦,只为了还未筑好的家。 我的翅羽稀落,我的尾羽枯槁;我的巢儿垂危,正在风雨中飘摇。我只能惊恐地哀号! 后世有个定论,秦亡于二世,始皇帝若尚在,大泽乡不敢怎么样云云…… 来到了这个时代,身为魏国上军,青豚了解到一些秘辛,秦国的税收之重,是列国的数倍。 在魏国,不说其等武卒家属,就算是一个普通黔首,田地里收货的粮食,只需要缴纳十一税就可以了(李俚变法内容)。 而秦国则是泰半之税,需要将收货的一半,上交给官府,除此之外,尚有刍(chu)、稿二税需要缴纳。 (刍稿,即喂养牲畜的禾杆、草料。) (秦国田地赋税税率,出自卧虎地、里耶等秦简。卧虎地秦简引用法律应为战国秦、统一秦前期,所使用法律;里耶秦简应为秦一统后至二世二年期间所行法律,本书大致时间为秦一统前,此时前225年。) 是以,青豚不再相劝。 他带领着士卒走向山坡,隐藏于密林之中。 走在半途,青豚冲一个伍长一努嘴,眼神看向立在战场中的疾。 伍长抱拳应答道“唯!” 然后转身独自离去。 其早就想提醒屯长,要小心疾的反水,若是这厮到了秦军之中,揭露出己方的老底,那就亏大了。 见青豚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还安排他秘密离去,其便不再言语。 这厮打定了主意,潜行到离战场边足够近的地方,最好能够听到疾说话的地方! 若是这厮说了不该说的,其一定要彼尝尝被箭矢洞穿脖颈的滋味! 青豚等人隐藏于密林之中,不过一炷香时间。 搜集箭矢的那些士兵也拾取了足够的箭矢,刚刚爬上山坡,潜入灌木丛中,还来不及进入密林。 秦军就翻过了山顶,朝这边赶来了。 那伍长,小心的隐藏在一处荒草丛中,取出弓箭,搭箭在弦,悄悄地注视着疾。 “汝乃何人!” 秦军打着火把,待下了山坡,就见到一地的秦军死尸,在尸体堆里,竟然立着一个浑身没有丝毫血迹的士卒,那人还穿着秦军衣甲。 当首的百主立刻大声询问道。 疾的脸上古井无波般平静,他伸手将地上的包裹捡起,道“给汝等送东西的人!” 百主看着疾,这士卒太平静了,难道是魏人假扮的? 他招过一个强壮的士卒,让其去接过包裹,并隐晦的用眼神示意其,借机将此人拿下。 哪知道,疾直接将包裹抛给走过去的士卒,嘴里说道“军将还是先看过包裹里的东西,再谈其他。” 士卒只好接住包裹,扭头看向百将。 百将隐晦的摇摇头,士卒退回去,将包裹递上。 百将将包裹放在地上,解开捆绑包裹的秦军样式衣衫。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鼻而来。 百将“啊!!”的大叫一声,“蹬蹬蹬”连退好几步。 士卒们伸着脖子看去,只见包裹内是一个人头! 另一个百将也踏步上前,盯着那级头颅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惨白。 他看向先前的那位百将,用眼神询问一下,那百将脸色暗淡的点点头。 第二个百将开口道“汝等该死!竟然杀了奎氿五百主!” 第四十六章:善舌 s求收藏,上推荐位第三天了,若是收藏不够,下周就只能裸奔了,诸君,请让收藏涨起来。 拜谢!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秦军百夫长“仓啷”一声,抽出长剑,疾声道“汝当吾长剑不利否!汝等杀害了奎氿五百主,还敢出现在吾面前,今日,苍天亦救汝!” “汝若要给奎氿陪葬,尽管来取走吾的脑袋!” 疾大笑三声,朗声道“汝言差矣,想那赵国、韩国君王,今当何在?战阵之上本就各凭本事!骁勇善战若奎氿,亦难逃身死魂销,又何况吾等无名小卒矣!” 疾的双手环指场中所有士卒,继续道“奎氿已在魏人手中,做了剑下亡魂。以秦国军法之严,汝等难逃一死!故此。汝等此时不该是为自己多做打算才对吗?” 秦军士卒闻言,纷纷浑身一震,是啊!五百主战死了,还被魏人砍下头颅。 战失长官,他们这些小兵卒,就算是活着回到秦营,也将会面临更严重的惩罚。 另一个百主走上前来,迟疑的问道“汝可是将阳罪的那个疾?” 刚才他见到奎氿首级,心神失守,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这黑衣人的面容,经过这么一会时间的平心静气,再次打量此人时,只觉得此人很是面善,是以走上来问道。 疾拱拱手,道“然也,吾正是疾,那个被判为将阳的戍卒。” “汝本为秦国南郡人,缘何会替魏人出面?”这百主疑惑道。 疾是在方城被抓的,所以军籍上写的他是秦国南郡人。 “南郡!”疾嗤笑道“吾本为楚国方城人,秦王攻破楚都,这才舍弃家园,逃往楚国内地。去岁,吾本欲归祖地,去看看本国黔首在秦国治下活的怎么样,这才被秦吏判为将阳。” 百主道“既然如此,汝且安心当秦人罢,汝若是获得了军功,朝堂自然也不会吝于奖励,赐汝田宅奴仆,此不善哉,何故要为魏国出面呢?” 他已然猜出,这个善舌者必然是要替魏国做说客了! 疾嘲讽道“那又如何,幸幸苦苦的劳碌一整年,需要将收成的一半上交官府,这不算,还要在百忙之中,割草晒干,缴纳刍稿吗?” 疾疾声道“汝当问问那些原六国黔首,到底是在秦时日子富裕,吃得饱饭,还是在六国时日子过得舒坦?” 疾手指秦国士卒,被他指到的士卒,都低下头,不敢吭声。 彼等也明白,秦国赋税太重,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是以常有硕鼠、豳风等的感慨。 所以,当彼等黔首被征召到了战场上,会不顾性命的去博取军工。 无他,只有获得军功,才能多分到田地,只有获得爵位,官府才会派出隶臣妾,帮助其耕种收货。 这样,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疾见士卒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而那两个百将也无言以对,心中暗喜赌对了! 他继续说道“汝等都知道,六国税率不过十中之一,除了徭役要参加之外,再无他税需要缴纳。 吾等生活在六国,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吾等自由。 只有六国官府,才会真心将吾等当做人看,是以汝等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何去何从吗? 难道,汝等真的愿意回到秦国军营,然后被斩首示众,其后家中田地也将被官府剥夺,汝等妻儿父母,更要沦为奴隶! 难道汝等要走这条路吗?” 想起秦国军法的严苛,秦国法律的无情,士卒们打了个冷战,是啊!此行失了五百主,又遭逢大败,一旦他们回到军营,必然会被治罪。 而在军营里犯罪之后,军方会将彼等的犯罪记录传回户籍所在地,而地方官府收到邮传后,则就要收回犯罪之人的房屋、财产、田宅了。 士卒们彼此窃窃私语,鼓动起来。当即有士卒大声问道“疾,那汝说吾等该当何为?” 有屯长见士卒失控,当即抽出长剑,吓唬道“休得听其胡言乱语,汝等且安心,只要吾等将魏人斩杀殆尽,回营后,应当无罪罢!” 士卒们听得屯长这么一说,躁动的氛围渐渐平息。 疾嗤笑一声,厉声道“愚蠢至极!汝等也不想想,就连戎马半生的奎氿,都在魏人手中讨不得好,汝等竟然妄想将那一屯武卒斩杀殆尽?需当知晓,那是武卒,魏武卒啊!以五万兵力,大破秦军五十万的魏武卒啊! 况且,就算是能够将武卒斩杀殆尽,也不过是免去死刑罢了,依然会被充入先登营,那与死刑有何区别? 汝等想要无罪,需要斩杀三百余武卒,再斩杀一个武卒五百主,这才会无事! 而魏军仅有一屯士卒,所以,嘿嘿,汝等回营必死无疑!” 得益于疾之前在秦营的“宣传”,彼等士卒都知道了很多战场故事,而这厮讲的最多的就是六国抗秦事迹。 想起魏武卒的逆天战绩,众多秦卒都缩缩脖子,议论声更大了。这一次就连刚才一直在压制着士卒,不让彼等暴动的军吏们,也不敢出声了。 眼见士卒有了反抗的迹象,彼等不敢在强行压制,万一士卒哗变起来,随手给其一剑……能活着,谁都不愿去死。 第二个百将道“休要听他鼓动,汝等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身在大秦的汝等家人,若是汝等哗变,汝等家人、亲戚、邻居,都会被罚为隶臣妾。汝等思量思量!” 眼见士卒们起了异心,无法压制,这个百将只好拿彼等亲人说事。 秦卒又唉声叹气起来。 疾却大笑道“汝等真是当局者迷,只有汝等投降,才能保住家人不受损害。 吾等只需要一把火,将所有尸体焚烧的面目全非,有谁知道汝等下落呢? 如此,汝等家人不但无事,反而还有官府救济,相反,若汝等归营,战败的消息朝汝等家乡官府一发送,汝等亲人就等着遭殃吧!” 士卒们纷纷点头,此人说的极有道理,秦国法律严苛,若想让家人不受损害,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人知道其等下落。 第二名百将低声询问先前的那个百将道“吾等可否?”他的眼睛看向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第一个百将摇摇头,低声道“不可,汝看,士卒已经被彼鼓动起来了,此时依然站在秦国立场的就只剩下吾等六名军官。” 他看着也走过来商量的四个屯长,道“切不可妄动,否则,今日吾等性命难保!” 六人朝秦卒看去,只见包括底层军官的伍长、什长在内,所有士卒都盯着他们六人,眼神里露出了莫名的光芒。 六人不再言语,冷眼旁观的立在一旁。 先前开口的士卒,走出队列,问道“疾,依汝之意,吾等该当如何?” 疾笑道“若吾是汝等,就会放下兵器,向魏军投降!” 那士卒喃喃道“魏人会接受吾等的投降吗?其实以吾之意,吾等不若寻一个山头,做那逍遥自在的山大王,若是偷得时机,也可以悄悄去往故乡,将彼此家小接出来,此不快哉!” 他盯着疾的眼睛,笑道“疾,汝也一起来吧,以汝的口才,足以胜任军师之职!” 第四十七章:杀俘 s推荐位第三天,求收藏。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潜伏在草丛里的魏军伍长,拉开弓弦,悄悄的瞄准了疾,只要其一点头,彼就会射断其的脖颈。 疾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汝母婢啊!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虽然那个笑嘻嘻的魏人屯长,没有表态会有武卒盯着他,但是看那屯长将奎氿玩弄在掌中的手腕,他就明白若是其敢点头,他敢打赌,下一个呼吸,他就吸不到新鲜空气了! 疾义正言辞的斥责道“汝欲寻死乎!汝当知道,魏武卒消灭了三百秦卒,自身伤亡不足六人,彼等强悍可见一斑。汝此举实乃取死之道! 吾念与汝等有旧,这才向魏吏求得机会,欲劝降汝等,汝若寻死,请勿拉上众人!” 疾故意撇了撇身后……在火光照映下黑乎乎的山峰。 那名士卒果然慌了手脚,他本以为魏人伏击了五百主奎氿后,早已走远,这厮留下来是为了拉人一起投降,好在魏国有晋升之资,听了其的话语,这厮这才知晓,魏军竟然已经灭了一大半秦卒。 并且那些魏军并未走远,就在山坡上等着其等拒绝,好将其一网打尽呢! 他难以置信的问道“汝言当真?” 疾正色道“真不真,汝派人去看看,不就晓得了,就在左面这个山坳,魏军连灭三屯秦军。” 自有不相信的秦卒,打着火把,朝山坳走去。 他浦一进山坳,见到满地死尸,顿时丢掉火把又跑了回来,嘴里胡乱的吆喝着,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有士卒一把拉着此人,问道“汝看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慌张?” 这人宛如丢了魂魄,嘴里下意识答道“死尸,死尸,全是死尸。” 有胆大者吆喝个士卒一起,彼等人人一根火把,走进了山坳。 在火光的照应下,山坳内的全貌得以呈现出来。 只见满山谷的全是死尸,尚有未死透者,由于失血过多,冷的瑟瑟发抖,人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三棱箭头的威力太大了,射中人体后,就算是不拔出箭矢,其割开的伤口也会流血不止。 在不断的失血下,那些本来中箭受伤者,伤情严重的早已死去,没有射中要害者,也失血过多,虚弱不堪,只能小声的呻吟着,却是已经爬不起来了。 几人又退出了山坳,回来将自己看到的一说。本来被那名士卒的占山为王之计,鼓动起了心思的士卒,也冷静下来。 疾刚才暗示的已经很明白了,虽然他是独自一人前来劝降,但魏军却就在身后的山坡上。 此时,彼等稍有异动,必然是自寻死路,会被灭杀当场。 他们可不知道山坳内的秦军,是魏军分三次杀死的,彼等以为那是魏人一次埋伏了三屯秦卒,并消灭之。 当即有人问到“疾,汝且说吾等该怎么办?” 疾道“投降魏人。” 有士卒道“就怕魏军不相信吾等的诚意啊!” 疾道“吾等人多,魏军虽然不惧吾等,然究竟人数太少,所以必然会对吾等的投降心怀疑虑。” 有心急的士卒,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办啊!吾不想连累家人呐!” 疾笑道“无妨,魏人不放心,吾等让其放心就可。” 最先出头的士卒问道“汝的意思是献投名状?” 疾正了正脸色,严肃的说道“是的,贸然相投,魏军必然不信吾等的诚意,所以,吾等需要信物,让魏军相信吾等是真心投降的。” “疾,汝且说该怎么办吧!” “绑了老秦地的军卒,绑了正卒,绑了军吏们。我等拿着彼等做投名状,证明吾等是真心归降。” 谁都不愿意死,听到疾竟然要士卒绑了他们做投名状,自有不愿束手就擒的老秦人,持剑反抗。 六国旧地出身的秦卒,一拥而上,几戈将这些出头者捅死,余下的军官、正卒、老秦人不敢动了。 这一批攻魏的秦军之中,六国旧地的士卒占了一多半人,只有一半不到的士卒才是老秦人。 而老秦人大多出自蓝田大营,乃是正卒,由于其等战力较好,却被王贲带在身边,准备攻打大梁城时,作为一锤定音的力量使用。 奎氿带来的秦卒,大多出自南郡、南阳郡,此地却是韩国、楚国旧地。 彼此同为一个营伍的士卒,彼等自然知道谁是正卒,谁是老秦人,谁是军吏。 当下,众人将这三类人绑了,又在疾的指点下,将兵器摘下,丢在一起,然后走到远处,蹲在地上。 青豚看到疾不过寥寥数语,就说服了秦军残卒投降,不由喜出望外。 他本来对这个胆小如鼠的疾没有抱着希望,哪知道此人竟然完成了只有善言者才能完成的壮举! 疾有策士的潜质啊! 青豚当即感慨出声,人却领着武卒走下山坡。 先前埋伏在草丛,监视疾的那个伍长,走到青豚身边,低声将疾的话语说了,青豚笑笑不语,示意伍长归队。 这名伍长亦不错,看来可以重用。 等青豚走到战场中,疾走了过来,拜道“军将,某不辱使命!” 青豚执其手,将疾扶起,嘴里道“汝做的很好!”当即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几句。 疾走到青豚身边,站在虎身后闭口不言。 青豚对其更满意了,此子懂得进退,很好! 秦国投降的两百士卒,都看向青豚,那些六国旧地的戍卒眼含期待,而老秦人和军吏们,则忐忑不安的看着青豚,不知道其会怎么处置彼等。 秦军灭六国后,对六国军卒的处置,彼等都很清楚,那是非坑即杀,因此他们都不知道这名武卒军将,会如何处置彼等。 青豚看着蹲在地上的众人,将彼等的表情全部收归眼中,他淡然一笑,开口道 “吾乃魏国武卒屯长!” 人群窃窃私语,没想到灭杀大半秦军的魏人军吏,果然如奎氿猜测的那样,是一名领兵只有五十人的屯长! 青豚等待一会,等众人渐渐安静,继续道“吾虽为屯长,领兵不过五十人,然秦国五百主率汝等五百众,追杀吾等,被吾反杀汝等三百人,自身阵亡士卒不过三人! 吾自前天至今,已斩杀秦卒四百三十之众!” 秦卒面露恐惧之色!其等没有直面青豚,是以不知青豚战绩的可怕,没想到此人竟然三天之内,消灭了近乎七倍与己的秦军,这等功绩,若是放到秦国,足以直接晋升三级,甚至更多! 青豚的意思很明白,别看其人少,但其战斗力厉害。 别看其官职小,彼等就要起歪心,其若论功行赏之后,最低都会是五百主! 青豚的话,打消了怀有异样心思秦卒的打算。 这些武卒太凶残了,若是在彼等眼皮子底下起二心,不是摆明遭削么! 青豚见震慑住这群秦卒,对虎示意一番,虎当即领人走入秦卒之中,将那些被绑住的秦国正卒、军吏,拽了出来。 第四十八章:投名状 虎将秦军的军吏、正卒、以及老秦人都带了出来。 秦军有两个百人队,按照秦军的编制,伍长有四十人,什长二十人,屯长四人,还有两个百将,以及十几个正卒,老秦人倒是只有三四个。 青豚道“吾等只有五十人众,无法看守汝等,是以,汝等若是不愿投降与吾,请走出三步,吾不杀汝等,并送汝等归国。” 当即有十多人走了出来,其中就有一个百将,另一个百将脚步抬起,沉思一番,却没有迈出。 青豚又道“汝等可要想好了,吾再给汝等一次机会,不站出来者,若是之后违背吾的命令,吾会将汝等斩杀当场。吾再重说一遍,若有不愿投靠吾魏国的,请走出来,否则,莫怪吾心黑。” 那个百将看着几个屯长,彼此眼神交流一番,终于走了出来,见到百将、屯长都站了出去,又有十几人跟着走出,其中有几个还是原六国旧地的戍卒。 青豚命虎将彼等走出来的秦人拉到一边,分成三波。 站出来的秦人有三十几人,青豚让虎将那些被捆绑住的军吏解开,并让人递给彼等一把短剑。 青豚对着被解开双手的秦军军吏道“吾无法相信汝等的诚意,此处有十名秦军军吏、正卒,汝等需一人杀死一人,以此证明汝等投靠吾大魏的心意。” 那些站出来的秦军怒骂道“竖子,汝不是说放吾等归国吗?为何还要杀死吾等。” “哼!” 青豚冷笑道“吾可曾动手杀汝等,杀汝等者乃是秦人,吾不但不曾失言,并且还送汝等魂归故里呢!” 走出来的秦军怒骂连连,妄图奔来同青豚拼命,却被周围的魏卒抽倒在地。 更有试图逃跑者,被魏卒割掉双脚,倒在地上惨嚎连连。 挑选出来的军卒,互相看着,却不愿动手。 青豚当即道“将彼等杀了!” 当即有军士持戈上前,捅了过去,秦军持剑相抗,奈何青铜剑太短,没几下,就被串成血葫芦,做了孤魂野鬼。 青豚看也不看那些依然还在痉挛的死尸一眼,对着虎说道“再拉二十名秦卒上前,让其两人一组,捅死一名军吏,若有不从者,直接斩杀!” 秦卒瑟瑟发抖,汝这恶魔,必不得好死! 奈何彼等手中无有武器,魏卒又分出十人,持弓站在远处,其等稍有异动,就被射杀当场。 在这等压迫下,当即有一个不愿给秦吏陪葬,想要活下去的秦人,怒吼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柄青铜剑,朝着一名秦军军吏的腹部疯狂猛刺。 待魏卒用戈将其逼退后,其看着自己浑身的血迹,看着浑身痉挛的军吏,其猛地丢掉手中的短剑,抱头痛哭。 青豚嘴角带笑,拍着手道“好,很好!吾任命汝为秦卒暂代伍长,管理一伍士卒,去吧!” 这名秦吏本来正在痛哭,听到青豚任命他做伍长,当即惊喜的抬起头来,对着青豚拜谢连连,被武卒带到一边。 见到第一个杀死秦吏的,竟然被任命为伍长,这群戍卒顿时激动了,纷纷上前捡起青铜剑,朝着秦吏捅去。 青豚伸手招来韩奴,对其耳边低语一句,这厮露出猥琐的笑容,坏笑着离去。 没多久,这厮带着一个头盔赶了过来,魏军军吏们伸头看去,只见那头盔里是黑乎乎的墨汁。 韩奴招来士卒帮忙,按住最先杀死秦吏的那名士卒,伸出手,露出捏在手中的绣花针,沾了墨汁就朝彼的脸上刺去。 那秦军士卒挣扎着,韩奴喝道“汝还想不想当伍长,刺个字而已,又不是要汝的命,这么抗拒干什么!莫非以为某剑不利否!” 被韩奴这么一骂,那个士卒顿时老实了,任由其在脸上刺着字。 待韩奴收手,识字的军士纷纷看去,却见韩奴在彼的额头上,刺下了”反秦”两个篆字。 这个时期,文字已经由复杂的篆字体,开始向隶字体转变。 文字,最早应是部落祭祀发明的。远古时期,古人比较迷信,大到两族战争,小到外出狩猎,都要由祭祀先问问苍天鬼神,待取得吉兆,才能进行。 祭祀传承给下一代的时候,将代表着各种祭祀图案的图像,一起传承下去。 这些图案,后来慢慢演变成了象形字,(花鸟鱼虫)。此后又几经改变,变成笔画比较简单的形象字。 篆体就处在这样的一个转变时期。 但是,由于篆书太多笔画,官员忙不过来,所以需要隶臣(书佐)来帮忙记录,隶臣为了快速记录,于是就出现了速记体。 各地的隶臣将速记体进一步简化,并形成统一,于是就有了隶书。 由于是隶臣率先使用,故此这种速记体,就被称之为隶书。 此时的隶书,由于笔划简单,书写方便,已经广泛用于官员之间的书信传递,只有给官员给国君上书、国君下达诏令时才会用到篆体。到秦统一后,正式确认了隶书的书法地位。 是以隶书,作为一种正规的书写形体,才得到官方承认。 青豚让韩奴所书写的,却是小篆,因为秦国官方向秦王所传递的文书,使用的正是小篆。 所以,其要韩奴在降卒脸上,刺上小篆,以此逼迫降卒与秦国决裂。 秦军降卒,见到韩奴真的只是在那人的额头上刺了字,就让其站在一边,不曾伤害与其。本来还胆战心惊的士卒,终于放下心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见到早先的秦卒杀死了秦吏,还能做伍长,于是,往日的那一点对秦吏的畏惧,彻底被功名利禄打败。 秦卒们在武卒的指挥下,纷纷上前,在烂成一滩碎肉的秦吏尸体上,捅上一剑,然后回到韩奴处,等待刺字。 青豚找来识字的军卒,帮助韩奴刺字。 绣花针没有了,就寻来树刺。 一众人在秦军降卒的额头,刺上诸如“反秦”、“秦亡”、“秦豕”诸如此类骂人的词语。 待韩奴等人,将剩余的一百六十多名秦卒,全部刺字完毕,东方已经微微鱼肚白了。 青豚长处一口浊气! 这三天时间过得真慢! 三天的时光,他从一个被陷害的小伍长开始,先后历经伏击秦军追兵,舌战陷害其的什长,辩赢后升职到了代屯长,晚上又回家看母,其后秦军逼近,其临危受命领军外出…… 虽然此时,离其完成任务,还遥遥无期,但三天之内,从一个极有可能被枉死的伍长,升到屯长,此时,麾下更是有了足足两百人。 这份崛起的速度,在魏国历史上,也是名列前茅了。 青豚拂去肩膀上的晨露,看着正在武卒的训斥下,分列队伍的秦卒,朗声道“吾本为魏国一小卒,奈何暴秦太甚,侵略大魏,吾临危受命,身怀军机要令。今日,汝等既然已经归入吾的麾下,自当为吾效力,吾亦不会亏待汝等。” 第四十九章:论功述职 s求收藏,若是明天破百,我就加更。 另外,本人开着一间小店,有时候忙点,上午更不到,但每天最少两更还是有的,这点老读者可以保证。 亲们能不能中午等不到更新,就马上删书啊! 看着收藏过山车一样,忽起忽落,心惊胆战啊!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在武卒的带领下,秦国降卒们,也队列成伍,等待青豚的命令。 青豚低声对身边肃立的虎道“虎,汝去吹号,召集周义、成舟归队。” 其苦笑着说道“而今看来,吾的伏手用不上了!” 昨晚,青豚被奎氿追上,他安排周义、成舟两人领着士卒离去。 这两人,一人带着伤兵赶马离开,一人去往密林深处的一处险地,修建营垒。 当时青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败秦军,为了能够在战败的时候,有个立足之地,特意让熟悉路况的那个小卒,领着周义寻一处险地修筑工事。 那小卒说密林里有一座山坡,三面皆悬崖,靠近山坳的那一面是一个缓坡,若是在缓坡上修建工事,武卒在内持弓反击,就可以抵消秦军人数上的优势。 于是,青豚便让周义领人前去修筑工事。 没想到此时倒是用不上了。 士卒吹响了号角,召唤两人归来。 青豚则笑道“吾等历经大战,每次都以寡击众,没想到吾等竟然越战越强了!” 韩奴立马恭维道“还是君子指挥有方,此战全赖君子,方能取得如此大的功劳。” 虎则咋咋呼呼的道“屯长,汝是吾最佩服的人了,除了那个唐老头子之外。” 其他伍长则齐齐说道“屯长威武,若无屯长,断无如此大胜。” 青豚笑道“吾亦无甚出力,主要还是吾等将士同心,这才打败了十倍于己的秦军。” 东方的红日,恰恰露出一截弧线,下一刻,万道红光照射在青豚背上,远远看去,青豚就像是披上了金纱一般。 士卒们看得痴了。 降卒也看得呆了。 清晨的曦光,照在背对东方的青豚身上,其就像是一个发光的神邸。 士卒们面朝东方,正对着青豚,刚刚大胜的青豚,在彼等的心中,本来就带有一丝神秘色彩,见到了这一幕,其等更是对青豚奉若神明。 青豚朗声道“幸赖吾等齐心合力,这才创下如此辉煌的战果!故,虽然吾尚不曾上报御史处,禀明军功,然! 周市军将给了吾令箭,吾有临机提拔军卒的权利,故此,吾决定宣布军功,并提拔立功的将士。” 武卒们欢呼起来,就连秦国降卒也跟着喜笑颜开。 毕竟,一个赏罚分明的主将,才值得彼等放心投靠。 青豚道“吾等此时共有两百一十七人,吾拟分为四十伍。刚才前十名出列杀死秦吏的士卒,可为伍长。” 那十名秦卒顿时欢呼起来。 青豚道“吾决定新立之伍皆为四人伍,含伍长一共五人,其余编制不变,依然是两伍一什,五什一屯,两屯一百,吾暂领五百主。” 这时,周义和成舟领着手下匆匆赶来,两人听到号角声召唤,不敢怠慢,丢下手头的工作,就赶紧朝回赶。 自有士卒上前,向两人述说昨晚的经过,众人听了唏嘘不已,心底对青豚的佩服更深了。 青豚让两人带着士卒归队,笑道“好了,下面就要说说立功将士的新任命了。” 众人急忙闭口,敬听青豚宣布。 “吾宣布,令周义任甲屯屯长,成舟乙屯屯长,韩奴丙屯屯长,吾自领一屯,虎暂领两伍,为吾短兵屯长。” 几人跟着欢呼起来,然后齐齐拜谢青豚的提拔。 当即青豚让武卒打散,编入秦军之中,并挑选战功出众者担任伍长、什长。 至此,降卒和武卒融为一体,剩下的就需要时间来磨合了。 青豚当即让士卒去往三处战场处,杀死尚未死透的秦卒,收拾遗落的武器、箭矢,剥掉死者的甲胄,牵回藏在荆棘丛中的战马。 待收拾完毕,日已中天。 一众人在周义的带领下,朝他搭建的那处险地走去。 青豚决定修整一天,让手下两军将士完成初步的融合,再往黄河赶去。 不过一个时辰,众人就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不算多高的小山坡,唯一出奇的是山坡三面皆是悬崖。 周义在缓坡的那一面,砍伐大树,利用山坡上本来就长势茂盛的大树为支撑,修建了一道栅栏。 青豚让士卒草草吃过饭食,就安排一半的士卒休息,另一半的士卒负责加固营垒。 待到休息的士卒休息好了,再将两队人替换过来。 等他安排好了之后,倒在坡顶的一处树阴下,呼呼大睡。 劳累了两晚一天,其疲惫至极。 虎则率着两伍武卒,守护在青豚身边。 虽然秦军降卒,已经初步融入了这个集体,但难保不会有人,怀有异样心思,欲对青豚不利。 是以,魏军几个主要将领的安全,青豚还是也给安排了老武卒保护的。 待他醒来,已经星光漫天,而先前简单的营垒早已大变样。 在两百名士卒的轮流加固下,简单的一道栅栏,被加厚成了简单的城墙,可以容人在上面并排而立。 并修建了三座箭塔,耸立在栅栏的两边和中间。 由于此时正值盛夏,是以就没有修建房舍,但还是搭建了足够两百人躲雨的简单窝棚。 依然在忙碌的士卒,见到青豚醒来后领着短兵巡逻营盘,纷纷停下来行礼,青豚笑容满面,不断地摆手让士卒不要管他,去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虎早已去休息,此时待在他身边的是那个叫鱼夫的士卒,此人也升为了伍长,虎将他调到了短兵伍内任伍长。 青豚对这个士卒,还是很有好感的,若无这厮熟知附近地形,他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功绩。 在伏击运粮队的那一次,这厮的功劳就足以做伍长了。 只是一路奔波,不曾安定下来,是以直到今早,此人才当上伍长。 青豚问道“鱼夫,吾不过是睡了一觉,这些降卒怎么积极性这么高了?” 鱼夫对青豚很是敬畏,军将简直是彼等武卒心中的楷模,其短短时间已经暂代五百主了。 虽然是其自封的,但是,军将的功绩,报回大梁后,只怕是做五百主都是委屈军将了。 魏国武卒的升迁,一直都是只重军功,不重人情关系,不然这些武卒也不会如此卖命的苦练武艺了。 鱼夫道“军将,汝不知道,此等秦卒,见到吾等的饭食全是粳米,还有肉粥,顿时狼吞虎咽,恨不得全给吃下去。还是吾等老武卒,强制不让彼等吃了,其等这才停下来。纵然如此,彼等还吃的都走不动路了。 后来得知吾等餐餐如此,在军将领军后,更是一日三餐,彼等都痛哭流涕,纷纷指天发誓,要彻底效忠军将呢!” “噢!” 鱼夫打开了话匣子,也不拘谨了,继续说道“吾询问了彼等,军将,汝可知晓,彼等在秦国吃的是什么?” 第五十章:统一目标 s求收藏,本人说话算是,今天只要拿到第一个荣誉——收藏满三百,立马加一更。 相信大家看了这么久的书,都知道对新书来说,有一个新书榜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不能更新太快,那个榜单是有字数限制的。 亲们,请收藏,只要今天破三百,立马加更。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青豚问道“彼等吃的何物?” 鱼夫夸张的捏着嗓子,学着秦人那样,用浓厚的腔调说道“吾等在秦国,吃的是掺野菜的黍饭,粗糙难咽。纵然从了军,吃的也不过是蜀黍,(高粱,高粱易脱壳,是当时北方上等人的粮食之一。)何曾见过肉糜!” 这时代秦国的百姓,主食是黍(糜子)、菽(豆)、麻(不是芝麻,是用来纺织的那种麻的种子)。 这些作物脱壳不易,而早已出现的石磨,由于造价高昂,所以并没有得到普及,黔首们脱壳使用的工具是舂臼。 而舂臼脱壳脱不干净,由于脱壳不干净,粮食里面含有很多谷壳,所以煮熟后饭食很涩,难以下咽,甚至让人感到刺嗓子。 至于肉类,想都别想,秦国规定,去山林里打猎是要分时候的,若是到了动物产仔的时节,去打猎,是会判刑的。 而魏国,由于所处在中原大地上,土地都是开垦几千年的熟地,又靠近黄河,有水系灌溉,所以主食是稻、麦、黍,军卒吃的食物是稻、麦,而上军武卒分配的食物更是以稻为主。 魏国对黔首宰杀动物也没有太多要求,《魏户律》中甚至规定,不许给一些地位低下的士兵吃牛肉。这也就是说,地位高的士兵是有肉吃的。 青豚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他费尽心思的想要让这群降卒彻底投靠魏国,为此,不惜出尔反尔的让降卒斩杀秦吏,甚至还在降卒脸上刺字。 哪知道,只不过是一顿简单不过的武卒平常食用的饭食,倒是收获了降卒们的忠心。 青豚继续巡逻了一圈,见到营伍扎的倒也规整,遂放下心来。 其走到悬崖边,自己一个人思考着该如何才能完成任务。 青豚明白,自己麾下只有这么两百人,若是规规矩矩的守在黄河边,肯定是不行的。 此次犯境的秦军足足十万人,领军的王贲虽然年轻,但去岁刚刚灭了一半燕国,随后又攻略楚国十几城,紧接着就率军攻魏。 此人乃是秦国年青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甚至其能力堪比秦国老将。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坐镇秦军,虽然其的主要目标还是放在大梁城上。 但就像昨天一样,王贲随便派出一股秦军,就撵的青豚等人鸡飞狗跳。 由此看来,青豚若想完成任务,还是要剑走偏锋,出奇制胜才行。 否则,莫说这区区两百人,就算给他两万,只要王贲铁了心想要挖开黄河,这些士卒也不够秦军啃的。 除非——给青豚两万武卒,其才有守护黄河的实力。 但是可能么! 魏国仅剩下几千武卒了,上哪里去找两万武卒给青豚呢? 故此,其必须要剑走偏锋,才能完成任务。 青豚定下了心思,若要完成任务,必须放弃黄河沿岸,游击掘河秦军,唯有如此,方能保住大梁城不失。 青豚结束了沉思,抬头看看夜空,发现月亮已经跑到中天的位置了。 “鱼夫,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青豚沉思的时候,鱼夫不敢打搅,其安静的肃立在侧。 听到青豚问话,鱼夫急忙回道“此时已过子时了,军将,汝可需要饭食?” “哦,”青豚应道,他吩咐道“饭食就不必了,帮吾拿来两条肉干,顺便将屯长们唤来,并让士卒集结,吾等要出发了。” 没一会,就有士卒送来肉干,青豚没有啃上几嘴,四个屯长就到了。 周义等上来行礼,青豚示意其等不必多礼,他努力咽下口中的肉末,说道“别见怪,吾晚上没吃饭,肚子饿的难受,吾等边走边说吧!” 周义几人连道无妨,当即跟着青豚朝山下走去。 青豚将肉干递给短兵,拍掉手上的肉渣,道“周市千将给吾等的命令是守护大河沿岸,不要使得秦军掘开河堤。” 周义四人点头称是。 “然而,吾刚才思虑很久,发觉以吾等的这一点人手,根本就受不住大河,所以,吾等要将军令变通一番。” 青豚用余光打量几人,他想看看自己要是违抗军令,这几人还会不会跟随自己。 其等可以算是青豚的起家部下了,其等的忠诚,对青豚很是重要,所以其欲借机试探一番。 神经大条的虎,面露无所谓的态度,对其来说,青豚是万能的,青豚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韩奴则是冷笑一声,朝青豚走近一步,却悄悄转变身体,变成面对其余人的姿势,眼神则在其余两人脸上扫视着,其的态度已经表明,其会跟随青豚到底。 韩奴投靠青豚倒也说得过去,彼本是韩国君子,孤身一人投靠魏国后,魏国不过给了其一个伍长的职位,就打发了事。 而他跟随青豚不过两天时间,青豚就让他做到了屯长,他相信只要青豚不倒,终有一天,他会再次成为封君。 成舟则是后退一步,配合着韩奴,不动声色的将周义围在了中间。 他本是必死之人,青豚救了他,按照道德要求来讲,他就该以青豚为主。 当初青豚被什长陷害,成舟还抱着中立的态度,这事让成舟很是自责。 青豚洗刷嫌疑,成为屯长之后,其跟随青豚一路征战,亲眼见到青豚的算无遗策,战无不胜,遂打定了心思追随青豚到底。 之后青豚又给他这并非其起家人员之人,一个屯长的职位,更是让成舟暗自发誓要给青豚效死力。 青豚想要不遵守军令,他无异议,成舟敢打赌另外两个也无异议,唯一的变卦就出在周义身上。 那厮是将门世家出身,其仲父更是武卒的常任最高长官之一,若论谁会对青豚不忠,唯有此人。 所以成舟打定主意,只要周义敢反驳,其就将周义格杀当场。 周义面露迟疑,几个呼吸过后,其咬牙说道“吾相信屯长的决定。” 青豚转身,拍拍周义肩膀,笑道“汝且安心,吾知道,汝赞同吾的这个决定,是拿着一家人的性命来赌的。” 周义眼睛微红,是啊!若是青豚违背命令后,却不能完成任务,其的一家老小,包括仲父周市,都将有大难。 青豚道“汝跟随吾这么久,吾可曾办过不靠谱的事?” 周义摇头。 青豚道“那不就得了,吾等不过两百人,能拦住秦军几次攻击? 所以,吾要违背军令,并不是不守护大河了。吾要攻击秦军掘河部队,让其无法安心掘开河堤,如此,方能使得大梁城不被洪水冲垮啊!” 周义急道“对不起,青豚,是吾的错,吾以为汝准备带着士卒……” 青豚拦着不让其说下去了,笑道“汝以为吾会带着士卒离开,对吗?” 周义连连点头,他真的以为青豚想要离开了,毕竟以青豚的能力,随便找个山头,做个山大王,都会混的很好的。 青豚叹道“汝等当记住,天下虽大,然!已无吾等立足之地了!” 周义猛然抬起头,惊道“军将,汝为何如此说?” 第五十一章:复前行 s收藏涨起来吧,我好不容易有了一章存稿,不想捏手里咋办? 收藏今天破三百,我就砸出去!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青豚仰望星空,幽幽的道“武王立周,天下诸侯何止三千,然周平王东迁后,天下诸侯仅剩三百,至战国初年尚有大国几十,而今,仅剩七家(赵代、燕、齐、魏、卫、楚、秦)。 而能够抵抗秦军攻势者,唯有魏楚二国焉。 吾等纵然能逃得一时,但秦灭了此六国后,吾等又能逃往何处? 是以天下之大,然,竟无吾等容身之所矣!” 众人大惊,急忙问道“军将的意思是吾等东方六国,扛不住秦军兵锋吗?” “是啊!汝等且看,三晋仅剩吾魏国尚能挣扎,代王嘉不得不与燕国合为一处,方能暂时抵挡一二,齐国唯秦国马首是瞻,楚国又陷入王位之争,抗秦,难啊!” 青豚摇头,他来到的这个时代,真的不是一个好时代,若是哪怕只提前十年来到这个时代,他也不会这么被动。 周义道“军将是不看好此次,吾魏国能够击退秦军吗?” 青豚摇头“此次守魏,关键就在于守河,只要不让河水浸泡大梁城,只要大梁城不坍塌,秦军就不能一战灭亡吾大魏,所以,吾等的任务很重要啊!” 韩奴道“君子,大梁的坚固是出了名的,难道河水真的能冲垮大梁吗?” 大梁城自惠王后,历经修葺,坚固程度早已可以排入天下前三,是以,任何一个人都不相信大河河水会冲垮大梁。 青豚顺嘴道“冲是冲不垮的,但是,大梁城里面的填充物是泥土,最怕长时间浸泡,里面的泥土软了,再坚固的包层也会失去支撑,轰然倒塌……” 青豚忽然如遭雷击!追问道“汝说啥?冲不垮?” 韩奴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青豚双目圆睁,喃喃自语道“冲不垮,冲不垮。” 其双目无神,伸手扯掉头盔,揪着自己的头发,弄乱了发髻也丝毫无觉。 蓦地,青豚高声道“周义,汝可有大梁城周围的地形图?” 周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军将又是想到了什么妙招,然而青豚的战绩让他很是佩服,当即说道 “军将,吾不过一小卒,那里有地图啊!” 青豚颓废的低下头,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但必须先查看大梁周围地形后,才知道合不合用。 “不过,”周义道“吾曾在仲父处见到过大梁地图,吾羡慕仲父的权威,于是特意记忆了一番。” 青豚一把抓住周义肩膀,道“速速画来。” 其当即蹲在地上,用手拨开地上的枝叶,递给周义一截树枝,要其就地作画。 周义也不推辞,当即在地上画了起来。 见到青豚和周义都蹲在地上,韩奴和成舟也不矫情,当即抛弃矜持,一撩衣袖,两人人也不顾体面的蹲下。 只见周义寥寥几笔,就在地上画出大梁城的轮廓,待要添加城内建筑时,却被青豚制止。 青豚道“不消画出城内建筑,汝只需将大梁周围地形画出即可,记得标记何处有河流、平谷、高地。” 周义挠头,道“军将,城外几十里皆是平原,不曾有山峰啊!” “不不!”青豚连连道“汝可记得城外哪里地形较高?” 成舟接话道“吾明白军将的意思了。” 他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几笔,道“大梁城周围河道纵横,此处更是连接鸿沟,唯有此处在大梁城西南,有一片高地,地势不高,不到近处看不出来,但却高出周围一丈左右。军将,大梁城周围,唯有此一处高地。” 青豚看向其余两人,韩奴直接被其无视,这厮绝对不会太了解大梁周边的。 虎挠挠头,道“军将,好像的确是成舟说的那样,俺也记得只有那一处高地。” 青豚又看向周义,周义也道“的确如此,那副地图上也曾注名有处略高,可是吾忘记在哪个方位了。” 青豚将地图仔细看了几遍,越看脑袋里的那个念头就越清晰,他伸脚将地图擦掉,道“诸君,吾有主意了。” 几人当即惊喜的问道“军将,汝又有了什么主意?” 青豚笑笑,道“这主意不甚成形,吾还要仔细琢磨琢磨,但吾等欲要完成这一计划,必须将秦人都赶到大梁城外,最好吾等能够占据那一处高地。” 见到青豚不说,几人只好不在问,这厮的脑袋里必然是又在盘算如何坑秦人了。 三天之内,其坑死了四百多秦人,坑来了两百降卒。 既然青豚不说,彼等也不再询问,当即几人一起朝栅栏处走去。 伍长、什长们早已将士卒集结完毕了。 领着士卒,青豚再次踏上征程。 却说秦军大营,彼等早上五更就出发,待到日头西斜,已经逼近大梁城外二十里了,士卒们忙着砍伐树木,安营扎寨。 王贲则骑在马上,看着远处那高大巍峨的大梁城。 裨将们围在王贲身侧,这个王贲战功显赫,堪称秦国新一代的第一人,可惜其父功劳太大,王上为了平衡朝堂,不得不派人分润其功劳。 王贲指着大梁城外纵横交错的河流,道“诸君,吾等想要攻破魏国,还要先填出一条足够大军直行的道路来啊!” 众人虽然私底下明争暗斗,但却不敢在这种军机大事上拖王贲后腿,当即附合称是。 王贲笑道“魏王假丧胆矣!面对吾军来袭,彼竟然不敢派人抵挡一二,万毕后人无能啊!” 裨将们跟着又是一顿附和,谁都看得出,魏国此次被少上造灭掉已经是定局,王贲正在风头,何必去为了一件小事,跟其闹别扭呢! 王贲大笑,彼等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罢了! 其不过强势一点,彼等就不敢再行拖延了。 放眼整个秦国,年轻一辈的将领,除了李信、李由或能与其一争长短,其余众人,皆城狐社鼠罢了! 大梁城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一妙龄少女的搀扶下,登上城头。 老者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腰背也驼了。 少女青春靓丽,粉色的裳嫩绿的裙,随风飘飘,其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qiu)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第五十二章:大梁 s我所在的工业区是老工业区了,今天拆楼时,弄断了电线,这一章是昨天码的,还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修好,若是太晚,怕今天只有这一章了。 亲们,请收藏了吧! 看在咱没断过更的份上。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少女扶着老者登上城楼,军士们痴与少女的美貌,不忍挪开视线,却被军吏呵斥着离开。 赶走了军卒,城门吏道“唐公,门楼风大,您老还请注意身体,少待一会。” 接着又嘱咐少女道“季唐,伺候好了汝尊祖,不要使唐公着凉了。” 季唐,唐姓人家的小女儿,伯(孟)、仲、叔、季,是长幼排行。 春秋战国时代,男子称氏,以明贵贱;女子称姓,以别婚姻。 外人称呼女子,一般用两个字来称呼,将她的姓放在后面,而前面的那个字,在未出嫁时,就冠上排行;出嫁后,若嫁给国君,则冠国家名,嫁给官吏,则冠夫家氏,嫁到国外,则冠原国名。 唐姓少女屈身应是。 虽然这时代风气开放,女子能自由恋爱,甚至可以自己挑选夫君,但唐家毕竟是大家族,还是要避嫌的,因此军吏赶走了士卒后,自己也退出城门楼,在楼梯口等待着。 老者正是大名鼎鼎的策士唐雎,唐雎是战国晚期的纵横家代表性人物,此人数次出使外国,都替魏国赢得了体面,因此年轻时倒也官运亨通。 后来年岁渐大,遂辞官不做,但在魏国朝野,对这个九十多岁高龄的老者,都怀有崇高的敬意。 唐雎扶着栏杆,举目远眺,天边的那处地面,黑乎乎的一大块建筑物,唐雎虽然已经老眼昏花,无法看清详情,但其凭借多年的阅历,心里清楚的知道,那里就是秦军的营垒。 “佳佳,汝来看看,秦军营垒如何?” 唐姓少女原来唤作佳佳,却是人如其名,果然一个翩翩佳人。 少女依声上前,其伸出皓皓玉手,一手扶着尊祖,如玉的脸蛋儿则转向秦军营垒方向。 尊祖,即曾祖父。 “尊祖,以佳佳来看,秦军的营垒不输吾魏国武卒扎下的营盘,整个军营严谨有度,攻守兼备,单从营伍来看,秦军端得是难得的强军。” 唐佳道。 唐佳出生时,唐雎正出使楚国,待归来后闻知新添一重孙女,顿时喜出望外,便亲自替幼孙取名佳佳。 “是啊!孤年逾耄耋(aodie),即将期颐,近百岁人生,唯见四只强军,一曰武卒,二曰赵骑,三曰韩材,四曰齐技,然此等四军乃是列国上军。若论哪个国家所有军队皆军法严整,进退有度者,唯有西秦。”唐雎点头说道。 古时候男子自称岁数时三十叫而立、四十唤不惑、五十称半百或知命、六十称花甲或耳顺、七十称古稀、八十及九十称耄耋、百岁老人称期颐。 唐佳道“尊祖,汝这么说,是不是吾大魏此次危险了?” 唐雎慈爱的摸摸唐佳臻首,道“是啊!吾魏国此次危矣!” 唐佳小脸吓得煞白,紧紧的拉着唐雎的衣袖,声音都变了腔调“尊祖,那吾等怎么办啊?吾前天进宫找公女夭夭玩,听公女说赵国、韩国的王公贵族,都被虏到了咸阳,成了秦王政的玩偶,命不由己。佳佳不想去咸阳,尊祖,汝帮佳佳想想办法,听说秦王很是残暴的,连其仲父(义父)吕相邦都给逼死了。” 吕相邦即吕不韦,他在赵国时,乃是大商人,偶然见到入赵为质子的嬴异人,顿时感到奇货可居,身为商人的吕不韦嗅觉敏锐,立刻在异人身上下了大注,并送了其自己的歌姬,其时,歌姬已不曾来天葵。 后来其助异人逃脱赵国,回到秦国继承王位,歌姬之子政也立为太子。三年后异人崩,政继位,拜吕不韦为仲父,命为相邦。 吕不韦也得以高居秦国相国的位置,执掌秦国军政大权。 吕不韦战战兢兢,为秦国立下很多大功,可以说没有吕不韦,就没有秦始皇。然而十几年前,刚刚亲政的秦王政,即废除了吕不韦的相位,后又将吕不韦逼死。 唐雎慈爱的看着小重孙女,是啊,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唐雎年岁已高,早就是可以死的人了。 能活到九十多岁的高龄,早就是上天眷顾了,以他在魏国的威望,秦军攻破了大梁城,必然是会被处死,可是子嗣无辜啊! 尤其是幼女佳佳,才刚刚及笄(ji十五岁),正值人生大好的年华,她是无辜的啊! 而六国百姓呢?其亦是无辜的啊! 唐雎叹息一声,道“佳佳,若是有一天大梁城不可保,汝去寻他吧!孤活了九十六岁了,从没见过一个弱冠少年能做到他那样的,汝去告诉其孤为他做的一切,相信孤虽老眼昏花,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没错的,其人必能让汝后半生无忧。” 唐佳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道“尊祖,其真的像汝说的那样吗?” “是啊!”唐雎道“吾这一生,见多了少年俊杰,然而能以黔首之资,出人头地者,寥寥无几,其人足以排入前三。” “那,尊祖,其是不是五大三粗,脸黑如釜底啊!” 唐雎摸摸唐佳黝黑的长发,笑道“怎么,吾家可人儿思春了?” “尊祖,又来了,吾不理汝了!”唐佳一跺脚,小女儿姿态显露无疑。 其红透了脸蛋,却歪着脑袋,偷偷瞧着唐雎。 唐雎人老成精,小重孙女的神态被其看得一览无余,当即笑道“其啊!白白嫩嫩的,简直不像一个武卒。人儿也是知书达理的,不会辱没了吾家可人儿的。” 唐佳大糗,摇晃着唐雎双手,跺脚道“吾不理汝了,尊祖,汝好老不羞!” 唐雎连声道“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汝快把孤这老骨头晃散架了。” 唐佳这才罢手,道“尊祖,其能独自领军,汝出力甚多,为何不当场告知与其呢!甚至汝还特意交代周市将军要多关照其,为何不亲自告诉其呢!如果其知道尊祖对其做的,怕是会更感激尊祖吧!” 唐雎笑道“佳佳,汝当记住了,吾不是为了未来的重孙女婿,才帮他的,吾是为了避免大魏再失一人才啊!不过佳佳,汝这么急着想让其知道吾为其所做的,难道是想让其感激汝,将来好更疼惜汝?” 唐佳大糗,道“吾不理汝了,当真越老越没脸皮了,连重孙女的玩笑都开起来了,哼!” 唐佳撅着嘴,气呼呼的立在一旁,不理会曾祖父唐雎了。 “好好好,孤的乖孙,吾不说了,好吧?” 唐佳不理。 唐雎又道“佳佳,汝不想知晓吾为何要授意周市,将那小子派出去吗?” 第五十三章:唐雎 s工业区拆迁老厂房,线路被砸断了,今天已经停电一天,这一章是用手机码的,整整三个小时才搞定,就是为了不让大家失望。 房东说晚上八点半才来电,唉! 看在咱如此辛劳的份上,诸君看到此处,请收藏了吧! 本周安排上网分类热门推,成绩不佳,未能进入前三,下周没有推荐位,只能求这两天在位置上,看到的读者给力一点了。拜谢!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唐佳顾不得羞赧,抱着唐雎的胳膊娇道“好尊祖,汝就告诉吾么!求汝了!” 唐雎溺爱的刮刮小重孙女的瑶鼻,道“佳佳,可记得吾曾如何对汝形容,大梁城外那条大河的?” 唐佳皱眉想了一刹,道“尊祖可是指那句‘若魏国强盛,大河堪称为魏国若虎添翼之物,若魏国衰败,则大河必然是悬在魏国心头上的利剑’。尊祖,是这句话吗?” “然!”唐雎点头。 “可是!”唐佳皱起了光滑的眉头,柳叶细眉弯成了波浪形,她道 “尊祖,先惠王开凿鸿沟,引大河之水,灌溉农田,是以魏国得上好田地数十万亩。这不也是汝教吾的么?大河水既然有用,为何又会成为吾魏国的祸害呢?” 唐雎笑而不语,反而讲起了一个故事,其道“楚国国都郢外,筑有一卫城守护郢都,名唤鄢,其城高大雄浑。当年,白起率军久攻不破,楚国的封君们率领士卒又在赶来途中,眼看白起就要被合围……” 唐佳玉手掩着红唇,指缝间现出樱桃檀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其惊呼道“呀!那后来怎么样了?” 唐雎的脸上露出肃穆而哀伤的神情,其长叹一声,道“后来,白起克山为渠,引夷水冲城。城中水深三丈,待洪水退去,这才发觉,死于城东城破之处的百姓多达数十万。 楚国不得不退兵罢战,割让了大半江北(长江)地区给秦国,此地即现今秦国的南郡、南阳郡。” 唐佳小脸煞白,聪明的小姑娘已经猜到了其尊祖的意思,只怕是此次秦军又要用水攻城了! 唐雎疼惜的看着这个最小的重孙女。有道是老人最疼小孩,虽然唐雎已经见到第六代后人了,子孙早已多的其都快记不住了,然而其最疼的,却是这个最小的重孙女。 十五年前,唐雎使楚时,有一晚在梦中见到火凤入怀,冲他“戛戛”的叫着。 醒来后,其本以为是白天在楚国宫室,见多了装饰着大量凤凰修饰品的物件,因此夜有所梦。 待其转回魏国,得知就在那天新得一重孙,遂以梦到的凤凰叫声,起名为同音的佳佳。 一直以来,唐佳都是老人的心头肉,任谁也不能对其呵斥一句,怜惜的宛如心头肉,掌心宝。 而唐佳也甚是聪慧,因此更得老人喜爱。 此次秦军围城,唐雎甚至暗中交代门客,若事不可为,立即保着唐家后人离开,其中最需要重点照顾的就是小唐佳。 唐雎不曾将此告知唐佳,怕其伤心,但彼却早已安排好了唐佳的退路,就是让门客护卫其去寻青豚。 唐雎虽然只见过青豚一面,却对这个出身底层的小吏很是欣赏。 假以时日,此子必然不凡。若是真的到了大梁城塌,魏国不可保,就让唐佳去寻一可靠人,也是一条上策。 唐雎拍拍唐佳肩膀,道“吾孙,汝不必担忧,吾已暗中让那小子出城,就是想让其守护好大河沿岸,不使秦军掘河成功。以那小子的聪慧,想必必能守好了河岸,只要秦军不能掘河,大梁城又岂是可以轻易攻破的,安心吧!佳佳。” 唐佳提起头,精致的脸蛋上,早已斑斑泪痕,其泣声道“尊祖,其能成功吗?” 唐雎大笑,道“若说魏国还有人能够守护好大河,除了周市,唯有此子可以做到,吾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出这句话时,老人霸气冲天。一个活了九十六年的睿智老者,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能力,彼一眼就可以看出。 这人虽然不过一小卒,但,唐雎相信其必然能完成任务。 “可是!”唐佳埋头在唐雎怀中,羞涩的道“吾担心其,秦军那么凶残,其不过领兵五十,怎么会是秦军对手呢?” “哈哈!”唐雎老怀大慰,小孙长大了啊!已经开始胳膊朝外拐了! 唐雎大笑道“佳佳,汝当知道,多少豪杰出生低微,多少俊杰幼年既有大作为! 甘罗十二,而拜相,项橐七岁,能为孔子师。 舜发于畎言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敷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彼等起身之时,难道比青豚高吗?” 唐雎娓娓善诱道。 唐佳擦掉泪水,道“尊祖,汝说的道理吾都懂,就是有些担忧罢了。” 唐雎大笑。 唐佳则害羞的低头不语。 唐雎手指秦营,微微弯曲的驼背,此时似乎也挺直了,彼开口道“小孙,汝且看看吧!秦军此次虽然势大,但,终究会退去。” “尊祖,汝那么相信其吗?” “自从听到其说出大河乃是破魏之剑后,吾就对其深信不疑。”唐雎昏花的眼睛,却射出坚定的光芒。 作为一个在战国末期,光芒四射的人物,其的眼光又岂会偏差。 他所坚信的青豚,此时却在山谷里呼呼大睡,五百多匹战马,悠闲的啃噬着喂袋里的马料。 青豚早已吩咐下去,拿出上好的粳米,给战马补充营养,今晚,他又要干件大事。 一晚的急行军,武卒们早已奔行近百里。 然而,此地却不是去往黄河的道路,反而是通往南阳郡的必经之路。 从降卒口中,青豚得知,此方有一座营寨,囤积有千石粮食,近万石草料,是一座秦军转运粮草的基地。 而看守的士卒,不过五百余…… 虎领着两伍武卒,在一伍降卒的带领下,前出侦查。 其潜伏在离秦军营寨不足两里的山坡上,悄悄观察着秦军的防卫部署。 青豚给他的命令是务必找出秦军所有的明、暗哨所在位置,并记录下彼等换防的时间、人数。 其实青豚想多了,此时的战争,刚刚从贵族之间的游戏,转变为国家之间的对抗,军队扎营的经验还不曾完善,因此哪有什么暗哨! 虎足足等到了秦军三次换防,都没见到青豚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务必找出的暗哨位置。 虎只得再次询问降卒,得到降卒肯定的答复后,转回复命。 待其回到魏军所在的山谷,青豚早就醒了,正在和所有军吏一起商量对策。 虎行礼后,将一片布帛递给青豚,道 “军将,吾已将那个秦军营寨画下,秦军哨位也查探清楚,共有三处,每处十人,彼等每半个时辰换防一次。” 第五十四章:夜袭 青豚将布帛摊开在地上,招呼军吏们过来观看。 只见那布帛的角落有一处血迹,而布帛的样式,很像是一片衣服上的布料,这布帛,撼然是从死尸上剥下来的衣裳,撕开后得到的。 青豚收集了很多死去秦军的衣裳,这东西用水煮沸消毒后,既可以包扎士卒的伤口。 又能够用来记录东西,用起来比竹简却是好用多用了。 只是布帛太贵,出城时青豚没钱购买,没想到一场大战后,青豚却能奢侈一次。 虎指着布帛上标记的几处字迹,道“军将,秦军的营寨只有一个出口,守卫出口的秦军有一屯士卒,每一个时辰换防一次。” “营寨外面此处,此处,还有此处,皆有秦军哨岗,距离营寨约百丈”。 他挠挠头道“军将,吾曾潜行到离秦军明哨,只有几十丈的距离,不曾听到彼等有换防口令,吾怕被发现惊动秦军,又退到一处山坡,仔细观察了三次换防,也没见彼等有暗哨轮替。” 虎继续道“吾不放心,再三询问秦人,其等皆说在秦军时,不曾听过军营设有有暗哨和口令。” 虎憨憨的笑道“军将,汝是不是高看秦军了,汝所说的这两样,吾等武卒都不曾有,彼辈不过一戍卒部曲,咋可能比吾等武卒的管理更为严谨呢。” 在座的由秦军降卒提拔起来的军吏,也当即表示不曾听过秦军有此两种措施。其等还是第一次从青豚处,听到扎营时,尚能有如此周全的安排。 青豚示意虎坐下,笑道“看来是吾想多了,吾自欲袭击秦人转运粮食基地时,就在考虑,若是吾乃秦军守卒,会如何安排防卫兵力,方能做到最高效率,苦思冥想之后,才得出那两条措施。” 青豚掩饰着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先进的经验,其摇头笑道“哪知道,秦军军将也没有吾聪明嘛!” 一句冷笑话,惹得军吏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降卒提拔的军吏纷纷暗思 看来,军将不仅计谋厉害,人也挺风趣的啊! 降卒军吏们放下了拘谨,融入到魏人的讨论中去。 却听周义道“吾以为,吾等当在此处留下一部伏兵,但有秦卒逃出,必能不使汝等逃脱。” 成舟道“吾等亦当在此处设立哨骑,若是有秦军军队恰巧路过,可以提前给吾等示警。” 一个由降卒提拔起来的伍长,站起来先是给众人抱拳施礼,然后才唯唯诺诺的问道“军将,吾有一个计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青豚笑道“吾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众人都知道,吾四天前不过一伍长,跟汝等同级。是以汝不必紧张,有什么良策,讲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讲得好,吾等得胜后,汝有军功,讲不好,做出决定的是吾,又不会责罚与汝。是以,汝切管放心大胆的讲。” 虎笑道“那厮,汝何必紧张呢!青豚老大虽然在战场上不讲理,但是平时还是很好相处的嘛!汝看,吾直唤其名,彼也不会生气。” 有了虎的现身说法,那个降卒伍长放松许多,其坐直了身体,语句清晰的道“吾军原秦人最多,又不曾换上魏军服装,不过在衣袖上绑了一截布帛,以示区别。是以,吾想,吾等可以装作运粮的秦军,混进营寨。” 那伍长越说越放得开,最后手掌一横,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将众人都逗笑了。 韩奴笑着说“汝的计策甚好,军将当初也不止一次使用此计,若不然,吾等也不会完全消失在秦军的眼皮子底下嘛。” 众人都笑出了声,当初青豚让人换上秦军衣裳,可是不止一次,蒙蔽了秦军游骑的哨卡! 那人喃喃道“看来倒是吾献丑了。”说完,其也跟着笑了起来。 魏军的这种讨论氛围很不错,完全没有在秦营时的那种压抑感,其觉得这种气氛挺好的,起码魏人没有拿己等降卒当外人。 其发言后,其余降卒军吏的气氛也被带动起来,当即剩余几人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有些说法不过是异想天开,但青豚却很是高兴,其等说的话语有用没用,青豚不在乎,那些降卒军吏能够融入魏人之中,这才是青豚最看重的。 讨论进行到末声,青豚站了起来,其收起笑容,正色道 “诸将听令!” 所有人跟着站起,脸色肃穆的等着青豚命令。 青豚道“周义!” 周义腆胸迭背,响亮的答道“末将在!” “吾命汝屯,带领两什戍卒,伪装成秦卒,携带军令,前往秦营寨调粮。” 周义大声接令。 青豚伏案,从怀中掏出奎氿的官印,却是一方小巧的铜印,方座兽身,那兽却是一个小巧的卧狗造型。 其接过短兵递来的空白秦简,却是缴获自秦军,来自奎氿短兵身上的秦军空白令箭,其在上面用隶书写下兹令某屯屯长某某,与某月某日调粮若干。 然后取来印泥,将铜印沾了印泥后盖上。 青豚将令箭递给周义,笑道“吾模仿多时,虽然无法完全模仿奎氿那厮的字迹,但想来此处应无其签发的调令,故而,想必秦军应该不会察觉出,此乃伪造的军令。” 周义即已接令,也不必再严肃,当即笑道“军将放心,吾等令箭是真的,军印亦是真的,秦人必然看不穿吾等本来面目。” 一降卒伍长亦道“军将、屯长,还请放心,秦人只重军令,只要军令对得上,却是不大会在意笔迹的。” 青豚点头,道“周义,汝且先去安排士卒准备吃食,待食过晚饭,汝即出发。记住了,当汝等混进秦营后,千万要小心,不要露出了马脚。汝待吾等将秦军吸引出来,汝等就在秦营放火,务必要烧掉秦军所有粮草。” 周义大声应是,遂离开,去安排士卒准备饭食了。 青豚又道“虎,听令!” 虎急忙肃立当场,大声应道“末将在!” 青豚道“汝点齐两什武卒,跟在周义身后两里处,待周义混入秦营,汝当在两炷香内,解决三处秦军哨位,可能完成?” 虎道“敢请军将,将今日吾带的那一伍戍卒,调拨于吾。” 第五十五章:进营 s求收藏,明天下午两点就会下推荐位,诸君收藏了吧,拜谢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青豚道“可!” 虎挺胸,吼道“吾必完成任务!” 青豚将熟悉地形的那一伍降卒都给其了,其自信必然能完成任务。 “汝也去吧!” 虎转身离开,雄壮的莽汉,已经在思考怎么去完成青豚给与的任务了。 “成舟,接令”青豚继续点名。 “成舟在!” 青豚手指地图,道“汝领本屯士卒,于此处埋伏,但有秦军过来,汝务必拖延到秦营起火。” 成舟大声吼道“成舟接令。” “嗯,汝也去吧!” 青豚指着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降卒伍长道“汝唤何名?” 那人急忙站起,道“军将,吾叫博望坡”。 “姓博!” 青豚奇道“汝祖上乃何人?” 博望坡连连摆手,窘迫的道“军将,非是姓氏,吾只是一普通黔首,乃南阳郡方城人,只因阿母在博望坡劳作时,生了吾,故此唤吾博望坡。” “原来如此!”青豚点头道“如此说来,汝与吾倒也有共同之处。” 博望坡连声表示不敢。 青豚道“博望坡,汝可敢接令?” 博望坡当即站正,大吼道“某接令!” 青豚命道“汝带本伍,去此处,”其手指地图,道“汝且在吾等退路警戒,但有秦军赶来,务必要向吾等示警,可能做到?” 博望坡大声道“请军将放心,博望坡纵死,必完成命令!” 夕阳斜照在大地,七月的傍晚暑气逼人,俗话说热六月,闷七月,沥沥拉拉的就八月。 魏军士卒汗流浃背,默默地行进着。 天气如此闷热,但不论是武卒,还是投降过来的戍卒们,却斗志昂扬。 武卒们庆幸彼等有一个好军将,可以让其等不断地累积功勋。三天的时间,彼等都已累积了不止一个功勋,就算是运气最差,没斩获的武卒,也能因为整屯数次赢论,有一个群体奖励,而足够换到几十亩好田。 而投降的戍卒们,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其等吃到了往日过年时都不敢想象的美食,又听得武卒数次讨论美好的未来,其等也坚定了跟随青豚军将的心思。 此时,就算是青豚放彼等回归秦国,彼等也不愿意了。 那个严酷的国度,忙碌一年,顶多混个饿不死,终年难得吃上两次肉腥,哪有在魏军这里舒坦。 魏军餐餐都有肉干磨碎了,煮成粥,供彼等食用。虽然只是肉干,没有新鲜肉类那种鲜味,但闻起来也香气逼人,吃着更是香甜可口,彼等恨不得将舌头都吞进肚子里去。 士卒们骑在马上,看着走在前列的青豚军将,心底涌上无数的感激。 周义已经提前出发两柱香左右了,青豚带着大部队,也踏上前往秦军营寨的道路。 虎跟在青豚身边,彼是短兵屯长,是要贴身保护军将的。 待日落,星出,月上树梢,魏军已经来到了离秦营还有五里的地方。 青豚拉住战马,吩咐士卒下马,给战马再补充一次粳米,并让战马稍作休息,恢复马力。 其对虎摆摆手,道“虎,看你的了。” 虎道“军将放心,吾必定完成任务。” 其当即带着二十五名士卒,步行前往秦营。 彼等早已提前沟通好了,周义会在这一时刻赶到秦军营寨外,吸引秦军哨位的主意。 而虎则乘机接近哨位,并潜伏下来,待周义进入营寨,其再等待两炷香的时间后,就要动手解决秦军哨位军卒。 而青豚则会在得到虎传来得手的信息后,才会发动攻击。 林间的幽静道路上,忽然传来战马行进时,马蹄踏在大地上的“嘚嘚”声。 “有情况!诸位戒备!”秦军哨位的什长,立马大声命令士卒戒备,并掏出一个铜锣,“框框当当”的敲打起来。 听到哨位传来代表有军队过来的铜锣声后,守卫营寨大门的秦卒,立马拉来拒马,拦住进出营寨的道路。 并招呼士卒推动营寨那原木制成的大门,沉重的大门“吱吱呀呀”的关闭起来。 营寨内的秦军士卒也在各级军吏的吆喝声中,跑上营寨围墙,准备与来敌作战。 周义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赶到哨位前,却被秦军哨位喝止。 那什长喝道“来者何人?” 周义冲身边一个什长一挥手,什长当即答道“吾屯屯长,乃是大秦王少上造贲麾下,奎氿部周屯长是也。” “哦,原来彼等亦是秦军啊!”什长长出一口气,提起来的心,放回了原处。 既然是本国、军卒,什长就放心了,其走上前,围着周义等人一看,见到彼等的穿戴,果然是秦军样式。 什长冲着秦国不更打扮的周义弯腰躬身,道“公士晓见过周不更。不更勿怪,吾等职责所在。” 周义点头表示明白,挥手让其离去。 周义的打扮,乃是秦军四级爵位“不更”才有的穿戴。 秦国以爵位决定士民等级,爵位等级高者面对爵位低者时,拥有绝对无上的权利。 是以,周义这个假“不更”不过挥挥手,什长这个真“公士”就得乖乖的离开。 什长当即挥手放行,并用锣声告知营寨的秦军,乃是友军到来。 周义回头,却见虎那厮脑袋上带着草环,躲在身后几十丈处的密林里,正探着脑袋,冲着彼傻乐呵。 那厮见到周义看其,冲其招招手,做了一个鬼脸,裂开嘴无声的笑笑,惹来周义一个瞪眼,遂钻入密林不见了。 周义不理这厮,这厮一贯脑子抽风,他招呼士卒前行,朝营寨那边走去。 到达营寨大门前,秦军出来了一个屯长,朝着周义一行迎了上来,看打扮其亦是一个不更爵位者。 此人双手互抱成拳,对周义先行施礼,道“军屯,勿怪,吾要先行验过汝的令箭。” 周义道“无妨,汝亦是职责所在么!” 周义笑着掏出令箭,递给那厮。 其接过令箭,仔细看了一会,发觉无误,遂笑道“君请少待,待吾回营对比一下。”说罢,带着令箭转身回营。 令箭就是军方开出的证明书,在没有验明令箭前,任谁也不敢放周义进营,就算其是旧识,也不敢放其进营,更何况此地无人认识周义。 周义待在营门外,仔细打量着周围,待会动手时,他可是完全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其需要先给自己找到逃走的后路。 没多大一会,营寨大门再次被人打开,魏军们暗暗动了下兵器,确保万一被发现其等乃是伪造的军令,导致穿帮,其等也能立马动手,占据城门。 第五十六章:宾主尽欢 s今天是最后一天在推荐位上,兄弟们收藏了吧! 让我们得到属于我们的第一个荣誉!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营寨里出来的还是先前那个屯长,其一走出城门,就远远的冲着周义抱拳行礼,嘴里连连道 “周不更海涵,海涵,吾等亦是出于职责所在,多有怠慢,还请周老弟多多包涵。” 那厮额头上出了冷汗,却顾不上擦试一把,嘴里歉意喋喋。 周义纳闷,为何此人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待看见那厮手里依然拿着令箭,顿时恍然大悟! 王家在秦国乃是绝顶的军事家族之一,虽然在商鞅变法后,秦国的贵族们没有了太多权利,但以王家的功勋,随便给官府主吏递个话,就能让人在升迁考核时,得到更好的位置。 守卫这个营寨的五百主,恰好积累了足够的军功,军方即将将其的军功送往咸阳。 虽然秦国讲究以法治国,但若是能得到王家的一句话,那即将到来的考核中,五百主起码能获得一个好位置。 周义明白了,其冒充的乃是王家嫡系麾下,以“他”所处的位置,却是能够给奎氿递上话的,而奎氿又是王家的家臣。只需要奎氿在王贲面前提上一句,其的军功就会被先行送达咸阳。 那五百主之所以不出来,那是为了避嫌。 周义知道,待会进了秦营后,那五百主必然还有一番节目安排。 至于这个屯长又将令箭拿了回来,乃是给五百主创造了一个可以正大光明接待其的条件啊! 周义在心底鄙视,谁说秦人死板了,你看,在严格的律法约束下,汝等这不是也懂得变通嘛! 思考通透了来龙去脉,周义附和道“军屯言重了,吾等皆为大秦效力么!小心无大错,如此才乃是正道。” 那屯长赔笑道“周老弟此言大善,吾等军吏,皆为国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啊!” 其伸手示意周义先行进营,被周义推脱一番,在其的坚持下,周义只好当先进营。 屯长冷汗不止,还好此人好说话,不然其就要惨了。 万万没有想到,此次前来调粮的竟然是王家的嫡系,其不过是将令箭拿给五百主辨别真伪,五百主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当时就要前来亲自迎接周义。 还是另一个屯长劝住了,其道“军将,汝万万不可亲自前去迎接。” 五百主大怒,道“汝乃何意?吾正值军功申报的关键时期,拉拢了此人,方能在王少上造面前得到点印象,王少将军只需将吾的功劳排在前列发出,如此吾就能在新职位上,分到一个好位置。” 那屯长道“军将,营寨门口人多眼杂,军将不可亲自前去,以免落人口舌,军将只需将令箭原物奉回,其人必然会前来交接军令,到时候僻静无人,还不是任由军将拉拢?” 五百主大笑,当即到“若是吾能得到升迁,必然在适当时照顾与汝。” 因此,这令箭又回到了此屯长手中。 待进了营寨,屯长将周义一行,引到了营寨中央,一个紧靠主帐的营区,其指着三个相连的营帐道“周老弟,汝等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 周义道谢,如此正好,士卒们住在一起,彼此也会感到安全不少。 毕竟其等是冒充的秦军,就怕士卒担忧过甚,漏了陷。 秦军看在王家的面子上,给了他这冒牌“王家嫡系”如此待遇,倒是让周义放心不少。 那屯长将令箭递给周义道“周老弟,汝这令箭,还需要向军将亲自交付。” 哼!果然如此,彼等的拉拢来了! 周义不动声色,道“军令可有瑕疵?” 那屯长急道“非是瑕疵,而是有一点小问题。” 其人挤眉眨眼的冲周义使眼色。 周义接过令箭,笑道“如此吾就要叨唠贵军将了!” 刚才其已经看清楚了,那主帐的帘幕掀开着,可以清楚大看到营帐内仅有两三人,而此地乃是转运基地,修筑的营寨是要长期为军事服务的。所以营帐的主体都是木材搭建,不存在什么主官掷杯为号、埋伏的士卒破账而入、乱刀砍死其等的可能了。 周义笑盈盈的道“某定当叨扰。” “如此,某不打搅周老弟休息了,军将已经等待多时,还请老弟早些前往。” 周义道“军屯放心,吾安置了士卒,就去拜访军将。” 那屯长笑着拱手,转身离去。 周义看的清楚,那人转过路口,既往主帐复命去了。 挥手让军吏进入营帐,周义安排一人防守营帐,以防有人偷听。 其道“诸君,吾去主帐探探那秦军主将的口风,汝等假意去打水、出恭,借机查看一番粮仓位置,待吾归来,在从长计议。” 什长、伍长们齐齐应是,并叮嘱周义小心。 周义点头让众人离去,其则留下一武卒什长,道“汝带着本什跟着吾,前往主帐,记得不要多与秦军交谈,以免露馅。” 什长道“屯长放心,吾知道怎么做!” 周义点头,当即带着其出了营帐,等那什长召集了部下,一行人朝秦军主帐走去。 不过须臾时间,周义就到了主帐外,像短兵表明身份后,短兵进帐通报。 周义则乘机打量着这座主帐,主帐的墙体是用原木搭建的,高度足足有一丈,厚实而坚固,帐顶则是蒙的牛皮,足以遮挡雨水。 这座军帐比其所分到的军帐大了三倍,在周围的小型军帐的拱卫下,很是鹤立鸡群。 不多时,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身高八尺的军将走了出来,其没穿盔甲,倒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腰间系着一根镶玉革带,脚蹬一双蒙皮木屐,整个人看起来爽朗不凡。 其当先道“汝乃不更周义是吗?” 周义道“不更周义见过军将,军将福安。” 那军将笑道“汝果乃少年俊杰亦!不愧是少上造麾下的大将啊!这仪表的确不凡!” 周义亦是军将世家出身,身上难免带着贵族气息,这秦军五百主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心底却在想到王家不愧是秦国最顶尖的军将家族,这随便一个小屯长,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第五十七章:虚与委蛇 周义道“军将过奖了。” 五百主道“吾等还是入内再谈吧!站在门外交谈,不是待客之道啊!” 这秦人想要拉拢周义,周义也要取信与其,好使得等会儿青豚攻城时,秦军不会派人看守彼等,其可以自由活动,周义当即道“军将先请!” 那秦吏虽然有心搭上王家这艘大船,但周义的“身份”不过一小小屯长,倒也不值得他不顾面子的折节,于是道“请!”说完当先走进军帐。 进了军帐,两人分主宾坐下,秦军五百主欲寻王贲帮忙,自然不适合留下别人在场,是以那屯长一回报周义会来赴约,其当即让帐中几人散去,安心等待周义到来。 此时的会客规矩,乃是一人一个小桌子,主客皆跪坐在桌子后面。 五百主与周义寒暄几句,遂拍拍手,有军卒从门口进来,开始上菜。 此时的菜也是分桌上的,一人一小份,放在各自面前的小长桌上。 这时代宴席是有着严格规矩的,《周礼》、《礼记》、《仪礼》有着详细的礼仪条文。 摆放菜肴时,带骨头的肉要放在无骨肉的左边,饭食要放在用餐者的左手边,肉羹放在右手边,脍炙出的肉食放在稍外处,醯酱(xi)等调味要放在靠近就餐者面前的位置,酒浆放在近处,葱末则放远一点…… 现今看来这些都是虚礼,实际上这些规定都是从用餐需求上来规定的,主要还是为了取食方便。 因为只有周义与秦军五百主食用,而周义地位、年岁都不如那五百主高,故而,周义先端起糜子(i)饭,吃了两口,这也是规矩,年岁小者、地位低者需要先吃两口饭,以示尊敬。 秦军五百主端起三足青铜爵,笑道“请君饮此爵。” 周义端起酒爵,一手遮面,一饮而尽。 酒是黍酿的谷物酒,没有经过蒸馏处理,度数比较低,但喝多了却很难受,因为是米酒,吐是吐不出来的。不过好在此时没有闹酒的风俗,因此,除了嗜酒如命者,倒也很少有人无故醉酒。 秦军五百主示意周义食用肉食,肉是将整块的肉类放在鼎中煮熟,然后切成大块,放入罐中,端到桌子上,食用时,需要就餐者自己用铜刀割成小块,沾上酱味调料,撒上盐巴。 食饭不语,待酒过三巡,菜入五味,五百主端起浆(煮饭时舀出的饭汤),喝了一口。 周义暗道正戏来了,遂亦端起浆,漱尽口中食物残渣。 此时人们在餐桌上吃食时,嘴里有饭,是不能说话的,叫做食不言寝不语。 这主要是担心嘴里的食物残渣,随着话语喷到饭菜上。 不仅如此,说话时还要侧着身子,避开餐桌。 五百主道“周不更,汝出自王少上造麾下,想必对其很是熟悉吧!” 周义笑道“军将说笑了,吾爵不过一小不更,职不过一小屯长,哪里会接触得到王少将军,吾不过远远看过几次王少将军,就被其的风范折倒。” 五百主笑了笑道“如此,吾等当为王将军的风范贺!” 其端起了酒爵,冲侧方拜了拜,一饮而尽。 周义也端起酒爵,侧身微拜后,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 五百主拍了拍手,有士卒掀开帐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个黄橙橙的酒壶。 亮得刺眼! 五百主笑道“行伍在外,没甚好物招待,此乃是吾军在一楚国小封君处得来的,里面装了一壶楚国美酒。吾一直舍不得品尝,今日吾就将此壶美酒赠与汝。” 周义装作贪婪的看着那酒壶,挪不开目光一样不去看那五百主。 待五百主说完话语,周义仿佛才豁然惊醒,急忙遮掩起自己的贪婪。 周义道“军将,此物太厚,吾不敢受!” 其的目光还瞥向那个酒壶,表现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汝下的好大的本钱,周义在内心讽刺道一个纯金的酒壶,看那酒壶的大小,制造此物,最少需要两斤黄金。(魏国一斤只合后世315克) 出土的文献表明此时的黄金叫做金,铜钱亦称金,区别二者究竟是黄金还是铜,需要联系前后关系,来对照猜测究竟是黄金还是铜。不过也有文献记载黄金为上金,但由于先秦时期,记录文字不易,因此绝大多数出土文献上,两者的称呼都是金,这就需要读者自己去辨别了。 那军将笑道“不更说笑了,虽然战时不让饮酒,但吾等不是在后方扎营么,一壶浊酒当不得什么,不更劳累了一天,晚上就用此物解解乏吧。” 其人笑容嘻嘻,宛然不把纯金的酒壶当回事。 周义明白,这五百主必然是有事需要自己这个王家“嫡系”效劳。 周义只好假装盛情难却的样子,说道“如此,吾多谢军将美意了。” 五百主一挥手,短兵将酒壶放在周义案上,退出了营帐。 五百主道“老弟,为兄有一事,需要请老弟帮忙一二。” 果然来了,周义不动声色,道“军将请说。” 五百主道“老弟你看,吾的军功即将送往大营,还请老弟在奎氿军将面前提一提此事,吾稍后自有小礼物送与奎氿军将,老弟你看这事?” 周义道“不瞒军将,吾虽为奎氿军将属下,然此事却非吾等能够插手的,军将亦当知道,吾大秦一向最重军功,此事,除了咸阳尉属,可以符合上处理的意见上报君王外,纵然是王老将军,要插手,也有很多难处。” 五百主心想此事成了!其笑道“不更多虑了,吾并非要老弟帮忙请王少将军给吾安排什么有利职位,吾只想请少将军将吾的军功,安排在前列发送咸阳,如此吾亦好占据先机,获得一个好点的职务。” 这厮还不知道送出的礼物会打水漂啊!周义心里冷笑不已,嘴上却道“此事易尔,奎氿军将一贯负责发送文书,此事吾等不必告知将军,只需要将军将汝的战功正常送批,然后请奎氿军将,提前将军将的军功发送即可。” 五百主大笑,举起酒爵道“如此吾当先敬不更一杯,感谢不更的出手相助了!” 周义道“兄弟我不过一句话罢了,奎氿军将才是出力的人。” 既然能白得钱财,能多敲诈一点是一点,周义又准备坑此人一把大的。 “哈哈,老弟放心,吾这人没甚钱财,但从楚国封君处得到的器皿却不少,吾将一些不甚精美的融了,铸了些金饼,奎氿军将在主营,不方便使用那些器皿,还请老弟帮助某捎给奎氿军将稍许金饼,如何?” 第五十八章:坑财还放火 qs收藏呢?第一个荣誉汝等还想等多久才给吾,再不给我就安排唐佳不理会青豚了,留给青豚一根中指道“青豚哥哥,这是奴家给那些只看书,不收藏的读者的呢!” 青豚道“来来来,咱们一起伸出手指学数数,一二四五,三呢?三哪去了?” 收藏涨起来!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周义只想说“大善人,汝将给吾的亦换成金饼吧!这劳什子酒壶,待会逃亡时带着太费劲了。” 嘴里却说道“如此大善。某就先恭贺军将心想事成、步步高升了!” 说完其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那五百主也大笑几声,喝完了爵中之酒,道“老弟放心,吾亦给汝准备了小玩意,待会命人一并将此些浊眼的物什,送到汝账中。” 周义起身,走到秦军五百主面前,其收起了笑脸,从怀中掏出令箭道“军将,吾此行身负军令,还请军将给与方便。” 五百主接过令箭,道“无妨,小事一桩,吾这就给汝签署拨付令。” 其当即拿出令箭,就着酒案,刷刷的填上拨付粮草的命令,递还给周义。 周义接过,拜道“如此多谢军将了。” “哈哈!老弟不必多礼,小事一桩而已”,五百主人逢喜事精神爽,接着道“老弟且行先坐下,吃好喝好后,吾派人给汝调拨粮草。” 周义道“军将盛情,某本不应推辞,奈何军令紧急,吾这就去先让士卒们分装粮草,再来与君共饮。” 五百主道“老弟果然兢于王事,如此吾让人带着汝去吧!” 其当即拍拍手,有短兵进来,五百主道“汝带着周不更属下,去调拨足够的粮草与其,另外,营中大车一并调拨最好的。” 短兵应是。 此处是一个转运基地,负责将后方送来的粮草交付给前线,同时前线搜刮的财货,也要经过此处转运到后方。 虽然因为新占领的魏地,尚有抵抗者,此起彼伏的闹事,因此,这个设在魏国境内的转运基地比较小,但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运送粮草的大车,拉车的驮马牛驴,推车的黔首,此地一概不少。 通常情况下,前线军营派人索要粮草,只需要派遣士卒过来负责押运就可以了。转运营寨会安排大车、黔首拉运粮草,回程时一般会带回抢来的财物,或者军营送回咸阳的案牍。 因此,青豚也不必准备大车、民夫给周义。 五百主道“老弟,汝且去安排,吾在此等待老弟归来,吾等再续详谈。” 周义躬身拜谢,揣着令箭,带着那名短兵,朝秦军给其安排的军营走去。 待到了军营,军官们见到一个秦卒跟着周义来到,彼等也都识趣的闭口不言。 周义唤来军吏,道“吾从营寨军将处,讨得了令箭,”其随手指着几个一贯机灵的军吏,道“汝等跟着这位兄弟,前往粮仓调拨粮草。” 周义眨眨眼,要其等记得查探清楚粮仓周围的情况,那几名被点名的军吏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周义拍拍那短兵肩膀,道“麻烦兄弟一趟了。” 短兵急忙拱手下拜,道“屯长言重了,此乃吾之本职。” 周义点头,摆手让几人带着军卒离去。 几人刚走没多久,周义正要收拾一番,动身去营寨主帐,就被人叫住了。 周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秦军短兵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两个托盘。 周义道“汝何事?” 那短兵说道“军屯,军将命吾前来送点东西。” 周义道“嗯,汝进来吧!” 士卒走进帐篷,将托盘放在案几上,道“军屯,东西吾已送到,吾就先行告退了。” 周义点头,道“麻烦汝了。” 其走出帐外,忽然转身道“军屯,军将尚在等汝,还请军屯尽快前往主帐。” 周义应道“嗯,吾知道了,等下就会过去。” 待那士卒走后,周义掀开盖在托盘上的布帛,顿时满室的珠光宝气,亮洒洒的,只逼人眼。 只见上面的那个托盘里,放了两三个金饼,周义拿起来掂了掂,每个都最少有半斤重,显然此托盘的东西,是给周义的谢礼。 下面的那个托盘里,珠光宝气更让人挪不开眼,只见托盘里面放了十来枚金饼,除了黄金,尚有指头肚大的珍珠两三串,各色宝石几十颗。 随国多珠宝,春秋有二宝,一曰和氏璧,出自楚国荆山(后世hbxy市nz县巡检山区玉印岩),二曰随侯珠。出自随国(后世的hb随州s县一代)。 随国后来被楚国灭掉,楚国统治随地几百年,随地出产的珍珠,大多被楚国贵族取得。 没想到,秦军攻楚后,这些珠宝又到了秦军手里。 周义望着满托盘的珠宝黄金,暗道“看来军将说的不错,一个国家若是不能保持军事实力上的强大,纵然是再富裕,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那是奎氿死后,降服了剩余秦卒,却没有从死亡秦军身上得到多少财富,周义当着青豚的面感慨道“秦人虽凶残,然究竟不如吾国富矣!” 青豚严肃的批评道“汝错了,国家军事实力强,财富随手可得,国家军事疲弱却富裕,那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周义表示受教,青豚却感慨道“一个国家若是不能保持军事实力上的强大,纵然是在富裕,也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现在回想起来,周义顿时觉得青豚说的正确无比,若论富裕程度,楚国贵族,比大多数国家的贵族都要富裕,彼等依然有着完全属于其等,真正的封地。封地所得,除了上贡楚王的那一点财货之外,其余都落入了贵族手中。 然而,在秦国的攻势下,富裕的楚国封君们,却一败涂地。 而与魏国没多远的卫国也是这样,卫国崇尚经商,是以国、民皆巨富,然而却成了周围强国的自留地,不得不缴纳大量的保护费给列国,稍有不对,列国就会派遣大军,做出进攻卫国的样子,而卫国国君,则会例行送上钱财,派人乞合。 一念及此,价值不菲的满盘财宝,再也无法吸引周义的目光。 其将托盘收起,递给一个什长,道“将此收起来,待返回军营后,交给军将处理。” 什长应是,小心的将财宝打包,背在身上。 周义则出了营帐,算算时间,青豚军将即将攻击秦营,他要去秦军五百主处,完成自己强加的任务了。 第五十九章:佯攻 推一本书《杨广的逆袭》 这是一本正视历史、尊重历史的同时,穿越到杨广身上,重拾河山,再造大隋,弥补个人情怀的一本小说 另外,求收藏,求推荐。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青豚早已率领士卒到达秦军营寨两里之外,博望坡、成舟等已经被派遣出去了。 青豚与虎约定的是,待周义进入秦营之时起,两炷香之内,虎就要负责解决掉秦军的三处哨位。 此时距离约定的两炷香时间,已经超过盏茶时间了,而跟虎约定好的暗号,还没有出现。 青豚内心已经开始猜测是不是虎遇到了什么不测。 其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平静,将为军之胆,越是危机时刻,青豚越不能表现出焦躁的状态出来,这些士卒们身在敌军环围之中,若是将领也手足无措,只能让军心散涣,与大局无益。 就在此时,爬到树梢上负责观察情况的士卒,喊叫起来。 “军将!军将!”其宛如一只猴子,快速的滑下大树,嘴里说道“虎屯长,传来消息了!” “快说!”青豚急忙命令道。 漫长的等待,煎熬的让人难以忍受。 士卒道“军将,秦军哨位处,有三支火把,顺着右手方向,绕了三圈!” “好!” 青豚喜出望外! 青豚与虎约定好了,若是其得手,则顺着右手方向绕三圈,若是不幸被秦军俘虏,就告诉秦军,暗号是顺着左手方向绕三圈。 青豚对虎是如此说的“假如汝不幸被秦军击败,需要立即以有内情告知彼等军将为由,以此来保住性命。 汝若不幸被擒,便告诉秦军这个假暗号,吾看到后,就会有所准备,也必然会救下汝”。 …… 是以,青豚不担心虎是不是被秦军捉住了,逼问出了约定的暗号内容,然后秦军用既定暗号来引诱青豚上当。 其当即命令士卒上马,朝秦军营寨赶去。 “嘚嘚”的马蹄声,汇集在一起,宛如夏季的闷雷,声彻霄汉! 声音传出老远,渐渐减弱。 营寨门口的秦军士卒,忽然听到隐隐有雷鸣声传来,诧异的抬起头看看天色,夜空之中繁星满天,哪里有闪电? 彼等抬起头,冲着营寨上的士卒喊道“兄弟,是不是那边打雷了,被寨墙挡住,吾等看不到。汝帮吾看看,若是有雨,吾等也好提前寻来斗笠、蓑衣。” 城墙上的士卒,也听到了闷雷声,而且这闷雷声越来越近。 其被城门口的士卒误导,却是没有想到会有骑兵逼近,这一条上去。 彼等抬头四处观望,只见月朗星疏,哪里有得什么闪电,而闷雷声却越来越响! “没见打雷!”彼等冲着城门口的士卒吆喝道。 却又低语道“吾看到过只见闪电,不闻雷声的打雷;却哪里听说过听得到雷声,却不见闪电的打雷呢!真奇怪啊!” 城门口的士卒,正要斥责城墙上的士卒汝等是不是糊弄吾等…… 却听到城楼上的士卒,惊恐的吼叫起来“有、有、有……” 那人竟然惊慌的说不出话来了! 城楼上的士卒看得远,是以最先发现不对。 城墙上的士卒,正要责骂那个初次参加戍卒的小子,乱叫什么! 却见林间道路上,出现了一支火把长龙,正朝彼等扑来! 而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也跟着扑面而来,震得让人耳朵发麻! 原来,那闷雷声,哪里是天空打雷。分明是大量骑兵骑马行进时,马蹄踏在大地上发出的声响。 “敌袭!” 城墙上的士卒扯着嗓子吼叫起来。 魏军经过两天的骑马训练,那些本来不会骑马的士卒,在会骑马的老卒的带领下,已经学会了骑马慢走。 青豚又拿出了大杀器——用树枝做的马镫。 其让士卒选取一寸粗的发叉树枝,将其割下,树梢方向的两枚树枝,留下两根树枝间距,足够一只脚掌宽度的一截,其余的去掉不要。 然后在两根树杈的顶端削一个凹槽,绑上绳索相连。 又在主干方向的那个树杈处,绑上一根长绳,连接在马背上的坐垫下。 并让士卒骑上去,将双脚套入两根树杈之间横绑的绳索上,调整坐垫上系着那绳索的长度。 其以士卒骑在马上,双腿微曲,人能离开坐垫,而蹬在马镫上能够站起,却坐久了又不会曲腿太难受为宜。 士卒们踩着马镫,骑着战马溜达一圈,顿时感慨军将的奇思妙想无穷,彼不过一个小玩意,立刻解决了新手骑兵,不敢纵马狂奔的难题。 有了马镫,虽然还没有马鞍,但是那些不过刚刚学会骑马,不过一天时间的士卒,顿时能够纵马如飞了。 虽然还做不到在飞驰的战马上开弓放箭、持剑捅人,但也足以跟随熟手骑士快速行进,而不会掉队了。 于是,秦军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一百多弓马娴熟的骑士,纵马朝秦营冲来,守门的士卒急忙关上营门。 那群骑士见混不进营寨,遂张弓搭箭,射向城头。 箭如雨下,当即就射死了好几名秦卒。 秦军金鼓声大作,还没待持弓的秦卒持弓反击,彼等就一个呼哨,纵马远去,留下一地的马屎马尿,熏得城头秦卒欲吐。 青豚带领士卒贴近城下,放了一轮弓箭,又招呼士卒离去,其让士卒排着稀松的队列,驻马在营寨外一里多的地方,此地已经是到了弓弩射程的末端,就算是善射的韩国材士过来,也拿其等没有办法。 纵然是有大型的强弩,能够射到这么远的距离,但估计那秦军还没有摆开弩机,青豚等早就远去了。 待大量秦军冲上城头,在这一面城墙上严正以待,青豚又招呼士卒去了另一面城墙,其等又张弓搭箭,射击一轮,放倒城头几名士卒后,没等持弓的士卒反击,彼等又纵马去了远处。 待大股秦卒赶到,青豚又去往另一面城墙…… 青豚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在等秦军全部涌上城头,好给周义创造时机。 周义赶到主帐,与那五百主刚刚寒暄不过几句话时间,就被帐外一声高喊打断。 “报!” 五百主面带不善,沉声道“进来!” 士卒气喘呼呼的跑进军帐,道“军将,大事不好了!营寨外来了一股魏军,彼等已经射伤了吾军二十余人了!” “全是一群饭桶!”五百主怒道 “汝等不会反击啊!” “军将,勿怒!”周义假意劝道。 其冲着那报信的士卒道“可曾看清彼等有多少人?” 士卒看看五百主,见其不曾言语,遂回道“回军屯,其等大约一百余人。” 五百主闻言更是怒不可揭,吼道“吾军共有五百余人,还是防守着营寨,占据地利。难道连区区一百魏人都无法解决吗?” 第六十章:军将命吾守大营 s求收藏,求推荐,新书期,需要大家爱护。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五百主怒气冲天,这群手下全是一群蠢蛋,此次攻魏的主将——王少将军的亲信亦在营中,汝等竟然不知道避讳,就这样傻愣愣的过来报告。 简直蠢得要死!汝不知道吾正在申报军功的关键时期啊! 还当着人家周屯长的面,说己军打不过魏军,这不是秃子非要把虱子放在脑袋上吗?简直找嘲笑! 士卒道“军将,彼等全是骑兵,纵马呼啸而来,放倒吾军后,不待吾军弓箭手反击,彼等就退往他处,监视吾军。待吾军大批弓箭手到位,汝等又去往下一处骚扰……” “蠢材!” 秦军五百主走到帐中,一脚踢翻了那报信的士卒,其转身冲周义拱拱手,道“周老弟,汝且先在帐中安坐,吾去解决了魏军就来。” 周义大喜,嘴上却道“军将,吾军疲惫,暂且不随贵部防守城头,军将但请且去,若是放心老弟的话,营中黔首就交由吾等看守吧。” 五百主心里感动,患难见真情啊! 这厮不过刚刚与其结识,就能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帮助抗去一部分责任,此人值得自己深交啊! 周义主动要求看守捉来的魏国黔首,五百主也不会小气,其当即道“周老弟说笑了,老哥不相信汝,还会相信谁呢!” 其沉思一番道“这样吧!老弟,魏军皆是骑兵,吾手中仅有五百士卒,又要镇守大营。是以难免有顾全不到的地方,老弟若是不嫌辛劳,吾就将防守大营的任务交给老弟了!” 周义心中狂喜,嘴上却道“军将放心,某不辱使命。” 五百主紧握周义双手,激动地不能自已,他打定了主意,待会他赶走了魏军,定要再给周义送去些财货。 一是感谢此人的鼎力相助,其二则是希望其能帮助自己将此事压下。 五百主不准备将这件事上报给主将,他正值晋升官军功申报的关键时期,此事一但张扬出去,他的军功就泡汤了。 其伏在周义耳边轻声道“老弟切放心,吾尚收集了一些奇珍,待吾归来,定请老弟亲自过来挑选几件。” 周义眼前一亮! 青豚制作马镫时曾经说过,其等太缺钱了,若是有足够的钱财,其有办法让这群骑马新兵,个个都变成老卒,甚至赵国胡骑尚在,也足以战胜。 若是吾能将这批钱财弄到手,岂不是解了军将燃眉之急! 周义嘴上却道“兄长言重了,值此关头,汝吾二人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五百主感动至极,其摇着周义的手,啥话都不说了,只道“兄弟,有汝在,吾就放心了!” 当即,秦军五百主一声令下,让军营中的士卒集结,全部开到城门处集合! 由于此地只是一个小营寨,让士卒到城门口集结。 由于营寨狭小,没有修筑专门的校场,若想将士卒集结完毕,必须赶到城门口,那里因为有四条交叉通行的道路,因此有足够的地方让士卒列队。 短兵牵来战马,五百主翻身上马,冲着周义一抱拳,道“老弟,祝兄长吾旗开得胜吧!” 周义笑道“有军将出面,那些魏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军将,战马可是个好东西,兄长可要给老弟留一匹好点的!“ 五百主哈哈大笑。 这兄弟就是会说话,拐着弯,不着痕迹的就夸他,必定出手就能将魏人尽数拿下。 那厮一走,偌大的军帐,就剩下周义一人,他等待少许时间后走出帐外,东游西荡一番,果然没有见到一个士卒,遂快步走向分配给他的营帐。 待到了营帐,士卒们见到周义一脸喜意的回来,遂纷纷问道“军屯,吾等见秦军集结,特意四下打探一番,得到的消息是秦军一个不留,全部都要赶去集合,军屯,这可是?” 周义笑道“没错,是军将打来了,吾用言语诓得那秦军五百主,将所有的士卒全部拉出去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有士卒问道“军屯,如此一来,军将他老人家那边不是压力太大了吗?” 周义道“汝觉得吾等需要担心军将吗?别忘了,军将的战功!” 众军吏也笑道“军将的能力吾等是拍马难及的,所以,吾等还是先搞定军将交给吾等的命令吧!” 周义随手指着一个伍长,道“汝去城头看看,秦军有没有安排人手守城,若是无人就立刻回来禀报,若是有人防守,并缠住了汝等,汝等实在无法脱身时,就告诉秦军,是吾派汝去的,记住了吾给汝的命令是让汝看看城头有没有士卒守卫,若无,就禀报与吾,吾好安排人防守。” 伍长复述一遍,周义点头。 那伍长遂带着五名士卒离去。 周义道“二三子,吾查探到了一个消息,秦军五百主住所,藏有大量财宝,军将缺财装备吾等,吾等应该将其找出,献与军将!” 一什长道“这事好办,秦军阶级严明,吾等只需要找出除主帐外,装扮最好的那个营帐,此必然就是那五百主的住所。” 一个投降过来的伍长说道“此处好找,吾等只需要找最中间的几座营帐就可以了,吾在秦军时,军中将帅们的住所,都是在军营的最内围。” 周义道“事不宜迟,吾等就做一下分工,吾带着两什士卒前去焚烧粮草,汝”周义指着一个武卒提拔起来的什长道 “若秦军在营寨城门口、城墙上留有士卒,汝带着两什士卒负责解决其等,并将城门关上,若是秦军没有留下士卒,汝负责防守城门,坚持到吾等完成任务后撤离!“ 那什长拱手称是。 周义又指着一个什长道“汝带着剩下的那一伍士卒,去寻找秦军军将的营帐,将里面容易携带的财宝全部带走!” 什长称是。 就在此时前去营寨大门的伍长回来了,其道“军屯,秦军已经全部出城,吾赶到时,那五百主正要出城,见到吾带着士卒赶到,其甚至都都没问吾话,就直接让吾严守城门,等待其归来。” 第六十一章:抢抢钱 s求收藏,兄弟们,这本书的成绩看大家的了,我力求做到情节符合推理,尽量以一个底层军士的视觉,来描写抗击秦军的不易。 无脑情节,本书不会有,我是一个近二十年书龄的老读者,一贯喜欢真实的写风。 也许本书小众,但我真的在努力写,若是我去写都市,写玄幻,一天两万还是能做到的,但这本的文风不行,速度很慢,一天只能推理出几个情节,只因为我想写的真实一点。 求收藏,顺便求推荐。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伍长喘了一口气道“军屯,汝不知道,那军将简直傻到了极点!” 众人哈哈大笑。 周义问道“那汝等是如何处理城门的。” 伍长邀功似得说道“军屯,吾对那军将说吾等士卒太少,恐无力防守城门,是以,吾等可否暂时将城门关上,待其归来时再打开。” “其如何说的?”有军吏催促道。 伍长捏着嗓子,学着秦将的语调,用浓重的秦腔道“其言孺子可教也!此计大善!吾定会告知汝屯长,言及汝之功劳。” 众人哈哈大笑。 周义也乐不可支,彼手撑着桌子,强忍住笑意,道“罢了罢了,汝这痞货!” 众人笑的更欢。 “好了,”周义强板着脸道“二三子各去安排吧!” 当即,周义带人前往秦营,先寻找那五百主私藏的财宝,而去放火烧粮的什长,也领着士卒赶去粮仓。 周义带着两个伍长,四名士卒,到了营寨中央,那个降卒伍长看了一番周围,指着除主帐外最大的三个营帐道“军屯,那五百主的营帐,必然在此三座帐篷中的一座。” “嗯,”周义道“吾等分开搜,若是有人找到,便通知另外两组。” 众人应是,遂分开寻找。 周义领着一名士卒,进了最靠近外面的这间帐篷,其掀开帐帘,只见这一间帐篷的陈列很是简陋,唯一出众的就是——塞满帐篷的,全是原木订做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已经烤黄的竹简。 看其摆设,这应该是随军军尉的住所,那些竹简就是其记录的运转信息。 士卒去翻动竹简,看看里面有无伪装成竹卷的财货。 周义眼见此处不可能藏有财货,遂走到床榻前,手指敲了敲床板。 “乒乒”的敲击声很是沉闷,里面应该没有隔层。 床头放着一个木箱,周义掀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两串秦半两,几十枚散落的半两,以及两件衣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此人却也是一个君子!”周义感慨一句,盖上箱子,招呼士卒出了帐门。 “军屯,军屯!” 有人呼唤道。 周义扭头一看,原来是负责搜索最靠近中央的那间帐篷的士卒。 其道“何事?” 士卒说道“吾等发现了藏财宝的地方,就在此间帐篷内!” 周义走进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帐篷内摆放了三口直径尺许的木箱,木箱盖子已经被打开了。 一个木箱内全是珍珠,另一个里面则是形形色色的宝石,第三口箱子里面却是各色纯金器皿,看那造型,俨然是楚国、魏国贵族祭祀用的器皿。 周义吼道“速速打包,全部带走!” 那个五百主,也不知道从大营送往咸阳的财货中,贪得了多少财货,竟然私自收敛了三大箱财宝,这些东西足够换回一条街了! 士卒们呼吸急促,双眼冒光,然而巨额的财富,却让其等生不出贪婪之心,剩下的唯有惊叹! 一个穷人,当几人一起,面对远超出其收入的几万倍的财富时,是生不起占有之心的,所有的只会是踌蹴与惊诧! 降卒们没有想到,彼等在秦营时,吃着掺了糠麸的饭食才能勉强吃饱,而一个五百主就能贪得如此多的财货。 周义的命令唤醒了其等,身在青豚军将属下,军将数次召集彼等畅谈理想,在军将的语下,彼等未来的日子是‘有车有房,更有三房美娇娘’,甚至其等亦能做到军将那个地位。 青豚并不是凭嘴说说就罢了,其更是从自己的出身开始谈起,彼一个家道中落的破落子,不过是承袭了乃翁余祐,混得一个伍长的职位。 然而穷则思变之下,不过几天时光,就成了统帅两百余的五百主,虽然其自言,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方便统领士卒,这才给自己暂加的,等回到大梁,还是要等待君王确认军功,才能算是正式的五百主官职。 周义、韩奴、虎、成舟等人也在军将的安排下,数次登台讲述自己的过往。 若说屯长、五百主这些职位太过遥远,对于普通士卒没有什么吸引力。 而那些什长、伍长们的演讲,就让彼等难以自制了,甚至那些和其等本是同等出身的……那些降卒伍长们的机遇,更是彻底坚定了彼等跟随青豚的决心。 这些先秦古人,哪里见过如此富有特色的诉苦大会,不对,是诉美大会! 在青豚的数次组织下,麾下的士卒都被其描绘的美好明天所折服,生不出一丝背叛其的念头。 况且,其等纵然是贪得了此批财货,但这些物什不过是死财,花完了就没有了,又哪里比得上青豚描绘那美好未来,来的细水长流呢! 因此,周义不过吆喝一句,这些士卒就压下本就不敢起的贪念,迅速找来布帛,将这些财货打包后背在身上。 周义扫视营帐一圈,只见那床榻上,放在枕头旁边的,有一卷竹卷,其将竹卷拿起,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份日记,周义通读一遍,顿时明白了为何一个区区五百主,就能贪得如此多的财富。 原来这厮本是铸师后人,虽然到了其这一代,家中富裕起来,丢弃了铸造的营生,搬到乡下做了土财主,但其从小却被家长逼着学会了铸造。 其家乡被秦国统治后,那厮捐纳钱财,成了一个公士,后来在战场上又立了功,成了上造,一次偶然的机会,帮五百主修好了在战场上砍断的家传宝剑,从此得到军将看重,开始平步青云。 不过一年时间就升到了屯长,由于其会铸造,便开始在后勤部队任职。 而秦国抢来的东西,难免有在抢夺的过程中,失手打碎的物件,这就需要重新铸造了。 而这厮自从得到这个职务后,利用职权之便,将大器皿融化铸成小器皿,将大块的宝石切割成小块,然后从中中饱私囊,再上下打点一番,竟然升级成了五百主。 在此次攻魏的战争中,其又独自负责一个中转基地。 看到这里,周义顿时觉得不对,照竹卷记载中的这样来看,此人怎么可能只贪有如此少的财宝! 其随手敲击着床板,这厮将其他财货藏哪里了? “乒乒乓乓”的敲击声很是清脆。 “空的!” 周义喜道“二三子,掀开它!” 屋内的几名士卒一起动手,却掀不开床板,原来此床榻做有机关,没有找到正确打开方式,是掀不开床板的。 “喊另外几人一起过来,掀翻它!”周义命令道。 很快另一个帐篷里的士卒也被喊过来了,当即士卒们一起用力,厚重的床塌被掀翻了。 士卒们顿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床榻内藏得财货太多,士卒们动手掀起时,床架支撑不住里面沉重的藏货,短时散了架。 而床榻内藏着的东西,也散落出来…… 第六十二章:床榻 “有回音!” 周义喜道“二三子,掀开它!” 屋内的几名士卒一起动手,却掀不开床板,原来此床榻做有机关,没有找到正确打开方式,是掀不开床板的。众人又去准备掀翻床榻,却怎么也抬不动。 “喊另外几人一起过来,掀翻它!”周义命令道。 很快另一个帐篷里的士卒也被喊过来了,当即周义和士卒们一起用力,厚重的床塌被掀翻了。 士卒们顿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床榻内藏得财货太多,士卒们动手掀起时,床架支撑不住财货的重量,顿时散了架。 而床榻内藏着的东西,也散落出来…… 只见床榻里面藏着的都是金饼,金饼堆得太高,床榻一散架,顿时“哗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周义也惊呆了,其完全没有想到,刚才找到了三箱财货,其本来就已经满足了,其不过是好奇,想要看看有没有记录什么的,记载着五百主能够贪污这么多财货的缘由。 恰好这卷竹简,又压在床头的枕头边,好奇之下,周义就打开竹简看了一遍。 看过了竹简的内容,周义顿时觉得那厮贪腐的财货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其不过随手敲了敲床榻,就觉得回音不对,便让士卒掀翻床榻。 待士卒们搜出了财货,周义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此地的金饼足有两千斤! 莫说其等七人了,就算是他麾下的这一屯士卒,全部参与搬运,都搬不完,毕竟士卒们还要背负武器、盔甲。 周义急忙指着一个伍长道“汝速速去粮仓处,让弟兄们暂停放火,并将士卒们分出一半人,彼等先去收集驮马,让另一半士卒立刻赶来打包财货。” 还好!还好! 周义心跳的就像是刚跑了百十里一样,急剧收缩膨胀的心脏,让其面色潮红,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周义暗自庆幸幸好其的命令是将所有的粮草全部点燃,士卒们需要先行准备足够的引火之物,否则此时粮仓一起火,那五百主必定会舍弃了青豚朝回赶,要先保住粮仓。 如此,这些财宝就带不走了! 伍长急忙跑去传令,周义则让依然呆滞的士卒去寻找布帛。 士卒们被如山的金饼迷晕,甚至有人被这巨额的财富,给赫得瘫在地上起不来,周义和另一个伍长,不得不一人踢上一脚,将彼等踢醒。 士卒们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前去寻找布帛,剩下的那个伍长则说道“军屯,如此多的金饼,吾等恐怕是无法全部带走啊!” 周义道“汝帮吾参谋一下,吾的初步决定是这样的,吾等将营寨内的驮马全部带上,用马匹驼走它。” 伍长道“一匹驮马驼两百斤财货,尚能追上吾等战马的行进速度,这样就需要十几匹战马,逃走时一人顶多控制两匹战马,吾等也需要分出十几人,才能看管着那些驮马,军屯,吾等人手不足啊!” 其道“军屯,如此一来,吾等剩下的战斗人手严重不足啊!若是那五百主发现吾等烧毁了粮仓,进而舍弃了军将,返回来与吾等厮杀,恐怕吾等难以抵挡。” 周义思索一番,道“我是这样想的,你看能不能行得通,吾等不控制那些马匹,待出城时,将其朝一个方向赶,如此只需要四五人就可以了,然后也不让其等收拢马匹,寻找吾等。只需要彼等将驮马赶出一定距离后,待吾等摆脱了追杀,再去寻找这些士卒和战马。” 伍长想了一会,大赞道“军屯此计甚妙,战马是驯化的动物,彼此习惯聚群,必然不会乱跑,就算是掉队几匹,也无伤大雅,况且吾军有两百余人,不一定就寻不回失踪的驮马了。屯长的这个计策,既能避免吾等人手上的不足,又足以带走所有的财货,此计甚妙!” 周义笑着道“没办法,吾等跟随了一个有能力的军将,必须要开动脑筋,否则就追不上军将的步伐了。” 伍长笑着恭维道“看来,吾也要多补充知识了,不然等将来军将和军屯都身居高位,吾作为汝等的起家部下,还在小卒子上厮混,说出去也丢脸啊!” 这马匹拍的让人舒服,还不着痕迹,周义顿时感到一阵舒泰。 其笑道“汝这厮,竟然也学会溜须拍马了,不过吾甚是喜欢!哈哈!” 没一会,那些前去放火的士卒就赶回来了,彼等挤进帐篷一看,也痴呆当场,还好此次人数较多,是以有清醒的士卒连忙唤醒那些痴呆的士卒。 周义指着金饼堆道“兄弟们,吾等即将发达了,有了这些钱财来助,军将必然能将吾等,打造成一只足以让秦人闻风丧胆的强军,兄弟们!吾等建功立业,当在今朝!” 士卒们笑着附和起来。 周义道“汝等速去其他营帐,寻来布帛,将这些金饼打包,待驮马寻来,就将这些财货放在马背上,然后吾等就去烧毁粮仓。完成了军将的任务,吾等高升的机会就不远了!” 士卒散去。 周义则坐在金饼堆上哭笑不得。 其不得不佩服青豚那厮的运气,这厮本来还在担忧没有钱财完成自己的计划,没想到,其不过是临时决定拔除一个秦军营寨,给攻魏的秦军大营捣捣乱,让其分出士卒,守护粮道,打乱其既定计划。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决定,青豚缺钱的困局,竟然被解决了! 却说青豚,这厮不断地骚扰着秦军营寨,调动那些秦军不得不来回飞奔向各面城墙,防守己等偷袭。有负责监视营寨大门方向的士卒,传来消息秦军出城了,人数足足有五百余众。 这时代的军队,传递消息是要靠旗帜的,每一个小部曲,都有一面旌旗,因此有经验的士卒,只需要数一数旌旗的数量,再大致估算一番人数对不对,就可以确定出军队的人数。 闻得秦军出城,青豚也命令士卒聚拢,朝城门那边赶去。 不得不说,有了马蹬以后,士卒们的骑术大进,虽然由于没有马鞍,生手们还做不到放下马缰,骑在行进的马背上开弓放箭,但由于彼等行动一致,因此倒了唬住了只有步卒的秦军。 一件划时代的工具出现,却没有被用在正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比如马镫,早在春秋时期,就出现了马镫,只是那时的马镫只不过作为一个上马的工具,被当做移动踏脚石来使用的。 不是古人不知道马镫对于骑兵的关键性,而是人们都有一个惯性思维。 第六十三章:计划改变 s求推荐,求收藏,亲,你们点点手指,给予我的乃是莫大的动力,给予编辑的乃是此书不错,再给一个推荐位。 所以亲们,收藏了吧!推荐票也别吝啬,动动手,投出去,咱们是幼苗,需要浇水施肥啊!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自从骑兵出现以后,就是一种唯有矫健者才能参加的军种,战马脊背离地面的距离,高达一米五到一米七左右,这相当于一个正常男人的胸口的高度了。 就算是后世因为不断地阉割马匹,导致华夏大地的战马退化,但马匹背部高度也在一米二到一米四之间。 不借助任何工具,能够扶着马背,一跃骑上战马的,都是身手比较矫健的人,一般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是无法骑上战马的。 所以这时候就出现了一种工具,名唤“上马石”,用以辅助骑士跨上战马。 但上马石毕竟沉重,搬动不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人用一截铜棍,两端拴上绳索,系与马背上,供人上下马背使用。 这就是单边马镫,由于其的出现,大大方便了人们上下马匹。 于是,单边马镫流行开来。 然而由于人类思维的惯性,因此,尚未有人意识到——将这玩意做成两个,一边系上一只,对于骑士来说,那重要性,简直不亚于一场革命。 青豚制造的双边马镫,浦一使用,便让魏卒的双腿,可以紧紧地夹住战马,人双腿之间夹力最大的状态,不是两腿伸直,而是稍微弯曲的姿势。 而脚底有马镫可以借力,又不会太容易疲劳,也更容易保持身体的平衡。 因此那些不过刚刚学会骑马,不过两天时间的魏卒,在秦人的眼中,宛如精锐的骑士一样。 所以,出现在秦军五百主眼前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一百余魏国骑士,骑在战马上,呼啸而来。 秦军刚刚出城,尚来不及整理队列,魏军在散乱的秦军外几十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彼等掏出弓箭,齐射一轮,由于此次是驻马射箭,因此倒是人人都开了弓,一百余支弓箭,一下子射倒了秦卒大几十人。 秦军五百主大吼反击,没待秦卒持弓反击,魏人已经在军将的吆喝声中打马远去。 待秦军射出箭矢,不过勘勘射到魏军战马扬起的灰尘,倒是连一根马毛都没有射下。 唯留下几坨新鲜的马屎,和满地的秦军伤兵。 五百主大怒,庶子卑鄙! 青豚带着士卒,拉住战马,在秦军一里外停下,其让士卒调转马头,冷冷的打量着乱成一团的秦军。 五百主一边吆喝着士卒扶起受伤的军士,一边吩咐持箭士卒戒备,还下令其余士卒立刻整队。 五百余秦卒乱成一团。 青豚本欲再冲一次,奈何秦军持弓士卒,站在队列最前方,箭支搭在弓弦上严整以防。 因为本阵有着一大半的秦国降卒,彼等披甲不足,无法完全防御住秦军的射击,士卒们顶着秦军箭雨硬冲的话,会造成大量伤亡。 是以青豚不敢再次冲击。 本阵有太多降卒,若是伤亡过大,难免会造成军心浮动,所以青豚只是冷冷的监视着秦军,没有再次下令冲击秦军队列。 青豚暗叹道还是自己麾下的士卒太少了,若是其的士卒有千人之多,必然不会如此小心翼翼,连一场硬仗都不敢打。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秦军整好了队列,缓缓的朝着魏军逼近。 青豚将麾下分成三波,呈倒“品”字型缓缓后退,两翼的部曲也渐渐拉开与本阵的距离。 他打定了主意,用本部引诱秦军追击,将秦人引到远处,给周义脱身的机会,并找机会给秦军来一次狠的杀伤。 青豚给两翼安排的,全是能够骑在马上射箭的老卒,彼的打算就是——若秦军露出破绽,就让两翼冲上去啃掉一块,就像饿狼扑食那样,不断地撕扯敌人,让敌人流血疲惫,等到关键时,再全力一击…… 青豚正在努力的将秦军带远,却没想到城寨里的周义却陷入了冰火两重天。 周义已经令士卒将金饼数了数量,待士卒寻来一段布帛,就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包上五十块金饼,然后绑扎结实,好待驮马寻到,就放到马背上。 哪知道,却有士卒急冲冲的跑来,喊道“军屯,军屯,吾等发现了一个秦军仓库,里面全是搜刮自咱魏国的财富,那里的东西比这里要多百倍!” 闻言,周义惊喜交加,转瞬又宛如被泼了冷水,这些金饼就已经无法带走了,又发现了财物,这可怎么拿走啊! 周义心里思索着,脚底却不曾停留,当即安排一个什长留下,负责指挥士卒收拾金饼,其跟着那个报信的士卒去了仓库。 魏军已经将那个原木搭建的大房子围起来了,彼等持戈在手,以防发现秦军出城,无人看管,到处乱闯的那些黔首哄抢。 士卒们见到周义到来,急忙行礼,道“军屯,汝进去看看,里面全是从咱魏国抢走的财货!” 士卒说话时满脸的怒气,丝毫没有发现大量财宝时的那种惊喜。 周义觉得蹊跷,却没有询问,彼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没有留窗户,是以光线很暗,好在士卒们点燃了火把,跟了进来。 在火光的照耀下,周义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只见这一间足有三丈见方的房间,被木板分割成了大小不一的十多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堆满了物什,高低也不一样,高的足有一人高,半丈见方;低的只有尺许高,几尺大小。 周义接过火把,凑上前去一个个查看。 只见大的隔断里面堆放着的都是青铜器,那些青铜器上几乎都带有血迹。 而小的隔断里面堆放的却是金银首饰、珠宝美玉,甚至有很多首饰上还带着碎肉,显然是从人身上硬生生扯下的。 周义看到一个金项圈,明显是幼儿带着用来辟邪的,其拿了起来,凑到火光下细细打量,这东西的口径只有半扎大小,显然是一个幼儿才能佩戴上的。 周义的手抖了起来,那上面全是血,甚至还带着一块人皮! 其猜的出来,这东西必然是秦军,从一个魏国小贵族子的脖子上扯下的,甚至——那小孩必然是先被砍下了头颅,然后项圈的开口勾到了皮肤上,鲜血凝固后和皮肤粘连在一起,被秦军生生撕下来的! 周义悲哀的同时,甚至有点庆幸,幸好军将安排其混入秦军营寨,若是安排的是虎那厮…… 周义不敢想象了! 虎的妻怀有身孕,若是被其看到了这个项圈,其会发疯的! 周义已经猜到,这些东西都是秦军从各个被攻破的城池里抢掠来的。 周义闭上眼睛,其仿佛看到秦军攻破了一个魏国城寨。然后在领兵军将的命令下,全城大掠,一个个魏国子弟的房门被撞开,彼等冲进院中,见人就杀,杀完了人,又有组织的开始抢夺值钱的东西,城池内怨气冲天、血流成河、魏人哀嚎不已…… “呀!” 周义丢下项圈,一拳砸在木板隔断上,寸许厚的木板应声而断,周义的拳面血流不止…… 第六十四章:攻 周义不顾流血的手掌,吼道“命人出城!就言吾请求军将,此城吾等定要夺下,请军将务必将秦军斩杀殆尽!” “军屯!”一什长劝道“军屯不可!军将人手不足,若是和秦军硬拼一场,恐伤亡太大,军将必然会对军屯有意见的!” 周义怎么不知晓这样会惹得青豚不快,毕竟这算是其以下命上了,就算青豚为了大局,配合自己,但其以后的前程,就…… 但有些事,其不得不做! 其是魏人,又身为贵族子,魏国生斯养斯,其怎能看到如此惨景,而无动于衷呢! 若是其为了前程,为了军将对其的感官,而置眼前的一幕不顾,其配为人子吗? 其配为人吗! 看到如此惨像,还要优先考虑自己的前途,那不配称人!简直禽兽不如! “军屯!”什长长拜道“军屯万万不可如此说。 不如,吾等将此间详情告知军将,由军将来决定怎么做吧! 军屯家族甚大,不似吾等,乃是刁然一身,军屯仲父对汝期待甚重啊!” 什长最后一句语重心长地话,击中了周义的心房! 是啊!其周家是魏国顶尖武将家族之一,其仲叔更是魏武卒非战时的最高军吏之一,其身为周家子弟,不能不为家族考虑啊! 周义瘫倒在地,其岂能不知这个请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其双手掩面,一个大男人,止不住的泪流满面,这些都是同胞血啊! 彼咽哽出声,良久才道“就依汝说的办吧!顺便将吾的意见告知军将,吾希望军将能抛弃理性,随吾疯狂一把!” “军屯!” 什长也双眼通红,其心里也很难受,说到底,那些黔首、百姓,亦是生彼养彼的父老乡亲啊!其恨不得将秦军全部杀死,再扒皮抽筋,如此方能安慰一二那些亡魂。 但其却不得不劝阻周义,因为其是周义麾下,周义才是其的直属上司。 从先古到此时,列国共用的封建制度上来说,其与周义乃是一根绳子上蚱蜢,彼等具荣具辱,只有周义升迁了,其作为下属才会跟着水涨船高。 此时乃是封建时代末期,所谓封建,直白的讲,即封君建制。 国主封给有功之臣封地,所封之臣即为封君。 封君则负责封地的一切建、制,此才是封建的正确含义。 秦灭六国后,建立中央集权制度,从根本上来说,即敲响了“封建制度”灭亡的丧钟。 之后王朝所谓的封建,封的不过是王族子弟,他人若想成为封君,那是难上加难,能获得真正的封地者,简直寥寥无几,况且之后的封建,在性质上已经变了味,不过是中央王朝管理的相对较轻一点,一块羁糜之地罢了! 在封地内,中央政府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领导地位。 之后所封的那些封君,更像是一种政治妥协…… 周义长叹一声,道“汝亲自去吧!从侧面走,不要让秦军察觉了。汝寻到军将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军将,请其定夺罢。” 周义摆摆手道 “去吧!吾想要静静。” 什长长拜及地,久久方才起身,然后,转身离去。 却说青豚,其已经将秦军引到城外五六里的地方了,秦军的队列渐渐拉长,露出了远程攻击不足的本阵大部。 这还不够! 青豚暗道“吾还要将秦军的队列再拉长一点,让彼等弓箭手和本阵彻底脱节。” 青豚拉住马缰让战马停下,其举起右拳,士卒们见到军将下令止步,遂纷纷拉住战马,停了下来。 青豚道“戍卒让开大路,武卒随吾转身。” 说罢,其当先拨马转身,直面着吊在其等身后的秦军弓箭手。 戍卒们纷纷闪到路边,将道路给众武卒让了出来。 由于青豚给其他几处都派遣了一部分武卒,因此,此时跟在青豚身后拨转马头的武卒们,只有不到二十人。 青豚道“士卒们,汝等告诉吾,汝等武卒手中的箭,可以射多远?” 众武卒道“武卒持强弩,足以射八百步,武卒持强弓,两百步亦杀敌!” 青豚大声道“好!今日汝等就跟随吾,给那些秦军一个教训!” 众武卒大声叫好! 彼等是武卒,整个天下排名第二的武卒,秦锐士不出,天下无人能挡武卒锋芒! 武卒出世百五十年,早前未尝一败,后因庞涓自大在齐人伏击下败亡,庞涓身死,十万武卒也损失殆尽。 在魏韩与秦的伊阙之战下,两军主将相互推诿,韩欲魏为先锋,魏以韩军器利当为先锋推之,秦将白起以疑兵广布旗帜迷惑韩,绕道偷袭后方的魏军,魏将犀武(即公孙喜)不备,魏军因处狭地展开不便,是以大败,二十四万魏韩联军,被白起斩杀殆尽。 此后魏国国力衰落,致使魏国仅能养活数千武卒,而此时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数十万人之间的大兵团对抗,是以武卒再无战绩。 然而,若是有一优秀将领率领,武卒并不惧任何军队。 武卒的选拔标准,就决定了使用武卒时,不能将其作为寻常军队来使用。若是中规中矩的战斗,武卒反倒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武卒的胜绩几乎全是在进攻过程中取得的。 这就很考验指挥武卒的军将,其本身的指挥能力了。 而青豚带领下的数次大胜,恰恰又将武卒埋在骨子里的骄傲,给激发了出来! 武卒们心潮澎湃,纷纷吼到 吾等是武卒,在吴子起麾下,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平的武卒! 吾等是武卒,正面抗衡无人能挡的武卒!…… 青豚骑在马上,双腿夹紧马腹,手中缰绳放松,手中的马鞭打在马臀上,战马宛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武卒们嘴里“嗷嗷”的叫着,纷纷打马加鞭,跟着青豚朝秦军冲去。 秦军弓箭手离魏军之间的距离,不过两里之遥,魏军纵马狂奔,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逼近秦军面前。 青豚吼道“自由射击!” 说罢,其拉住一边缰绳,让胯下战马掉头。 战马脑袋被缰绳拉住,不得不放缓速度,随着青豚的力道,偏转方向。 其胯下的战马,踏在大地上的蹄印,恰好在秦军面前画了一个弯,这个弯的最顶端,距离秦军弓箭手不过一百多步的距离。 就在战马减速的一刹那,青豚取下挂在坐垫上的弓,从绑在大腿上的箭壶中取出一枚箭矢,弯弓搭箭,瞄准不远处的秦军弓箭手,射了出去! 武卒们跟在青豚身后,转弯射箭,待秦军排好阵列射出箭矢,彼等已经齐射了一轮。 秦军人多,反击的箭矢,宛如雨下,魏军无视秦人的箭雨,冒着箭矢继续行进、射击。 箭矢破空的“咻咻”声,回荡在耳畔…… 青豚松开弓弦,不去看秦人射来箭矢的轨迹,就又抽出了箭矢,迎着秦军射来的箭矢,再次射出一箭……待战马完成掉头,纵蹄翻飞,青豚已经射出了三轮箭矢。 魏武卒身穿三层盔甲,是以可以无视秦人的弓箭,然而胯下的战马就不能幸免了,有中箭的战马发狂,不受控制的乱跳,将马背上的骑士掀下…… 第六十五章:调整 s求收藏,求推荐,新书需要大家支持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落马的武卒,急忙在地上滚动,避开骑士们前进的道路,幸好青豚只不过带着十多人出击,士卒的阵型比较稀疏,骑马的骑士可以躲开落马的士卒,是以马蹄不曾踩在落马士卒身上。 但从马背上落下的士卒,也落了个灰头土脸,一身的灰尘,盔甲也歪歪斜斜的,狼狈不堪。 落在最后的几名武卒,停下战马,伸手将已经爬起的同袍拉起,有一人的战马却又中了一箭。 战马吃痛,扬蹄狂奔,马背上的骑士无法将落马的士卒拉起,只好抓着其的盔甲,那落马的士卒,死死的抱着战马上的士卒的腰,骑士一手抓着士卒的盔甲,一手拉紧缰绳,控制着战马远去。 其不过行进了几百步,受伤的战马就因为血流不止,失血过多一下子瘫倒在地,将两人都甩了出去…… 好在此时已经远离了秦人弓箭的射程,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一瘸一拐的朝魏军本阵走去。 青豚看到有武卒落马,又将马头拨转回来,驻马秦军射程之外,一边防备秦人追上去杀死两人,一边等待那两个士卒走近。 有秦卒想要追上去射死两人,刚才魏军的那一波攻击,整整射倒了三四十名秦军。 而秦军的反击,不过射死了几匹战马,就连几个失去了马匹的魏军,也被同袍救走。 唯留下两个落在最后的魏人,正狼狈的爬起。 彼等的袍泽身死,是以其等想要上前报仇欲要追上去,将这两人射死。 却被军吏喝止。 有屯长道“不得追击,汝等没见到魏军正在等着汝等追击吗?魏人战马速度快,吾等脱离战阵,上去就是送死!” 士卒愤恨的吐了一口吐沫,骂道“娘的匹,便宜魏人了!” 屯长吆喝着士卒整队,将受伤的士卒搀扶到后阵,然后命令士卒压了上去。 青豚命令士卒带上逃回的两名武卒,招呼着士卒缓缓后退。 这情况已经出乎青豚意料中的好了,他本来是抱着折损一些武卒的心态的,没想到武卒那厚实的盔甲,再一次挽救了中箭的士卒。 青豚自己身上也中了一箭,其穿戴的盔甲外面,又套了一件秦军五百主的盔甲,那箭矢,甚至都没有射穿秦军的盔甲,只是挂在上面。 青豚将箭矢拔掉,笑道“汝等都检查一番自己,看看有没有受伤,没有受伤的,就不要挂着这军功章了!” 士卒们哈哈大笑回道“军将,这可是吾等勇武的凭证,汝怎么忍心让吾等丢弃它呢!” 青豚笑骂道“秦人的箭也嚇不缩汝的卵子,废话什么,赶紧看看有没有受伤的。” 有士卒回答“军将,吾的髀被射掉了一点皮,这算不算受伤啊!” 青豚骂道“没射断你的命根之前,就算是断了腿,只要不是断的第三条腿,汝受的什么伤?” 士卒们跟着起哄道“哦!哦!吾的三条腿被磨破了,完了,完了,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要嫌弃吾了!” 有士卒啐道“就汝二愣子的那小牙签,也不怕搅了大水缸,贫什么呢!” 众士卒们跟着起哄到“就是,若说小娘子,吾等还真的佩服军将其老人家,这厮可是出嫁了一个小巧,哭的一塌糊涂的存在啊!” 青豚哭笑不得,这事还成了其的黑历史了呢! “彼等也不会少说两句,没看到军将正在睹物思人啊!” 更有士卒不怕事情闹大,继续调侃青豚。 其等在青豚的带领下,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是以彼此之间都熟悉至极,彼此的那点过往,早在知道内情的人有意炫耀下,暴露无遗。 青豚当初偷看新娘子,被洒了辣蓼子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说说笑笑的,魏武卒就回到了大军之中,等到了戍卒那边,武卒们闭口不言,其等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自己这些老卒私下里调侃军将一番,还说得过去。 若是在降卒面前也调侃军将,会让军将丢失威望的,那就不利于管理若多的降卒了。 刚才武卒们的英勇,被投降的众戍卒们,看得一清二楚,彼等很多人尚是第一次直面观看魏武卒战斗,其等看得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秦人的箭矢几乎将武卒淹没。 其等都以为这些魏卒凶多吉少了,哪知道,待箭雨过后,彼等活蹦乱跳的从箭雨下冲出,就连几个死了战马的,也被同袍救起。 戍卒们为武卒的勇气赞叹不已。 见到武卒归来,戍卒急忙过来询问有没有受伤的士卒,需要彼等帮忙包扎。 没想到武卒们从那么凶猛的箭雨走了一个来回,秦军的箭只不过擦伤了一名武卒的大腿,箭矢擦着他的后臀飞过,射在了盔甲的褶缝处,带掉了其的一块皮,此时血早就不流了,那人白花花的臀上,却染了一团朱红色的花。 彼等再一次感慨武卒身上那铠甲的厚实,赞叹、羡慕不已。如此防护利器,谁不想拥有一套呢! 尤其是其等这些深入敌后,搁刀口舔血,每天在死亡的阴影里,挣扎求生的士卒,拥有一套上好的盔甲,简直是多了好几条命。 此时尚没有九命猫的说法,不然彼等就要称呼武卒们为九命卒了! 青豚见秦人弓箭手中计,正在朝着魏军逼近,遂招呼士卒继续后撤,进一步拉大秦军弓箭手与本阵之间的距离,好引诱秦军继续前进。 此时,彼等已经快到了深林的边缘,青豚的打算,就是要将秦军全部带到林间道路上,再给彼等当头一击。 道路的宽度只有两丈,无法展开太多的士卒,只要将秦军引到道路上,身在前方的弓箭手被其缠住,后方的秦军没有弓箭手支援,单凭那些近战士卒很难抵挡魏武卒的锋芒。 青豚提前将武卒派遣了一半出去,就是存了这个打算。 此时身在两翼的武卒,足有十好余人,狭窄的林间道路上,只能容纳十几人并排战斗,有了此等精锐士卒打头阵,秦人戍卒又那里是魏军的对手呢! 却说,虎解决了秦军哨位后,就寻了一处地方坐下休息,刚才的交战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其等都紧张的不行。 虎尚是第一次独自领军作战,上次其配合韩奴,伪装成秦人,袭击秦军游骑哨卡,多少也有了点领军经验。 只是那时候有韩奴负责做出决定,其只要负责杀敌就好了。 此次,青豚让其独自领军,很是考验了这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莽夫一番。 其刚才分配士卒的时候,就出了错,差一点酿成大祸。 第六十六章:消息 s求推荐,求收藏,今天下午小周推荐位宣判了,能不能有位置,就看今天这小半天了,诸君,我们不当暴露狂,不要裸奔……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刚才,虎解决三个哨位时犯了错,差一点就命丧黄泉。 这厮先是带着所有人一起去解决一处哨位,那一处哨位在营寨的偏后方,城寨恰好挡住了前方两处哨位的视线,是以其顺利将此处的一什秦卒解决。 待解决另外两处哨位时,虎的英雄主义发作了,当即让一多半的士卒去对付一个哨位,其带着五名士卒,就要独自解决另一处哨位。 哪知道秦军也有猛人,当虎带人出其不意的忽然偷袭杀死了三名秦卒,却被对方什长盯上了。 那厮个头和虎差不多高,力气也很是不小,虎等只有六人,而对方尚有七人,那什长命令士卒们捉对厮杀,并让多出来的那个士卒帮助其,先解决虎。 虎悲剧了,被对方两人打的衣甲破碎,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若不是那厮也是一个莽货,竟然不曾鸣锣示警,一心想要先拿下虎。 只怕是此次偷袭就泡汤了,虎估计也难以存活。 还是另一处已经解决了秦卒哨卡的武卒们,发现不对劲,急忙过来支援虎,这才将这一处的哨位解决。 如此,彼等超过了规定的两炷香时间。 虎躺在地上,心脏跳得好像要蹦出来一样。青豚军将数次要其稳重,虎都不当一回事,若不是此次士卒们赶来相救,其就见不到即将出生的子了! 给虎扒开盔甲,包扎伤口的,是那名降卒伍长,其仔细检查了虎的身体,连声道“好险,好险!” 虎恼道“汝这厮,某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险什么险!也不嫌晦气!” 伍长也不恼,笑道“军屯,汝的命真铁,刚才那厮的临死一击,只不过是擦着军屯的胸膛过去的,仅仅削掉了两指宽的一块皮,汝的身上也没有大伤,都是一些厮打时磕磕绊绊的小伤口,不碍事!” “那是!”虎得意洋洋的道“虎当初可是独自干掉了一头狼的人,岂能被那秦人小厮伤到!” 其自夸道“某的眼光可是犀利的,咱见那厮眼光不对,立刻就躲,怎么样!某的眼光准吧!那厮果然持剑想要跟某共死!嘿嘿,却被咱躲了过去!” 这厮说道兴奋处,一翻身就要坐起,哪知道伍长正在给其包扎胸口,这厮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布帛,虎疼的“嘶嘶”的倒吸凉气,嘴里骂道 “汝不会轻一点,疼死乃公了!” 伍长依然不恼,虎的勇猛其刚才可是看在眼中,这厮刚才面对两人的夹攻,却依然能够支撑住,其中可是有一个后来出动了三名武卒,才能制服,甚至在其力尽的一刹那,竟然挣脱三人,要拉着虎一起陪葬的猛人。 其本就是降卒,不会无故去与老魏人争抢什么,虎不过是言语上粗鲁一点,在其看来这都是正常的。 况且这厮也只是嘴上说说,其人还是很好的。 刚才有两名降卒,一名武卒战死,这厮直到三人彻底断气之前,都还在吼叫着让彼等先救治伤者,不要管他。 那时候,虎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其的盔甲。 勇猛的人,粗鲁一点不算什么,彼又不会少一分军功,在意这些干什么。 伍长心思翻飞着,手上却不慢,不一会就将虎的伤口包扎好,还抹上了青豚白日里,让士卒寻来磨碎的草药。 “好了!军屯活动一番手脚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得劲的地方?” 虎站起,伸手踢脚一番,道“除了紧绷着有点难受,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那是!”伍长一边帮虎披甲,一边道“若是秦国不曾攻占吾家乡,吾也早就成了医者了。” “噢!”虎奇道“汝还学过医术!那汝为何不对军将说,军将可是最重视有能力的人了!” 伍长道“军屯不知,吾不过是拜入医者门下三年,平日里只是负责帮师傅洗刷绷带,研磨药材,师傅外出诊治时,吾负责帮师傅背着药箱。可惜……” 伍长陷入了沉思,那时候其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因为家里大父病重,幸得游方的师傅救活。其后为了感恩,也是因为家贫,子女又过多,将来无法给其分得家产,寻上一个贤妻良母。 于是大父做主,将其送与师傅做药童。 师傅终生未曾娶妻,将其带回住所后,待其视若己出,但医者的规矩必须要先考验几年,查探清楚秉性,才能传授医术。 是以师傅磨练了其三年,当时师傅已经渐渐老去,正要正式将医术传给其时,秦军攻到了那个小镇。 作为乡间名人的师傅,被寻去给受伤的秦卒救治,古板的师傅恨与秦卒烧杀抢掠太狠,拒绝救治伤兵…… 师傅死了,死在了秦人已经张贴安民告示的第二天…… 师傅的房产本该由其继承,却被秦吏罚没…… 其沦落为帮佣,靠给富户耕种为生,直到被要求顶替别人入伍,成了戍卒。 …… 在其后的那个山谷,其第二个站出,斩杀秦吏,于是被青豚军将看重,命为伍长。 可以说其这二十年来,青豚带领的魏军,是给了其第二个家的地方。 所以,纵然虎嘴巴坏,老是骂人,不好相处,其也觉得很是亲切。其仿佛又想起了幼时,那不曾记得到底在什么地方的家,大父的慈爱,阿母的责骂…… “军屯!”就在伍长陷入沉思的时候,有负责警戒的士卒领着一人过来,其喊道 “军屯,周义屯长派人出来了,其言要寻得军将,有大事相告。” 虎系上了毡带(腰间用来束缚衣衫的裤带),道“带来吾看看。” 待那人被士卒带来,却是一个面熟的不知名武卒,虎顿时笑道“是汝啊!说说看,周义那厮让汝带来了什么消息?” “军屯!”什长看看左右,俯身上来,低语道“吾等在营寨内,发现了……” “当真!”虎惊道! “千真万确!” 什长点头。 “走走走!吾和汝一起去见军将!”虎大喜! 一直以来,青豚都是其的偶像,自从青豚任命其为短兵屯长之后,虽然其带领的士卒,不到其他屯长的一半,但其却视青豚若主君。 其自己知道自己的短处,其长于单打独斗,却短于领军作战,青豚让其做短兵屯长,其实是在保护其。 第六十七章:杀 s求收藏,求推荐,高潮来了,经过三天的铺垫,虽然牙疼的已经连喝三天稀饭,但是我还是完成了这一段的思路,本书的第一部分大高潮即将到来。 这一段预计会有十万字,高潮结束,估计会上架。 没办法,本来的打算是一百万字在上架的,可惜,,成绩不好,推荐又没有了。 还是先上架,混两个推荐位在说。 希望上架的时候,大家还能支持,另外不管本书成绩好坏,我的预计字数是五百万字。 这一点,大家可以从情节推进速度中看到。 求收藏,求推荐,这很真的重要!拜谢了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当即虎唤起休息的士卒,带领着士卒朝大军本部赶去。 青豚已经将秦军引入了林间道路,正要下令让两翼的士卒从后方夹攻,忽然有士卒报告说“虎屯长前来求见。” 青豚诧异,其的命令下的明明白白,虎这一部被归入到左翼,待其传出信号,虎就要攻击敌人后翼,这厮此时过来干什么呢! 虎被带到了青豚面前,虎当即喜滋滋的说道“军将,吾等缺财的短板解决了!” 青豚一头雾水,这厮无缘无故说这干嘛? 难道有百姓送来钱财,支援吾等? 虎继续说道“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多到军将都用不完的钱!” 青豚更纳闷了,此地魏国的城池已经全部沦陷,仅剩偏僻的乡间得以保全,一个乡间的土财主就算来劳军,又能有多少钱呢! “汝这厮说的什么浑话,不清不楚的,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军将,吾等发财了,有好多钱啊!”虎张牙舞爪的说道。 青豚哭笑不得,骂道“汝这厮!兑换军工要等到秦军退去后,吾等归还大梁城,才能得到奖励啊!此时纵然杀敌再多,哪里有人给吾等兑换呢!” 虎急的跳脚!军将今天怎么傻傻的? 还是那名什长开口道“军将,吾等在秦军转运营寨内,搜到了大量钱财,单单黄金及黄金器皿就有两三千斤之多!其他金器(青铜器)更是无算!” “什么!”青豚惊呼! 青豚在心里快速的计算,魏国的一斤,约合后世六两多,两千斤黄金,就是后世一千多斤的样子,如此多的财富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转运营寨呢! 要知道,此次秦国攻魏,可是足足修建了近十座运转营寨啊! 更有一个设立在南阳郡的总营寨,负责整个战场物资的调度。 若是说秦军一个营寨就有一千多斤黄金,那么此次秦国从魏国搜刮了多少财富呢! 这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青豚转瞬又想到,此次魏国已经丢失了大梁城以西的所有城池,这时代又是一个贵重金属,高度集中在贵族手中的时代,秦军能搜刮到如此多的财富,倒也正常! 青豚皱眉,他初次听到这个消息,就想的是要将其占为己有,厄尔又怕如此会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其若是抢夺这一批财货,就需要解决掉此地的秦军,尽量不使彼等逃脱一人,可那又是一场苦战。 况且,就算是解决了此地秦军,其还面临着其他秦军反扑的威胁,短时间之内,其是没有办法将如此庞大的财富,转变为战斗力的,这会让其以后的路,更加难走。 若是放任这批财货不管,其又难以接受,毕竟若是有了这批财货的相助,只需要待其将财货转换成战力后,其部的腾挪能力就会更强,如此更能和秦军周旋…… 至于这会不会是秦军的陷阱,只要有点思维能力的人,都不会生出这个念头,青豚是临时起意要拔除这个营寨的,秦人完全没有时间来准备这些东西。 青豚道“周义的意见是什么?” 虎叽叽喳喳的说道“军将,还等什么?干啊!干翻了这群秦人,吾等就发财了!” 青豚瞪了虎一眼,这厮才闭嘴不言,但犹自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什长道“周军屯也是这个意见,其言这些财富上带着的都是吾魏人的血,吾等定不能让秦人带走!” 青豚伸手揉着眉头,这事要好好谋划一番了,干掉秦人不难,难的是如何在秦人察觉后的追杀下,保住财货,还不能让本部有太大死伤。 其原本的打算是,将此地秦军干掉一大半,使得剩余的秦军向大营求助。以此逼得秦军大营不得不派遣更多的士卒,保护粮道,以此来削弱大梁城处魏军的压力。 这样做亦可以搅乱秦军的既定计划,让青豚守河时的压力不那么大。 然而,这批财货的出现,彻底打乱了青豚的规划,其若想将这一批财货占据,必须要修改既定的计划,并拿出一个合理的计谋,好让这一批财货“凭空消失”,不被秦人重新找到。 但是,照那什长所说,秦军搜刮的,不仅仅是黄金,尚有大量的贵重器皿,数量之庞大,单凭他麾下这两百魏军,是带不走的。 秦军此次修建了好几座中转营寨,单单守护营寨和保护要道的兵力就需要小两万人。 青豚拔出了一座营寨,并不会让秦军大动干戈,毕竟损失太过轻微,彼等顶多会加派兵力,保护粮道。 若是这一批财货也跟着损失,那就不是负责后勤的裨将可以承担的了,其必定会上报给主将,请求秦军出动大量兵力,来搜寻青豚等人的踪迹。 要知道,秦人的所有缴获都是有记录的,虽然高层将领们可以在不太重要的器皿上造假,融化了重新铸成小点的器皿。以此来贪墨一二,但让器皿直接消失,任何一个秦吏都不敢干。 更何况如此庞大的一批财货的丢失,那是要咸阳的那位震怒的! 虎看着青豚,其希望军将能夺下这批财富。 什长也看着青豚,其亦希望军将可以夺下这批财富。 就连周围听到了几人对话的军吏、士卒们,也眼含期待的看着军将,如此庞大的财富,放任其从眼前飘走,是谁都不会愿意的。 青豚踌蹴一番,道“干!” 众人大喜,青豚道“虎,听令!” 虎当即回道“某在!” 青豚道“汝速归左翼,并告知其等,待吾将秦军尽数引入林间道路,传出三声锣响,汝即以武卒为头阵,猛攻秦军后路。” 虎大声吼道“某得令!” 青豚一挥手,这厮即喜滋滋的去了。 青豚又唤过一个什长,道“汝,速去右翼,告知彼等,待左翼发起攻击,其等即穿入林间,自秦人中腰插入。” 什长领命而去。 青豚道“士卒们,吾等继续将秦人引进林间,汝等记得徐徐引导彼等,不可使秦人察觉破绽。” 众人遂大声应命。 当即,众人继续引诱秦军前行。 却说秦军,见到魏军缓缓后退,并不断的挑衅彼等,秦军亦不甘示弱,保持着队列,缓缓的逼近魏军。 秦军人多,自然不怕魏人有什么计策。 这魏国城外,已经没有魏军成建制的大股部队存在,似这等小股敌人,倒是多如牛毛。 第六十八章:乡间有贤人 s求收藏,求推荐,俺喝了第四天稀饭了,却不曾少过一更,兄弟们拼着咱这精神,值得推荐给朋友看看本书吧! 我决定不守新书推了,只要当天收藏超过五十,加更,打赏呢,就满百加一更,推荐单天满百加一更,再多我做不到了。 大家帮忙推推本书,记得我说的,上架时公布群号,有消息发布。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却说魏国乡间,此时并没有放弃抵抗,秦国与六国之间的抗争,早已进行了几百年,秦国本是周王室的牧马官,后因烽火戏诸侯的那个幽王作死,与公元前771年,被西戎攻破都城,平王宜臼在申、鲁、许等诸侯国拥立下继位,而此次秦国祖先襄公亦在此列。 公元前770年,秦襄公派兵护送周平王东迁,被封为诸侯,又被赐封歧山以西之地。自此,秦国正式成为周朝的诸侯国。 秦国最初由于地处偏僻,不被其他诸侯国重视。直到秦穆公时先后灭掉西方戎族所建立的12个国家,开辟国土千余里并稳定大后方以后,才奠定了其作为春秋四大强国的基础。 然而,秦国作为一个与西戎交战几百年的国家,作风上难免带着异族那种用则捧之、不用则弃之的风气,是以列国相助秦国崛起的人物,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魏国。 魏国去往秦国的大才,在列国赴秦人数中当属最多者,比较出名的就有十余人,善终者近乎于无。 这也引起了魏国有识之士的警惕,是以,历史上魏国灭亡后,魏国的大才,诸如陈余(一作陈馀)、张耳、周市等自始至终,都没有投靠秦国,相反还一直从事着抵抗行动,待陈胜吴广起义后,几人也先后率军复国。 此时被秦军攻陷的魏国境内,零零星星的抵抗,依然络绎不绝,其中最大的两股抵抗军就是张耳、陈馀的队伍。 张耳此人素有侠名,怎么说呢? 这人原是信陵君门客,信陵君被魏安釐王猜忌,兵权被夺,郁郁而终后,张耳犯了人命官司,逃到了外黄,然后被一户富户看重,将女儿许配给他。 此后在岳丈家的钱财资助下,张耳不但洗刷了罪名,还混上了外黄县令。 前不久,秦军攻魏,派出一支偏军,攻下了外黄,张耳在发出最后一封告急文书后,在城破的一刹那,被门客护卫着,逃出了城。 早在秦国攻魏之时,张耳就已经让结拜兄弟陈馀提前带着妻、子去往他处隐藏起来,待其自己也顺利逃脱,遂带领着门客护卫,号召民间游侠,起兵反秦。 而陈馀在送走了把兄的家人后,亦返回魏国,召集游侠,开始反秦。 只是,由于秦军势大,这两拜把子兄弟,未能聚合到一起。 此时,陈馀龟缩在一个偏僻小里闾,跟随他的几百个游侠,经过了与秦人后勤部队数次战斗后,剩余的游侠不足百人,还有十多个带伤的。 却没有重伤员。 说来也是,以这时代的医疗水平,受了重伤,只能看黑白无常有没有打盹了。 命大,就能活下来,抵抗力稍微差点,基本上就呜呼了。 (莫名的想起了自己,以我的身体素质,去了战国时代,只怕是扑街的多……) 陈馀坐在村外的一堆稻草堆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心里百感纠结,君子死义,其与张耳乃是拜把兄弟,彼此换了名帖,兄长要为魏国尽忠,做兄弟的怎么能看着兄长一人孤独的踏上旅程。 是以,纵然是这条路再难,陈馀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陈兄,陈兄!” 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 陈馀站了起来,笑道“兄弟如此慌张做什么?” 那人气喘吁吁的说道“陈兄,刚才有黔首传来了个消息。” “哦,什么事?先说说是好事,还是害事吧!” 那人道“陈兄,火上眉毛了,吾没有时间瞎扯。” 陈馀正色道“究竟何事?” 那人说道“刚才有夜路客,慌慌张张的翻墙进了里闾,被兄弟们抓了,吾等正要宰了这个小蠢贼,哪知道,这厮说有重要事情告知乡老。 在吾等用刑后,这厮说道在离吾等三十里外的那个秦军转运营寨,正有两军厮杀。 吾等想要拷问一点细节,这厮却说自己不曾离近了去看,只是知道 厮杀的很是激烈,其言,听声音,似乎秦人还吃了亏,正在叫嚣呢!其害怕被乱军杀死,这才慌不择路,钻进了深山,躲到了吾等所在的这个里。” “走,看看去!” 陈馀拍掉身上的稻草,说道。 当即,两人朝里闾走去。 里闾左边乃是贫民区,房子什么的都比道路右边要差的多。 这时代的村落格局,若是没有特俗情况,一般都要遵循左贫右富的建筑格局。 就在左边的一家茅草屋内,那个夜路客正在被游侠们审讯。 这间房子,是里正特意让人腾出来的,用来给游侠们做一些少儿不宜观看的血腥节目时,使用的。 陈馀虽然数次与秦人的战斗,都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是也抓到了不少秦人舌头,倒也询问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依靠这些信息,陈馀等人数次既躲避了秦人的打击,又从秦人防守的薄弱处,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倒也给秦军添了不少乱子。 当然,至于这些秦人的舌头,是不是自愿交代的,这期间有没有受到什么不人道待遇,有没有严刑逼供,有没有血腥内幕,就见仁见智、不足为外人倒也了。 两人进了推开房门,里面的游侠们一见是陈馀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物什,纷纷喊到“老大好!” “陈兄,汝亲自来了!” 陈馀笑着点点头,看向那个被吊起来的夜路客。 只见此人被剥去了外衣,只着了一件月牙白的单衣,白衣上早已血迹斑斑,地上还放着几个断掉的马鞭。 陈馀皱了皱眉头,道“汝等问出什么来了?” 一个贼眉鼠眼嘴角带着一团黑痣,活像一个媒公的男子媚笑着道“老大,吾等已经问出来了,这厮乃是一个溜脚上门,撬窗开锁的小蠢贼,却是误打误撞,进入了那个秦军营寨附近,其只知道两军厮杀的很厉害,然后有秦腔在厉吼,似乎彼等吃了亏,再多的却是问不出来了。” 此人绰号憨子,这厮莫看他长的不起眼,吊脚眉,三角眼,嘴上还有一个媒婆痣,看着猥琐至极,实际上却是一个厉害角色,这厮是外黄地下三大霸主之一,被其把兄张耳收服后,一直帮张耳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其手上,怕是有不下十条人命了。 陈馀当初护送义嫂母子避难,就是此人带人护卫的,其后因为秦军堵塞道路,陈馀无法与义兄联络,也是此人帮忙号召游侠,支持陈馀的。 陈馀微微沉吟一会,踮起火塘上一枚烧红的烙铁道“憨子,汝可用过此物?” 第六十九章:陈馀 s收藏涨起来,还差几个四百,兄弟们给点力,我们在三百上已经五六天了,人家几万字就破千呢!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绰号憨子的游侠说道“老大,不过是一个小蠢贼,有必要吗?” 陈馀笑而不语,其拿起烙铁,靠近那被吊起来的夜路客,烙铁的温度让夜路客感到阵阵发烫。 其战战兢兢的说道“诸位好汉,吾只不过一个溜门客,用不着这个吧!” 陈馀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阴森的道“吾说汝答,休要扯别的,若是余觉得汝说了半句假话,余就在汝身上留个纪念。” 夜路客慌不迭的连连点头,身体不着痕迹的朝后挪了挪。 陈馀道“汝是哪里人?” 夜路客道“吾乃郑人(新郑,韩国故地,韩灭被秦国攻占)” “哦,却是韩人啊!”陈馀笑道。 “是的,是的!”夜路客的头点的就像是小鸡啄米。 “汝即是韩人,为何来吾魏地?” 夜路客道“此地不是大战了么,吾在秦国治下被官府压榨太苦,不得不寻得一二活钱,解决一下温饱。” 其见陈馀脸有不怠,急忙道“秦人攻魏,吾知道必然有许多魏人逃亡山林,是以家中无人看守,这才悄悄的出了郑,想要发一点小财,哪知道就被汝等抓了,大侠,吾甚是冤枉啊!” 陈馀看向憨子,憨子点点头,歪着嘴角朝旁边的努努嘴,示意陈馀自己去看。 陈馀看去,果然,旁边的破木几上,摆放着一些青铜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散落的魏布币。 陈馀拿开烙铁,将已经发黑的烙铁丢回火塘,嘴里道“温度不够了,吾问,汝且说,若是说的明白,吾就放了汝,若是汝不能让吾满意,余就在汝身上留下纪念,何如?” 夜路客慌忙点头,嘴里连连道是。 陈馀道“汝是如何到达那处秦人营寨的?” 夜路客道“吾从一处村落寻了点钱财,又找到一瓮浊酒,汝当知道,秦国不让黔首喝酒,吾一时熬不住馋,就多喝了几杯,一瓮酒就下了肚。 吾趁着酒醉,摇摇晃晃的就上了路,想要再朝魏国内地走走看,说不定就有更大的财富在等着吾呢! 今日夜中,吾经过一条小路,忽然听到有惨烈的厮杀声,于是就从林间走近一看,吾缩在林间,见到前方的空地上,有魏人正在和秦军厮杀……” “哦?汝刚才可是说自己没有跑去看呢!” 憨子脸带寒霜,其拿起皮鞭,就要抽那厮。 “大侠,大侠!吾非有意骗汝,吾的确没有近身观看,吾躲在林间,离彼等尚有一里多路,透过枝叶,吾看到有红色衣裳的魏军,正在策马冲击秦人箭阵。 汝不知道,那一波魏人不过二十之数,却甚是悍勇! 秦人的箭矢宛如雨下,硬是不曾伤了彼等分毫,仅仅只射死了三四名骑士的马。骑士滚落地下,那些魏军仗着甲厚,竟然又从地上爬起,被落在后面的同袍救起。 之后,秦军以队列逼近魏军,魏军缓缓后退,将彼等引入小道。 吾见秦人离吾越来越近,生怕被秦人发现。 汝等当知道,在秦国若是无验传逃脱故地,会被当做逃人,充入隶臣妾的。 吾怕被彼等抓获,慌不择路之下,就来到了这里,想要寻一处宅屋,躲藏几天。待风平浪静,吾在寻找一点小钱,没想到,吾刚刚翻过围墙,就被汝等抓住了! 大侠,吾真的没有骗汝啊!” 陈馀皱着眉头,魏军甲厚者唯有武卒,然而武卒只是在大梁城防守,没有军方通知说武卒来了野外与秦人征战啊! 难道? 外黄城破后的这几天时间内,大梁派出了武卒? 一念及此,陈馀道“汝且说说看那些魏人的衣甲样式?” 夜路客道“天色太黑,彼等又骑在马上虽然其打着火把,然而速度太快,吾看得不甚清楚,但却看到彼等的浑身皆有红色盔甲防护,就连小臂,腿胫上都有盔甲。” 陈馀更疑惑了,听其所描述的,那必然是武卒了。武卒乃是步卒,何时有了一支骑兵? 但从穿戴上看,却的确是武卒无疑! 难道这是大梁派出来的新锐军种? 不对啊!把兄身为外黄令,虽然不算魏国高层,但这等大事,魏国自当知会各地令伊的啊! 要不然大魏的士卒到了魏国城池,却被当成敌军,那不是贻笑四方么! 夜路客忽然道“对了,吾听到彼等的首领似乎是一个军将,其等有人这样喊过。” 陈馀道“军将?” 军将就是武卒五百主的雅称,若是此人没有说谎,那么必然是武卒无疑! 因为武卒正是五人一伍,二伍一什,五什一屯,两屯一百,五百一五百主,两五百主一千将。 屯长俗称军屯,而军将正是五百主的雅称,因为武卒的军制只有千将这一最高军官,千将就是将军了,所以一般情况下,魏人喜欢将五百主喊做军将。 陈馀顿时来了兴趣,其道“汝可曾记得来路?” 夜路客正要摇头,眼角却瞥见那个叫憨子的游侠,手中又抓起了烙铁,于是急忙点头,媚笑道“大侠,吾知道道路,知道!” 陈馀自然发现了此人的小动作,其道“吾乃大魏外黄县尉属军司马,故而,汝不必害怕,吾大魏与汝韩国本是同根而生,韩国未曾灭亡前,汝吾两国也曾守望互助,所以,汝就安心给吾等带路! 况且!”陈馀恶狠狠的道“吾等同为三晋之人,韩赵即灭,汝等旧地黔首,自然就要听吾魏国官吏之命,若不然,明岁的今日,就是汝的忌日!” 夜路客差点没哭出来! 天啊! 某只是一个溜门撬锁的小贼,某着谁惹谁了。 某刚从虎口逃脱,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又进了狼窝。 吾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形势比人强,夜路客不得不违心的道“司马放心,吾身为三晋之人,自当为抗秦壮士效劳!” 这厮嘴上说的漂亮,然而陈馀却瞥见彼的腿正在颤抖。 陈馀当即冷笑一声,道“憨子,看好了其,若是其欲要逃脱,汝就只管杀不管埋!” 憨子舔了舔嘴角的黑痣,道“老大,汝就放心吧!咱憨子跟随张县令做了那么久的事,何曾让汝二位上吏失望过。” 陈馀点点头,对刚才唤其过来的那个游侠说道“汝去唤醒兄弟们,吾等前去看看。” 那人急忙道“陈兄,吾等数次与秦人相争,都不曾落了好,如此贸然上去,岂不是?” 陈馀冷笑道“若余料的不差,此次前来攻击秦军营寨的,当是魏国武卒!以武卒的能力,汝等还认为那个营寨难啃吗?” 第七十章:请君入瓮 s求收藏,兄弟们让收藏涨起来,咱们激情一把可以吗?高潮来了,没漏点啊!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陈馀所料不差,此时的林间道路上,正在上演着一场猎人与狼的游戏。 青豚指挥着士卒们,且战且退,成功的将秦军引到了密林中的道路上,待秦人完全进入林间,青豚当即下令士卒就地结阵。 其身边尚有近二十名武卒,这些武卒站在面对秦军的第一排。 其等身后,则是身穿两层皮甲的戍卒。 戍卒们本来只有一身牛皮甲,但是青豚在伏击奎氿后,让人将所有战死的秦军盔甲全部扒了下来,给彼等穿上。 虽然两层牛皮甲的防御力也不是多么好,但却比对面的秦军戍卒强多了,防御力直接提升了一倍! 秦军弓箭手见到魏军停下,遂也立定结阵,彼等恼怒万分,大半夜的这群魏人也不消停。 彼等国土都被吾大秦给打下来了一半,汝说,汝等苦苦挣扎又有何用? 可惜对面的魏人却听不到秦人的抱怨,其等在军将的指挥下,结成密实的军阵,与秦人对峙起来,双方的士卒都抓紧了手中的强弓,正在等待着军官的命令。 青豚站在武卒身后,其的后方是秦国降卒,其举起右手高吼道“兄弟们,让吾等用手中的箭,告诉秦人什么才是强者!” 众武卒“嗷嗷!”的叫了起来。 青豚扭头对身后负责指挥戍卒的军吏们说道“待吾等破开秦军阵势,汝等就跟在吾身后前冲!注意了,但有武卒受伤倒下,汝等需要立刻派人上来顶替!” 众军吏纷纷称是。 青豚吼道“武卒!检查武器!” 说完其自己也系紧了脖子上的绺络,将头盔牢牢的绑在脑袋上,其摸了摸身后背着的长戈,又晃了一下腰间的箭壶,听到箭壶内箭矢碰在壶壁上的声音,又取下另一边系着的长弓。 武卒们也做着同样的动作,这一套流程,本就是武卒临战前的必备工作。 说起来,这尚是青豚第一次带领着武卒攻击敌人严密防守的阵型,此前其数次大破秦军,使用的都是计谋,这一次硬碰硬,也不知道这近二十名武卒,最后还能剩下几人可以站起。 青豚却没有伤春悲秋,这一处地形,是其精挑细选的,虽然与之前歼灭一半敌人的计划不符,但狭窄的地形,却变成了武卒的优势。 武卒虽然精锐,但人数却太少,秦军虽然人多,但不甚精锐,是以,青豚将战场放在狭窄的道路上,正是要扬长避短。 检查完了武器,青豚大喝道“毕!” 众武卒也喝道“毕!” 听到士卒的回答,青豚再次大声命令道“持弓搭箭,踏步上前!” 说完,自己从箭壶内取出一枚箭矢,搭在弓弦上。 众武卒也纷纷取出箭矢,搭在弓弦上,彼等迈动着整齐的步伐,朝秦军弓箭手逼去。 而另一边的秦军,则在军吏的命令下,手执圆盾的盾兵排在弓箭手的前列,护住后方弓箭手的胸腹,而弓箭手则在军吏的命令下,拉开箭矢,瞄准了对面的魏军。 武卒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的逼近秦军队列。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八十步! 青豚大叫一声“戍卒!止!武卒!低头冲!” 武卒们身负强弓,虽然理论上的射程足有两百步,然而在这个距离上,纵然能射到秦军,却究竟是强弩之末了。况且此时又是晚上,虽然两军都打着火把,但光线毕竟还是没有白天好。 如此种种弊端,难免会影响到武卒们的射击精度! 是以,青豚要武卒逼近秦军一百五十步内,然后再射击。 而对面的秦军,刚才在魏武卒身上吃了一次亏,那一次彼等骑马冲来,在不到两百步的距离上,开弓放箭,射伤射死了秦军小百人。 是以,这一次,秦军指挥官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其见魏军已经踏入一百八十步的射程距离,当即大吼道“弓箭手,抛射!” 抛射,就是将箭矢射向半空,然后在下坠飞向敌人。 抛射出的箭矢,射程远,威力大,(有地心引力加速)然而准头却有些不足! 青豚听到箭矢呼啸而来的破空声,当即大吼道“武卒!埋头!继续冲!” 武卒们都穿着三层盔甲,带着厚实的头盔,是以根本不怕秦军的抛射,除非秦军的箭矢恰好从武卒盔甲的脖颈领口钻进去! 青豚已经考虑到戍卒们由于没有头盔,防御力有所不足的原因,是以让戍卒们在一百八十步时,就停住了,其给予戍卒的命令是,有武卒倒地,其等就要派人上前接替。 “叮咚!叮咚!” 箭矢击打在武卒们的头盔上,发出一阵阵金属敲击声,震得士卒们双耳发麻,听不清周围的声响。 青豚的头盔上也中了好几箭,其张张欲嘴,发觉自己竟然听不到声音了。 却是被箭失击打在头盔上的声音,给震得暂时失聪了。 看来自己果然领军经验不足啊!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要先找来布条,将耳朵塞住才对。 这一轮箭雨,却是没有伤到一个武卒。 青豚在心里默默记着走了多少步,其实倒也不需要其自己计算步数,自有武卒什长计算距离,只是青豚这一会耳朵嗡嗡直响,若是不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其心里难受的紧。 一百七十七,一百七十六,好了,耳朵里的嗡嗡声消失了,其又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士卒们的叫喊声! 青豚暗道嗯,从失聪到恢复听力需要五步左右的时间。 一百七十二,一百七十一,一百七,一百六十九…… “叮当!叮当!” 又是一阵箭雨扑头盖脸的射下! 此次武卒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有一名士卒的脚掌,被箭矢贯穿,当场将其钉在了原地。 青豚走过其身边时,拔出短剑,一剑将箭羽砍断,士卒咬着牙,将脚掌从箭杆上生生拔出,血流了一地。 青豚示意其返回后阵,彼停顿的一瞬间,已经见到后方的队列里跑来了两名戍卒。 青豚脚步不停,继续计算步伐。 其刚才数到秦军两轮箭矢之间,其走了十步,待第十一步时,秦军的箭矢落在其等身上的。 一百六十二,一百六十一! 青豚大叫一声“止!” 其刚才已经算出,箭矢击打在头盔上的声音,只能够暂时让其耳朵失聪走四步的时间。 因此,其这一次发令,倒是让所有士卒都听到了! 当即士卒们立定当场! “嗡嗡!”箭矢破空声扑面而来…… 第七十一章:分击 s求收藏,兄弟们,咱们发发力,还差一百个收,咱们获得的第二个荣誉,明天若是能达到,我三更!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咻咻咻!” 箭矢声破空而来!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箭矢却全数插在了武卒身前两三步内,彼等身上倒是零零星星的只中了十多支箭矢! 武卒们心里狂喜! 有个厉害老大就是逆天啊!连秦军射出的箭矢的提前量,青豚军将都给算出来了! 青豚见躲过了这一轮射击,心中暗喜,嘴上却大吼一声“武卒!射!” 说罢,其举起强弓,拉开弓弦,将搭在上面的箭矢射了出去! 武卒们随着青豚的命令,纷纷弯弓搭箭,射向秦军! “冲!” 青豚再次下令! 其在心里默默计数,十,九,八…… 三,二…… “止!” 青豚再次大叫,果然箭雨又一次落在了彼等身前。 青豚再次下令射击。 经过两轮的射击,秦人前排的弓箭手已经换了一波,说起来还是秦军盔甲太薄防御力不够,若是秦锐士在这里,这结局可能就要换过来了。 魏武卒已经逼近秦军一百四十步的距离了,青豚继续吆喝士卒前进。 这一次,彼知道自己要换一个方式了。 当青豚数到第八声的时候,彼开口道“快速前冲五步,再立定射击!” 军将又要坑秦军了,武卒们在心里想着,脚步却按照青豚的指示,奔跑着前行了五步,果然,秦人射出的大部分箭矢,这一次落在了其等身后三步的距离上。 原来秦军的军吏也看出了魏军的不对,彼提前招呼了士卒,要其等朝着魏军身后两步处射击,哪知道,又落到了青豚的圈套内。 由于魏武卒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士卒,使用的武器都是魏国最好的,就连普通士卒已经普及的铁制兵器,都没有给武卒装备,反而使用早已达到最高制造水平的青铜器。 就连其等使用的弓箭,也是普通士卒无法拉开的最强弓弩,彼等手中的强弓足足有六石的射力,因此,射程比秦军戍卒使用的两石强弓,远了不止一点。 威力自然也大得多。 到了一百四十步的距离上,武卒们已经可以端弓平射,而在这个距离上,两石的秦军弓箭只能抛射,才能射中魏人。 因此,这一次武卒们的齐射,威力就大得多了。 彼等近二十支箭,竟然让前排的秦军倒下一大片,就连秦军手中的小木盾,也被射爆了好几具。 趁着秦军忙着换防的一瞬间,青豚再次下令士卒逼近秦军阵列。 若想发挥武卒善射、盔甲防御足的优势,必须要将两军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一百二十步! 在这个距离上,秦人恰好处在抛射和平射的两难之间,抛射吧,射头不准,平射吧,箭矢到了一百二十步已经无力,破不开武卒那厚实的盔甲。 武卒们再一次前行。 青豚早已给外面的两翼部曲交代好了,只要其将秦人的弓箭手缠住,就要彼等从秦军尾部和中部拦腰一击。 到时候,秦军顾此失彼,若是退出小路,则损失惨重,若是就此坚持,则会慢慢被魏军耗尽。 若是秦军坚持对战,那么,那个秦军营寨就彻底成了空城了。 终于,武卒们逼近了秦军一百二十步之内,彼等扎开架势,站立原地同秦军对射起来。 而秦军的指挥者,也越来越感到憋屈,明明其手下的兵力比魏军雄厚的多,可是就是拿这群盔甲厚实,作战风格狡猾的魏军毫无办法! 其想起了一个俗语,恰好可以形容这一刻的魏军,那就是老鼠拉耗子,无处下嘴啊! 其实,若是刚才秦军弓箭手指挥官,拼着被五百主骂一顿,强硬把弓箭手撤回去,伤亡也不会如此之大。 要知道,此时两军不过对射了不到十轮,可是秦军的弓箭手已经伤亡近百了,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魏军站立在一百二十步处,不动后的战果。 在这个距离上,恰好是秦军弓箭射程的薄弱处! 到了此时,纵然是秦军弓箭手指挥官,有心思将士卒撤下来,可是其已经做不到了,其若是贸然撤退,必然会被武卒从背后追击。 而那时,才是真的伤亡惨重! 而秦军五百主也看出了不对,其急忙命人来到前军,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青豚冲身后的军吏道“鸣锣!” 早有军吏已经准备好了,其拿起锣,敲了起来。 这时代的鸣金声,本来敲打的是钲,青豚让人制造出了锣。 锣音比钲音高,在汉朝之后,渐渐就替代了钲成为了鸣金的器具。 华夏有三大不要脸的乐器,一鼓二锣三唢呐! 这三个玩意响起来,那是满院子的管弦乐也压不住啊! 俗话说一锣响三里,一鼓震六岗,要得王中王,还要唢呐响! 这锣鸣三里不是白说的,此时锣声一响,全场皆可闻,就连伤卒的哀嚎声,似乎都被压下来了! 此时正是深夜,本来喊杀声震天的密林,忽然传来的清脆锣响,这一声金属音,顿时穿透数里,埋伏在两翼密林边的魏军们,全部都清楚地听到了。 军吏早就通知了士卒们,锣声三响,就是彼等出击的时刻! 彼等听着同袍正在同秦军厮杀的热闹,而其等却只能躲在密林里偷窥,早就压不住想要厮杀的冲动了! 后世有相关的科学验证,说的是经过战争的士卒,在听到熟悉的战场厮杀声后,荷尔蒙会迅速上升,萌生一股压制不住,想要上战场的冲动。 青豚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论证,但是他却无意之间,促成了一次士卒的暴击。 两翼埋伏的士卒,听着那熟悉的厮杀声,眼睛都快红了,那是一个个功劳啊! 军将崛起的速度太快,彼等若是落下一步,以后就不一定追的上了,因此,就算是那些负责指挥的屯长,也难免生出了焦躁的情绪。 好不容易终于听到了锣响,左右两翼的屯长们,立刻命令士卒排好队列,待听到第三声锣响的一刹那,就冲了出去! “杀啊!” “冲啊!” 喊杀声四起! 秦军的后路被右翼魏军截住,中腰又被虎带人插入,一时之间,秦军三面受敌。 彼等又是在狭窄的道路上,空有两三倍的兵力,却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秦军五百主开始焦躁起来。 虎那厮裹着一身绷带,外面套着厚实的盔甲,却一点都不影响其的灵活,只见其端着长戈,从林间冲出。 只是一个突刺,就撂倒了一名秦军。 第七十二章:战果 s求收藏,兄弟们这两天收藏很疲软,硬度不够啊! 我这半边脸肿的像含蛋的货,都不曾少了一更,大家忍心看着我孤军奋战吗? 对了,由于上午收藏涨的太少,所以我把两章更新全部放在了晚上。 我没有抛弃大家,希望大家也不离不弃好吗? 如果我们两百万字时,成绩还不错,我就从坚定读者中选出一百人,送出一百套自己做的手机壳,滴胶的,有流沙的哦!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虎带着人当中一击,将秦军分成了两半。 彼生性勇猛,青豚的命令正和其的口味,这厮喊叫着一次次递出手中长戈,秦人几无一合之敌。 不过短短盏茶时间,其的身边就铺满了秦军尸体。 虎带着几十名属下,压住了阵势,彼等排着整齐的队列,将两边秦军的反击给打了回去。 就在此时,秦军的后阵也传来了厮杀声,却是右翼也赶到了,彼等以武卒为前列,将秦军朝道路中间赶去。 却说秦军队列最前方的弓箭手,被魏军缠住之后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本方士卒的喧哗声,军吏们扭头一看,顿时亡魂大冒,原来魏军又出现了一小股部曲,将彼等与身后的本阵分隔开了! 在战场上,弓箭手的杀敌作用虽然很大!但弓箭手却是一个脆弱的兵种。 失去了近战兵种的保护,在被敌人欺身近战,弓箭手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腩,任人宰割! 当即指挥弓箭手的军吏,急忙吆喝士卒收缩防线,想要借着有限的持盾士卒的保护,向本阵靠拢。 青豚见秦军收缩,当即大喜,道“二三子!吾等当一鼓作气!击垮对面之敌!“ 武卒们兴奋起来,当即端平弓箭,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秦军压去。 此时,那五百主派来的军吏,已经赶到了前阵负责指挥的百将身边,其急切的怒吼道“汝等作甚!速速给吾压制回去!否则若是魏人突破到中军,冲撞了军将,吾看汝怎么向军将交代!” 负责指挥弓箭手的百将,翻翻白眼,这厮一贯溜须拍马,因此得到军将的信任,可是汝身为军吏,难道连形势都看不清么! 其冷着脸,当即冷笑道“后路被断,汝要吾反攻?” 那名军吏则说道“此乃汝之事,与某无关,某接到的命令是要汝等将魏军压回去!最不济也要让彼等不能在前进一步!” 百将破口大骂“汝眼瞎,不会自己去看看吾等面对的是谁!那可是武卒!彼等穿着厚实的铠甲,汝让儿郎们的箭怎么破开魏军的盔甲,破不开武卒身上的盔甲,这不是让儿郎们站着给彼等做活靶子吗!” 这百将本身就遭遇惨败,其与魏军对射一阵,不过才杀伤、杀死了几名魏军,而其麾下士卒已经伤亡过半了,又忽然被这厮一顿指责,顿时气怒攻心,说起话来也不再客气。 那军吏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丢过马鞭,砸向这名百将,怒道“好!很好!汝亲自去向军将解释吧!” 说完,其转身就欲返回。 弓箭手百将伸手将马鞭拍到一边,道“吾劝汝还是省省吧!汝且看看来路,已经被魏军给截断了,汝还回得去吗?” 军吏闻言,踩在马背上,直起身子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一股魏军已经将彼等和本阵分开。 其腿一软,脚下一滑,急忙矮下身子,坐在马背上绷住嘴,不再言语。 百将冷笑一声,返回军阵,不再理会此人。 青豚不断的招呼士卒前进。 而此时,秦军弓箭手由于后路被断,几次冲击都无法冲开拦路的魏军。 秦军的箭矢,又破不开前方魏武卒的盔甲,彼等前进、后退皆不可,是以那些弓手士卒都有些殃殃然,心里不由生出一股颓气,就连持弓反击也不再那么凌厉。 青豚见秦军射来的箭,已经越来越稀疏,不再复先前那么密集,遂招呼身后的戍卒跟上来,和武卒们一起,结成厚实的阵型,向秦军压迫过去。 其实这个时代,因为战争太过频繁,某些士卒的心里难免有了厌战的苗头在流窜。 虽然主流秦军依然闻战则喜,但是,那些被临时征派的戍卒,就有了异样心思了。 彼等战不少打,生活却不见什么改变,承担的赋税依然那么沉重,是以,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忍不住就在想为何吾等赋税那么重,何苦还要将自己绑在秦王的站车上呢? 到了原本历史上的明年,李信率军二十万攻楚,结果惨遭大败,八名都尉被杀七人,士卒也损失惨重,投降秦国的戍卒也不在少数。 而秦国,不得不修整一年,方才凑出六十万兵马,交给王翦,而王翦以此为基础,坐守营寨半年之久,方才拖垮楚国。 至始皇崩,大泽乡一声怒吼,闻战则喜的秦军却不见了踪影。 这期间在秦国士卒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这一支闻战则喜的军队变化之大,宛如改头换面一般! 只有两个字厌战! 秦人征战了几百年,从西垂小贵族,一举到撬动天地,依靠的正是秦人前仆后继的流血牺牲。 而秦国国内之严苛,历史上无出其右者。 士卒们取得战功,却过不上向往的生活,又哪里还有动力呢! 可以说,秦灭六国,其一是秦始皇的一力推动,其二则是商鞅变法后,秦人内心压抑的倾泻! 待完成了一统,秦国百姓的那口气一松,那只军队消失了…… 此时的秦军弓箭手的反应,正是这种情况的写照,彼等眼见已经没可能取胜了,于是就颓废的不再反击。 对于彼等戍卒来说,生活在严酷的秦国,正是为了那一分军功,是那一种出人头地的渴望,刺激着彼等不断的向前。 此时眼见军功已经无望,戍卒们也就不再挣扎,对于其来说,其实换个国家,继续生活也不是不可接受,甚至彼等还会欣然向往。 东方六国治下,黔首易生活! 其等此时尚没有对魏军造成太大的伤害,就算投降了,魏人也不会过多刁难其等。若是强行对战下去,致使魏军伤亡过大,心里有了仇怨,不接受彼等的投降,那其等就唯有死路一条了。 是以,秦军弓箭手,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箭矢射偏了。 而秦军军吏们,并没有注意到士卒的异动,依然在嘶吼着让彼等结阵,反击魏军,却是在慌乱之中没有注意到,魏军中箭者已经越来越少…… 第七十三章:秦有壮士 虎让一名什长,负责防御身后面对魏军本阵的方向,那里只有秦军弓箭手,以及少量的近战兵,秦人的反扑并不厉害,而虎自己,则率人正面抗衡秦军本阵的冲击。 那秦军五百主,见麾下士卒被分割成两段,当即命身边的军吏组织士卒,欲要冲破拦截,接引弓箭手归阵。 一名百将领命而去,其招呼着麾下的一百名士卒,排成阵型,从同袍身边挤过,朝着虎那边赶去。 虎已经打退了秦人自发的数次反击,彼浑然不知疲惫一般,亲自站在最前列,一次次将冲上来的秦卒击退,其脚下秦军的死尸,也越来越厚。 虎已经猜到了军将的打算,青豚这厮必然是要先行吃下秦军的弓箭手,待秦军没了远程兵种,剩余的秦军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了! 而青豚能不能吃下秦军弓箭手,虎的位置最为关键,只要其将秦人牢牢的拦住,不让两股秦军汇合,那么其身后的弓箭手,就绝对不会幸免! 除非——其等钻入密林! 可是!两军相争,一方将自己的后背丢给对手,那下场绝对是可悲的! 凭借阵势,两军相抗,纵然一方失败,还可以做俘虏,若是逃跑——嘿嘿嘿! 虎冷笑起来。 只要秦军转身就逃,其敢打赌,这群弓箭手百不存一! 将后背丢给敌人,转身逃跑,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真要那么做了,被人追上去从背后砍杀,谁都活不下来! 而青豚这边,武卒们已经压近到秦人五十步之内了,此时站在第一排防御魏军的秦卒,近乎全部是秦国有爵者。 没人是傻子,秦军戍卒的异样,这些秦国既得利益者们也看出了门道,只是此时不是计算这些的时候,彼等已经打定了心思,只要将这一次扛过去,就给与那些戍卒好看! 秦国军法之严格,可不是说笑的! 青豚眯着眼睛,其等逼近到秦军五十步内,秦人的反击反而凌厉起来。 就像是忽然换了对手一样! 士卒不可能忽然之间就充满了士气,必然是有哪里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才让秦人坚持住了防线。 青豚仔细打量对面的秦军,忽然,其从前列秦军的发髻上面看出了门道,那第一排的士卒,看其发髻样式、位置,竟然全是有爵者。 原来,不知不觉间,秦人已经将作为军中骨干的有爵位者,排在了最前列! 那又如何! 青豚冷笑,彼等是强卒,难道武卒就不是么! 两军对阵厮杀,武卒还没有怕过别人! “武卒!弃弓!持戈!冲!” 青豚嘶吼着下令。 武卒们顿时扔下弓箭,抽出背上长戈,冲向了秦军阵列。 而青豚身边的戍卒们,见到武卒这一仗的表现,纷纷宛如被打了鸡血,不顾自己盔甲弱的缺点,紧跟着武卒身后冲了起来! 青豚站在第二排,其作为军将,不适合出现在最前沿,但荷尔蒙的爆升,让其又不好意思落在后面,因此,其站在了武卒和戍卒之间。 虽然武卒们盔甲厚实,防御完善,可是两军相争,难免死伤惨重,落在身后受伤的武卒已经有了七八人。 此时的武卒,仅能将第一列排满,再也没有了后备兵力。 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三十步,二十步…… 终于,两军撞在了一起! “嘭!嘭!乒!” 戈援互击的声音响起。 士卒一个个的倒地…… 浦一照面,却是秦军受伤的多,魏军倒地的少。 武卒们两两一组,一个负责压制秦军的长戈,另一个见到秦人露出破绽,持戈就捅。 而秦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彼等站在第一排的,近乎全部是身经数战的老卒。 秦军每逢大战,总是将老卒排在最前列,因此,只要是上过几次战场的士卒,临战经验都不会太差。 彼等在经历了最初的因为不熟悉魏武卒的打法之后,就察觉出了武卒这种阵法的妙处,当即有样学样起来。 一时间,秦军竟然扛住了武卒的攻击。 武卒酣战已久,体力难免稍有不足,因此倒是被秦人稳住了阵线。 青豚眼见快速解决秦军弓箭手的打算即将泡汤,不由大急! 其心想,若是此时有短锏或者手斧在就好了,一轮投掷过去,任其是恶来复生,霸王在世,也难逃灭亡。 青豚的手,不自觉的在腰间一摸,碰到了剑柄,剑!剑!其脑海仿佛闪过一旦灵光,心中大喜,这个东西也可拿来使用啊! 当两军贴合的太近时,弓箭已经失去了用途,所以后世的王朝,会在标配武器之外,给精锐士卒多配备两柄短斧、手锏之类,用来近战时当做短程投掷武器使用。 青豚抽出腰间尺半长剑,道“戍卒听令!抽出长剑,对着敌人抛掷!” 说罢,其当先将长剑朝秦军扔去。 那剑尖划过一道虚影,“噗!”的一下,扎在一名秦军的胸膛上,剑尖当即透体而出。 那秦卒软软的跪在了地上,其忽然倒地,对面的魏军士卒收不住手,手中的戈援,一下子将其的脑袋削掉半边…… 青豚身后的戍卒们,正纠结没有办法上前帮助武卒,只能等武卒受伤后,彼等在顶替上去。 忽然听到了军将的命令,彼等下意识的朝青豚看去,只见青豚擒剑在手,将剑尖对准一名大呼酣战的秦军扔了过去。 青铜剑足有三四斤重,剑刃又磨的锋利,于是,那名秦军当即被军将的剑贯穿。 彼等顿时反应过来,纷纷抽出长剑,对着秦军就扔了过去…… 秦军溃不成军,那些戍卒们躲在后面不出力,指望其等这些有爵者,又能顶多久,没过多久,当即被魏军攻破了防线。 见到大势已去,秦军百将当即端着佩剑,朝青豚冲来。 其已经注意彼很久了,若不是这厮最后的一招妙手,投剑为矛,秦军不一定撑不住。 其身为秦国中层军官,虽然不算什么高官厚爵,但是,忠君报国其还是懂得。 这厮一看就是魏军的军吏,又出了一个让其等崩溃的诡计,其不杀彼,誓不为人! 这百将大吼着,挡开一柄柄刺过来的长戈,护住自己的要害,任凭身上被魏军增添上一处处伤口。 为了君王,为了大秦,某要与彼共死! 其是秦吏,生为秦人,赳赳老秦的热血,彼不曾冷却。 “岂曰无衣?与子同。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苍凉的歌声回荡在深林里,秦军百将状若疯虎,冲开一个个魏军的阻拦,冲到了青豚身前。 其的长戈已经断裂,但尖锐的木柄,却朝着青豚扎了下来…… 第七十四章:壮士当厚葬 秦将的来势甚为凶猛,武卒们拦其不住,士卒的反击被那厮毫不理会,唯有那些能够致其于死地的打击,其才会挡开。 刹那之间,此人连过两排士卒的阻拦网,冲到青豚面前,其的佩剑早已断裂,这厮举起了手中不知道何时夺来的长戈,对准了青豚。 魏军大惊,士卒们疯狂的朝着彼涌去,军吏们则想要冲到近前,将此人拦住。 青豚眯着眼,攥紧了手中的长戈,其的眼皮一直在跳,这厮给了他一种很是危险的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被林间饿虎盯上的小兽,仿佛此时稍有不慎,就会身死当场。 近了,近了,更近了! 百将在狂喜! 青豚大惊,那人给其的感觉越来越凌厉,他就像是面对了来自地府的勾魂使者。 甚至,青豚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想要挪动一丝都艰难万分。 那人只是简单的举起戈柄,在青豚看来,就像是羚羊挂角一般,让青豚的一切反应都无所遁形。 此时,两人身边全是士卒,彼此拥挤在不过三丈宽的土路上,长达一丈的长戈根本施展不开。 因此,两人同时采用了最简单、最原始、最古老也是最直接的动作——刺过去! 简简单单的刺过去! 秦军百将的戈柄,刺向了青豚的胸膛。 青豚的长戈,也在同一时间朝着那厮刺了过去。 青豚脸上带着狰狞,其就不信了,自己带着金属的长戈,要比那厮的半截戈柄长得多,他就不相信自己会先死在彼那半截戈柄下! 见到对面的魏将果然采取了对刺的方法,秦军百将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其存了死志。 对方戈长,对刺而来,其必死无疑,但是魏将也莫想落得了好! 其就是要让魏将的长戈,刺入其的腹中,然后其会借着惯性,与此人同归于尽! 青豚忽然发现,对面那厮竟然带着诡异的笑容,不由大惊! 青豚的目光,终于注视到了那半截戈柄。 却见戈柄上的金属戈头,早已断裂,就连木质戈柄的前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断了一截,露出了嫩黄的新鲜木茬。 青豚清楚的看到,那木柄的前端,有一截斜口,尖锐似刀。 要是被捅上一下,和中戈没什么区别,甚至危害还要更大! 青豚明白了,此人想要临死了,还拉自己垫背! 青豚大惊! “嘭!” 手中的长戈微微一震,只见那秦人用戈柄,撞断了青豚长戈上横置的戈援,彼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双手抓紧自己的半截戈柄,将胸膛对准青豚那没有了戈援的戈尖,撞了上去! “噗!” 锋利的戈尖,将此人捅了对穿。 秦将的口鼻喷出了鲜血,脸上横肉跳动着,双目圆睁,白眼珠爬上了一层血管,就连太阳穴也鼓得高高! 其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然而,其的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秦将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朝青豚奔来,胸膛被洞穿,反倒给其的身体了一个导轨,其的速度更快了! 半截戈柄,离青豚的胸膛已经不足半尺! 青豚大惊,急忙将手中的戈柄朝左侧一送,偏过身体,用肩膀上的护臂狠狠地,从侧面撞向了那人的戈柄! 秦军百将的尸体撞来,将青豚压在身下…… “军将!” 士卒大哗,纷纷上前,欲要查看…… “呃!咳咳!呸呸呸!” 秦将的身体下忽然传来青豚的咳嗽声! “哦!哦耶!” 士卒们兴奋的大叫起来。 太好了!军将没事! 谢天谢地! 感谢魏国城狐社鬼保佑! “叫个屁啊!快把老子拉起来!” 那秦将重死了,死沉死沉的,青豚的肩膀估计错位了,一只手无法将那厮掀翻。 士卒们手忙脚乱的将秦将扒拉到一边,这厮早就死透了,唯剩下神经末梢尚有活性,控制着手指一跳一跳的颤抖。 青豚被士卒们七手八脚的拉起,这厮脸色青黑,怒骂道“汝等是拉彘啊!不会轻一点?老子的胳膊!” 士卒们却不管不顾,笑闹着,直接将青豚抛起,又七手八脚的接住,拂又抛起…… 青豚泪流满面,一半是被吓得,更多的却是——真他妈的疼啊! 刚才那秦将的戈柄,被其用护臂撞开,幸好其的盔甲是屯长一级才有的全青铜甲,护臂上有厚实的青铜钎,(护臂上的金属部分名叫钎,连接金属的皮革部分名叫韝) 护臂挡住了尖锐锋利的木柄,青豚这才没有受伤。 可是秦将的临死一击,端得是势大力沉,其的右臂估计是脱臼了。 秦国弓箭手们,见到自家主将朝魏军将军扑去,想要和其共死,顿时大惊,此人千万不要有事,否则,其等就惨了。 此时,这一处战场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魏武卒们忙着阻拦秦将,可是那些投降魏国的戍卒们,却趁机控制住了秦军。 其等按照青豚收编他们时的方法,吆喝秦军弓箭手放下武器,就地蹲下。 但有不配合者,就持戈捅死当场,因此,不过短短盏茶时间,这秦军前锋剩下的士卒,就全部投降了魏军。 降卒伍长们,又自发站出来给秦军现身说法,讲述自己在魏军得到的待遇,抱怨彼等在秦国时赋税沉重,徭役连年,辛苦一年,落不到个肚儿圆…… 秦卒们感同身受,彼等在秦国,的确过得很苦,当即,也不要士卒们出面,秦军中有无牵挂者,就主动要求刺字归降。 俗话说,人都是群体行为性动物,有了一个带头者,其他人就会争相效仿。 是以,不大一会,这些秦军弓箭手,除了个别死忠秦国者,其余尽数归降。 其等被带到了后阵,交由少量士卒看押,并留下几名识字的,照着青豚的做法,开始刺字。 青豚被折腾了好大一会,才被兴奋过头的武卒给放下来,有经验丰富的士卒摸了摸青豚右臂,说道“军将放心,这不是脱臼了,而是伤了筋,两三天就好了,军将不必担心。” 青豚道了谢,看向另一方道路,那里虎还在酣战。 秦军见到弓箭手已经被魏军全歼,虽然有心将士卒撤回去,然而却被魏军缠住,是以根本撤不下来。 青豚看向面前的武卒,经过半个晚上的战斗,彼等都歪衣斜甲的,浑身沾满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他人的鲜血。 这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士卒! 青豚举起右臂,看着面前仅剩的十来名武卒,他咬着牙问道“兄弟们!汝等还能战否?” 第七十五章:抗秦宣言 s求收藏,这一章的宣言累死我了,六点搞到现在,哎,当初学的都丢给老师了,真怀疑那教我古文的是不是我家体育老师,,,,, 我要撒泼打滚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有本事来咬我,,,呸呸呸,来用收藏淹没我,用推荐票砸死我,来啊! 俺举起小拳拳,大吼我有免疫,不怕!!!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士卒们举起右手,高吼道“战!战!战!” 青豚的眼眶红了,其知道这一役过后,必然有许多武卒会永远离开他,投入死神的怀抱之中,甚至就连那些刚刚熟悉的军吏们,也会有许多人身死。 可是人生在世,若是不敢与强者争,不敢与命运争,与咸鱼何异? 青豚站在一匹战马尸体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身边的士卒们,不远处,虎依然在同秦军作战,其等正处于胶着状态,已经无法轻易撤下战场。 青豚举起右手,士卒们纷纷围了过来,将他们的军将围在中间。 青豚看着围在他周围最前列的武卒们,以及武卒后面的戍卒们,缓缓开口道“兄弟们,何不听吾数语? 自古君王统华夏,皆以仁义治天下! 上有神农尝百草,是为民生解疾苦亦,有大禹治水者,是为防百姓涝于水者…… 有华服之章,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 君生万民,是为道,万民养君,是为德。 君,万民楷模,民,钟君效国。 君爱万民,则万民爱君。 君视民众若贼寇,万民视君如仇敌 夏桀周幽多残暴,自由商汤共伯和…… 自平王东迁,天下诸侯激战连年,时有明主魏国公,上以变法图强,下以治国安民,遂为强国。 后有赵齐并立,以为强国也。 然,西垂边秦,以严税酷刑为基,行那耕战之事,国力亦盛。此四国并称四强焉,一时各领风骚。 然,秦欲吞天下,列国无岁不战,民生多艰。 吾出身军伍,乃是一介小卒,因秦人残暴,扰乱天下,为全生计,不得不领军抗秦。 今日秦居关中之地,得河、汉之险,西抵巴蜀,东连渤海,北接大漠,南临大江。天下九州,已有其五! 彼民多兵重,粮足器佳,控弦执矢,已达百万,垂涎吾中原之土,贪婪吾中原之民,鲸吞天下之心大盛。 吾虽将不过屯,兵仅两百。 然! 华夏的血不曾冷,祖宗的魂不敢忘! 吾今日告喻尔等,吾欲领兵抗秦,至死方休。 志在逐暴秦,复自有,使民得其所,君得其安,祖宗祭祀不可绝。 报黔首之恨,雪祖宗之耻,誓保六国之土,逐残暴之秦,尔等当体之。” 青豚举起右臂,高呼道“抗秦!” 士卒们纷纷举起右臂,跟着山呼“抗秦!” 就连刚刚被刺字的一名秦军,也被青豚的话感染,当即跟着高呼道 “抗秦!” “抗秦!” …… 声音渐渐变大,所有的降卒全部跟着高呼起来 “抗秦!” “抗秦!” …… 青豚跳下马尸,抓起地上一柄无主长戈,自有戍卒将刚才武卒们丢在地上的强弓拾起,递给彼等。 青豚接过戍卒抵来的弓箭,其举着长戈高呼道“吾等当战!” 士卒们跟在青豚身侧,将其护卫在中央,高声呐喊道“战!” “战!” “战!”…… 一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朝战场中央压去。 投降的秦军每刺完一个士卒,就默默的走到一边,抓起武器,跟在大军后面,朝前走去。 忠于秦国的士卒,早在投降伊始就被杀死,留下的要么是贪生怕死者,要么就是不满秦国酷政,平日里满怀牢骚,一旦有了时机就会脱离秦国的愤秦者。 若是第二种人,只要给其的待遇,超过秦国,其就会死心塌地的跟随。 第一种人,就危险了,其等但有挫折,必然会抛弃魏军,转投他处。 青豚又没有时间分辨出两种人,是以青豚就不分彼此的采取了刺字的手段,早在山林的那一次,其就让识字的士卒,在降卒脸上刺下了一些侮辱秦国的文字,或者反抗秦国的宣言。 这时代可没有激光祛除的手段,一旦被刺了文字,那就会伴随终身。 是以,降卒全被刺了字,就唯有跟随青豚走到底这一条路了。 被刺了文字的降卒,默默的跟在魏军身后,朝刚刚还是同袍的秦军走去,甚至,其等还会刀兵相见。 虎带领的那一部分士卒,也伤亡不小,彼等虽然有武卒打头阵,然而毕竟人数太少,车轮战之下,难免有力气不济者,丧生在秦军剑下。 青豚大胜的消息,马上就传遍了这一处魏军,彼等更加卖力了,一时之间,竟然又将秦军压过去数丈的距离。 青豚到了虎那里,立刻命令士卒参加战斗,有了生力军的加入,逼的秦军倒退更甚,地上铺满了秦军尸体。 秦军虽然人数还是要多过魏军,可是因为地形的缘故,却被魏军压着打,彼等手忙脚乱的,竟然连接后退,组织不成防线。 却说陈馀,其带着游侠们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赶到了秦军营寨处,却听到林间道路上传来激烈的厮杀声,彼等敢去一看,正见到往日无往不利的秦军,被魏军杀得连连后退。 有游侠惊呼道“陈兄,此乃何军,竟然如此厉害,杀得秦军毫无还手余地。” 陈馀拨开树枝,看了一番战场,道“最前列的乃是魏武卒,其后穿着秦军衣甲的,应该是彼等俘虏的秦军降卒。” 游侠道“陈兄,吾等也杀上去?” 憨子接话道“老大,吾等虽然不如武卒精锐,甚至也比不过秦军,然而吾等却有一个优势,乃是秦军都无法比拟的,所以,吾认为,吾等不应该直接冲上去。” 陈馀道“且说说,吾等有何优势?” 憨子笑道“老大是当局者迷了,汝想,吾等皆是游侠,游侠么,违法乱禁之事何曾少做,吾等点房子勒索敲诈之事,也是拿手好戏,所以——” 憨子拉长了腔调,故意引得游侠询问一番,这厮才摇头晃脑道“吾等当多做引火之物,投掷到秦军与魏军交战处的前列,打乱其的军阵,让无往不利的武卒更容易杀伤秦军,这不是比吾等单纯的上战场,厉害更大!” 陈馀大赞,道“行啊!憨子,吾大兄果然没有看错人,汝真有几把刷子!” 当即,其令所有的游侠,停下脚步,就地寻找引火之物,制作成武器。 游侠们寻找干草,编制成草绳,内藏沾满了油脂的布帛,将其包裹在中间,用草绳缠好,做成一个个圆球。 第七十六章:破敌 s求收藏,四天了,我们还在四百一十上晃荡,兄弟们,我都不好意思给人家吹了,我们魏武卒威武,我们不要垫底,我们是先秦强军!锐士不出,谁乃我何! 收藏涨起来!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游侠就是不服王教,不遵守列国法律的混子们,在这时代,最出名的游侠莫过于荆轲,这厮旧岁干了一件大事,震动天下。 燕太子丹,与荆轲酒宴时,荆轲夸奖那名跳舞的歌姬手长得漂亮,于是丹就拔剑斩下了歌姬的手,送给了荆轲。 荆轲感于丹的恩德,遂听从丹的命令,去了咸阳,想要刺杀秦王政。 结果,秦王绕柱而走,荆轲被乱剑砍死。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秦王暴怒,发大军伐燕。 燕国一败涂地,不得已,燕王杀了太子丹,向秦国投降。 此后,燕国一蹶不振,没几年时间就被秦国灭掉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燕国尚在苟延残喘。 不过,由这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游侠们的无法无天,道德观与常人大异。 在齐国,还有一支游侠们组成的的军队,也很是出名,那就是齐技击,齐王从国内,招收游侠、浪荡儿,组成军队,反倒成了齐国屹立列国,虽然堪称末流,但也始终不倒的主要力量。 由此,也可以看出游侠们的战斗力很是不俗。 后世有两句话,流传很广,第一句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第二句是所谓侠者,以武乱禁。 由这两句话,就可以看出游侠的本质,若是使用得当,游侠也是一个国家的助力,若是使用不当,不能将游侠的力量规导疏通,那么他们就会成为社会的危害。 魏国境内的游侠,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也很是不弱,彼等为了生计,各种犯法违禁的事真没少做。 不过,此时有了陈馀的制约,这群平日里杀人放火、敲诈勒索的游侠,倒真的成了抗秦义士。 彼等拿出了平日里经常放火的经验,将布帛沾了油脂,包裹在干草绳中,做成圆球,并留出两个线头,一个是用来点火使用的,另一个则是手提着甩出去时使用的把手。 陈馀麾下的游侠足有百人,彼等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于是不过盏茶时间,就制作出了几百个人头大小的引火球。 陈馀安排一部分人继续制作火球,其带着另一部分游侠,赶往战场上最激烈的那一处。 青豚已经亲自上阵了,许是弓箭手的背叛,那一处秦国军吏的尽数被杀,刺激到了秦国军吏,此时,彼等亲自站在队列后面,抽出长剑,威逼士卒们不断地冲击魏军阵地。 不得不说,秦军吞并天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是青豚带着武卒,亲自顶在第一线,也感到手忙脚乱,秦军就像是不畏死亡一样,刚刚倒下一批,另一批士卒就又踩着同袍的尸体,呐喊着冲了上来。 秦军嘶吼着,一次次持着一丈长戈,冲撞着魏军的队列。 就算武卒乃是天下少有的精锐,也禁不住如此疯狂的冲击,其等加上虎带领的二十名武卒,此时也只剩下十几人还能战斗了。 伤亡比竟然高达一半! 青豚皱眉,正要命令身后的戍卒抛射箭矢,隔断秦军的冲击波,忽然听到林间有呐喊声传出! “将军!吾等魏国游侠前来相助!” 接着几十枚人头大小的火球,拉着长长的尾焰,迸射着火星,从林间飞出,砸在对面秦军阵列内! 火球内藏着沾了油脂的布帛,因此燃烧的很是猛烈,浦一砸到秦人身上,带着火苗的油脂迸出,迅速将秦军的衣衫点燃,纵然是军吏身上所穿的青铜盔甲,也被附上了油脂,呼呼燃烧起来。 “啊!” 秦军被烧的大乱,有士卒急忙用手去拍打火苗,想要将其熄灭,哪知道油脂粘在手上,竟然继续燃烧着。 不一会,那士卒的双手就被烧成了黑炭。 “啊!不!阿母,救救吾,吾不想死!” …… “啊意,快帮帮吾,吾将妹子许配给你!” 有士卒在地上翻滚着,浑身被大火烤的皮焦肉绽,其抓住一名士卒的腿,不顾自己身上的火,点燃了其的裤脚,苦苦哀求着。 那人大怒,骂道“汝要死,勿拉吾!” 说完,其一剑将那人抓着他裤腿的手砍断,可是其自己的襦裙也已经被大火点燃,纵然是砍断了引火源的手,其身上的大火也熄灭不了了,其很快也倒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 …… 那人浑身起火,双手被砍断,却还没死透,其在火堆里苦苦嘶嚎着“求求汝等了,谁救救吾,吾就将刚满二七的小妹许配给汝,吾不想死啊!” 一满脸刀疤、头上长满了癞子的男子,本欲走开,闻言其驻足问道“汝此言当真?” 那人已经成了一个火人,听到有人问话,急忙说道“然,然,求求汝,救救吾,吾不想死啊!呃呃呃呃呃!” 那刀疤脸思索一瞬,脸上带着果决,其已经四十多岁了,人长得丑陋,家中又贫寒,听到有人欲将刚满十四的妹子许配给其,当即按耐不住,其抽出长剑,砍断路边的一棵小树,对着那火人就挥打起来。 火苗渐渐熄灭,刀疤脸喜出望外! 好不容易啊!吾二狗子也有老婆了! 哪知道,一颗火球砸来,正中二狗子胸膛,其的身上燃起了大火。 身处前线的战场上,这样的一幕随处可见,一名名秦军被火球砸中,慌乱中又将大火传染给其他人。 人在面临绝境时,会失去了理智,将本来可控的灾难,人为的扩大化。 秦军刚才还严整的前军阵列,瞬间就被大火打乱,秦军狼奔豕突,狼狈不堪。 青豚乘机命令士卒猛攻,一举攻破了秦军防线,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 二狗子嘶吼着,猛然扑在地上,不断地打滚,想要将火苗熄灭,其嘴里嘶吼道“不!不!吾刚定下如花似玉的小妞,吾不要死!” 火苗越来越大,其的嘶嚎声传出老远,渐渐弱不可闻。 在临死的一瞬间,二狗子艰难的爬到那人身边,用被火焰烫伤的喉咙,发出弱不可闻的话语 “大舅哥,汝答应吾的,将汝妹子许配给吾……” 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火苗也渐渐熄灭。 “啊!不!不!大舅哥!汝答应吾……” 声音渐渐不可闻…… 第七十七章:火球 s:求收藏,求推荐。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秦军阵型大乱,就连站在士卒后面督战的军吏,也被砸上十余枚火球,伤死了十多名军吏,剩余的军吏轰然大散…… 青豚见已经攻破了秦军防线,遂让虎带队指挥,其返回后阵,想要见见是哪位好汉前来相助。 这厮初三都没有上完,虽然看过的杂书很多,知识储备量惊人,然而究竟是没有经过系统教育,他的知识点太驳太杂,不能形成一条系统。 因此,虽然这厮给他丢到原始深林,丢回上古时期,其都能活的很是滋润,然而,若是要其说出这时代有哪些牛逼人物,其就抓瞎了。 其知道的除了王翦王离、蒙恬蒙毅、刘邦项羽、陈胜吴广、嬴政扶苏、虞姬薄姬等等有限的名人之外,至于周市、张耳之流,这厮也就是混个脸熟,要他讲明白那人生平事迹,其就欧歪了。 所以,当听到有人高喊前来相助,并帮助其打破秦军防线后,其就准备来见见此人了。 这厮一贯爱看杂书,至于网络文学,更是挚爱。因此,倒也明白回到若想成事,少不得士人相助。 陈馀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高八尺,方形的脸,让其看起来一脸正气的样子。 陈馀当先双手抱拳,其右掌成拳,左手成掌,左手放在右手拳面前,伸直手臂,弯腰下拜道“大梁陈馀,见过将军。” 青豚伸手将陈馀扶起,道“某谢过陈兄仗义来援。” 其实按照这时代初次见面的规矩,青豚应该也向陈馀通名报姓的,只是这厮……将这一点给忽略了…… 陈馀微微皱眉,其出身大梁,虽然之后去了外黄把兄处就职。但是,大梁城内的军将们,其不敢说全部认识,但像此人这个年纪的,其却是认得大半的。 这厮,怎么自己没见过呢?难道是哪家将军的子侄? 陈馀道“敢问将军名讳?好叫某时时仰望。” 青豚说道“贱名不足挂齿,吾乃大魏一军吏也!所行的乃是本职,不敢自赏。” 陈馀眉头皱得更深了,其问这军将的姓名,是存了进一步结交的打算,这厮不告诉自己算怎么回事? 难道?其嫌弃自己游侠的出身? 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只要一方主动询问姓名,另一方若是将其放在同等地位,是都要回答的。 陈馀道“将军说笑了,将军有所不知,吾亦为军吏,谨添为外黄尉司马。” 司马! 青豚吃了一惊! 这个时代,地方官是仿照的中央的官职设定来设置官阶的。 魏国的官制是一县之中,县令最大,其次是县尉,县司马。县令是一县最高政令长官,县尉则主管军事,听从于县令,算是后世的地方守备司令,县司马则就相当于后世某县的所有院的院长了,算是一个集合体,实实在在的县里三把手。 甚至,在民生方面,县司马比县尉的影响力还要大! 而青豚若想在这时代站稳脚跟,缺乏的正是这种有勇有谋,有地位,有能力,社会关系广泛,同时偏向谋略型的本地人才。 青豚暗自思索,以其目前官方任命的屯长职务,若是去了县里任职,也不过能得到一个司马的职务,这厮年纪轻轻就做了司马,难道其是大家子弟? 不行,不能将自己也不过才一屯长的事情告诉他,不然,其嫌弃我官职低微,没有看头,不肯相助咋办? 这可是第一个找上自己的大家族子弟,千万不能让他溜了,万事开头难,我再加把劲,搞定他! 当即,青豚开口打断话题道“陈兄,吾代表大魏、代表军士们感谢汝的相助,若不然,吾麾下的这些儿郎们,就要损失掺重了!” 罢了! 陈馀暗叹一声,自己本欲与此人联手,在这秦人攻城的危局之中好好闯一闯,可是此人言语举动中,还是有些看不起自己游侠的出身,若不然,其也不会数次如此顾左右而言他了! 其道“将军言重了,吾亦是大魏军吏,为魏国效忠亦乃是本职。若说感谢,吾等还当感谢这些游侠兄弟,若不是彼等出力,单靠吾一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啊!” 陈馀不接受谢意,直说游侠的的功劳,青豚在内心里哀叹完了!这厮果然看不上自己这三两个虾兵蟹将,罢了!寻找谋士的事,以后再说吧! 不得不说,虽然青豚拼命的学习这世代的一切,但是其究竟还是后世人,不了解这时代古人们的心思,其习惯了后世那种先大谈理想,谈感情,在拉拢的作风,浑然不知,这个时代,有时候直接切入主题,反倒更能收获人心。 这个时代,文武还没有分家,大多数顶级将领本身就是很好的谋士,而一个出色的谋士,让其领军也是一个很好的将领,谋士与将领正式分开,要到两汉之后了。 当然,这时代已经有了专职文事的策士,如甘罗、蔺相如、范增、张良、萧何等,更有被称之为纵横家的张仪、苏秦等。 所以一个大家族培养的子弟,其各方面的能力都比较平均,纵然有专长某一项的,但其其他本领也不差。 青豚放下收揽此人的打算,其记得周市在任命自己为屯长的时候,曾经念到过一份来自外黄的军报,当即道 “陈兄出自外黄,亦当知道外黄情况吧!快与吾说说。” 陈馀笑道“外黄令乃是吾把兄张耳,当日……” 张耳把兄弟! 是他! 青豚内心剧震,怪不得他听到陈馀后,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呢! 原来这厮在后世,也曾被搬到荧屏上呢! 这人在魏国亡后,不曾投降秦国,为此秦王嬴政还悬赏五百斤黄金,取他项上人头。 后来,陈胜吴广起义,这厮两兄弟参加了起义军,两人都取得不俗的成绩,几度恢复六国王室。 后世有个很火的西汉电视剧,说的是薄姬怎么怎么的,后来爬上大汉太后的宝座。 那个薄姬就是魏豹的老婆。 魏豹是魏国公子,魏王假被杀后,其所在大梁城的王室全部被秦军杀死,抗秦起义之后,周市拥立公子魏咎为魏王,待魏咎在秦军攻城时,为顾全百姓,举火自焚后,其堂兄弟魏豹自立为魏王。 魏豹后来被刘邦派去的韩信击败,薄姬被虏到汉宫,成了一个织女,待魏豹身死,其则被招去侍寝,生下了刘恒,也就是后来的汉文帝,开创文景之治的那位牛人。 这几人,就是青豚记得的有限几个,魏国末年最厉害的人物,其他人,除了那个老爷子唐雎,那是一个都记不起了。 青豚恨不得给自己狠狠的抽几耳光,让你丫的装逼,这下好了,错失一位牛人了吧! 第七十八章:收编 青豚的眼泪在心里哇哇的流,能遗留青史的牛人啊!整个魏国才几个,竟然就这样被错过。 其抽着脸,说道“哦,如此,君的经历倒也勘奇!” 陈馀道“将军,汝是为何到了这里,此处离郑已经不远了啊!快出了吾魏国边境了呢!” 青豚苦着脸,道“陈兄莫在笑话兄弟了,吾不过是一个屯长罢了。此事说来话长,吾本领命守护大河,然而兵力不足,只得先给秦军捣捣乱,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又收拢了一些降卒,此时倒是也有了五百主的实力。” 陈馀笑道“如此说来,军将的经历倒也惊奇。” 青豚道“陈兄说笑了,军将这称呼,底下士卒不懂事,胡乱喊喊就罢了,吾本职只是一个屯长,陈兄乃是军吏,万万不可如此!” 陈馀笑道“吾算是看明白了,些许称谓算什么,唯有实力才是王道。这年头手中有兵,就有一切,军将既然有士卒,那就当得军将的称呼,若是军将能够拉来一军人,吾还要唤一声将军呢!” 青豚亦笑道“陈兄此言大善,吾等国家残破,正是万众一心,携手抗秦之际,那些些许陈规陋俗,就让他见鬼去吧!” 陈馀拍掌相庆,道“军将此言有理,那些陋习,自当扫入垃圾堆,可惜此地乃是战场,否则吾定要为军将此话浮一大白!” 青豚道“既然如此,陈兄也就不要军将长军将短的叫了,吾出身低微,没有姓氏,陈兄若不嫌弃贱名辱耳,就唤吾青豚吧!” “噗!” 青色的小猪? 陈馀笑出声来,忽然又觉得很是失礼,遂弯腰下拜,道“非是愚兄有意,实乃,实乃……” 青豚满头黑线,这事也不怪他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事由不得其做主,这具身体生下来家中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还上了军籍,其穿越后木已成舟,其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把这一世的便宜阿翁刨出来,要那骨头架子去给司吏说,吾要给吾子改名! 这也不现实不是! 又不是修仙小说,死人还能说话,他若真的将父亲的骨头架子刨出来,那就不要混了,父老乡亲们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死!这可是个父亲状告儿子,官府直接问是杀死还是拿下的时代! 青豚苦笑道“吾也没有办法啊!阿翁取了小名,还未上籍就不在了,乡老上籍又不会征求吾的意见,所以,纵然是青色的豕,吾不是也只有顶着了么!” 陈馀大笑“吾、吾还是、还是、唤汝军将吧!” 其笑弯了腰,待喘匀了气息,道“不过,军将这次功劳不小,以这一次的斩获,军将若是运气不错,成为千将应当是没事了,若是再运作一番,获得将军的称号,国君必然会给汝赐地的,到时候,军将就有了姓氏,可以重新登记军籍了!” 青豚思索一番,发现这厮的话语里有一处矛盾,遂问道“陈兄,汝知道,吾出身低微,是以对上层的内情知晓的不多,难道千将不就是将军么?为何陈兄还说吾需要运作一番呢!” 陈馀正色道“军将不知,千将可称将军,但官方字眼还是千将,若想要成为将军,一则需要足够的功勋,二则要么有人推举,除此之外,唯有国君看重,方可封为将军。 军将当知道,在吾大魏,将军可是有食邑的,国君怎么可能分得太多!“ 陈馀挤挤眼,示意青豚不要乱传。 青豚点头,其自己也有类似的猜测,要知道,虽然武卒们要比戍卒地位高,但是就算是一名戍卒的万人将,抵一名武卒千将,魏国将军一级的将领就有三四十人,再加上那些相国、卿士、大夫,魏国这一点领土,甚至不够分封食邑的。 听了陈馀的话,青豚才明白,原来,魏国千将若想成为将军,还有一步暗路要走。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儿,虎喜滋滋的跑来了,其离得老远就兴奋的喊道“军将!军将!大胜!吾等大胜啊!” 青豚喊那厮过来,陈馀识趣的闭口不言。 虎大喜道“军将,那些个游侠的火疙瘩,贼他母的好使,秦人被一顿乱砸,然后吾等一顿猛冲,秦军就投降了,军将,吾等还抓到了一个大人物呢!” 其喜滋滋的冲身后的军士挥挥手,当即几名浑身带伤的武卒,压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秦军军将走了过来。 那人还想硬气一下,硬着头,扭向一边,却被两名武卒一人一脚踹在他腿弯处,那人死猪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虎得意的指着那人歪斜到一边的冠,说道“军将,看到没,此人还是个五百主呢!” 青豚道“汝等就这样抓住他了?” 青豚很诧异,要知道秦军可是出了名的死硬,当年吴起还在的时候,为了河西之地,打的秦军丢盔弃甲,死伤过半,但是老秦人,硬是咬牙就是不服输,最终在魏国国力衰败之后,又夺回了河西。 其作为一个五百主,看那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想来在秦国混的也不差啊!其身上又没有血迹,也不像是力战脱力后,被俘虏的样子啊! 虎洋洋自得道“军将,此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吾等赶到时,其正吆喝士卒保护其,然后被游侠兄弟几个火球疙瘩砸过去,士卒们就逃了,然后其太重,战马又被吓到,所以,就被吾等抓了。” “汝叫什么名字?担任何职?”青豚用剑鞘挑起那秦将的下巴,问道。 “吾乃大秦五百主,识相的速速放了吾,吾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让秦军为难汝等!” “哈哈哈!”虎大笑,他踢了这厮一脚道“汝莫是油荤迷了心窍,此时都在吾等手上了,还妄图威胁吾等,简直可笑!” 青豚挥挥手道“压下去吧!待明日拿来祭旗。可不要让彼逃脱了!” 那名秦将当即脸色大变,其挣扎着推开押解其的士卒,嘴里连忙说道“吾有钱,很多很多钱,汝只要放了吾,吾会给汝足够汝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 “哦!是吗?”青豚笑道“汝此言当真?” 陈馀诧异的看了青豚一眼,这厮…… 那秦军五百主急忙点头道“当真,当真,放了吾,吾派人将所有的钱都给汝!” 青豚俯下身子,冷笑道“汝说的可是营寨内,汝私自贪墨的那批钱财?” 秦军五百主双目圆瞪,脸色瞬间煞白,冷汗宛如泉涌,喉咙“咯咯”发抖,其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青豚,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汝、汝、汝……” 第七十九章:收编降卒 s求推荐,求收藏,最重要就是收藏,看到的收起来吧,不要养了,给我一点动力!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青豚却不理他,直接命令士卒将其押走,其转身对着陈馀道“吾去看看战场罢!陈兄何不一起前往?” 陈馀笑着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当即,两人一起走向战场。 秦军在游侠们的火球袭击下,组织不起防线,被魏军几个冲击后,纷纷跪倒投降,些许死硬的秦吏,则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魏军抓住,仅剩几个见势不妙,窜入林间逃脱。 有道是水火无情,就算是后世,当喷火器刚出现在战场时,也是一个大杀器,更何况此时呢! 因此,青豚来到战场上后,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魏军正忙碌着收缴秦军的武器,将其等分成小队,交给戍卒看押到一边。 而军吏们则祭出了青豚发明的大杀器,从树枝上折下利刺,用水囊化开墨锭,正忙着招呼识字的军士,在降卒的脸上刺下文字。 游侠们则收捡着散落在战场上的武器,从俘虏身上收缴着财物、盔甲,彼此喜笑颜开,诉说着这一次的收获。 整个道路上,正忙碌碌的乱成一团。 士卒们见到青豚过来,纷纷行礼问好,就连刚刚投降的弓箭手降卒,脸上也带着笑容。 仔细盘算起来,虽然其等刚刚投投降,但也跟上了魏军大胜,算是立了点小功劳,战后的论功行赏,自然有他们的份,因此,其等的笑容倒也出自真心。 彼等已经从前任降卒处,听说了魏军的待遇,虽然彼等未曾喝过魏军给予的一口水,吃过一粒魏军军粮,但有了共同出身的前降卒亲自作证,其等倒也对未来怀有了期望。 这世道,是越来越艰难了,连年的大战,沉重的赋税,长久的徭役,让其等秦国黔首苦不堪言,此时的魏军,就像是黑暗的长夜,忽然出现的一处光亮,其等自然想要下意识的凑过去。 况且,那些高高在上的爵老爷们,被抓住的都不在少数,就算是秦国要处罚,也轮不到他们。 其等可是听说了,这魏军的将领乃是武卒高官,彼率领的手下,将来可都是要加入武卒的,这可是脱产的精兵。 每日里不用劳作,只需要好好作战,就全家不愁吃喝,这样的好事,其等再不抓住,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商君变法后,秦国行使的法律明文规定,一名黔首,从十五岁开始服役,一生中必须参加正率一年、屯戍一年、每年还要服更卒一月,到了六十岁方才免役。 即一名秦人,从十五岁开始,要先后经历正卒一年时间,屯戍卒一年,其外还每年要参加徭役一个月时间,(即更卒)。 这还不算地方官府临时增派的徭役,中央临时增派的徭役,同时参加徭役时,修筑的工程在一年内毁坏,再次前去修补的时间也不算在内! 并且,秦国黔首参加徭役,是要自己带武器、衣服、钱粮的。 这么算下来,一名秦人假设活到了六十岁,其需要服刑的法定年限在五年九个月以上,若是遇上增发徭役,呵呵,小半辈子就尽参加徭役了。 要知道,此时的平均年龄才四十五岁左右。若是活到平均年龄,就需要参加徭役四年半以上,还是那种除了吃食,其他一切自理的徭役。 值得需要注意的是,一个五口之家,家中有父子二名男子,若是按十八年一代人来计算,为了规避父子同时在军中服役这一个规定,其的徭役,是要在十八年内完成的,在扣除掉十八年内,必定还有至少一个无法生产的老人、小孩的话,也就是说,其余三人,要在十八年内,养活一个脱产士兵,长达五年以上。 要知道,秦国的税收高达一半,此外,还有各种苦役的惩罚,秦国百姓,稍有错漏,就会被判为苦役。 比如,若是摘了别人桑叶,价值达到一钱,也就是一枚铜钱,就剃掉头发,罚为城旦舂一个月。 盗人桑叶,臧赃不盈一钱,可何论赀徭三旬。 故此,秦国百姓,苦不堪言啊! 所以,当听说有可能在军将回国都后,其等也有机会成为武卒,这群刚刚投降的秦军,就欣然向往的投入魏军怀抱了。 士卒们将收缴的秦军武器,一堆一堆的架在路边,每刺完一个降卒,就招呼其上前,对着一个誓死不降的秦军俘虏,捅上一剑,然后就将武器下发给其。 这一切,虽然忙乱不堪,却莫名的透着一股秩序井然的感觉,似乎天生就该如此似得。 陈馀见状,简直惊呆了,魏国与秦国堪称死敌,早在魏国还是晋国卿士的春秋时期,两国就互相死磕,至今,已有五六百年的历史。 可是纵观历史,没有人能够像青豚这样,刚刚大战过后,就能够将秦国降卒收归己用的。 其诧异的问道“军将,此非是汝等提前安排好的吧?吾为何感到头晕呢?太不可思议了!” 青豚笑道“吾也是无奈至极,仅有一屯武卒,却要守护几百里的河岸,虽然重点只有那几十里处才有被秦人挖掘的可能,但是,吾等这五十人,那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任务的。 所以,当吾接令的时候,就在考虑借力了,而其等,”青豚笑着用下巴点点那些降卒,道“其等可是经过训练的士卒,不是正好的补充品么!” 陈馀伸出拳头,翘起大拇指道“汝真高!” 青豚哈哈大笑,其道“吾也如此认为!” 一个冷笑话,让两人笑作一团。 韩奴负责右翼的士卒,刚才其率领士卒,截住了秦军的归路,为青豚能够全歼秦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其又是韩国贵族出身,得益于这个时代的贵族教育,其本人能文能武的,况且,其作为此时青豚身边,仅有的两个屯长之一,虎那厮又不善于处理这种乱象缤纷的局面,因此,刚才一直都是由其现场指挥的。 此时,其理清了头绪,遂赶了过来,向青豚汇报战果。 韩奴道“军将,此次大战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 青豚摆摆手,道“汝念念吧!折腾了大半夜,天色又太黑,吾实在是没精力在细看,详细的战报,汝明天给吾吧!” 韩奴道声是,遂开口道“此役吾等自身战死二十四人,其中武卒六人,重伤十六人,其中武卒三人,轻伤七十二人,包括虎屯长也负伤了。” “虎受伤了?”青豚大惊,刚才这厮还在活蹦乱跳的啊! 第八十章:破局之策 韩奴笑道“军将不必担心,这厮同秦军哨位战斗时,吃了点小亏,不过吾特意拆开其绷带看过,只是皮外伤,不打紧。” “哦!如此就好,如此就好!”青豚长出一口气,虎这厮虽然一贯不靠谱,可是却是其手下的第一战力,由不得其不慎重。 当即,青豚点点头,道“这厮!待会吾再收拾他,汝继续。” 韩奴继续汇报道“此役,吾军算上秦军三处哨卡,一共击杀秦军一百八十二人,俘虏三百四十七人,经士卒指认,彼等五百主、军尉皆被俘虏。军吏者,唯独逃脱三人,一人为秦军屯长,两人为百将。除此三人,秦军有爵位者,全数比对得上。” “战利品方面,吾等缴获完好皮甲三百九十余具,青铜甲十二具,长戈三百七十九柄,佩剑五百零九把,两石强弓一百九十张,箭矢四千七百六十余支。其中,箭矢,不曾收集战场射落的,以上统计不算秦军三处哨卡处。” 青豚点点头。 陈馀则吃惊的张大了嘴,人比人,要气死自己啊,自己数次伏击秦军,何曾有过如此大胜。 韩奴顿了顿继续道“吾已命人通知周义,让其前来接应。另外,军将,成舟和博望坡处,吾等可需要召回?” 青豚想了一下,道“命成舟择地扎营,建立防御工事,但有秦军前来,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到明天中午。命令博望坡继续警戒,同时将吾军大胜的消息告知此两处。” 韩奴大声回答“得令!” 当即转身去安排事宜了。 陈馀震惊许久,问道“军将,汝能告诉吾,汝部磨炼了多久吗?” 青豚皱眉想了想,道“说起来似乎过了很久一样,可是仔细想想,吾等不过也才出城六天时间。” 其抬头看天,恰好此时东方有一抹鱼肚白,青豚笑道“哦,迎来了第七天的日出,真好!” 其张开双手,等待着迎接东方日出…… 陈馀震惊的不能自已,天啊!谁敢相信,一群六天之前还是规规矩矩、寻寻常常的武卒们,竟然在六天时间内,琢磨出了一套不断变强的办法! …… 这事,太难以置信了! 哦!不对!其刚才说过,在上一次的战斗中,其等就使用了这种方法,如此说来,这时间还要推前! 天啊! 汝还让不让其他将领存活了? …… 天色渐渐变亮,东方有了一团红云……不一会,一抹红色细线出现在天边,眨眼之间,那红线变成了一团通红的月牙。 旋即,红彤彤的日,跳出地平线,不过几个呼吸,就发出耀眼的光芒,空气中也渐渐燥热起来。 夜露不知不觉沾湿了衣衫,晨间的凉风一吹,竟然有点冷,和燥热的面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豚紧了紧盔甲,笑道“陈兄,自从秦军攻魏以来,吾都许久不曾如此安静的看过日出了。” 陈馀道“是啊!秦军来势甚猛,彼等连灭韩赵,又破大燕,再夺楚地,之后又携大胜余威,欲要一举灭亡吾大魏。当时,把兄夜不能寐,外黄就在大梁之西,在大梁城破前,必然会被秦军先行拔除。 而君王假,唉! 说实话,军将,若非君王太谦谦,吾魏国也不会如此狼狈!” 青豚笑道“陈兄所言甚是,若是二十年前的魏国,断然不会坐看三晋灭亡!须知吾三晋虽然互有纷争,然究竟同根而生,彼此之间的情谊纠葛太深,纵然是下了死手,彼此也会稍留体面。 若是君王…… 韩君,赵君也不会有如此凄凉的下场。” 去岁,被秦国灭国的韩国贵族重新叛乱,不过几天时间,就被秦军镇压,韩国遗留下来的贵族们全数被杀,被废黜的韩王安,也被秦军杀死。 至于那位昏聩到杀死了李牧的赵王迁,早在赵国被秦国灭亡后,就将其流放到了深山老林里,被活活饿死。 …… “陈兄,汝看看这大好河山,若是有一天,汝吾二人,为了繁重的赋税,不得不早起晚归的荷锄而作,为了子女不被饿死,而不得不忍受秦吏的压榨…… 陈兄,汝会甘心吗?” 陈馀沉思,良久后缓缓道“军将,说出来不怕汝笑话,吾会静待时机! 吾曾仔细研究过秦人的法令,发觉此法虽然能让秦国愈战愈强,但,当天下没了列国,秦人失去了对手,彼等顶层必然会迷失,到了那时,就是吾等再次奋起的时机!” 青豚点头,他隐约记得,前世看过的一本杂书曾经提到过,陈馀与张耳在六国灭亡后,混到一个村里内,做了里正,忍辱负重十几年后,陈胜吴广起义,两人遂再次投军反秦。 青豚道“陈兄,那是汝的秉性,生的百折逾强。 吾却不会如此,男儿生于天地间,吾当直立而死,苍天又给了吾一次机会,吾不要再次庸碌无为的任人践踏!!” 陈馀肃然起敬,虽然其不明白青豚为什么会说“又一次机会”,他以为这是青豚口误了,但是,青豚说出来的话语,其相信! 观人做事,就可以看出人的秉性,此人虽然圆滑,但是骨子里却透着阳刚,若其真的不能抗秦成功,陈馀相信,此人必然会像其所说的那样,战斗至死方休! 陈馀道“军将此志高远,然,吾想询问军将,吾观此次大战,吾魏国很难在秦军铁蹄下残存,不知军将可有教吾?” 青豚大笑道“陈兄,吾出城前,众人皆言吾撑不过三天,就会在秦军的围攻下败亡,可是!” 青豚指着四周忙碌的士卒,说道“汝看,这些秦国儿郎,都归入了吾之麾下。吾的兵力不但不曾削弱,反而比出城时大了十倍,强了八倍!汝说,吾能在秦军手下撑过多久?秦军要多久才能让吾败亡?” 陈馀赞道“军将的指挥能力,让某实在是佩服之极!”其话音一转道 “可是秦国势大,魏国势弱,在秦国的攻击下,吾魏国又能支撑多久呢?” 青豚道“陈兄不必如此悲观,当知道孙子曾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国家亦是如此,虽然此时秦国势大,然而秦国却有一个先天不足,吾等只要抓牢了此点,就足以抗衡到底!” 陈馀道“军将说的可是秦国人口不足?” “然也!秦国不过六百万人,纵然全民征兵,也不过一百万士卒,只要消耗掉秦国五十万人,秦国就无力再攻。” 陈馀道“可是,吾魏国终究土地太狭,无有回旋余地!” 青豚指着已经出城朝这边赶来的周义部曲,笑道“汝看!那秦军营寨也早已被吾夺下!” 陈馀大惊!问道“此言当真?” 第八十一章:收服周义 青豚点头,道“吾昨日已经命部下混入秦营,早在昨日子时之前,部将周义就传来了消息,彼已经顺利的掌管了全城!” 陈馀震惊的无以复加,青豚的意思其明白,这厮是借着秦军营寨的被夺来告诉自己,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土地,回旋空间不足,那就将敌人的城池、土地给抢夺过来,只要人有能力,一切困境都不成问题! 周义过来,见到青豚双眼血红,脸上挂着俩大大的黑眼圈个,想必军将又一整夜战斗在第一线,其心里一热,当即弯腰及地,长拜道 “某见过军屯,还请军屯责罚吾的不分轻重、不知尊卑,将自己的个人感受至于大军之上,并连累军将陷入险境,请军将责罚!” 青豚皱眉,怒喝道“汝的任性,导致了大量士卒的伤亡,就连武卒也因为汝的临时改变计划,死伤十余人!汝罪该万死!” 周义单膝跪地,摘下兜鍪(头盔),双手将兜鍪举起,低下头道“周义接受惩罚!” 青豚长吸一口气,道“但,本将念汝本性不坏,又多有苦劳,此次特例,仅收回汝的屯长任命,以示惩戒。” 青豚接过兜鍪,又亲自给周义戴上,嘴里则道“至此用人之际,吾特命汝以伍长之职,暂代屯长职务!” 周义大受感动,咽哽道“多谢军将饶命之恩!” 青豚道“起来吧,吾能理解汝的感受,换做是吾,亦会如此选择,但军法无情!吾希望汝记住了,以后要是遇上同类情况,记得先行通知吾,好让吾制定一个万全的计划!吾等是一个整体!任何一小部分的改变,都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周义站起,再次弯腰下拜道“某谨记军将教诲,以后定然不敢再犯!” 陈馀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青豚收服这名部将,这厮脸庞隐隐与周市有点相似,又是周氏出身,陈馀已经猜到了周义这厮必然是周市将军的亲族,青豚能够收服这厮,也算是得到了一个军方高级将领的友谊与支持。 等青豚回都城后,在封赏将军的事情上,周家的站位也会起到作用。 所以,其眼见青豚用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将这个周家子弟收服,陈馀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并不出声。 周义违背了军令,其这个行为,若是认真追究,难逃一死的结局,要知道军中最忌讳以下乱上,青豚命军士依法斩杀其,周家都不能出头替周义求情,要知道以下乱上,这可是所有将领都最忌讳的事情了。 周家事后更不能报复青豚,若是周家因此打击报复青豚,就是站在天下所有武将的对立面,以后周家的处境就举步维艰了。所以,就算是青豚杀了这厮,其也是白死了,周家不会给这个旁系子弟出面的。 而青豚将军法高高举起,又轻轻地落下,即能获得周家的好感,得到这个在魏国数一数二的大军事家族的支持,又能因为庇护麾下军士,而获得士卒们的拥戴,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以后在青豚回到大梁城论功行赏时,周家必然会还这厮一个人情,助青豚得到军将的称号,虽然十拿九稳做不到,但也有七八分的可能了。 这就是一举三得了! 周义心里盘算着,青豚此举将自己绑在了其的战车上,以这时代的道德要求,自己今晚去委质吧! 委质,就是委质效忠。 古时候,一个人向另一个人俯首称臣的举动,就叫委质,由于委质者,其后终身不得背叛被委质者,所以又叫委质效忠。 看着青豚举手之间,收服了一个大家子弟,陈馀心里对其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其道“军将连续激战一夜,想必也是乏了,吾等何不进城休息一二?” 青豚笑道“陈兄看来是要从吾口中夺点吃食了,汝不知道吾一贯将自己的钱包捂得很紧吗?” 嘴上说笑着,其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周义,汝领吾等先去营寨,待安排好了陈司马,汝再去寻韩奴,配合其尽快的将战场打扫干净。同时也要记得,优先照顾那些受伤的士卒,不要让彼等再有损折。” 周义急忙命人牵来战马,护送两人去往营寨。 游侠们正兴高采烈的忙着收拢战利品,彼等好不容易赶上一场大胜,兴奋的忘记了疲惫,是以根本就喊不走其等。 青豚只好作罢,带着陈馀进了营寨。 待草草吃过饭食,两人寻了营帐,各自倒下呼呼大睡。 待青豚醒来,已经是日头倾斜,到了下午酉时的光景。 青豚出了营帐,门口站立守卫的短兵,急忙上前行礼,青豚道“带吾去主帐,招呼众人前来议事。” 不一会,那秦军五百主的主帐内,就坐满了魏国军吏。 青豚坐在对着门口的主位上,其的左手边是陈馀,其的下方是憨子等游侠中的有头脸者。右边则坐着韩奴、虎、周义等青豚属下的将领们。 青豚道“吾等要么劳累了一天,要么像吾一样大睡了一天,是以都有点饿了,吾就不长篇大论的说了,简单的总结总结此次的收获,归纳一下经验,然后根据军功记录,提拔有功的将领士卒们,等搞定了,就让士卒上饭菜,算是犒劳犒劳吾等的五脏庙,各位都打个牙祭!” “哈哈,哈哈哈!” “将军此言有理,吾等早就饥饿难耐了,中午也只是啃了点干粮呢!” …… 而军士那边则就整齐的多了,彼等整齐的道了声“唯!” 然后都正襟危坐,静待青豚下文。 游侠们被军吏的肃杀之气感染,纷纷闭口不言。 青豚拍拍手,有士卒将竹卷递给青豚。 青豚打开后道“此次,吾等以自身伤亡不足百人的代价,全歼秦军一个整编五百人队,按照魏律,当为赢论!诸位参战士卒,全部提功一级。军吏方面的提升如下” 青豚拿起功劳竹卷,道 “虎,身先士卒,先是剿灭秦军哨卡,虽有错误,然完成了任务,并在自身负伤的情况下,勇猛的截断秦军军阵,为此次大战的第一等功劳! 故!虎听令!” 第八十二章:封功行赏 s收藏呢?收起来啊!我们家的青色小猪已经养肥了啊!诸君磨刀霍霍向青豚吧! 诸君,如果看到这里,请收藏本书,那个顺便在书评区吱一声,让我看看有多少带了氧气管,玩潜水的! 冒个泡都,让我一个个戳破啊! 你们不冒泡,我会孤单的! 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求书单! 虎腾地站起,其的动作过大,牵引了胸膛上伤口,疼的这厮倒吸一口凉气,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团。 “哈哈哈!” 虎的出糗,惹得游侠们窃笑出声。 虎却不管不顾,直挺挺的走下座位,站在营寨中央道“末将在!” 青豚道“封汝为短兵百将,统帅百人,护卫吾之左右!” “某得令!”虎猛吼一声,震得帐篷顶端的灰尘“扑簌簌”的朝下掉! 青豚将周义白天命人制作好的令牌递给短兵,让其拿给虎。 虎接过青铜令牌,弯腰下拜,朗声道“谢过军将!” 青豚笑道“下次记得不要那么蠢了,只有活着才是爬上人生高峰的唯一道路!” 虎再次拜谢,走回自己位置坐下。其翻来覆去的打量着手中崭新的令牌,嘴巴乐的合不拢了都! 百将啊!其前天还在为自己攒下了一个余祐,能够给自己那没出世的孩子,留下一个伍长的,而乐得不行,没想到眨眼之间,自己就成了百将! 这百将放在一县之中,妥妥的一个县尉的职务! 自己的儿子以后若是从军,最低都是什长起步,这可是比当初军将起步时,都高多了的职务啊! 虎的双眼,不知怎么的就蒙上一层水雾,多好的军将啊!其刚才还要自己多动脑子,不要那么莽撞,还说自己以后能获得更高的职位! 天啊!不行!吾家的小崽子出生后,吾一定要其拜军将为仲父(义父),让军将多教教那小子,不然其继承了吾的糊涂,守不住这份家业咋办! 虎这榆木疙瘩脑袋,竟然也开始患得患失了。 青豚看着虎的表情,暗暗点点头,此子虽然愚笨,但也值得培养,这个班底算是捞稳了! 青豚将记录虎功劳的竹卷掀过,翻出下一篇,继续开口道“韩奴奉命截击敌后,成功拦截住秦军退路,并在秦军的反扑下,坚守到吾等反攻,为赢得此次大战,创造了全歼的有利条件,依照大魏军令,韩奴听封!” 韩奴走出座位,长戢及地,道“韩奴在!” 青豚笑着道“韩君子不必如此多礼,在来几次这样的大胜,汝的爵位就回来了,呵呵!” 青豚打趣其,韩奴也不甘示弱,其直起身来,作势又要下拜,嘴里则不饶人道“君子此话是想让吾再此行礼么?好,那就再来一个,还请军将带领吾等再创辉煌!” 两人互相打趣,让满屋的军吏们都笑将起来。 平素一贯严肃的青豚,难得露出几次骚气的时候,这百年难遇的场景,让游侠们也感到了一丝融洽。 青豚打趣韩奴一句,遂正色道“韩奴听封!” 韩奴拱手弯腰,道“末将在!” 青豚道“封汝为前曲百将,统兵百人!今后汝部当为大军前曲!” 韩奴大喜! 前锋啊! 这个职位,若是周义不犯错,必然是那厮的,没想到周义犯错、成舟殿后,这个职位竟然到了其的手中,这可是一个立功的好位置啊! 其大喜,当即下拜,道“末将遵令!” 青豚命短兵,将代表前曲百将的青铜军牍令牌,递给韩奴,嘴里道“吾知汝报仇之心深重,但请汝谨记,吾等乃是一个整体,吾等整体不受损,一切都还有机会,若是吾等受损严重,耽误的并不是某一个人的前程,而是吾等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 韩奴接过令牌,弯腰及地,道“末将谨记!” 陈馀眼睛一亮,其已经从小兵处得知了韩奴的过往,自然明白青豚这是在借助周义的事,警告韩奴,其借着周义犯错,被打压,来告诉这个心里悲苦的韩国亡人,要牢记此时的身份,不要为了一时仇恨,蒙蔽了心灵。 陈馀暗叹道“青豚此子虽然出身低微,但是能够做到今天的地位,着实是没有侥幸,这份敲山震虎的手段,让人不得不服啊!” 此子,当深交! 陈馀暗中将对青豚的评价又提高了不少! 青豚继续下念,道“周义出列!” 本来已经座陪末席的周义,心里就很是后悔,听到青豚借机敲打韩奴,更是悔不可言,此事真的不应该自己擅做主张,站在军将的角度,其做的的确不应该。 毕竟军将需要为全局负责,当时,自己只需要将发现的一切告知军将,等待军将的决定就好。 其正懊恼,这一次看来要跟几个屯长们拉开了差距了,忽然听到军将点到了其的名字,当即一跃而起,匆匆跑向堂中,慌乱中带偏了桌案。 惹得游侠们哄笑出声。 周义却感动莫名,军将果然刀子嘴,鱼羹心(此时没有豆腐),此时到了论功之时,依然没有忘记自己! 其感动莫名,当即用颤巍巍、变了腔调的语音说道“末将在!” 青豚道“汝身为前军将领,机智有方,率众成功混入秦军营寨,并乘机控制营寨,此行当赏,然,汝目无法纪,置大军于不顾,又当罚。 吾行军一向最重军法,汝后面之事并不影响先前之行为,故,汝的军功,吾不会克扣与汝。” 周义道“末将知错,但凭军将处置!” 青豚点点头,道“周义听封!” 周义下拜,道“末将在!” 青豚道“吾封汝为假左军百将,统兵百人,护卫吾军左翼。” 青豚令人将令牌递给周义,周义接过后拜谢,青豚道 “汝当切记,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任何一个局部的轻微改变,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局势,说不定战场上一个小兵的一个不经意举动,就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进而决定一个国家的兴衰,影响到一个种族的存续!” 好一个不谋万世,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不足以谋一域! 周义浑身一震,心里更加佩服青豚了! 其当即下拜,道“多谢军将醍醐灌顶,某受教了!”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陈馀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出身低微的军将,果然是一个智者!如此富有哲理的话,竟然随口就来,看来,果然是乡野之间也有大贤啊! 第八十三章:民夫营 青豚的这句话,出自陈澹然《寤言二迁都建藩议》,其自《孙子兵法》中总结出这句话,成为了庙算的最经典语句。 青豚知道这句话,还得益于后世的电视剧,海瑞,当青豚还是孩提时,看这部电视,听到了这句话,就喜欢的不行,一时奉为经典。 在这时代,语言还很是匮乏,猛然听到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所有人都将其奉为圭臬! 彼等忘记了言语,在心里仔细咀嚼着这句话,一时满堂静得落针可闻。 青豚稍等一会,继续开口道“医徒听封!” 医徒就是那个帮助虎包扎伤口的医者徒弟,其师傅死后,其就给自己起名叫医徒,以此来提醒自己不忘师傅养育之恩。 其本来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听到军将唤其出列,当即喜不自禁,急忙跑到堂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高喊道 “医徒在,某谨听军将吩咐。” 青豚看了其一眼,道“吾大魏不兴如此大礼。 汝当记住了,若是没有违反军法,无人能让汝双膝及地! 切记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先人,唯有委质效忠君王之时,才可双膝及地。 除此之外,纵然身死,汝也当给吾站直了!” 青豚最后甚至带着严厉的语气怒吼起来。 医徒急忙站起,道“多谢军将教诲,吾只是一时难以自己,还请军将责罚!” 青豚摆摆手,要其站起,道“吾能理解汝的感受,弯腰行礼即可!” 医徒急忙弯腰行礼,道“医徒遵令。” 青豚道“汝在与秦军哨卡之战,杀死两名秦卒。后又及时替虎包扎伤口,使得虎能够成功截断秦军。在之后的战场上,又亲手杀死两名秦军,辅助战友杀死三人。 汝两次完成倍杀,汝的功勋本来只能提拔为什长,但吾军没有医者,吾特命汝以什长之职,暂代屯长职务。 拨与汝年岁较轻、心思灵巧的士卒五十人,组建医护兵种。 汝需要将医护的手段,尽数传授与其等,用以救治吾军伤者。汝可愿意?” 医徒大喜,虽然师傅的手段其学的不多,但能够让师傅的医术传承广大,也算是安慰了师傅在天之灵了。 其当即下拜道“某愿意!” 青豚拿出一个屯长令牌,交给短兵,短兵拿着令牌上前,将其递给医徒。 医徒双手接过,拜道“某遵令!” 随后,青豚又提拔了几个在战场上立有大功劳的军吏,为屯长,至于什长,则有各百将宣布任命,青豚就不再插手了,将军功记录递给几个百将后,其宣告封赏结束。 青豚道“吾临行前,周市将军,赐予吾令箭。故此,吾有临时提拔立功将士的权利,虽然如此,但汝等军籍本职并未改变。 吾的任命,尚需要回到大梁后,将军功上报军尉,有军尉正式承认、并更改军籍之后,才能算数。 故此,吾希望各位不可志得意满,骄横跋扈。须知,这一切都是战场临时提拔,不被官府正式认可之前,汝等的军籍并没有改变! 汝等都当切记!” 众军吏轰然应诺。 青豚拍拍手,招呼士卒送上饭菜,犒劳众人。 虽是战场,饭菜倒也丰盛,饭是粳米饭,菜是全马宴,马肝、马舌、马耳、马心,还有马肉,每一个案几上,都摆满了肉食。 此次大战,死亡了十多匹战马,受伤的战马更多。正值盛夏,肉类不可久放,受伤的战马还可以先养起来,以后再杀。 但是死亡的马匹,就必须在两天内吃完了,不然就会变质的。 就算是将马肉用盐阉起来,几天时间后也会变味。因此,青豚干脆就命人将死马全部分割了吃肉,就连士卒们,也能分到一大块马肉,和两碗肉汤。 待吃过庆功宴,青豚白天睡了一天,此时已经毫无睡意,其在短兵的护卫下,朝着营寨后面走去,那里是秦军捉来的民夫。 周义已经粗略的将营寨内的粮草统计了一番,这个分转运基地,大约有三万石粮草,另有喂马的草料,堆满了好几个大仓库。 而被俘虏的民夫,大约有六百人。当时青豚攻城,秦军出击,这些被关押的民夫,还弄开了牢门,很是闹将了一番,后被周义领人将这些民夫收拢起来,依然关押在后面的牢房内。 不同的是,其却命人给予了彼等一些食物,让其填饱了肚子。 青豚来到牢笼,发现这是一个用原木围起来的空地,里面分割成若干个小空间,周义派来的短兵介绍说,里面每一个空间都关有五十名民夫。 虎这厮本想跟着青豚左右,却被青豚赶去睡觉去了,这厮一夜厮杀,第二天又忙碌一天,本身还受着伤,是以青豚连踢带骂的,才让这个一心想报答青豚的一根筋,满嘴嘟囔的跑去休息。 护卫在青豚身边的,除了其以前的短兵,还又从各屯抽掉了一些身体勇武,却脑袋灵活不足的士卒,凑齐了一百人,算是青豚的近卫 这些人个人勇武是够了,但是作为基层军官,又缺乏灵活不知变通,于是青豚便将其等调到身边,亲自教诲,准备待其等开了窍,就放到基层,作为其掌控全军的触角。 青豚数次大战,都是逆天战绩,因此这些士卒,也以成为他的短兵为荣。 现在负责向其解说的,名唤棚,就是一名这样的短兵什长。 这厮这次大战,虽然没有斩杀敌人,但是却意外发现了秦军存放财货的仓库。 依照那批庞大的财富,按照魏律,本来应该提拔棚成屯长的。 但是其本身的能力不足,若是带着一什士卒冲杀,还算凑合,让其带领五十名士卒,那是害了他。 所以,青豚就亲自下令,将其调拨到自己身边,准备亲自教导一番,在下放军队。 当然,像这样的短兵很多,虽然彼等的军职没有提升,但是待遇却与提拔后的军官待遇一样。 青豚见民夫的精神状貌还算不错,遂问道“棚,汝等可曾将彼等黔首做一个统计?这其中年富力强者几何?年老者几何?可有会手艺者?” 棚虽然有点像虎,也是一个榆木疙瘩。但是这厮比虎要细心的多,其挠挠头道 “有手艺者,吾等没有统计,年富力强者有一百二多人,吾等以力抗两百斤为限,将彼等分开关押。 军将请看!那些被关在后面那结实营垒的,就是年富力强者,那些人要比前面的这些强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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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人必然会回其他秦军处,报知此处的战况。到了那时,其可以肯定的下个决断,必然有大批秦军前来反扑。 青豚虽然仍然感到手下士卒不足,但也不会灰溜溜的撤走。 其已经有了盘算,想要凭着这个营寨,再狠狠的咬秦军一嘴。 这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吓唬一番黔首,青豚道“汝等且安心好好帮吾军做事,想必汝等也知道,此处的粮食多的吃不完。 只要汝等尽心卖力,待吾军离开时,会将所有的粮食全部分配给汝等!” 打一棍子给颗甜枣的手段,青豚自然不会忘记,其恐吓了民夫,又给这些黔首留下一个念想,想必这群人若是要不配合,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当即,看过了民夫营,又吩咐留下部分士卒,将有手艺者挑选出来,青豚去往俘虏营。 俘虏的秦军军吏们,早在昨天晚上,就让士卒们拿来做了投名状。 近乎全部的秦军军吏,以及被俘的死硬分子,都死在了降卒的手上。 此时关押在牢笼内的仅有两人,其一是那个胖如死猪的五百主,其二就是那名军尉了。 五百主见到青豚过来,当即哭嚎道“军将,军将,汝看,吾等同为军将,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啊!吾所有的财富都给汝了,汝就饶了吾,饶了吾。” 这厮扒在木柱上,将胳膊伸出牢笼,试图拉住青豚哀求。 天明时,这厮被青豚言语,要拿来祭旗,其当即就瘫了。 经过一个白天的舒缓,其心里却更加害怕了。 此时其已经放弃了所有的矜持,若是能够生还,只怕是青豚要其接着马臀喝尿,其都不皱眉头。 青豚嗤笑道“汝的所有财富,都被吾等拿到了,汝说,汝除了被吾等拿来祭旗,还能做什么?” 这五百主颓然的垂下胳膊,旋即又抬起脑袋,眼露精光,其伸直胳膊说道“军将,吾可以给汝洗衣叠被,牵马坠蹬,还请军将饶吾一命!” “哼!无耻之徒!” 说话的是在另一边安坐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其身体消瘦,精神却还算矍铄,青豚特意去其之前居住的营帐看过,这个老人简直是天下少有的好官。 其人将秦军营寨内所有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岸,足以排在前三的大帐篷内,全是其记录的文案! 要知道,秦军从国内出征,也不过才两个月时间,就算其是自攻楚开始记载,这也很是惊人了! 那些竹卷,可是足有近千斤! 这是一个很敬业的老人,其的职业操守值得让人尊敬! 青豚看过那些竹简,其的记载中,虽然这个五百主做的隐蔽,但是其却隐隐发现了蹊跷。 其甚至安排士卒,将进出库的器皿过称称过。 但是,其究竟隔行如隔山,那个死猪胖子,察觉到军尉在暗中调查其后,用了混铸的办法,让那些被其重新浇筑的金器内,融入铜锭。 这老人虽然有了怀疑,但在重量上却察觉不到异常,此事其就只是记录在案,并没有上报咸阳。 要知道,秦军无论何种兵卒,使用的武器全部是青铜武器。每天报废、砍断的盔甲兵器,不知几何! 就算一小半流入此处,要其重新铸造,这五百主能够上下其手的数量也很是惊人。 是以,短短的自攻楚至今的一年时间内,这个死肥猪已经贪墨了两千余斤黄金! 这简直能买下一座城! 其不过一个五百主,还是有军尉分割职务的后勤军将,就贪墨这么惊人的财富,说出来也堪称逆天了! 青豚甚至有个猜测,这件事,这死肥猪不过是出面动手的人罢了! 其的身后,必然有军方大佬支持,甚至王家,也难逃干系! 青豚笑道“汝若是真心的能为吾所用,吾倒不是不能饶恕汝。” 五百主急忙跪倒在地,口称家主,叩首连连。 青豚对士卒道“将彼带出来吧!” 棚道“军将,那那个军尉呢?” “明日朝阳初升,吾等拿来祭旗!” 青豚丢下一句话,飘然远去…… “啊!”棚傻了眼…… 第八十五章:三种官 s求推荐,求收藏,求支持,,兄弟们,我们的第二个荣誉,已经一星期了,可是还没等到,收了吧,让我也当一次五百收。 。 棚急忙追上去,问道“军将,难道不是杀了那个秦军五百主吗?那个老头人挺好的啊!” 青豚踢了一脚屁颠屁颠跟过来的秦军五百主,道“汝叫甚,汝告诉其为何不杀汝,反而要那那厮祭旗!” “左车,家主,吾叫左车,汝唤吾小车就可以了。” 左车舔着脸媚笑道。 “左车?汝姓左?”青豚笑道,这个姓氏很是少见啊! 后世的青豚,舅家大表嫂也是姓左,来到这个时代,发觉姓氏还不是普通人的专利。 因此,其就算想要查查后世的自己的祖先,都无法下手。此时闻言有了和表嫂一样姓左的,顿时感到很是亲切。 要知道,他后世的大表哥对其是最好的了。 “哪能啊?”左车紧跟在青豚身后,亦步亦趋的道“吾幼时家中虽富,然无有军爵,右边有爵者,在吾出生的那一年,家中子弟做了大官,回家时乘着漂亮的大车,其载着一家老少立在车上,绕着村里转圈。 恰好吾阿母正怀着吾,见到了后很是羡慕。没多久,待生下了吾,就给吾起名为左车,意思是希望吾长大了能有出息,可以给吾家这住在左边的无爵人家,也挣来一辆大车坐坐。” “哦!”青豚道“吾家虽然出身武卒,但是吾出生没几年,阿翁就战死了,家道中落,衰败下来。汝这么说,吾等倒是也有相同之处!” 青豚很是感慨,前一世的母亲、这一世的阿母,其都亏欠太多啊! “当不得,当不得,吾哪能与主人并论!” 左车急忙弯腰行礼,表示自己不敢与青豚相提并论。 青豚摆摆手,让其站起,道“那汝曾为秦军五百主,想必满足了汝阿母的愿望了吧!” 左车闻言,眼圈一红,道“吾年少时不成器,与有车那家的子弟打架斗殴,连累了阿母。 家母本欲花钱想让隶臣顶替,奈何那人递了一封书信给县尉,必须要吾家之人受罚。 为了不让吾受苦,阿母只好替吾成为了城旦舂,累死在被罚为隶臣妾的岁月里。” 青豚停下脚步,道“如此,汝还真的是该死!” 左车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是啊!吾最对不起阿母了! 之后吾被征召入伍,仗着家中曾经为铸者,吾自幼熟知铸造之法。 百般钻营之下,终于成了五百主,吾本想报复回去,奈何那人已经成了七级爵的公大夫,远远超过吾。” 青豚笑道“汝且安心为吾做事,吾会让你如愿的!” 左车急忙拜谢,道“吾先行谢过家主了!” 青豚道“不急,待吾给汝报仇的机会后,汝再言谢。 汝先给棚说说,吾为何不杀汝,反而杀了敬职敬责的军尉呢!” 棚听得稀里糊涂的,其依然没有闹明白,军将为何会留下一颗老鼠屎,反而放弃了一颗美玉。 左车先是对青豚拜道“如此,奴婢就妄自猜测了,还请家主饶恕吾胆大妄为。” 青豚摆手,示意其讲解给棚听。 左车又对着棚弯腰下拜,道“军吏不知,吾也是隐隐猜出了军将的意思。“ 棚手足无措,其刚刚还是一个武卒,虽然被青豚提拔为什长,享受屯长的待遇。但是心态一直还没有转变过来,忽然见到昔日的秦军五百主,对其下拜,遂急忙将左车扶起,嘴里连道当不得。 左车站起,看了一眼青豚,发现青豚并没有不快,遂定下心来。 其已经将自己放在了青豚家仆的地位上,被俘后,其曾向军士打听青豚的过往,听到此人如飞一般的崛起速度后,就存了心思,只要自己不死,就抱牢其的大腿。 青豚果然没有杀其,其意识到自己的机遇再一次来了! 当即就将自己放在了青豚奴婢的地位上,其坚信,只要跟紧了青豚的脚步,拼着自己的手段,再次崛起并不是梦! 不得不说,有时候贪污受贿的官吏,心理承受能力就是要大于那些清官。 左车娓娓说道“家主之所以不杀吾反杀刘军尉,主要有这几点: 其一,吾没有原则,故而能彻底投靠魏国,刘老头不能。 其二,吾熟悉铸造之法,能够成为家主的助力,而刘老头又臭又硬,纵然投降与魏国,却还会死守律令,处处制肘家主,这是第二点个人能力,吾超过其。 其三,吾与秦国上吏私吞了庞大的财富,手中握有彼等的致命死穴,在某些时候,可以成为家主的一大助力,而刘老头不能。” 其对着青豚媚笑道“家主,吾就猜到了这三条,不知道对不对?” 青豚大笑,道“汝且放心,吾说了不杀汝,只要汝不违背吾的意思,汝的脑袋就会好好的长在汝的脖颈上!大家都是聪明人,汝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左车惶恐下拜,道“某错了!还请家主责罚!” 青豚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其使用这种小手段。 左车继续道“这其四,就是吾曾经身为秦军五百主,负责一部分后方运转,对秦军的习性了如指掌,可以为军将歼灭秦军,参考思路,而那厮,不过一照本宣科的古板之徒,与家主无用!” 青豚拍掌相庆,道“不错!这才是吾留下汝的道理!” 棚瞪大了眼睛,这些能够独自从基层爬起来的军将们,果然都是怪胎! 这在普通人眼里简直是错误的举动,竟然被其等计算的如此清楚可怕! 天啊! 这面对一个两袖清风的清廉军尉,以及一个贪污怕死、毫无操守的贪官污吏。 这件事让任何一个普通人来选择,必然是会杀了这个肥猪,重用那个军尉。 没想到在其等眼中,这两人的价值竟然完全调过来了! 这世界,让吾等智力一般者,怎么混啊! 棚的脑海一片混乱,其出身武卒,跟随青豚一路辗转,对这个昔日的同级者,自然是盲目崇拜到了极致。 青豚都承认左车说对了,那么想必左车的推断,必然就是青豚的想法了! 没有想到,在自己眼中最该留下的刘军尉,却成了军将眼中万死莫辞的罪人! 而罪该万死的左车,却成了军将攻城掠寨的助力! 这世道,太他妈的可怕了! 其隐隐想起,军将平时说的那句话这世上有三种官,一种贪污受贿,无恶不作,但是却能够让治下百姓生活富足,国泰安康,这种值得大胆提拔、放手重用! 二种庸碌无为,该贪就贪,却放任百姓自行发展,不会横加制肘。这种可以留任,或少做提拔。 三种清正廉明,勘为万古楷模,却两天三症,让治下百姓终日劳作,疲于奔波,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这种罪该万死! 第八十六章:马蹄铁 s兄弟们,收藏记得加啊!我发现只要哪天不求,收藏就不会涨的。 那个,收藏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我想下月一号上架,谁会订阅的,待会吱一声,咱看看能留住多少老兄弟。 我会用小本本,记下各位的功勋,待到他日金榜题名时,苟富贵,勿相忘。 青豚将左车领到熔铸金器的作坊,道“左车,汝乃是聪明人,想必知道吾留汝性命的原因,所以,汝且安心替吾做事,若是让吾发现汝稍有懈怠,你当知道结果是什么?” 左车急忙点头,道“家主放心,吾明白。” 青豚道“明白就好,汝且来看看此物,可能做出?” 青豚用手指在灰尘满满的铸台上画下一个弯曲的u形图案,道“此物大约一寸厚,大小和马蹄差不多,这里,”青豚在图案上点了几个点,道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要留下八个洞眼,同时,汝要制造出能够刚好插入洞孔的钉子。” “这个物什是?” 左车皱眉思索,其身为秦军五百主,可以说基本上秦军需要制作的物什,其都见过,可是这个东西,其却毫无印象。 青豚道“吾叫他马掌,此次大战,吾军战马有不少都是因为磨损了蹄角,致使战马不得不修养几个月,才能重新长出。是以,吾就想,人可以穿上靴子,用来预防脚掌磨损,那么为什么不给战马也穿上靴子呢!” 左车大奇,惊呼道“家主设计的此物精妙,吾曾经也为战马蹄角脱落之事发愁,虽说脱落后修养几个月,就可以再次长出,但这之间的时间内,这匹战马就不能使用了。 若是,此物真的能减少马匹蹄角磨损,那作用就大了去了!” 左车对着青豚画出的图案啧啧称奇,忽然,其道“可是家主,此物若想使用,钉子必须要先行测量好,太长了会钉到马脚掌的肉内,太短了必然会不牢固,必须要用长短合适的钉子钉牢才行,同时还要将马掌削平,以来贴合此物,这就需要仔细计算了!” 青豚道“汝先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左车道“此物简单,比吾制作的那些金器容易多了,不过是一个泥模的事罢了!” 青豚道“那就好,汝先制作出来十付,军营内的战马,吾任汝试验,只要能做出来,吾就给汝配备手下,让汝掌管制造营。” 一说到专业知识,左车也不再藏拙,其道“家主放心,不消一个时辰,吾就能做好,然后今晚吾连夜试验,明天早上,家主就可以看到战果。”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青豚当即吩咐道“棚,汝传吾命令,从民夫营,抽调十名精壮民夫,划归左车管理。” 棚大声应是,转身出去挑选民夫去了。 青豚道“左车,吾不管汝昔日身居何位,今日吾任命汝为匠作营什长,汝且先将此物制作出来,若是吾满意,就将匠作营交给汝管理!” 左车大喜! 其刚刚还是阶下囚,这一刻又成了军吏,虽然地位比起其之前的五百主来说,那是天壤之别,但是,其相信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左车弯腰下拜,道“家主放心,吾必然不会让汝失望!” “嗯,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还有,明日朝时,吾军祭旗,汝也去看看吧!” 左车浑身一震,其明白这是青豚借着斩杀刘军尉祭旗,来敲打其了。 当即,左车的腰弯了,其连声道“家主,汝放心,吾明白自己的定位。今后,吾不论身在何职,都是家主饲养的一只鹰犬,终生效忠于家主。” 青豚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飘然出了作坊,留下一个不断擦拭额头冷汗的左车,恭送声连连。 青豚在心里思索,马蹄铁乃是骑兵的利器,有了其,不必再担心烂路伤了马蹄。 战马就可以大大提高机动能力,这可是大杀器。 这是留着逃走时使用的,除此之外,还需要挖一条营寨内通往外面的密道,这密道出口必须要隐蔽,同时距离要够远,不能让围城的士卒,发觉有人从密道内逃走,这就需要先考察清楚周围地形了! 此事,可以留到明天再议,但自己想要借着这个营寨,给秦军来一次狠的,还需要先对营寨做一次改造。 这事,现在就进行吧! 当即,青豚带着短兵,来到了城头,其要先详细考察过营寨城墙之后,才能做出规划。 许是因为,这营寨乃是用来周转的,要支撑到攻魏战役结束,因此秦人将其修建的十分牢固。 由于这里地处森林之中,木材随地可见,因此,这营寨是用原木为基,将一排排原木打入地下,中间倒上泥土压制成墙,为了防火,又在原木外抹上了一层泥巴。 青豚一行打着火把,绕着城墙里里外外的看了几圈,青豚有了腹案。 这城墙坚实是足够了,但是还是太矮了,需要将其加高。 自己这是一锤子买卖,又不需要像秦军一样,将其作为一个半永久工事使用。是以只需要用原木搭建起来就好,不用填充泥浆,这倒是省了工程量。 而营寨的大门也不行,自己的预想若是得以实现,那是要进了营寨的人全部关死在里面的,不能够让其等从里面打开营寨大门逃出,这就需要打造一个龙门闸。 龙门闸是墓葬内才会采用的工事结构,说白了就是一块几千斤的巨石,当触动机关,巨石落下之后,拼少量人力,无法短时间内打开的一个机关。 因此,龙门闸一般都是从上朝下落,借助巨石本身的重量,来封闭墓道。 而青豚,正是需要像龙门闸这样的一个东西! 当然,打造石头闸门太过耗费人力,青豚没有人手去完成这个,但是这个营寨内有的是材料,其根本就不需要巨石。 有了左车这个会铸造的人,营寨内又有足够的青铜,身处深林,木材也不缺,青豚想要打造一个比巨石坚固百倍的青铜龙门。 当即,青豚命令身边会书写的短兵,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待明天就正式开始动工。 看完了营寨,青豚又来到仓库内,查看那些琳琅满目的财货,其直接吩咐士卒,要其等将所有的金器融了,铸成金锭,到时候好全部带走。 等忙完了这些,青豚又思索一番,发现没有什么遗漏,才招来值守的军吏,商讨决策。 白天的时候,有一大部分的军吏,一天一夜不曾休息,忙碌着善后事宜。但也有部分军吏,被安排去休息,此时,彼等休息够了的军吏和陈馀,都被唤到主帐。 青豚开口道“诸位,吾决意在这里再给予秦军一次杀伤! 秦军留给吾等的时间,应该还有三天,在这三天之内,吾等需要日夜开工,所以!吾希望各位全力配合吾,将这营寨改造一番。” 第八十七章:改造营寨 陈馀道“军将,吾乃是客军,吾麾下游侠,皆凭军将使唤。” 青豚笑道“陈兄不如此说,吾还要向陈兄讨得便宜呢!说实话,吾的人手还真的有点不足,加上陈兄这百余人,倒是勉强足够了。” 军吏们身为下属,自当听从青豚吩咐,是以其等静待青豚下文。 青豚道“诸君请看,此处离秦军大营足有一百三十余里,往返一个来回,足足需要四天时间。 而吾等全歼秦军一个运转营寨,想必那些其他营寨的秦军,也不敢贸然来攻。是以,秦军留给吾等的时间,应该还有三天左右。 吾决定要将营寨修建的再高大一些,同时在城墙外埋上尖锐的木桩,用来阻止秦军蚁跗攻城。 还要将营寨大门拆除,改造一下,隐藏一个龙门闸在里面。” 陈馀插话道“军将,汝且先说说汝的整体思路,吾初次听军将布置战局,有点跟不上汝的思路。” 青豚笑道“是吾的错,吾习惯了先行详细安排战术,在仔细解说战局,竟然忘记吾与陈兄乃是第一次合作,抱歉了!” 陈馀道“军将智谋高深,还是愚兄愚笨了,听了半天还在云里雾里,竟然不能体会军将言语的奥秘之处,实在是惭愧!” 青豚笑道“陈兄过谦了。吾是这样想的,吾等夺下了这个营寨,秦军必然会反身猛扑,想要将其夺回去。 是以吾想,何不就此机会,再给秦军一个重创呢!” 军将们习惯了青豚的能力,彼善于顺势而为,是以并不觉得青豚此举有多么难得,倒是陈馀惊奇道“军将的意思是吾等截断了秦军后勤道路,秦军为了保持后路畅通,必然会派军争夺。 吾等利用秦军急于扫清后路的心理,在这里再给秦军一次重创?” “然也!”青豚道“换做汝吾,后路被断,为了防止军心不稳,也必然会派军夺回,更何况久经战阵的秦军呢!” 陈馀道“这倒也是。军将预计秦军会三天后,才能到来,难道不怕左右相邻的其他营寨派兵来攻?” 青豚道“陈兄,若是汝是秦军某一地营寨的指挥官,在隔壁营寨全军被歼后,汝会分出一部分军士,前来迎战吗?” 陈馀道“那要看吾手中有多少兵力了,若是没有那被占营寨两倍的兵力,吾也不敢前来夺回!” 青豚道“如此就得了,吾已经问清楚了,秦军后路运转营寨共有十一处,主营寨设在南阳郡,离此足有五百里,彼处有八千人驻守。 此外,最大的一处营寨在郑地,离此一百二十里,彼处有士卒三千人。 其他分转运营寨处,最多兵力的有一千余人,其余大部分营寨,都是只有五百人看守。 而秦军攻魏大营,则设在大梁城外,共有士卒九万余人。 这些士卒的数量加起来,与秦军攻魏的人数基本吻合,这一点吾从那五百主处,以及军尉处的记录上对比得上,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秦军的军力分布,就是如此。 而不管是郑地,还是大梁,到这里一个来回,都需要四天时间。” 陈馀顿首,道“某受教了,听军将如此分析,吾等需要防备的就是此两处的军队了。” “不然!”却是韩奴开口道 “陈司马判断错了,吾在韩国被秦军灭亡后,仔细研究过秦军的军法条令,是以对秦军行事原则比较了解。 吾等攻破秦军其中一处营寨,有责任的只有此处营寨将领、负责后勤的裨将,和大军主帅。 所以,郑地的那个营寨不会派来士兵,这一个方向,基本可以排除。” “然也!”青豚点头,道“所以,吾等只需要在面对郑地的方向,布置预警兵力就可以了。 故此,吾才会不让成舟回来,并且要其就地建造营垒。 吾已经又补发了军令,若是秦军来援过快,令其一定要给吾等坚守三天时间。” 陈馀点头,道“吾没有疑惑了,军将请继续。” 被这么一打岔,青豚只好改变诉说方式,其总结道“吾的设想是,将此处改造成一个死亡陷阱。 这就需要吾等先坚守营寨,待激怒了来攻秦军,吾等再撤离此处。 若想完成吾的这个想法,吾等需要做的只有三件事,其一,将此处营寨改造一番。 其二,修建一条密道,待吾完成计划引诱秦军上当,吾等即从密道逃脱。 其三,将此处的财货归拢整理好,待吾等撤离时,一个铜钱也不给秦军留下。” “哈哈!”游侠头脑首领们大笑起来,其等纷纷赞叹道“军将此话吾等爱听,吾等一根豁鼻子针,也别给秦军留下!” “对对,毛也不给彼等留一根!” …… 韩奴作为此地除了青豚外的最高军官,当即说道“军将,这第一点吾等已经明白了,汝且说说其外两点。” “好的!” 青豚道“至于密道,吾等需要挖的足够远,最好出口设在隐蔽之处,不被围城的秦军发现才行。这需要明天天亮时,先考察周边环境后,才好判断挖掘的方向。” 陈馀带来的一个贼眉鼠眼、嘴角有痣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军将,当年吾曾来这里办过一件事,所以这个地方吾比较熟悉。 这个地方吾叫它杉树扒,不知军将注意到没有,此地周围百里内,唯有这一片,才有大片的杉树林。” 青豚点点头,他还真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其来到这里的一路上,发觉林间的树木种类,基本上不是杂树,就是松树,要么就是无用的楝树,唯有此地,有大片笔直高耸的杉树。 青豚点头,道“汝且继续说。” 那人笑着开口道“军将,吾叫憨子,是张耳张县令门客,还请军将多多照顾。” 青豚嘴角含笑,轻轻点头。 其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应该是一个杀人放火的狠角色。 这种混子虽然道德不行,但在某些时候,还是很讲原则的。 其当即笑道“若是陈兄、张兄不介意,吾若有事需要汝相助,自然不会客气。” 陈馀笑道“无妨,憨子能被军将看重,乃是其的福分,军将有事尽管吩咐其去做,想必把兄也会乐意的。” 憨子大喜,其已经看出来了,这青豚假以时日,必然不凡,况且其在道上行走,能够傍上军方大佬,腰杆子也能挺拔不少。 憨子当即走到堂下,下拜道“某先行谢过军将照顾了!” 青豚摆手让其站起,开口道“无妨,汝且说说汝刚才欲说何事?” 憨子坐回原位,道“当初有一毛贼,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吾追杀其到了此处,将其……” 憨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道“所以,吾对这里还算有点记忆。” 第八十八章:动工(感谢七月章推,为秦吏兄 s感谢七月新番大佬的章推,大佬一个推,抵上我奋斗十天的收藏,万分感激。 亲们,这一章是给从秦吏过来的兄弟们加更的,大家跟我一起喊七月巨威武霸气。 “吾当时将其埋在了道路右边杉树林内五里处,那里有一条干枯的河沟,足以让十人并行,河沟两岸荆棘密布,若不是吾无意间踏入,还真的不知道那里有一处河沟。” 青豚问道“憨子兄弟,此处附近可有人家居住?” 憨子站起来,解开毡带,露出胸膛,指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苦笑道“不怕军将笑话,吾当时被被那人差一点反杀,吾带着伤,在此处居住了一个多月,才返回外黄。 那一个月内,吾四处寻找,想要找到一户人家,躲避下风吹日晒,然而,这方圆几十里内,连个鬼影都没有,唯有这道路上,偶尔有人通行,但是吾身受重伤,不知路人善恶,根本不敢贸然搭讪。” 憨子讲的啰里啰嗦的,青豚却听明白了,其大喜道“憨子兄弟,汝身为游侠,想必对于挖掘暗道之事也有一定了解,吾给汝一个命令,汝可敢接受?” 憨子大喜,身为游侠,最主要的不是逞凶斗狠,而是看谁的人脉广泛,君不见,外黄城内,那么多比其等厉害的游侠,都化作枯骨,个人勇武并不占优势的其,却成了外黄三位大佬之一。 憨子当即下拜道“敢不从命!” 青豚道“汝带着游侠兄弟,自城内挖掘一条暗道,通往那处河沟内,吾另调拨一百民夫给汝,汝在两天内可能完成?” 憨子低头一盘算,这里离那处河沟,应该还在两里左右,两天之内,两百人开挖,人手足够了! 其道“若是军将准许吾全权负责,吾能够做到。” 陈馀道“憨子,道路离此处一里多,营寨最内侧距离那河沟,必然还有两里的路程。 两里的距离可不近啊!这可是军法!完不成会被斩杀的!” 青豚也道“憨子兄弟,虽然汝是好意,但吾要提醒汝,完不成军法,吾无法保汝性命。” 憨子道“军将、老大,汝等还请放心,吾等游侠在挖掘长暗道的时候,自有一套办法。 吾等只需要挖出城后,打一个向上的通道,出了地面,然后就可以参照着方向,多处同时开挖,待完成后,只需要将痕迹掩盖好就可,所以两天时间足够了!” 青豚大喜,道“好!憨子听令!” 憨子道“某在!” 青豚拿起令箭,道“命汝带着游侠,及一百民夫,在两天内挖掘一条通往河沟的暗道。” 憨子接过令箭,道“某得令!” 其当即就朝外走,其知道,青豚之所以要其两天内完成,必然是第三天还有大动作。 其要连夜干活,准备尽早提前完工,让青豚看到自己的表现,然后在多给其分配一件事情做,其做的越多,将来青豚给与其的帮助也就会越大。 青豚笑笑不语,憨子的心思,其猜得到。 但皇帝还差一个讨饭碗呢!谁敢说就一定用不上谁了! 这人虽然相貌猥琐,但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只要其还有一定的操守,就不是不可结交的。 青豚又道“韩奴。” 韩奴急忙走出,抱拳听令。 青豚道“吾命汝带着本部士卒,再给汝三百民夫,命汝将城墙用原木加高一丈,同时拆掉城门,吾待会给汝一个规划图纸,汝照着修建起来。” 韩奴道“某连夜就去安排,先让士卒们带着民夫去伐木吧。” 青豚道“去吧,仓库内的工具,任汝取用。” 韩奴领命转身而去。 青豚道“陈兄可会制作简易的檑木,礌石等守城器具?” 陈馀道“檑木无非就是将原木锯断,裁小到适合两人举起的重量,此物倒是简单。但是,礌石可是要雕刻的,此时,吾等可没有时间去弄这个啊!” 青豚道“无妨,汝带人弄些稀泥,柔和了干草进去,扔到火堆里烧成疙瘩,虽然裂痕般般的很是难看,可是一样可以砸死人,吾等不用讲究样子。” 陈馀笑道“看来,军将是不多使唤使唤吾,就无法安睡了,也罢,吾这就带人去做。” 青豚道“那是,虽让此地就陈兄最悠闲呢!” 陈馀做投降状,笑道“吾去,吾去,军将就别挖苦愚兄了,不就是下午起床,比汝晚了那么一点时间么?” 青豚哈哈大笑,其越看越觉得陈馀顺眼,当即道“那就请陈兄多辛苦一回了,吾再去睡个回笼觉咯!” 当即,众人各自散去,青豚却让人拿来布帛,画起了城门楼图案。 其的设想很是简单,将城门楼画出一个隐藏空间,里面装有一个龙门闸,从外面又看不出异常便好。 待到关键时刻,只需要将龙门闸放下,就可以将城内的人困住。 其之前让人将城墙加高,下面插上尖锐的木桩,就是为了防止城内的人从城头跳下。 有道是水火无情,这两样都是大杀器,青豚就是准备借助这两样,将秦军引进城寨,完成一次绝杀! 待画好了图纸,青豚带着它,去了匠作营。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其准备询问左车看看,这个图纸有没有错漏之处。 到了匠作营,左车已经做好了十付马掌,正在打磨边角,去除毛刺。 听明白了青豚的来意,左车也不避嫌,当即拿起图纸仔细看了几遍。 左车放下图纸,道“家主,汝这想法虽然精妙,但是却有一个关键点,这龙门闸怎么放下?” 青豚一拍脑袋! 对啊! 总不能再设计一个机关吧!况且,谁来掌控机关呢! 这可是十死无生啊! 左车看看青豚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家主,吾有一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说?” 青豚道“且说说看!” 左车开口道“此次大战,吾军有很多重伤难以救活的军士,军将何不?” 青豚道“可是,这是死士啊!吾于心不忍!” 左车暗自腹诽,聪明如汝,竟然会想不到这一点? 无非是想找一个人来干脏活罢了! 其脸上却毫无愠色,嘴里说道“军将,这些人本就已经濒死,军将何不体恤此等士卒,赐予其等最后一次立功机会。 若是此次众人完成任务,军将以后多多照顾其等后人便是。” 青豚脸露不忍,坚决推辞。 左车再三相劝,奈何青豚就是不肯。 无奈,左车只好道“那吾去劝劝伤兵们,若是彼等同意,军将不得阻挠,若何?” 第八十九章:死士 青豚只好如此。 两人一起朝伤兵营走去。 到了伤兵营,只见哀鸿遍野,士卒见到青豚到来,强忍住伤痛,嘴里纷纷喊道“军将,汝不可进入此地,恐有瘟疫传染,还请军将快快出去!” 青豚双眼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其暗骂自己不是东西,嘴里却道“弟兄们,是吾怠慢诸位了,吾本该早早来此,看望各位弟兄,却因为诸事繁杂,一直拖到此时才来。” 重伤不能行走的军士,足有二十人,彼等要么是被砍断了手脚的,虽然伤口已经被包扎住,不在流血,却因为感染病菌,浑身发烫,已经昏昏欲睡,要么被洞穿了胸腹,躺在地上,强忍着巨疼,见到青豚却强颜欢笑。 听到青豚如此说,众军士急忙齐声道“军将不必自责,吾等能够立下如此功劳,给家人赚一份前程,还多亏了军将呢!” 青豚忽然发现一个士卒,很是面熟,仔细一想,原来,此人正是那名被箭矢射穿了脚掌的武卒。 青豚走到其跟前一看,只见那人的襦裙被撩起,露出了肿的像是大象腿一般粗细的右腿。 那条腿,明晃晃的,很是吓人,凭眼一看就是感染了细菌,已经保不住性命了。 青豚道“是汝!汝怎么如此严重了?” 那人大嘴一咧,露出雪白的牙齿,乐观的笑道“军将,吾还没有谢过军将救命之恩呢,若不是军将及时砍断那枚箭矢,吾只怕是就成了秦军的活靶子了。” 青豚用手轻轻挤压那人的脚面,只见淡黄色的脓水从裹着伤口的布帛中渗出。 完了! 青豚眼睛一热,他抿紧了嘴唇,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其已经明白,这人无法救活了,其必然会因为感染而死! 这个时代可没有抗生素,伤口一旦感染到此人这样的程度,纵然扁鹊再生,也无法医治了。 武卒笑着安慰青豚,说道“军将不必担心,生死有命,吾只恨——不能再在军将麾下效命了!” 青豚扭过头,揉揉湿润的双眼,强自笑道“汝别说了,吾等汝好起来,再跟着吾杀敌立功。” 武卒摇头,道“军将,吾想求件事。” 青豚弯腰将其扶起,左车急忙拿过一床被褥,靠在其身后。 青豚蹲下身子,面对着那名武卒的眼睛,真诚的开口道“汝且说,吾一定完成。” 武卒道“军将,吾叫大牛,住在大梁城内西北角的玉皇街,吾家在从东数第三家,汝可否照顾一番吾的父母,吾尚没有娶妻,家中唯有吾一个独子,吾怕双亲将来老来无依。” 青豚怒道“左车,给吾死过来!” 左车急忙跑来,道“家主,某在这里。” 青豚道“将受伤的将士们,家里地址,家中还有何人,都给吾登记清楚,只要吾能够活着回到大梁,就将所有伤兵、所有战死士卒的亲人们,都接到家中,从今之后,其等就是吾的仲父、仲母、螟子蛉女!” 螟蛉子,古时候义子义女的雅称,《诗经·小雅·小宛》“螟蛉有子,蜾赢负之。”螟蛉是一种绿色小虫,蜾赢是一种寄生蜂。蜾赢常捕捉螟蛉存放在窝里,产卵在它们身体里,卵孵化后就拿螟蛉作食物。古人误认为蜾赢不产子,喂养螟蛉为子,因此用“螟蛉”比喻义子。 听到青豚的话,大牛欣慰的笑了,其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却笑道“军将,吾相信汝。” 青豚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瞬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滴落下来。 大牛鼓起全身力气,喊道“兄弟们,咱们的父母、妻儿不会再吃苦了,军将其老人家答应大家,会帮助照顾好其等的。” 众多伤兵也听到了青豚的话语,心里都很是感动,自古到今,战场上的士卒受伤赴死,哪里有人管你家人死活,顶多给几个小钱打发了事。 其等闻得大牛喊话,齐齐吼道“军将,吾等下辈子还要跟着汝杀秦狗!至死方休!” 青豚站起来,泪流满面,其咽哽道“兄弟们,汝等放心,汝等下辈子归来时,吾一定会早就赶走了秦狗,让汝等安心跟着吾享福!” 左车也被这一幕感动,其扭过脸,悄悄擦去这该死的眼泪。 其急忙用变了腔调的声音岔开这沉重的话题,道“兄弟们,吾虽然是降卒,但是也拜军将为家主了,汝等口中的秦狗,不包括吾吧!” “左兄弟,那哪能啊!汝能跟着军将,那就是吾等的弟兄,吾等说的秦狗,自然不会包括汝。” “就是啊!军将多好的人啊!汝跟着军将,那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前辈子哪够啊!起码也是三辈子,十辈子!” …… 左车止不住眼泪,一边擦一边哭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其强笑道“吾感谢兄弟们,能将吾当做弟兄,说实话,吾从军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把军营当做自己的家,第一次真正听到有人拿吾当兄弟。” 众军士却说道“左车兄弟,吾等拿汝当自己人,汝既然认了军将为家主,军将以后就拜托汝照顾了!” 大牛身为武卒,跟随青豚最久,自然了解青豚的口味,当即道“左车兄弟,军将行军时,都是和弟兄们一起吃食,而军将口味又稍重,汝给军将端去饭食时,记得稍加一点点盐,两指夹一点就够了,一定要记住了。” 青豚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咽哽着,转过脸去,他不忍在面对着这群濒死的兄弟们。 左车使劲点头,道“某记住了,汝等放心,吾必然将军将照顾的好好的。” “兄弟们!”左车猛然站起,开口喊道“吾想求大家一件事!” 青豚急忙阻拦,其道“左车,汝不要说了,吾不同意了!” 大牛笑了,露出那洁白的牙齿,其开口道“左车兄弟,吾等的要求已经说完了,汝且说说吾等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军将的。” 青豚伸手阻拦道“兄弟们,都别说了,这个伏击吾不做了,吾……” 左车却大声打断青豚的话,其说道“军将计划将秦军引入这里,然后用龙门闸,将秦军关死在营寨中,再使用火攻,将其等全部烧死!” “好啊!” “军将,可是吾等临死了,还能落得一个泼天大功?军将,汝尽管说,需要吾等做什么?” 青豚双手抱头,痛哭的说道“吾不让汝等去做了,汝等都给吾好起来,吾要汝等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吾是怎么将秦人赶出去,怎么让彼等过上好日子的!” 大牛摇头,笑道“军将,吾知道汝难受,可是汝看看弟兄们,吾等已经好不了了,吾等就要死了啊!能够在临死之前,再次得到一个大功劳,让家人更好过一点,这个机会,军将难道也不给吾等吗?” 是啊!其等就要死了,无非是痛死还是被火烧死这一点区别罢了,对于其等来说,在临死前多获得一次功劳,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青豚一咬牙,恶狠狠的说道“兄弟们,吾会修建一些密室,同时在城寨里放下大量的引火之物,吾需要汝等躲在里面,待秦军进城,城门口的龙门闸落下时,会发出巨响,吾要汝等引火,点燃引火之物,和秦军同归于尽!” 大牛哈哈大笑,道“军将,放下龙门闸那个任务交给吾吧!吾要站在高处,亲眼看着无数的秦狗给吾等殉葬!” 众多军士们也齐齐吼道“军将放心,吾等的最后一次任务,必然不会让汝丢脸的!” 青豚泪流满面,多好的弟兄们啊!其咽哽道“兄弟们还有什么需要,请都给吾说!吾一定完成!” 大牛道“军将,除了家人吾等拜托军将照顾之外,吾等还想要一瓮好酒,吾听说喝醉了,可以忘记疼痛!” 第九十章:祭旗 第九十章祭旗 青豚眼睛通红,擦不尽的眼泪一直在流淌,其点头道“好好,这几天吾会顿顿让汝等饱饮!” 大牛道“兄弟们,咱们接令啊!” 当即二十余伤兵,齐齐吼道“某等得令!请军将放心,吾等一定完成任务!” 青豚站起身来,弯腰及地,道“弟兄们,吾等着各位投胎归来,吾等共享富贵!” “哈哈!”士卒们强自笑着,调侃道“军将,到那时汝都消灭了秦国,哪里还有军功,给吾等留着,等吾等长大了再去去挣啊!” 青豚直起身,强忍着悲伤,笑道“兄弟们,这天下广阔的很,吾有一个愿望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四海之民,皆为华夏臣属! 日月星辰之下,皆是吾等车马之所! 所以,吾等着汝等投胎归来,吾等再创辉煌!” 大牛笑道“军将,汝可千万不要,将这天下平定的太快了!十八年后,吾还要跟着汝干敌人呢!” 青豚让短兵抱来酒水,给各个伤兵一人倒了一碗,其端起酒碗,道“弟兄们,吾等着汝等归来,再次护卫吾之左右!” 士卒们纷纷应喏,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天色渐渐亮了…… 青豚站在城楼二楼上,已经发呆了大半夜。 从伤兵营出来后,其就来到了这里,其在悔恨! 痛恨自己还是后世的那个思维,逢人不讲三句真话! 伤兵营内的那些濒死的士卒,给了其很大的震撼! 青豚从来没有想到,底层的那些士卒,是那么的相信他! 哪怕是其的命令…… 是再要其等去赴死啊…… 朝阳照在青豚的身上,渐渐晒干了其身上的露珠。 留下点点斑白痕迹…… 青豚一拳砸在护栏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吓了短兵们一跳。 其等急忙跑过来,却发现青豚的手背已经出血了。 “军将,让吾等包扎一下吧!” 短兵什长急忙说完,就要撕下自己的衣袖,却被青豚阻止了。 青豚道“无妨,吾只是下定了一个决心而已!” 青豚大步朝楼下走去,嘴里道“汝等去擂鼓聚将,召集士卒,吾等要祭旗了!……” 他打定了心思身在乱世,纵然纯洁若莲、哀肠百结又如何? 终究难逃引颈一刀! 乱世,就当有乱世的法典! 自己纵然使用了小手段,纵然故意用恩情,感染士卒为其的决策卖命。 但! 那又如何? 这是乱世! 吾纵不杀伯仁,伯仁依然会为吾的踌蹴而死! 既然如此,吾只需要照顾好同袍们的身后事就可以了。 只要完成了其等的遗愿,想必其等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况且这世道,谁就肯定没有前世今生呢?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时代的? 指不定,十八年后,自己给了其等投胎者,更好的呢! 青豚看看手背,上面的血水已经变得暗红,开始渐渐凝固。他轻轻拭去伤口周围多余的血液,心里暗道“汝等放心,吾只要不死,一定老汝所老,幼汝所幼! “哐! 哐! 哐! 哐!” 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回荡在营寨内,士卒们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开始按照什伍集合,又汇入各自的屯队里。 各个屯长带着麾下的士卒,以百人队为编制,开始朝城门楼下的空地上集结。 而民夫们,也在军士的驱赶下,集合在城门楼左侧。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千余人,就全部集合完毕。 青豚站在城墙上,其的后方就是高达两层的城门楼,此时,日光恰好从侧面照来,城门楼上的露珠亮闪闪的,远远看去很是雄壮巍峨! 青豚看着鸦雀无声的士卒们,开口道“各位屯长汇报编制。” “甲屯,齐!” “乙屯,齐!” “丙屯,齐!” …… “匠作什,齐!” “民夫营,齐!” “游侠,齐!” “俘虏营,齐!” “伤兵营,齐!” 青豚的目光,看向了排在最中间的伤兵营,他们是其特意吩咐短兵带来的。 青豚就是想要让其等临死前,看看自己的决心!听一听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青豚缓缓开口道“弟兄们,吾是青豚,汝等的军将。” “吾等见过军将!” 底下的士卒们齐齐呐喊道,就连伤兵也激动地满脸通红,似乎伤口已经不疼了…… 青豚道“出征七天以来,吾不曾给各位做过什么动员,今日吾即是给各位伤兵兄弟送行,也是再向尔等表明决心!” 士卒们开始窃窃私语,彼等伤兵怎么了? 青豚扫视一周,城门前众人被其凌厉的目光一扫视,立刻闭嘴不言。 青豚道“诸位,吾等昨日苦战,终于夺下了对于秦军来说,至关重要的运转营寨。 虽然吾等全歼敌军,但是其他处的秦军,必然会前来夺回这个营寨!” 士卒们有开始窃窃私语,游侠们甚至有点躁动起来,倒是民夫还算镇静,对于其等来说,在哪里都是卖命,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青豚将一切收归眼底,其怒喝一声 “安静!”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青豚道“诸位,看看汝等的样子,还像是一个军人吗?” 士卒们惭愧的低下头,青豚道“吾决意在此,再给与秦军一次重大的杀伤,吾要让秦军知道,吾魏国还有脊梁! 吾魏国还有男儿! 吾魏国的男儿,还没有被吓缩了卵子! 吾等纵然势弱,但!还能撑起魏国的天空!” “兄弟们!”青豚大呼道 “杀敌报国,纵死不悔!” 伤兵们已经铭生死志,其等当先大呼道“杀敌报国,纵死不悔!” “杀敌报国,纵死不悔!” …… 武卒们也跟着呐喊起来 “杀敌报国,纵死不悔!” …… 早先在密林里投降的戍卒,也跟着高呼 “杀敌报国,纵死不悔!” …… 渐渐地,全场喊声震天 “杀敌报国,纵死不悔!” …… 青豚见带动了所有人的士气,遂等待士卒宣泄一会后,高举双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士卒们渐渐安静下来。 青豚道“虎!带俘虏祭旗!” 虎压着刘姓军尉,走上城门楼。 那刘姓军尉双手被反绑着,其面无表情的扫视全场,见到城门楼前,人数最少的那个队列,排头的赫然是左车。 其破口大骂道 “左车,汝这竖子,身为秦人,竟然助纣为虐,汝实在罪该万死!汝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左车缩缩脖子,正要躲起来,忽然发现青豚正冷冰冰的注视着他,于是其勇猛的站出来,一梗脖子道 “老匹夫!吾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汝这固执死板的老头儿,就给你的秦国陪葬吧! 汝且在地狱看着,吾不但要给军将打造器皿,还要相助军将,将秦军引入此地,一把火烧个干净! 老匹夫,有本事来咬吾啊! ……” s写哭了,八十年前,我家曾经在抗倭战场上,我爷爷堂兄弟,我太爷堂兄弟那两代人,战死十一个直系男人,宗门无数,根本没准确数字,一个几百亩地的大家族,只剩下爷四个…… 我堂太爷是地方武装,被封为司令,自小听爷爷讲当年的故事,听着那战火纷飞的岁月,百姓的无奈,人们的疾苦。 诸君,且行珍惜眼前美好日子。 工作累一点不算啥,回家老婆孩子热饭菜,才是家,吾与诸君共勉! 第九十一章:祭旗二 左车挽起袖子,指着刘军尉破口大骂,那气势,简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啊! 听左车的话语,似乎其有多大的道理一样。 这厮本就出身民间,家里只是一个铸造师之门庭,自然谈不上什么受过高等教育,这厮少年时能与人打架斗殴,连累的其母亲也因其而死,自然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而那刘军尉乃是知书达理的饱学之士,若论肚子里装的知识,足以甩左车八条街,可是,面对那厮的市井俚语、泼妇之语,其就不是对手了。 刘军尉被五花大绑的反绑着双手,虎亲自将其压在城墙边,这厮羞愤之下,几次欲要跳下城墙,奈何其捉笔的手,那里是虎这厮杀汉的对手。 其被虎牢牢地压着,竟然是动弹不得。 刘军尉脸红脖子粗,羞愤欲死,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人羞辱的如此彻底,实在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啊! 其嘴里不停地念叨道“士可杀不可辱!” “士可杀不可辱!” …… 青豚冷笑一声,虽然从人品上来说,那刘军尉的确没有必死之处,但那又如何! 这世道,不是谦谦君子的世道了。 不能为我所用,纵然你是道德楷模又如何! 白猫黑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啊! 青豚抬头看看天色,发觉红日已经斜挂半空。 其高声怒吼道“取帛!” 有士卒取来洁白的白布,铺在城门楼前,正对着刘姓军尉下方。 青豚高声道“献祭!” 士卒们压着依然破口大骂的刘军尉,把他的衣领朝下拉拉,将其的脖颈露了出来。 虎抽出专门打造的厚背大剑,高高举起。 刘军尉停止了与左车的对骂,其抬起满面怒火涨的血红的脸,扭头冷冰冰的看着青豚道“兀那魏将,吾在地府等着汝来与吾作伴!” 青豚冷笑道“汝且放心,很快就有人下去陪汝,汝不会孤单的。汝知道吗,吾要将此处打造成一个火葬场,吾会将秦军引入此地,然后一把火……呵呵,汝不会孤单的!” 刘军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对于其等将一生都奉献给了秦国的老秦人来说,当听到秦军即将遭受大败的时候,那份哀怨悔恨,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青豚却不理会此人,其高吼道“斩!” 虎胳膊上的肌肉鼓起,那特意打造的厚背大剑,猛然落下…… 一颗头颅飞了起来…… 一腔热血蹿上半空,在阳光的照应下,散发着绚丽的玫瑰红…… “哗啦啦!” 热血洒在布帛上,将洁白的布帛染成了血红色…… 有军吏将布帛裁开,留下沾染了鲜血的那一段,拿来一杆长长的旗杆,将布帛挂了上去! “升旗!” 青豚大吼道! 血红的旗帜被高高的竖起,在晨风的带动下,猎猎作响! 青豚指着高高飞扬的旗帜,大声说道“兄弟们,汝等都看到了吗?吾等身在强敌环绕之境,若是吾等不争,吾等不杀,那么被拿来祭旗的,就是吾等的项上人头!” 青豚抽出佩剑,高高的举起,厉吼道“值此乱世,吾等当——杀!杀!杀!” 全场士卒一起高吼道“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 青豚当即安排众人各司其职,按照昨晚的商议,彼等军吏们各自领着一部分士卒,带着民夫,去忙碌自己的任务。 …… 士卒民夫们伐来大树,将城墙加高…… 彼等拆除了城门楼,按照青豚的规划,重新搭建起来…… 陈馀领着民夫,在军士的辅助下,开始制作檑木,烧制泥团,将烧硬的泥疙瘩搬上城头…… 憨子带着游侠,在民夫的辅助下,挖掘隧道,彼等的速度很快,一部分在前面挖,一部人在后面用原木将洞穴支撑住,防止其坍塌。很快就挖出了城,彼等又打了一条向上的隧道,有游侠跑到河沟里,测量一番,然后在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树立上一根木杆,游侠们领着民夫开始分别挖掘…… 而左车,则邀功似得来到青豚身边,彼的身后,民夫牵着十匹骏马。 左车道“家主,吾幸不辱命,汝交代的马掌,吾已经做好了,还请家主检查!” 青豚唤来八名短兵,跟着其一起骑上马背,青豚一扬马鞭,道“左车,随吾去试试如何?” 经过昨晚帮青豚背锅、今早怒斥刘军尉之后,左车明显感到青豚对自己的排斥不在那么深,当即翻身上马,道“家主,某乐意之极!” “驾!” 一行十人扬鞭打马,纵马出了城,青豚领先而走,率领马队专门在崎岖的道路上行驶。 马蹄上被订上了青铜马掌,马匹走在道路上,踩得大地“哒哒”作响,那平日里碰到细碎的石子路,为了防止马蹄受伤脱落,就算需要下马牵着步行,马儿自己也不愿意走。 而此时,马匹却撒欢似得,竟然跑的飞快! 左车大赞道“家主,汝这法子就是好,吾从来没见过马匹在这种道路上,还能愿意奔跑的!” 青豚正在挥鞭打马,口中正好喝了声“驾”,是以没有听到左车说什么。 “汝说什么!”青豚加大了音量,扭头问道。 左车驱赶马匹,追上青豚,落后其一个马头,说道“家主,这法子就是好啊!汝看,这马儿不用鞭打,其都乐意在这种烂路上奔跑呢!” “吁!” 青豚拉住缰绳,身下训练有素的战马立刻减速停下,左车也跟着停住。 青豚单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左车,汝当记住了,最大的金手指,并不是上天给与了汝什么!而是,汝的肚子里装了多少知识,汝的脑子能不能让这些知识,化为有用的助力,这才最大的金手指!” 左车不明白青豚说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东西,其以为这是魏国某地的方言! 但是这并不妨碍左车对青豚这话的理解。 家主的意思很明白,书本上学到的知识,那只是肚子里的死货,能灵活运用,才是最好的方法! 其当即大赞! 拱卫在青豚身边的短兵们,也若有所思。 军将的崛起速度,其等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和大梁的联系被秦军截断,此时,以青豚的功绩,只怕是早就被封将了! 彼等虽然不理解什么叫做“金手指”,但是,其等却暗自将青豚的这句话记在了脑海里! 最大的金手指,并不是上天给与了汝什么!而是,汝的肚子里装了多少知识,汝的脑子能不能让这些知识,化为有用的助力,这才最大的金手指! 青豚一拨马头,调转方向,道“吾等回营!” s求收藏,求推荐,有能力的亲,请支持一下! 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二章:龙门 天色已经到了傍晚,一宿一天没睡的青豚,却丝毫不知疲倦,其正和左车蹲在一个巨大的坑前。 坑深不见底,有两丈长却只有一尺宽,而且还不是规则的长方体,宽度的两边稍薄,中间被加厚到约莫四尺宽的样子,从坑口来看,很像是一个长菱形。 坑的旁边是一个怪模怪样、丑陋到极点的锅炉。 民夫们正忙着朝锅炉内添火加柴,锅炉的旁边,堆积着如山的青铜器。 大火“轰轰”地燃烧着,锅炉被烧得发红。 青豚和左车正在商议。 只听左车说道“家主,吾等不能全部用青铜浇筑!” 青豚奇道“哦?却是为何?” 左车拿起一根青铜戈头说道“家主掂一下这东西有多重?” 青豚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其将戈头上下抛起又接住,感受一番,说道“此物大约有三斤多吧!” 左车摇头,道“不然,家主,秦国所制此物大小基本一致,约合魏斤五斤一两。” 青豚点头,道“汝想说什么?” 左车道“家主,汝想要全部用青铜,来打造一个龙门闸,吾等的材料倒是勉强够了,但是,就算制作出来,只怕是最少也有十万斤重,吾等将其架不起来啊!” 青豚道“若是用墨家的绞轮呢!” 绞轮就是滑轮,此时已经出现滑轮,虽然还没有发明出滑轮组,但是使用绞轮能够省力,却已经不是秘密。 左车摇头道“家主,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能够将其升起,吾等也没有可以承重的绳索啊!十万斤的重量,就算是用炮绳,也经不动它的重量。 吾等又不是将其升高了就固定住,吾等需要将龙门闸悬空,待到秦军进城后,再由大牛斩断绳索,龙门闸可以自由落下,封闭死城门口,将秦军困住。 家主,吾也是忽然才发现的,只怕是全部用青铜打造龙门闸,是不可能了?” “那怎么办?” 青豚皱眉,总不能用木门吧! 左车道“家主,汝看看戈柄口。” 青豚将戈头抓住,倒转过来,看着那个可以套在戈柄上的洞口,道“左车,汝想说什么?” 左车笑笑,道“家主,汝可知道,戈柄口有两种做法?” 青豚道“这倒不知!” “其一,乃是竖泥模法,泥模的最底部,有一截大小和戈柄一致的竖立泥柱,将粗炼的黄铜,参合两成半的锡,烧化成铜水,倒入其中,待凝固后,敲掉泥模,并掏空戈柄口内的泥柱,加以打磨后,一件戈头就做好了。 吾想说的那是第二种,乃是吾自己发明的,家主有兴趣听吗?” 青豚笑道“左车,汝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不会说无用的废话,所以,汝讲吧!” 左车道“第一种方法太慢,制作泥模,等待阴干的时间太长,吾偶然间就发明了第二种方法,吾将泥模倒过来做,分成两部分,在戈援之上采用一次性泥模,这样铸造出的戈头,乃是向上的。” 青豚惊奇道“那不是实心的吗?岂不是还要在钻孔一次吗?这不是更耗费时间!” 左车笑道“家主,吾不是如此做的,”其邀功似得笑道 “吾待铜水还没有完全凝固,用一截铁棒插入戈柄口,这铁棒乃是特质的,前面有一截和戈柄一般粗细,后面部分稍粗,恰好可以盖在泥模上。 吾经过多次试验,若是用力稍稍挤压铁棒,制作出来的戈头,和第一种方法制作出来并无差别,就连硬度也一样!” 青豚已经有了猜测,其道“汝的意思是——在龙门闸内,填入原木,用来减轻重量?” 左车道“是的!如此吾等可以将龙门闸的重量减轻到两三万斤,如此,就能够正常使用了!” 青豚问道“那原木会不会被青铜水燃烧殆尽啊?” 左车笑道“不会,掺了锡的铜水,温度并不高,吾等使用湿木头,这样表层碳化以后,里面的木心,由于含有大量水分,所以并不会燃烧。” 纯铜水的熔点是一千多度,而掺了锡以后,变成了合金的青铜,青铜的熔点只有八百多度。 青豚道“那会不会一撞就碎?有关铸造这事,汝是权威,汝经常铸造青铜器,应该知道吧!” 左车笑道“家主可见过拱桥?” 青豚点头,后世那玩意多得是! 左车道“有墨家之人,修建了一座拱桥,吾特意跑去看过,大受启发之后,吾才偷懒出了这一套方法,秦国军方,并没有投诉吾制造出来的戈头不坚固,所以,如此制造出的龙门的坚固程度,军将不必怀疑!” 青豚点头道“那就如此吧!吾等造好之后,先试验一下坚固度,不能够被撞碎,吾等就采用,若是抗撞击不够,吾等就按照原来的既定方法!” 左车道“好!那吾就开始了!家主离远一点,这玩意温度高的很!” 青豚依言退开。 左车站起,冲着之前配合其制造的民夫,高喊道“开炉放水!” 民夫手持重锤,锤开锅炉底部的泄水口,亮红色的青铜水,流了出来,顺着导槽流入挖掘出的龙门闸磨具坑内! 烟雾腾腾…… 热浪扑面而来…… 左车瞬间满头大汗,其顾不得擦试一把,低着头观察着铜水的温度,待铜水颜色渐渐变暗,已经透出微黄色之后,命令民夫将十几根原木竖直放下,插入坑中! 原木乃是新伐的湿木头,含有大量的水汽,浦一被投下,火苗“咻”的飚起,旋又因为水分太大马上熄灭,坑内顿时冒出大股白烟,还带着木头被烧焦的清香味。 …… “成了!” 左车大吼一声,青豚急忙凑近一看,只见原木牢牢的插在铜块中,民夫撒了手,原木也笔直的立在那里! “继续投料!” 一面对自己的专业,左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其忘记了青豚正在一边观看,独断的下达了命令! 这里的民夫,之前都归左车管辖,虽然左车投靠魏国之后,青豚不过是给了其一个什长的职务,但是这厮久经积威之下,民夫们也不敢忤逆其,当即又将青铜碎件投入燃烧的锅炉之中。 锅炉内的大火一直不停,铜水源源不断的流入,而那几根原木也渐渐被碳化,龙门闸离地面越来越近…… 期间,午饭时间已到,民夫们换了一拨人继续忙碌,青豚命人将自己和左车的饭食送来,两人草草吃过,继续盯着现场…… 城门已经被拆除了,士卒们正忙着按照青豚规划的图纸,搭建一个巨大的架子,那架子越来越高,未几,就超出了原来的城门楼高度…… “好了!” 左车猛喊一句,惊醒了正在观察架子进度的青豚! s求收藏,求推荐,各位力所能及的话,请支持! 谁有书单,可以帮忙录入,这本书就上了一次推荐位,还啥也不懂,浪费了…… 第九十三章:龙门闸 “快!吾看看!” 青豚来到坑前,民夫们急忙给其让路。 青豚伸头一看,只见那挖出的巨坑,已经被融化的青铜水灌满。 而那十几根原木,也早已被封在了铜块之中。 左车满脸乌黑,宛然就是一个黑夫,其见青豚到来,露齿一笑,露出被浓烟熏得发黑的牙齿。 这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将本来锅底一般的脸,弄成了花屁股,其却浑然不知,喜道“家主,已经浇灌满了,吾等待其冷却后,把它挖出来,然后吊到架子上,就可以搭建城门楼了!” 青豚从腰上解下水囊,递给左车,道“汝先漱漱嘴,汝满嘴都是灰尘了,然后解解渴。” 左车犹豫一下,伸手接过,却迟疑着不敢打开木塞。 他早已口干若火燎,午饭时,士卒们送来的水,彼等早就喝完,为了不影响龙门闸质量,彼一直强忍着不去寻水。 这是青豚自己的水囊,聪明如左车,怎么会不分尊卑,妄自使用其的水囊。 青豚亲自替他打开,拍着他肩膀道“左车,辛苦了,待会,吾给汝安排酒宴,感谢汝的付出。” 左车双眼一红,忍不住想落泪,这一天一夜的强熬,终于换来了青豚的认可。 其知道,自此刻起,青豚终于将其当做自己人了! 左车当即也不矫情,聪明如他,怎会不懂得经营人脉,让彼等关系更进一步,当即,其喝口水,漱了漱嘴,吐出一口乌黑的脏水,然后将水囊里的水一饮而尽。 这才说道“谢谢家主。” 青豚大笑道“左车,汝好好跟着吾,吾这人只要是认可了某人,就会拿其做一辈子的兄弟!” 左车单膝跪下,道“小人必定铭记家主教诲!” “起来吧!”青豚伸手将左车拉起,道“这话放心里就好,吾不喜欢别人口蜜腹剑,只要汝安心做事,该给汝的,吾一点都不会少!” …… 青豚带着左车吃过晚宴,这且不提。 士卒、民夫们分成两波人马,日夜开工,大晚上的,彼等依然在忙碌着。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城门处的高架已经搭建好了。 青豚带着左车,来到了巨坑边。 锅炉早已被拆除,而那龙门闸也已经被士卒们挖了出来。 左车在铜水即将灌满的时候,特意横放了几根原木,此时那些烤焦的原木被抽出,露出了几个贯穿的洞口,却是恰好可以穿上炮绳,将龙门闸吊起。 民夫们在地上放了一排笔直的杉木,有了简易滑轮的助力,彼等只出动了一百多人,就推着几万斤的龙门闸到了城门架下面。 有几名民夫攀上架子,将炮绳穿过架子顶端横置的大梁。 那大梁特意用十几根原木捆绑在一起,为的就是能够承担起龙门闸的重量。 民夫将炮绳抛给地上的人。 聚集在城门处的士卒民夫,足足有大几百人,彼等拉起炮绳,喊着整齐的口号,朝着远处拽去。 “一二、一二、一二……” 重达几万斤的龙门闸被缓缓拉起,竖立在地上。 青豚见龙门闸已经被拉起,遂喊道“停!” 拉拽炮绳的人,维持住力气,将龙门闸固定在半空,它的一端恰好挨着大地。 青豚道“支木!” 有士卒抗来十几根原木,量好了长短,在地上挖上斜坑,将原木一端埋在地上,另一端顶在龙门闸的背面,将其固定住。 “吊撞木!” 青豚再次下令。 有士卒将炮绳从另一根横梁上垂下。 架子底下的士卒,将一根足足需要两人才能抱住的巨大原木捆好,然后将其拉升起来,拉高到离地四尺的高度上。 青豚眯着眼,冷静的下令道“上一什士卒,抱撞锤!” 十名早已在一边等待的士卒,走了出来,抱住了撞木。 “准备!”青豚举起右手,拖长了腔调,又猛然挥下,道“撞!” 士卒们抱着原木,后退十步,然后齐齐呐喊一声,推着原木快速的撞向龙门闸! “哐!” 巨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整个木架都摇晃一下,撞击的那一什士卒,承受不住反击力,纷纷被震倒在地…… 青豚定睛看去。 只见那原木的顶端被撞平了巴掌大一块,而那龙门闸上却仅有一块小白印,却是乌黑的碳化物,被擦掉了。 “两什撞击!” 青豚走开,再次下令! 又走上一什士卒,彼等一起抱着撞锤,撞击过来。 “哐!” …… 完好无损! “三什撞击!” 青豚再次下令! “哐!” 完好无损! “擦掉脏污。” 青豚下令。 有士卒拿来简易制作出的拖把,将龙门闸上那乌黑的碳化物擦去,青豚凑近细细一看,只见除了那三次撞击的地方,有三块白点外,其他的地方都散发着幽幽的青铜光芒,竟然是连条小裂缝都没有! 左车立在一旁,心里紧张的要死。 虽然其知道这样制作出来的龙门闸,与正常情况制作的无异,但是这件事,究竟是关系到青豚会不会。将他接纳为自己人对待。 是以,其看到青豚正在仔细查看龙门闸,额头上忍不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四什撞击!” 眼见龙门闸完好无损,青豚再次下令! “不要啊!这硬度已经够了,那原木何止几千斤,再加上众人推动的力量,已经不下万斤的撞击力了,普通攻城车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左车心里哀嚎着,嘴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其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兮兮的看着士卒又上去十人,抱着撞锤,撞击起来! “哐!”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左车顾不得耳朵尚在轰鸣,急忙凑近一看,那龙门闸还是完好无损! 其心里正乐,看来自己马上就要彻底融入魏军了。 却不料!青豚再次开口道“上去两什,六十人推动!” “不要啊!” 左车以手掩面,不敢在看。 六十人推动,加上撞锤本身的重量,那撞击力何止两万斤! 其生怕龙门闸被撞碎了,自己就要被青豚抛弃。 士卒们却不理会左车的言语,彼等又跑上去二十人,这一次,就连勇猛的虎,也推开一名士卒,亲自上了阵。 “咣当!” 一声撞击声响起! 士卒们的欢呼声响起! “哦!哦!吆!吆!吆!” 左车不敢再看,完了,这一定是被撞碎了! 完了! 自己要被青豚拿来祭旗了! 完了,再不收藏,要被安排反角了,完了,推荐票不投,要被洗白白了…………………… 第九十四章:大战起 青豚哈哈大笑! 其一巴掌拍在蹲在地上不敢去看的左车,吼道“老左!汝很好哇!” 左车一屁股坐在地上,脸如死灰! 完了,谁让自己自作聪明呢! 青豚却道“老左,从今天起,匠作营,吾就交给汝了,吾升汝为匠作营屯长,带领一百民夫,负责整个军团的武器补给!” 什么! 自己没听错吧! 左车一骨碌爬起,跑到龙门闸前一看! 惊呆了! 这玩意竟然完好无损! “神啊!吾爱死汝了!” 左车跪在地上,激动地泪水忍不住流了满面。 “速走,速走!” 士卒们吆喝左车让开地方,其等要忙着将这龙门闸吊起来呢! 左车也不生气,当即脸上挂着泪水,笑嘻嘻的走到一边,其站在青豚身边,观看士卒们手脚麻利的开始搭建城门楼。 有句俗言越是容易成功的人士,越是不会和普通人为了一件小事而斤斤计较。 左车作为一个能够从普通人,爬上秦军五百主位置的牛人,其的气量自然不会狭隘到……为了一句不大礼貌的话语,而同士卒争辩的地步。 况且青豚还在一边看着呢! 左车想起青豚刚才说的话,青豚已经将其提拔为屯长,并给其配备了一百名民夫。 还要其负责整个军团的武器补给! 左车感觉自己瞬间被幸福击倒! 其自投降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有一天会再次爬起,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其不过才投降给魏军,仅仅两天的时间啊! 其就从一介俘虏,爬上了屯长的高位! 天啊! 吾要死了! 被幸福砸死了! 左车弯腰及地,拜谢青豚,道“左车谢过家主的信任,吾一定不会让家主失望!” 青豚亲手将其扶起,道“汝是聪明人,想必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吾就不勉励汝什么了!记得以后好好做事便可。” 左车又要大表忠心,却被青豚拦住,其道“左车,汝自昨晚至今,已经十二个时辰没有休息了。回去吧,汝去匠作营,检查一遍民夫们制作马掌的质量,然后就去休息吧!” 左车道“家主,吾没事,还撑得住,吾这就去匠作营替汝看着!” 青豚佯怒道“让汝休息,就去休息,何来这么多费事! 汝明天尚有大用,速去检查一遍,然后去给吾好好休息一晚!” 青豚对身边一名短兵说道“汝去盯着其,其若是没有遵守吾的命令,汝尽管来回报,看吾收拾不死其!” 左车心里大受感动,诚意下拜后离去。 左车是降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融入魏军,获得再次晋升之资,因此,行为举动,难免带着几分谄媚。 其本为秦军五百主,乃是中层官吏,奈何丢失了大营,损失了营内秦军自楚国、魏国抢夺的大量财货。 这批货物有多么庞大! 秦国攻陷了楚国几十座城市,又攻陷了魏国大梁城以西的所有城池,这些城池的财富,全部被秦军抢夺一空。 虽然秦军已经将好几批财货,运回了国内,而这里又仅是十来个分转营寨之一,但是此处所藏的财货,也是一笔庞大到逆天的财富了! 须当知道,此时的贵重金属,是全部藏在少数人手中的,普通人家哪里会有一件金银首饰? 而魏国,又是金铜并行的货币政策。 黄金也是法定货币之一。 所以,当秦军攻陷了某一座魏国城池后,很快就能将此城的财富,全部洗劫一空。 近百座城池的财货,这个数量有多少? 就算是此地仅有总数的半成之数,那也是一场泼天的富贵了! 而左车,恰恰将其弄丢了! 所以,左车纵然不被追究战败的责任,其也活不成了! 这才是其,彻底投靠青豚的真正原因! 既然在秦国已经没有了活路,何不到敌国放手一搏呢? 反正总比束手就擒,活的长久吧! …… 周义这几天,被青豚给安排了一个任务,要其率队外出,去寻找桐子。 青豚在赶来此地的时候,曾经注意到,离此地几十里外处,有一片梧桐树林。 此地乃是深山,荒无人烟的,绝对不会有人去此处收集桐子。 是以,那里必然能收集到大量的桐子。 桐子是梧桐树的果实,这东西含有大量的油脂,乃是最好的点火之物! 况且!此物被点燃,会发出浓烟,这烟雾有毒! 是以,周义本来打算昨晚,就去向青豚委质效忠,奈何!却被早早的安排了一趟远差事! 这厮带着一百名手下,外加一百名民夫,赶走了营寨内的大车,此时正忙着收拢桐子呢! 桐树林内的地上,因为没有人类活动,是以枯枝腐叶足有一尺深,埋在枝叶下的桐子,其上面的果蒂、外壳,都已腐烂。 彼等只需要掀开树叶,地上便滚落了一层桐子。 甚至!还有一些桐子,长出了翠绿的小嫩芽! 为了尽快完成青豚的命令,周义甚至在赶路时,要大部分士卒躺在车上睡觉,由一小部分士卒,负责赶车。 然后彼等再轮流替换。 是以,周义花了半天时间赶到地点后,就能马上投入到搜集桐子的工作中。 此时,彼等已经搜集了足足几十车桐子。 不得不说,没有人破坏的原始森林,资源就是丰富得多。 其等甚至都不需要去寻找,只要用简易的勾杷,将树叶勾走,留在地上的就是一层桐子…… 桐子内含有的油脂很大,在没有电力的时代,是用来照明的主力资源,虽然这东西燃烧时浓烟太大,点燃久了会刺瞎眼睛,但在古时候,基本上十户人家,九户就是拿它来照明。 “兰膏明烛,华容备些。”《楚辞·招魂》里的这句诗,说出了一个事实在战国时代,开始有油灯出现。 后世的《齐民要术》中记载“种红花收子,既任车脂,亦堪为油。”、“麻子科大,收此一实”,足供美烛之用。 点灯最好的是乌桕油,依次为油菜籽油、亚麻子油、棉子油和胡麻子油(消耗比较快),桐油和桕混油为下品。 这桐油就是桐子压榨的油脂了,这东西……点燃后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一股黑烟直冲天啊! 是以,当青豚想到大火中最致命的不是直接被火烧死,而是被烟雾熏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桐子! 待到天色将黑,周义等人搜寻的桐子,已经装满了所有的大车,彼等踏上了返回营寨的路程! …… 秦军大营已经逼近到了大梁城外几里的地方了,若是眼色足够好,甚至能够互相看清对方的举动! 大梁城外那纵横交错的河流,也已经被秦军填平,甚至,就在今天傍晚,填平了一段护城河的秦军,试探着发起了一次攻城…… s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第九十五章:魏王假 大梁城城高池深,是以,秦军初次试探性进攻,攻势并不大,士卒们还没有爬上城头,就被魏军打退。 彼等留下近百具尸体,撤回了营寨。 周市仗剑肃立在城门楼上,眼看着秦军若潮水一般的退去。心里却百感交集,说不出滋味。 待秦人归了营寨,不见有再次发起攻击的迹象,其转身下了楼,周市要去内宫,面见魏王。 早在惠王时期,魏国国力强盛,因此,修建了一座高台,名为范台! 先秦时代,各国为了彰显国力,于是大肆修建高台建筑。 高台建筑分为两部分,其下的土夯垒台名为台,其上的木质建筑,名为榭。 在这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一座高台建筑,对于邻国的威慑,不亚于后世的一艘航母。 魏有范台,楚有章华台,秦国一统后,立马修建了阿房宫,就是这个道理。 为的就是彰显国力的强大,震慑各方蠢蠢欲动者! 范台垒土为基,亭榭为表,站在上面,立马一览全城,顿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周市却没有这种感觉,其已经隐隐听到台榭内传来的丝竹声。 “唉!君王又玩物丧志了!” 周市在心底抱怨一声,脸上却不见什么表情,其恭敬的请求寺人帮忙通传,其要面见君王。 寺人脸上带着虚伪的笑,道“周将军,大王有事,汝看……” 周市恨不得拔剑将其当场斩杀,但却不得不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玉佩道“某来的匆忙,刚才在台阶上见到了此物,汝看看,可是汝无意间丢失的?” 寺人见那玉佩并非凡品,急忙换上真挚的笑容,装模作样在身上摸了一番,连声道“哎呀!谢过周将军,吾早上扫洒时,无意间丢失了,正要去寻呢!没想到却被周将军捡到了! 多谢,多谢!” 周市嘴角抽搐,带着肉痛,伸手将这翠绿的玉佩递给寺人。 寺人伸手一摸,入手一片温润,暗道这玉佩明显价值不菲啊! 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当即道“周将军还请少待,吾去看看陛下可曾忙完,将军放心,吾一定多替汝美言几句。” 周市含笑点头,心里却在滴血,其来时,忘记给这等阉人准备小礼物了,这玉佩,还是其去岁生日,家中老翁赐下的。 家翁作为周家的最长者,掌管整个周家的大权,其所赐下的东西,岂能是凡品。 周市估计,此物的价值只怕在十金左右! 这足够一户五口之间,一年时间所有的吃喝花销了! 但是,此时其却不得不将其拿出,因为,这是其身上最便宜的一件配饰了。 从台榭内传出的丝竹声,周市可以猜得到,君王假必然是在享受歌姬曼舞。 其也必然是说过,‘若是无事,便不可打扰’之类的话! 这个小寺人,明显着就是想要借着魏王假的话,来敲诈一点钱财。 恨只恨自己走的匆忙,忘记带钱财了,不然给其一块金饼就可以打发了! 小寺人猛然得到了一大笔财富,其倒也还算“敬业”,其进了宫殿,不过须臾时间,便出来了。喜滋滋地说道“周将军,大王唤汝觐见。” 周市点点头,手提襦裙,缓步登上台阶。 周市经过小寺人时,小寺人低声道“周将军,吾言汝有重要军情通报,大王这才要见汝,汝不要说漏嘴了啊!” 周市点头,心里暗自嘲讽彼等虽然贪得无厌,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这遇上了昏聩的君王,汝看,这不是也还有点用处么! 其心里吐槽着,脸上却是一副肃穆的神情。 周市踏上台榭,弯腰下拜道“主上!周市求见。” “喔,啵!”堂内传来的是一声少儿不宜的声响,接着一个娇滴滴的女音传来。 “呀!大王,不来了,汝好坏啊~!” “啪啪!” 拍打在某个挺翘部位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气不足的男音传来“汝进来吧!” 宫卫打开门禁,小寺人领着周市进了这座临苑堂。 此时的建筑尚没有殿的说法,这时代的宫殿建筑大多叫楼、轩,大一点的叫宫、堂。 这临苑堂乃是范台上的一个建筑,算是君王闲暇时,听乐看舞的处所。 临苑堂是木质建筑,里面装饰的极为华丽,各种镂空的屏风,雕刻琳琅满目。 周市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胭脂粉气,其抽抽鼻子,顿时觉得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暧昧气息扑面而来…… 周市微微皱眉,却跟着寺人亦步亦趋的走到堂下,其站在中央,弯腰下拜道 “臣周市,见过陛下,陛下安康!” 魏王假慵懒的斜躺在座位上,身后两名衣着暴露的歌姬正给其揉捏肩膀。 “起身吧!来人呐,给周卿看座。” “臣多谢陛下!” 周市谢过,微微抬起头朝主座上的君王看去,只见君王假的面前,还跪着两个衣衫凌乱的歌姬,那歌姬正背对着其,跪在地上给魏王假敲打双腿。 透过歌姬那轻薄的纱衣,周市可以看到歌姬苗条白皙的后背,以及双手腋下的一抹诱人弧线…… 周市不敢再看,其低着头,在寺人的引领下,跪坐在一边的位置上。 小寺人退出林苑堂。 “汝等退下吧!” 魏王假伸手驱散歌姬,四个歌姬领命退下。 周市微微抬头,恰好看到其身前的两个歌姬,正一手抓着凌乱的衣襟,弯腰退下。 从周市的角度,透过歌姬那轻薄的衣衫,恰好可以看到两个圆润的弧线,一点樱桃,以及歌姬小腹下的一片黑…… 歌姬转身从后面的小门离开,透过那近乎于无的纱衣,周市清晰的看到,最后面那个歌姬雪白的臀上,红彤彤的…… 魏王假轻咳一声,周市急忙收回视线,低垂着脑袋,等待魏王假的询问。 “周卿!”魏王假开口道“宦者言汝有要事禀报?” 周市急忙拱手道“然!” 魏王假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在寺人的搀扶下,坐正了身体。 这才说道“汝且言罢!” 周市道“王上,秦军此次来势甚大,虽然今日攻势不强,但以微臣多年的从军经验来看,此次秦国势必要拿吾国当赵、韩来对待了!” 闻言,魏王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个哆嗦,差一点歪倒一旁,还是近侍见机不妙,一把将其扶住。 周市也急忙道“王上!汝无碍乎?” 其急忙站起,呼喊道“来人呐,速传医者!” 第九十六章:周市劝谏 侍卫推门而入,见到屋内情形,急忙转身出去传唤医者了! 魏王假推开寺人,摆手示意周市不必惊慌。 其深吸一口气道“周卿,寡人无碍,乃是刚才太过操劳,猛然间听到汝这消息,心里一时过于激动,有点喘不匀气息而已。” 周市瞬间明白,原来刚才魏王假在歌姬身上,过于“操劳”了,身体空虚之下,一时间被自己的假设给刺激到了,这才摇摇欲坠的。 其正色道“王上,臣有一言,还请王上且听之!” 魏王假自继位以来,魏国被秦国压制的很惨,是以,这个没有经历过惨烈王位争夺的主上,扛不住压力,于是就在妇人身上自暴自弃了。 每当秦军来攻,魏王假不是装作缩头乌龟,万事不问,就是派人给秦国送上财货土地,祈求秦王政放过。 如此几次后,魏王假也失去了作为一个君王的雄心。 这个君王,已经没有了一名君主应有的担当与责任! 这才是为何魏国末年,人才并不少,大才更是不缺,却在秦军的铁蹄下,仅仅支撑大半年后,首都一破,就举手投降了。 一直以来,魏国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王室政治。 整个战国时期,得益于魏国的地理位置,与宽松的政治氛围,是以魏国的人才呈井喷之势,力压列国。 出身自魏国的大贤,在列国都赫赫有名,很多自魏国走出的人才,做到了他国相邦、将军的地位上。 然而,能为魏国所用的大才,却始终无几! 魏国还保留着春秋时代的政治水平,那就是重用贵族,尤其是王室子弟,而民间大贤,却不受重视。 这一现象一直维持到信陵君去世后,魏安釐王的子嗣魏增继位是为魏景湣王,在其继位期间,秦国的攻势达到最大。 为了应对秦国的军事行动,魏国的政治氛围这才开始改变,一些非是贵族出身的人才,相继得到重用。 而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唐雎与周市。 魏王假平缓一阵,道“周卿请讲!” 周市道“君上忘了范台良言乎?” 魏王假愣住了…… 那是一件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梁惠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 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 齐桓公夜半不繺,易牙乃煎敖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必有以味亡其国者。’ 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后世必以色亡其国者。’ 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登,曰‘后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国者。’ 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 魏惠王听后连连称赞谏言非常之好。 魏王假自然知道自己祖先的这个故事。 惠王是魏王假的六世祖,也就是他曾爷爷的曾爷爷。 其脸上稍有怒色,旋又认命的低下了头,其幽幽道“周卿也知道,寡人纵然不甘又如何?这天下,终究是秦人的了,寡人之国,已不足千里,寡人之民,已不足三百万,寡人的武卒,已不足万人!寡人的戍卒,已不足二十万! 周卿,寡人该如何去争?该如何去强?” 周市心一软,是啊!自先王继位伊始,不过反击了一次秦国后,魏国就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这十五年来,秦国屡屡夺去魏国城池,魏国的河西之地,已经尽数丢完,仅剩下河东这一半的国土了。 虽然魏国地处膏腻之地,人口密集,纵然此时已经是除了卫国外,最小的国家了,但是魏国的综合国力却是要比齐国、燕国还要强大的多。 要知道魏国所在地方乃是中原,黄河流域。 这里自上古时期,就是华夏的基本盘了,几千年的开垦下来,土地全是熟地,人烟又是最密集的地区,是以,纵然到了此时,魏国却依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十五年前,甚至还组织过一次六国联合攻秦! 周市脸上带着不甘之色,其道“君上,汝是魏国的主心骨,汝不争,魏国男儿如何去争?难道君上愿意看到列祖列宗的魂魄,断了血食吗?” 周市的话有点大逆不道了,不过还好,此时还不是后世那被儒家带偏了的时代。 这个时代,臣子力谏还是不会触犯君颜的,是以魏王假并没有斥责其的过失。 魏王假说道“寡人知晓了,军政大事,就由周卿汝等去负责吧!寡人累了!” 魏王假借劳累为由,示意周市告退。 就在此时,医者匆匆而来。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者,周市认得其,这人已经伺候了魏国三代君王。 眼见医者给魏王假把脉,周市只好告退。 其出了临苑堂,站在台阶上等待少许,就见到医者背着药囊出来。 其急忙呼唤道“医师!请留步!” 老医者停下脚步,仔细看了周市一眼,才道“原来是周将军啊!孤年老目弱,刚才竟然没有认出来!得罪,得罪!” 周市道“此乃小事,吾等都是为君王效劳,何来得罪之说,医师,吾想问一下?” 其压低了声音道“君王,无碍否?” 由不得周市不担心,此次秦军来势凶猛,大有一举消灭魏国之意,在此节骨眼上,魏国若是再丧了国君,那就真的完了! “哦,周将军是问这个啊!无碍,君王的身体很好,只是,”其看了看左右,见四周并没有侍卫、寺人,遂道 “周将军,汝等当多劝劝君王,君王到底年轻不知节制,房事太过频繁,是以有点阴虚!” 周市点头,道“医师,晚上过府一叙,何如?” 医者笑道“敢不从命?” 周市拱手,道“那某就静待尊驾光临了!” 医者笑着拱手道谢,两人遂分开。 周市虽然职位不过一千将,却被封为将军,其是武卒千将里仅有的,有将军称号者。 武卒又是魏国上军,节制其他军队,是以,周市在魏国的地位并不低,也就仅有的那么几名宫室子弟能稳压其。 而周市本身的战争能力又很是不凡,是以,那些宫室子弟,也不敢与其闹翻。 故而,统兵不过千人的周市,在魏国朝堂上,却是军方的代表人物之一! 第九十七章:王贲的暴怒 就在医者进了周市宅邸的那一刻,大梁城外的秦军大营内,同样进去了两名不速之客。 那两人浑身带伤,被秦军验明身份后,带进了军营大帐之外。 大帐内,王贲正高座主位,同诸位同僚正在探讨今日的战情。 其命令士卒先试探性攻击了一番大梁城,借此机会,查探清楚魏国的布放,若是大梁城真的牢固到不容易攻破,那就唯有那一条路可走了。 当然,王贲也并没有等待战局不利后,再去挖掘河道。 其原本的设想,就是挖开大河,封堵鸿沟,将洪水聚集在大梁城下,泡塌这座在华夏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大城! 就在王贲含笑畅谈之时,短兵进来报告说有军士大败后逃回,彼等有重要军情禀报。 王贲看那短兵的脸色很是难堪,遂问其可曾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军情。 短兵伏在王贲耳边,私语一番,王贲脸上的笑容隐去,寒霜爬满了他的脸颊。 “传唤彼等进来!” 满营帐的军吏,见王贲表情不对,纷纷收起了轻松的神色,正襟危坐起来。 未几,短兵带着两名浑身带伤的军吏进了大帐。 两名军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将军,吾等有重要军情禀报!” “说!” 王贲微微皱眉,看这情形,这是哪一只部曲遭受挫败了? 因为魏国并没有派遣军队同秦军野外相抗,是以,秦军一路上攻城破寨,一直碾压到了大梁城外。 为了尽可能多的抢夺魏国的财物,王贲下令,派出部分戍卒,四处攻打魏国其他地方的各座城池。 这两人的到来,王贲还以为是哪一支四掠戍卒部曲,受到了挫折,被魏人击败了呢! 两名军吏瑟瑟发抖道“吾等乃是葵字号营寨的百将,前日初夜,有一支魏军攻破了吾等的营寨,吾军全军覆没!” “什么!” …… 王贲还没有出声,大帐内就有军吏沉不住气,惊呼出声! 王贲看了那人一眼,却不斥责其沉不住气,其开口问道“将详细情况讲与吾听!” 两名百将同声道“那晚……” 闻言,王贲暴怒!其吼道 “军尉,那葵字号营寨,主将是何人?” 王贲询问身边的军尉,这守将简直蠢汝豕! 军尉本就是负责整个军团的文案事物的,各个营寨的主将人选,其自然是记得烂熟。当即回道“禀少上造,葵字号营寨的守将,乃是五百主左车。” 王贲怒道“此事禀报咸阳,将其人论罪!” 众军吏打了个寒噤,纷纷闭口不言——此人的家族完了! 其等身为主营军将,自然知道葵字号营寨内存放的,乃是秦军在楚国和魏国缴获来的财富,由于葵字号营寨地处后方,因此这些财货,尚没有来得及送往咸阳。 其等安排运送财货回秦国时,通常会先运送离战场近的、容易被敌军攻破的营寨内的财货,而葵字号营寨,则在早已被秦国攻占的韩国旧地边境上。 那里已经被秦人攻占几年时间了,秦国去岁又将韩国贵族一网打尽。 韩国旧地百姓,早就已经不敢反抗秦人的统治了,是以,此地应该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却没有想到,恰恰是这么一个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却出了问题! 王贲沉思一番,抓起桌子上的一枚令箭,拿起狼毫,沾了墨水,填上了一段文字后,道“汝等二人,逢战失利,致使麾下全军覆没,按照秦律,本当处死。 然!吾念汝等禀报军情有功,特赦免汝等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吾将汝等充入先登营!不历经三战,不得抵消罪责!” 秦国的军法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要不是被判处了死刑,其他罪责是可以用功劳来抵消的,当然只能抵消一次。 这才是那些被罚入先登营的士卒们,明知道死亡比例那么高,还是要勇猛作战的原因。毕竟勇猛作战,还有一丝获得自由的可能! 两名百将,跪在地上连连稽首,拜谢王贲的不杀之恩。 其等本有三人一起逃脱,可惜那个屯长在逃入密林时,被魏军从后背给刺中了一戈,彼等扶着其一起逃走后,没多远那人就不行了,于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得以逃脱。 这两人强忍着对秦国军法的恐惧,选择回到军营报信。打的就是混入先登,免去死罪的主意。 果然不出乎两人的预料,主将王贲果然念其报信不易,饶恕了其等的死罪。 这两名百将,当即被短兵押着去往先登营,其等会被祛除了甲胄,收缴掉兵器,只给其一把短剑,在每逢大战的时候,需要先行冲击敌阵! 虽然两人深知,若是回到军营,最低都会被处为先登。但是,这两人却不敢逃,因为其将家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若是普通士卒逃亡,只要不曾被人察觉、检举,那军吏们上报一个死无全尸,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若是军吏战死,尤其是屯长以上的军吏,秦国军尉们却是要查验军吏尸体的。 彼等若是在战场上失踪,又找不到尸体,秦军必然会派人追查,若是发现不对之处,就连其等的家属也会被牵连。 这两人身为军吏,自然明白,若是被秦国官府知道了其等逃走,其等的家人就会被牵连,官府会收回其等的房屋田宅,甚至严重的,会追究家属的连带责任,所以,两人只得硬着头皮,回到秦营报信…… 处置了败军之将,王贲敲了敲桌子,道“诸位,吾等来议一议此事!” 众军将们缩缩脖子,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仿佛与此事无关一般。 王贲气急,这群人不就是因为此事与其等无责,这才不言不语么! 就算汝等等着吾王家倒霉,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吧! 自从秦王政,在朝堂上询问将军们若是伐楚,需要多少军队? 王贲的父亲,王翦说要六十万,而李信则说二十万足够。 秦王几次询问王翦,王翦都坚持说要六十万士卒,才能伐楚。 在此之后,王翦就被秦王冷落。 王翦只好搬离咸阳,去了频阳养老。 秦王之后就开始重用李信等年轻的将领了,虽然王贲依然还在魏国领军攻魏,但是,王贲感受的到,在秦国朝堂内外,其王家之人,正在被排斥! 王贲不止一次收到了从咸阳发来的小道消息,待其攻魏结束后,秦王就要正式命令李信、蒙恬、李由等将领再次征发十万士卒,加上自己手上的十万兵力。 以二十万的兵力大举攻楚! 而他王贲,则会被调回咸阳…… 王贲收起思绪,其也很无奈,后路营寨被夺,此事唯有其与负责后勤的裨将有责任。 而为了不被各方势力掣肘,王贲任命的后勤裨将,恰好是其王家将领。 于是,王贲只好开口道“奎山,汝来说说!” 奎山亦是王家家将,此人乃是王翦收留的家将之一,军职还在奎氿之上,此次攻魏,王贲将其任命为裨将。 第九十八章:大军来袭 奎山站起,向王贲拜了一拜,道“少将军,此事想必乃是那些魏国残余势力所为,吾等只需要派出士卒,夺回营寨,将其等灭杀就好了。 再说,吾等的后方,被其等骚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几天前,老九不是也去歼灭一部分魏军残余了吗?” 王贲轻轻点头,这倒不是其认为奎山说的有多么在理,而是,事实上只怕就是如此。 魏国主力军队,被将领们收缩在大梁城内不敢出来,但是魏国各地的戍卒,魏国各地官府,以及魏国豪强们,并没有放弃抵抗,其等组织残兵败将,号召游侠乡勇,四处出击,到处给秦军捣乱。 虽然,彼等的战力甚弱,被秦军一击就四散而逃,死伤惨重。但是,彼等持之以恒的骚扰,也让秦军苦不堪言,秦军四处忙着救火,扫清后方的那些魏国偏军、别部。 强大的秦国军团,虽然空有压倒魏国的强大军力,但也被这些战五渣们骚扰的疲惫不堪。 王贲道“奎山,说说汝的对策。” 奎山道“少将军,请给吾一部士卒,吾定当夺回营寨,并将那些魏人斩杀殆尽!” 王贲不置可否,朗声问道“诸位以为何如?” 在场的军将纷纷齐声道“奎将军此言大善,吾等没有异议。” 开玩笑,自己身上清爽利落的不好么?非要抓只虱子在头上咬,才安心? 这事是汝王家自己的事,汝王家不承担后果,难道还要吾等帮汝分担啊! 虽然大家都是为了军功,必须要抱成一团,才能更快的灭掉魏国,获得赏赐。 但是,这并不是——就要吾等帮汝承担错误吧! 主将是汝王贲!管后勤的裨将也是汝王家家将!与吾等何干! 王贲一见众人表情,就知道,其等必然是准备袖手旁观了。 其只好开口道“奎山,吾命汝带着三千士卒,去给吾将葵字号营寨夺回来! 还有,”王贲扫视一周,被其凌厉的目光一扫视,众人纷纷错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王贲语气森森的道“将其等给吾一网打尽,不可放过一人!” 奎山大声领命,接过令箭,转身出了营寨。 王贲则道“好了,吾等继续商议明日攻城的战斗序次吧!” …… 秦军黄昏时的调动,被魏军探子查探了清楚,当即连忙将这消息送回了大梁城。 此时的大量城防,虽然名义上是有宫室派来的王族子弟,魏咎负责。 但是,由于魏咎并无领军作战的经验,是以,实际上负责军事调动的,还是周市等几个军方将领。 而周市由于乃是上军军将,又有将军的封号,是以,隐隐成了众人之首。 秦军出城的消息,很快就传递给了魏国将军们,其等当即来到了周市的府邸,想要互相商讨一下,看看秦军此举,究竟有何用意。 而此时,周市府上的宴席,才刚刚开始。 其约了负责给王室看病的医师,要其在今晚赴宴。 被仆人通传将军们在门外求见之时,周市与那出身陶地的医者,尚没有酒上三爵,菜过五味。 闻得有将军们来访,周市告罪一声,急忙出了酒席,来到门口迎接。 周市到门口一看,发现魏国在大梁城内的将军们,几乎都到齐了,当即将众人引入偏殿,众人寒暄一番,道明了来意。 周市笑道“诸位同僚如何看待此事?” 当先一名坐在次位上的将军,开口道“周兄,吾倒是在猜想,这会不会是秦军有什么阴谋呢?” 这人名唤张进,亦是魏国将军,魏国的军制,通常情况下,将军就是了,之后顶多就是增加食邑。 其人乃是杂号将军,空有将军的名字,却无实际兵权,唯有大战时,征兆了由黔首组成的苍头军时,其麾下才有士卒。 而此时,由于秦军来势凶猛,所以魏国的黔首早已被抽调成军,其的麾下倒是有了一万苍头。 此时,各国的常备兵力,也就是值更更卒并不多,各国一般只需要维持几万人的规模就足以应付国内治安了。 若是遇上大战,还会在抽调百姓组成戍卒,魏国此时各地维持的戍卒在十多万人左右。 《史记·苏秦列传》中有“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之语。这是苏秦使魏王时的话语。 魏国乃是三晋之一,继承了晋国的制度,这三军制度,就是从魏国尚是晋国卿士之时,继承下来的。 魏国有三军,上军武卒,中军苍头,下军奋击,此外,每逢大战,还会以罪犯组成厮徒军。 当然,那是魏国辉煌时候的事情了,此时,整个魏国所有的兵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十五六万人,除去各个城池的驻防兵力后,魏国大梁城内,仅有四万多人。 这还是前两天连夜抽调各个尉所牢狱内的罪犯,这才有了这么多人! 周市命人摊开地图,让人指明了秦军出动的方向后,沉吟许久,这才道“张兄,吾倒是有不同看法!” 张进道“哦,还请周兄指教!” 周市指着秦军出营的方向道“张兄请看,五天前,秦军出营的方向是这里,其的进军路线必然是这一代。” 周市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将两股秦军的出城范围圈起来,然后又指着此次秦军出营的方向道“而,此次,秦军的进军路线必然是这一代!” 其在两个圈中间花了一条线,道“这两点之间唯有两条道路,据探子传回的消息,这一条路的这里,有座秦军营寨。” 张进已经明白了,奇道“周兄的意思是,秦军那座营寨被攻击了?秦军是前往救援的?” 旁边一位将军插话道“两位将军,可是吾等并没有派出兵力啊?难道是咎公子派人出击了?” 这人叫做寒芳,乃是奋击军的一位将军,其麾下仅有几千人。 周市笑道“以咎公子的性情,哪里会派人出击呢?” 寒芳点头,魏咎此人虽有勇力,算是魏国公室中不可多得的少点英雄,但是,其比其等自军伍中爬起来的将军们可是差远了! 第九十九章:何人出击? 张进道“周兄还是不要兜圈子了吧!汝设宴也不招呼吾等,吾等都被汝家的酒香,勾的馋虫都上来了,汝速速给汝等解了疑惑,吾等也好混一顿酒水吃啊!” 周市笑道“张兄的鼻子就是灵敏,吾不过是宴请了君王的医师,这离着数丈距离,汝就闻到了酒味,难道汝是属狗的么!” 张进大笑,道“差一点,差一点,某早生了,属不得狗,汝看吾这尖嘴猴腮,就当知道吾乃是属猴的啊!” 张进的自嘲,让众人捧腹大笑! 周市也不再兜圈子,道“吾猜测,应该是此处的秦军营寨被攻击了,而且必然是已经被攻破了,或者即将被攻破。不然,秦军援军也不会如此焦急的连夜出营赶路!” 寒芳道“周兄此言倒是在理,听汝这么一说,吾一琢磨,也是这么个理!” 张进已经被酒虫勾了魂,其急躁道“就是不知道是那一支儿郎们,办了这么一件漂亮事,难道是哪里的守卒?” 寒芳笑道“说不定是吾魏国的游侠们,做了一件好事呢!” 周市手指在两个圈之间量量距离,又暗自嘀咕一句,却接话道“不管是何人做的,对吾魏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都当贺! 今日吾等当浮一大白!诸兄,若是不嫌弃某家酒浑,还请入席一叙。” 众人打趣道“难得喝周将军一顿酒,今日自当不敢推辞!” 周市招呼众人入席,众人当先而走。 周市却扫视一眼地图上的两个圈,嘴里默默念叨一句什么…… 大梁城内,将军们在喝着酒,贵族们在欣赏着歌舞,君王在美人妙姬身上驰骋…… 而魏国探子们,则冒着生命危险,正悄悄靠近秦军营伍,刺探军情…… 魏国各地被攻占的城池内,一幕幕人间惨剧正在上演,秦军踹开一个个高墙深院、大家豪族,杀死没有第一时间跪下投降者,抢走魏人几辈子、几十辈子积累起来的财富,然后将雕梁画栋的房屋付之一炬…… 一行行魏国残兵、败卒、游侠、乡勇,在威望服众者的带领下,攻击着秦军运粮队、抢掠队,杀死秦军派遣到乡里的小吏…… 而离郑地尚有一百一十里的葵字号营寨里,魏国士卒们却累的不脱衣服就仰头大睡,彼等连续忙碌了两天两夜,终于将营寨按照青豚的要求改造好了。 虽然青豚让士卒们分成了两波,可以轮流休息…… 虽然青豚让炊事兵将伤马全部宰了,给将士们补充营养…… 但是,这种高强度的劳动,还是榨干了士卒们的精力。 因此,当傍晚时分,青豚带着军吏们,仔细检查了士卒们的劳动成果,其宣布合格后,士卒们憋着的一股气就松懈了。 彼等草草吃过晚饭,倒在床铺上就起不来了。 青豚只好安排军吏们亲自巡夜,好让这些劳累了几天的士卒好好休息一晚。 其将军吏们分成两波,分别值守上半夜和下半夜,其亲自带队值守上半夜。 虎跟在青豚身边,这厮挠挠头,张嘴语言,却又忍住。 几次跃跃欲试后,终于,在青豚检查完最后一个营舍,帮士卒盖好麻被之后,虎低声问道 “伍长,汝让周义搜集的那些桐子,是做什么用的啊!” 自从青豚麾下又加入了秦国降卒以后,在韩奴的带头下,士卒们对其的称呼就变了样。 降卒们称呼其为军将。 韩奴等魏国武卒们,称呼其为屯长,以示自己乃是跟随青豚的起家人马。 而虎这厮更加过分,若是无人时,其直接称呼青豚为伍长了。 用这厮的话,要比谁跟随军将最早,还是他们老五个武卒。 所以,当没外人的时候,这厮也不直接喊青豚名字了,随口不离“伍长”的称呼。 青豚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汝小声点,不要吵醒了士卒们。” 青豚摆摆手,当先走出营帐,并示意短兵们跟出来。 …… 青豚查看士卒营舍,只是怕士卒们大累之后,猝然放松,没有盖好被子,恐怕会着凉。其今晚的本职工作,乃是顶替劳累的士卒,充作值夜哨兵。 新建的城墙比之前高了一半左右,而城门楼,更是比以前高了不止一半! 以前的那个矮小的两层城门楼,已经被改造成了巍峨高大的四层建筑。 青豚登上城墙,举着火把仔细查看一番城外墙根,见没有异常后,挥手让短兵们散开,把守四方。 其这才转过身子,指着足有十几亩大小的营寨说道“虎,吾下午让汝办的事,汝都办完了?” 虎瓮声瓮气的道“伍长,汝让吾将锯末、木屑全部收拢起来,洒在营寨内,吾怎么敢遗忘,早就做完了呢!” 青豚笑道“那汝知道吾要汝洒木屑,干嘛不?” 虎憨憨的一笑,道“伍长,俺只是脑子笨,俺不傻好不!汝不就是想要烧死秦军么!俺知道啊!” 青豚道“那汝可知道,桐子乃是引火之物吗?” “知道啊!”虎挠挠头,道“可是伍长,那桐子不是有毒么!会熏瞎眼睛的啊!” 其道“吾记得吾家隔壁那个小子,自小酷爱读书,可是家里又买不起豆油,于是其就寻找桐子照明,用来读书。 却没想到,在其十五岁的时候,眼睛却瞎了,后来诊治的医者说,其的眼睛是被桐子熏瞎的! 这东西有毒啊!” 青豚笑道“那汝且说说,吾等的目的是什么?” 虎道“烧死秦人啊!” “那不就得了!” 虎依然没有明白,其追问道“可是伍长,吾等想要的是烧死秦军,不是熏瞎秦军啊!” 原来这厮纠结的是这个! 虎乃是一个憨厚的人,值得青豚培养,其只好循循善诱,让其明白其中的道理。 青豚笑道“虎,汝可知道,一个国家最直观的力量是什么?” “军队啊!这还用问!” 青豚点头道“对,一个国家抛开后勤因素不说,最直观的力量就是军队! 那汝可知道,养活一名士卒,需要多少民夫?” 这事,问这厮,就是对牛弹琴了! 虎挠挠脖子,两眼无神的想了半天,却说不出来。 青豚一看这厮表情,就知道其答不上来,便开口道“一名脱产的士卒,大约需要四民民夫来供养。 此次大战,秦军发兵十万,在加上后方运送粮草的民夫,秦国需要近百万人的劳作,才能养得起这么一支大军。” “乖乖啊!”虎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讲解,其震惊了。 “汝知道么?秦国约有一百多万户,总人口约六百万人,其的国力就可以看做六百万个单位。 从人口数量上来看,秦国的极限,是一次性组织百万大军出征。 当然,同汝谈这个有点太深奥了,汝要知道的是,吾等杀死一名秦军,只能减少一个秦军国力。 而若是吾等伤残一名秦军,这名秦军就成为了秦国的负担,等于减少了四五个秦国国力。 如此说,汝懂了吗?” 第一百章:大战来临 青豚这么一说,虎立即道“伍长,汝如此说,吾就懂了,汝的意思就是,吾等杀死一个秦军,秦国就只是损失一个士卒而已,若是让一个秦军受伤致残,其就需要别人照顾,那么就等于是消耗了好几个秦人!” 其喜滋滋的说道“吾懂了,汝的意思是,杀死多少秦军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让更多的秦军丧失劳动能力!” 青豚点头,这就是其的设想。 …… 韩奴奉令前往成舟处,代替其指挥那一屯士卒,并要成舟回营述职接受奖励,其当即奉令在地势险要处,修建了一座小型城防,其的目的,就是给青豚争取时间。 这个韩国残存的小贵族,本来在魏国并不受待见,因为其只是独身来到魏国,既没有麾下势力,又没有钱财来贿赂魏国将军们,是以,魏国只是给予了其一个小伍长,就打发了其。 但是,其跟随青豚之后,不过短短时间就成为了百将,虽然只是临时提拔的,但是麾下却有了百名士卒,眼看是离目标更近了一步,两厢一比较,韩奴就决定跟紧了青豚的脚步。 虽然其来到此地,接受指挥的只有原来成舟麾下的五十名士卒,但这只是暂时的,青豚名言,待其回到营寨,依然返归本部。 相比起魏国官府的扣扣索索,青豚在用人上的大方,就显得更为难得了。 其要复国,手下自然要有兵力,所以其爬得越高,其离复国的目标就越近。 当青豚传来消息,再一次取得了辉煌的大胜。其就感觉到,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果然,传令兵告诉其,青豚要其择地修建一座营垒,阻挡有可能过来的秦国援军,为青豚本部争取时间,其立刻欣然领命。 当即,韩奴组织士卒,连夜劳作,先是将道路挖出一条壕沟,扎上木拒马,第二天就开始伐木加固。 到了就今日晚上,这里已经了一座坚固的堡垒…… 韩奴人手不足,唯有一屯人马,是以其只能因地制宜。 其挖断了道路,修筑路障,并修建了好几座箭塔,并且不断的在道路上重复这一过程。 其的打算就是想要节节抵抗,为青豚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好立下更大的功劳。 青豚刚刚已经传来了最新命令,其已经改造好了秦军营寨,命韩奴在秦军到来时,稍作抵抗,最好是激怒秦军之后,就需要放弃营寨,率军撤退。 韩奴站在箭塔上,仰望星空,其知道,以那厮灵活到可怕的脑子,此次其等必然又有一场大胜可期了! 青豚任命了周义、虎等成为了百将,其这百将的职务,已经不能算是顶尖了。 若想完成心中的怨念,若想爬得更高,手下兵力更多,这一仗,其一定要抓牢了…… 月明星稀,寒露深重,营垒的表层原木上,沾染了一层晶莹的露珠…… 东方日出,漫天红霞,看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 沉重的马蹄声,回响在远处,营垒上的露珠已经在隐隐跳动…… 来了…… 韩奴轻叹一声,收起思绪,下令道“令各什伍进入既定位置,吾等的军功来了!” 早已集结完毕的士卒,在什长、伍长们的吆喝下,纷纷踏入自己的位置,等待秦军的到来! 轰轰的雷鸣声渐渐接近,箭塔上的露珠被震落下来,掉在地上,开出一朵湿润的小花…… 秦军先锋已经抵达了营垒外。 “吁!” 当先的骑士勒住马缰,战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旋又将前蹄重重的踏下,溅起漫天的灰尘。 秦军先锋约有两百多游骑兵,彼等见到道路被断,于是纷纷下马,持弓结阵,一边派人返回报信,同时派出一部分士卒,前往试探…… 韩奴身为韩国贵族,自然是见多了军事设施,其在修建营垒之初,就考虑到了自己人手不足的困境。 于是,其特意将林间树木砍倒,堵死秦军绕路攻击其后方的可能。 然后又将道路挖断,留下一条仅供两人进出的小路,并在道路两边,借助几颗参天巨树,修建了两座箭塔。 秦军若是不填平壕沟,从小路过来进攻,那是来多少,也不够魏军射杀的。 而壕沟外的秦军,射出的箭矢,又恰好够不到箭塔上的魏军。 魏军则可以依仗箭塔的高度,将箭矢射到壕沟之外。 秦军先锋官与几名百将穿戴的将领商议一番,低声传达了一句命令。 由于离得有点远,彼等声音太小,是以,韩奴并没有听清楚到底是什么命令。 未几,秦军分出了大概五十人左右,其等手持圆木盾,试探着接近了壕沟。 “军屯!吾等可要反击?” 一名什长问道。 韩奴摇摇头,其亲自身临第一排的箭塔,就是想要看看秦军面对着箭塔,会采取什么对策。 “传令下去,待秦军大半走过了小路,企图破坏据马时,吾等再行反击,让儿郎们都隐藏好,不要未战先折了!” 什长得令,抱拳离去。 秦军试探着走上小路,并没有见到箭塔上的魏军反击。 彼等收缩着身体,尽量将要害部位遮挡在圆盾下,士卒们两两一组,彼此互相照应着,缓缓走过小路,朝前面的据马走去。 秦军要挪开据马,试探性的冲击一下魏人的箭塔。 据马离小路尚有数丈的距离,两者之间的道路完好无损。 秦人过了小路,让开位置,等待少许,待身后通过的秦军能够组成一个小方阵,遂集合列阵,缓缓的朝据马走去。 韩奴冷眼看着秦军走近,嘴角带着笑容,这据马前的空地,就是为此时准备的! 其特意命士卒将原木打入地底,露出半人高的木桩,在此上面制作据马,为的就是不让秦军轻易挪开。 道路上放置了据马,秦人无法冲击,是以必须要先将据马挪开,才能发起冲锋。 而发起冲锋前,秦军只能在那片空地上列阵。 而韩奴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准备在这个时刻发起反击! 秦人小心翼翼,预想中的箭矢并没有到来,若不是透过箭塔的护栏,可以隐隐看到身着红衣的魏军,正躲在上面冷眼旁观,其等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一座空城了! 二十步…… 十步…… 八步…… 三步…… 两步,一步! 终于,秦军走到了据马前,彼等在军吏的命令下,走出几人,丢下手中的木盾,抓住据马一端,就要将其掀到一边! “咦!怎么这么重!” 一个拒马不过两三百斤而已,其等几人竟然抬不动! “嘿呀!” 秦卒呐喊一声,鼓起全身力气! 那据马还是纹丝不动! 。。 一百章了,兄弟们,我们一百章了! 今天下午两点,我们又一次站在了热门分类推荐上,这一次,我们还要败退吗? 我不甘! 兄弟们助攻吧! 我们下周还要上推荐! 我会努力存稿,周五打算上架, 我尽最大的努力,看看我能爆多少出来! 求收藏! 第一百零一章:箭塔 秦卒胳膊上的肌肉鼓起,脸庞因为过度用力涨的通红,可是那据马还是纹丝不动! “再上去十人!” 魏人的箭矢并没有射来,因此,秦军指挥官,再次命令一什的士卒上去帮忙抬动据马。 留着这么个东西,会成为待会秦军发起进攻时的障碍,所以趁着此时魏人并没有发射箭矢,其等要赶紧将据马挪开。 哪知道,这十人也上去后,那据马还是纹丝不动! 负责指挥的屯长大奇,其亲自上前,用脚使劲猛踹据马。发现那据马竟然连晃动一下都不曾有。 其的目光,看向地面,只见两条据马的脚,深埋在大地之中! “快!砍断它!这据马被魏人埋在了地底!” 士卒们抽出佩剑,就朝据马砍去,欲要将捆绑原木的葛藤砍断! 据马是古代作战中使用的一种障碍物,以木材做成人字架,将枪头穿在横木上,使枪尖向外,用以防止人马冲击,一般会设于要害处。 韩奴手中并无太多资源,因此其只能因地制宜,使用原木,配合结实的藤木做刺枪,制作成据马。 眼见秦军就要砍断葛藤,将据马拆解,韩奴大吼 “放箭!” 韩奴一声令下,魏军张弓搭箭,其等探身出了护栏,瞄准秦军,射出了箭矢! 秦人急于斩断葛藤,将据马拆解成原木,好搬开它,将道路清理出来。 因此,秦国士卒们弃掉了圆木盾,将身体暴露在了魏人的视野中。 “咻咻咻!” 箭矢破空而来! “躲避!快结……” 秦军屯长大喊,声音却乍然而至…… 一枚箭矢射在了他的喉咙上,他双手抱着喉咙,却止不住血水的飚射! 其晃悠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口鼻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跟随其一起倒下的,还有放下了圆木盾,想要砍断据马的十多名士卒。 “啊!屯长中箭了!” 秦军大乱,挤成一团。 士卒们忙着躲避箭矢…… 低级军吏则吆喝着,让彼等举盾结阵。 慌乱中,有人想去将秦军屯长的身体拉回来。 哪知道其浦一露头,就被从侧面射来的箭矢,射倒在地。 余下的秦军只得龟缩在盾牌下,听着魏军箭矢射在盾牌上的“砰砰!”声,心里慌乱不已。 偶尔有一两个倒霉的士卒,被射断了露在盾牌外的双腿,其等挣扎着倒地。 本来还算严密的阵型,顿时露出了一个空挡,将更多的士卒暴露出来。 魏人的箭矢,又乘机射进空缺内,射死暴露在盾牌外的秦军,其等的死亡,又造成了更大的空挡…… 韩奴收起弓箭,刚才射向秦军那屯长的箭矢,就是他的杰作。 其作为韩国贵族,君子六艺乃是必须要学会的。 其的箭术,其虽然不敢说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但是,射中奔跑中的兔子、野雉还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其的箭术,其实并不赖。 韩奴此人,虽然落魄了,但身上还残留着些许贵族的气息。 贵族之间的战争,讲究的是将对将、王对王。所以,其射死了秦军屯长后,就不在出手了。 对于其来说,跟小卒们一起抢军功,没有什么意思。 这次战役,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其等最低都会是一个“赢论”。 其作为指挥战役的屯长,自然有一份功劳,要是再加上射死秦军屯长的功劳。 其的功勋值,已经稳打稳的可以升为百将了! 当然,若是战局不利,其还会出手的,但此时,明显是魏军占据上风,其就不准备和士卒争抢战功了。 …… 那一屯秦军,陷入了被动之中。 其等在魏人射来箭矢的压制下,只能维持着密集的阵型,举着盾牌遮挡住己方阵营,却做不到反击了。 魏军身处箭塔之上,居高临下的面对着秦军,秦军只能用盾牌将己方全方位的遮挡住,彼等若是要放箭还击,在放开盾牌阵的一刹那,就会被魏人抓住时机,射翻当场。 更为坑人的是,魏人还在道路两边,分别修建了一座箭塔。 两座箭塔之上的魏军,和据马前的秦军,恰好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无论秦军向哪一座箭塔反击,占据三角形两个底角的魏人,都能轻易的射到秦军背后。 是以,秦军只能将盾阵摆的更密集一点…… 五十余秦军,顷刻之间,就只剩下了二十多人,有接近一半的士卒,被射倒在据马前。 秦军先锋官一看局势对秦军不利,下令道“鸣金,命士卒们撤回来!” “哐哐哐!”的钲声响起。 听到鸣金声,秦卒缓缓后撤,可惜小路太窄,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 彼等又留下了十几具尸体,才全部撤出了小路。 待其等撤回本阵后,一个满编的屯,整整五十名士卒,就仅剩下十余人。 …… “军屯!大胜!大胜啊!” 韩奴身边的什长喜不自禁,其等早已知晓,军将青豚那里取得了大胜。 许多昔日的同袍,都被升了官职,而其等还在这里修建工事! 军吏们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盼望自己也要取得一次大胜,好跟上军将崛起的步伐。 果然,在韩奴军屯的指挥下,眼下,其等也取得一次赢论,等回到了本阵后,军将论功行赏下,彼等也会被升官了! “尚早呢!”韩奴含笑打断什长的话,其道“派遣士卒下去,杀死没有断气的秦军,记得收割彼等的头颅,吾也好在军将面前,给汝等请功!” 魏国本无以首级记军功的习惯,但是自从青豚领军出征后,其麾下的将领已经习惯了军将统计军功时,要查验首级,于是秦人那战后割首级的习惯,就传给了魏军。 在青豚麾下,大战后收集首级,已经成了共识。 …… 秦军眼见魏人走下箭塔,持戈挨个在倒地的秦军身上刺一下,也不管那具身体是不是真的尸体,待刺过后,才有士卒上前,手持利刃,割下秦军死尸的头颅。 对面的秦军气的眼睛都红了,彼等嘶吼着,怒骂魏人无耻。 魏军却不管不顾,要论无耻,那秦军还是逢战必割首级咧! 其才是无耻呢! 有受伤的士卒,见到不能蒙混过关,遂抽出长剑,站了起来,想要跟魏军拼个你死我活。 奈何魏军做这事也已经娴熟了,彼等不慌不忙的将伤兵围在中间,几根长戈捅过去,那名秦卒就倒下了…… 第一百零二章:箭塔之威 秦军先锋官,眼见魏军收割己方士卒的首级,造成士卒们士气衰落,遂下令要士卒们射箭,欲要借此来宣泄士卒们心里的窝火。 秦军在军令声中,以屯为单位排成数排,屯长们站在最左侧,彼高声命令道“弯弓搭箭!” 士卒们取下弓箭,左手拿着弓背,右手取出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顺势将弓弦拉开,瞄准了前方的魏军。 “射!”第一排的屯长大声下令。 士卒们射出了手中的箭矢,五十支箭矢形成一片黑云,朝对面的魏军飞去。 “第一列退!第二列上前,射!” …… 魏军眼见秦军射来的箭矢,黑压压的连成一片,却依然不慌不忙,继续有条不紊的对着尸体捅上一戈,再割下首级,系在腰上…… 此地离秦军本阵已经超过八十丈距离,秦人射来的箭矢,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稍微穿了一层皮甲,就可以轻易挡住。 秦军的箭矢射到魏人面前时,已经慢悠悠的,就像是五岁幼童抛出木棍的速度一般。 魏军在什长的命令下,盯着射向自己的箭矢,用兵器打掉射向自己身上,没有盔甲防护部位的箭矢。 韩奴麾下的士卒,虽然魏武卒不过才几个人,但是青豚数次全歼秦军,缴获了很多盔甲。于是,降卒们都穿上了两层皮甲,甚至有些降卒,竟然穿着三层盔甲。 虽然其等比不上武卒那样,连手腕和小腿都有防护,但是,两层熟牛皮,也足以抵挡住到了射程末尾的箭矢了。 秦人的箭,宛如雨下,却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魏人挖的壕沟太宽了,其等断断续续的将道路挖断了几十丈,还在坑底布满了尖锐的木桩,人走在小路上都心惊胆战,生怕掉了下去,又那里敢抵近射击呢! 而站在壕沟外,射出的箭矢,由于距离太远,又没有威力! 秦军一时之间进退不得。 …… 魏军却不慌不忙的收割了所有的首级后,返回了箭塔。 …… 秦军先锋官乃是一个五百主,名唤王荼,却不是王家之人,但是因为其姓王,所以也算是亲近王家之人。 王贲派奎山出征,自然不会给其的部队里掺沙子,奎山指挥部队越顺利,获得军功就会越大,王家的脸面才越好看。 所以,王贲将有意朝王家靠拢的王荼派了出来。 王贲俨然已经是秦国最耀眼的新星,其已经连灭数国了! 秦国最重军功,作为一个将领,王荼自然不愿错过崛起的机会。 所以,当王贲命令其跟随奎山的时候,王荼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获得王家的看重,搭上这艘灭国破城若无物的秦国新星的战车! 其在出征伊始,就像奎山请令,自荐为先锋。 奎山身为王家之人,王家目前看似强盛,然而内底下的暗涌,其自然明白的通透。 其身为王家一份子,与王家予荣俱辱,自然想要王家的军功再大一点,好回敬那些唱衰王家之人,故此,见到一贯还算谨慎的王荼亲自请求为前锋,便欣然同意了。 …… 这就是王荼成为先锋官的由来。 王荼伸手,阻止了秦卒们徒劳无功的射击。 其指着几名什长道“二三子,汝等绕到林间,看看有没有小路通向魏人之后。” 那几名什长,带着士卒钻进了密林。 王荼则命令其余的士卒,原地坐下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有什长带着士卒,陆续从密林内钻出来。 负责查探左边密林的两名什长,来到王荼面前,回道“军将,吾等绕了很远,没有找到道路。魏人将林间大树伐倒,堵死了吾等绕道其后的所有小路!” 未几,右边的什长也钻了出来,其也回道“军将,魏人砍倒了林间大树,让大树互相纠缠在一起,轻易不可挪动,吾等绕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可以绕过去的道路!” 王荼点头,示意两人归队,其已经猜到了,以对面魏将布置营寨的严谨来推测,想从林间绕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其之所以派遣军士,探查密林,为的就是让士卒们放弃绕路的打算,死心踏地一心的攻下魏军箭塔。 只有将士卒逼上绝路,其才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 王荼打定了主意,遂道“乙屯,再次冲击!” 乙屯的士卒们,在军吏的吆喝下,站起身子,检查着武器,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再次踏上了小路。 小路太窄,一次只能容纳两人并排前行,乙屯屯长便下令,要军吏们走在队列的最前方。 军吏们都是在战场上,获得了军功的战士,战场上刀剑无眼,为了能够活下去,其等只好拿出钱财,换上更好的装备。因此,军吏身上的盔甲,要比士卒们身上的盔甲,厚实多了! 甚至有钱的军吏,还会在熟牛皮盔甲外面,订上一层铜钉,以此来增加防御力。 有了一层铜钉,在面对刀劈斧砍之时,会坚固很多。 当先的两名军吏就穿着订了铜钉的盔甲,其举着的圆木盾表面,还蒙了两层熟牛皮。 这两人举着木盾,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前列。 …… 韩奴凭栏而立,其眯着眼看着秦军,宛如一个防护严密的乌龟一般,缓步而来。 其的嘴角却露出了冷笑,若是汝等以为这样就有用了,那吾辛苦挖掘这么长的壕沟,修建这么高的箭塔,还有何用! 其对身边的士卒说道“传令左边的箭塔,待会右边先射,彼等不动,待秦人暴露出身体,彼等再行绝杀!” 士卒领命而去。 未几,对面箭塔上的什长,传来了得到命令的消息。 而秦军已经即将走过小路。 韩奴道“压制射击,让秦军将后背露给左边箭塔上的兄弟!” 士卒们闻言,沉默的取下弓箭,搭上箭矢,瞄准小路上的秦军,射出了箭矢。 前排的秦军穿有厚甲,可以防护住箭矢的射击,但是,后面的秦军身穿的盔甲就是普通货色了,其等只能举起盾牌遮挡住躯干,将下肢交由前排的军吏遮挡。 由于魏军的箭塔离地足有三丈高,所以可以轻易的将箭矢伏射出去。 秦军后排士卒的双腿,恰好在魏军的视野中…… 不过是第一轮箭雨,寥寥的十余支箭矢,就射倒了两名秦军。 那两人忽然中箭,一时掌握不好平衡,歪向了一旁…… 身边就是一人多深的壕沟,沟底还布满了尖锐的木桩。 身边的秦军将士急忙去拉两人,一人没有被抓住,惨叫着跌下壕沟…… 而另一人个被抓住的士卒,由于事发突然,救援的士卒,一时没用上力气,被那人一带,竟然是双双跌向壕沟…… 第一零三章:箭塔攻防 “啊~!” “救命,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有士卒凑过脑袋,朝坑内一看,只见三人的身体被坑底那碗口粗的木桩穿透了! 一柄柄木桩穿过其等的身体,露出沾染了鲜血的惨白木茬。 其中最惨的那一个士卒,被木桩从口中穿过,自后脑钻出…… 碎肉、肠子,挂在了粗糙的木桩上,鲜血宛如小溪,顺着木桩“梭梭”的流下…… “稳住!稳住!儿郎们,都给吾打起精神!跟紧前排,站稳脚下,若是失足了,这就是下场!” 屯长处在队列中间,大声的呵斥道! 秦军继续前行。 箭塔上面的空间太小,只能容纳十余人站立在上面,因此,魏军做不到不间断的覆盖射击,其等只能一次次齐射。 箭矢又一次扑来…… 秦军大乱,急忙将盾牌朝着左边偏了偏。 魏军右侧箭塔射来的箭矢,恰好是秦人的左侧,因此,秦军不自主的就将盾牌的侧重点,放在了左边箭矢到来的方向。 左侧箭塔上的魏军,见到秦人露出了半边身体,负责指挥的什长,立马命令士卒瞄准了秦人射箭。 一波箭雨后,秦军又倒下五六人。 …… 王荼见前方的士卒,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也成功的吸引了魏军的火力,遂命令士卒开始填坑。 士卒们砍伐树木,扔到坑中,待填满了一大半,遂挖掘来泥土,倒在树木上。 这样填平的道路,虽然不坚固,但是胜在速度最快。 因此,当那一屯进攻的秦卒死伤过半,终于再次踏上坑后的道路时,秦军先锋部队,已经填平了几丈远的距离了。 王荼继续派遣士卒,充入先锋之中,其已经看出来了,虽然魏军的阵地构造的很是巧妙,可是,魏军人数不足,乃是最大的硬伤。 其的麾下足有几百人,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也足以将魏军堆死。 自古善不经商、慈不掌兵,其身为军吏,岂能因为士卒的损伤,而心慈手软。 所以,就算是那一段小路堪称是血肉磨坊,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 在王荼不计伤亡的投入下,秦军的人数优势终于得到了体现,虽然到了后面,韩奴也亲自持箭射击,奈何秦军人数太多,其等又不是每一箭都能射死一名秦军。 眼看着秦军已经砍断了据马上的葛藤,将那据马挪开,即将将其等围在箭塔内了…… 韩奴大声命令道“传令左边箭塔,吾等撤!” 士卒鸣响铜钲,示意对面箭塔内的魏军撤退。 得到了回应后,两座箭塔上的魏军,一起下了箭塔,朝后方退去! 待下了箭塔,韩奴命人点燃了火把,投掷到箭塔底部,早早堆积起来的易燃物上。 秦军本欲追击,奈何魏人临走时点燃了堆在箭塔下的枯枝烂叶,火苗飚起了两三丈高,箭塔顿时“轰轰”燃烧起来! 高温将两旁树木上的树叶都烤焦了,热浪烫的人都不敢近前,眼见箭塔在火舌下被烧的“噼里啪啦”直响,根根燃烧着的木柱砸落下来。 其等又哪里敢穿过两座箭塔之间,那不足四丈的空路,朝魏军追击呢! 是以,韩奴带人撤退到下一处箭塔上,从容的布置防线,其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法衔尾追击。 见到眼前的一幕,王荼眯着眼睛,眼眸里透着寒芒,其咬紧了嘴唇,强忍着怒火,命令士卒加快速度,填平壕沟。 …… 日已西斜…… 王荼麾下的士卒,个个灰头土脸,其的身后是三座火苗早已被扑灭,却仍然冒着袅袅余烟、黑乎乎燃烧了一半的木材堆,身前是一座正燃烧着冲天大火的箭塔…… 王荼麾下的几百名士卒,此时尚能站立的不足百五十人,折损比例竟然高达六七成! 秦军大队已经赶到,奎山正骑在马上,冷冰冰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荼。 “王荼五百主,吾需要一个解释!” 王荼笔直的跪在地上,满脸的不甘,其道“吾率军作为先锋,当吾部来到此地时,只见魏军已经挖断了道路,修筑了箭塔,吾下令…… 哪知道,当吾军赶跑了魏人,将士们正要追击,其等却点燃了箭塔,火势太大,吾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军布防…… 吾等付出惨重代价,夺下了第二座箭塔,却又被彼等故技重施,见吾等已经冲到箭塔下,遂点燃了箭塔…… 待将军到来时,吾等刚刚赶走了魏军,其等也点燃了第四座箭塔。 将军,虽然此地被吾部夺下,但是,吾部却损失惨重,儿郎们三不存一,还请将军责罚!” 王荼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不会携功以为免罪之基,其先是将自己的难处与应对讲了清楚,然后又简单的提及自己的功劳,最后再重点说自己是有罪的,请求处罚。 如此的组织语言,听到此番语言的人,都会不自主的将重点放在了他的功劳上,而忽略其的罪责。 后世有一件真实的事例,能够说明如此组织语言的重要性。 有一个地方叛乱,皇帝派遣一位将军去平叛,这人去了之后,由于叛军势大,其三战皆败,其只好向朝廷上表,道我打了三仗,每一仗都被打败了,我请求朝廷给予援助。 皇帝一看,怒火万丈,逢战必败,我要你何用!于是,直接派人将其斩杀了。 然后派第二个将军前往平叛。 这人到了之后,十战皆输,损兵折将,一溃千里。 其上表道叛军势大,我虽然被打败十次,但是我正在准备第十一次进攻。 皇帝一看,龙颜大悦,好啊!此人越挫越勇,值得嘉奖,于是赏赐官位,送来补给。 得到了大量援助后,此人终于灭了叛军。 有道是华夏语言,博大精深,稍微改变一个字的位置,文字意思就大相径庭。 是以,听到王荼这样说,奎山为王荼不服输的精神而感动,其收起了挎着的脸,翻身下马,亲自将王荼扶了起来,拍去其膝盖上的灰尘,道“王军将辛苦了,汝的功劳,吾会亲自向将军禀报的。” 王荼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副惭愧的模样,其自责道“还是末将该死,损失了那么多的大好儿郎!吾真是无颜面对将军啊!” 奎山拍着王荼的手,安慰道“王军将,汝无须自责,儿郎们为了秦国大业而牺牲,那是死得其所! 吾秦国上下,都会铭记其等的付出! 吾秦国官府,也会奖赏其等的功劳! 其等的家人,也会因为其等的付出,得到应有的奖励的!” 第一零四章:葵字号营寨 时间退回今日早晨。 民夫们已经完成了青豚交代的任务,青豚早有言在先,若是民夫协助其完成对营寨的一系列改造,其不但会放民夫离去,还将营寨内的粮食送与其等。 故而,今日一大早,民夫们就被魏军士卒唤了起来,彼等吆喝着,要民夫在城门口的空地上排列成整齐的队伍,静待青豚训示。 未几,穿戴着耀眼青铜战甲的青豚,在短兵们的簇拥下,站在了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魏国黔首、苍头们,吾乃大魏军将青豚。” 民夫们早已数次见过这个皮肤白皙的少年将军,说实话,这人虽然要其等不断的劳作,但是对其等民夫却是很好,平日里马肉、粮食都不曾短缺了其等。 因此,这些善良淳朴的魏国百姓们,倒是对其发自内心的敬畏。 此时,见得其发话,百姓们操着浓重的口音纷纷喊到“小将军好!” “小将军,汝吃了吗?” “小将军,汝又有何事交代俺们去做,汝放心,吾等虽然没甚大用,但是,还是有两把子力气的!” “对!小将军有事尽管招呼!” …… 零零碎碎的话语,充斥不绝。 青豚含笑点头,其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站立在一旁维持秩序的短兵,高声喝令众人勿言。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青豚开口道“诸君,汝等还记得吾等刚见面时,吾说过什么吗?” 其不待民夫开口,遂自语道“吾言,若是汝等相助吾军,完成了对这里的改造,吾就放汝等离去,今日到了吾兑现诺言之时了!” 众人见这小将军要依约放其等离开,有胆大者遂高喊道“将军还言,若是吾等诚心相助,待吾等离开时,就准许吾等拿走粮食呢!” 青豚大笑,道“无错,吾的确是如此说的,吾不但如此说了,吾还要这样做!” 其拍拍手,自有短兵递上一卷竹简。 青豚举起竹简,道“这里是汝等这几天的功劳簿,何人做了多少事,吾都有记录。按照这上面的记载,汝等功劳最少者,都可以获得一石粮食,功劳最大者,足有数石粮食!” 听到青豚当真要兑现诺言,民夫们沸腾了。 其等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谁应该得到多少粮食,谁的粮食只有最低限度的一石…… 青豚让人取来火盆,在民夫的目瞪口呆中,将竹简扔进火盆里。 民夫们躁动起来,胆大者开始指责青豚不守信用…… “安静!” 青豚一声厉喝!周围的士卒们抽出短剑,擒下长戈,寒光闪闪的利刃,对准了民夫们。 民夫们顿时噤若寒蝉,纷纷用畏惧的目光看着周围的军士,生怕其等一个举动,惹来这群军大爷的不快。 青豚道“吾已经打探清楚,汝等乃是五个里的乡亲,彼等都互相知根知底,更甚至,许多人之间还是亲戚关系。” 这将军将其等的老底探查这么清楚,这要干什么? 民夫们在心里思索着,身边就是手持利刃的士卒,其等却是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青豚继续道“一石粮食若是敞开了吃,不过是一个男子一月多的口粮罢了,这里的粮食多的吃不完,汝等就不想多拿一点吗?” 听闻青豚的意思,其并没有恶意。当即民夫们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一人率先问道“敢问将军,如何才能拿的更多!” 青豚道“此地有近四百辆大车,汝等有六百余人。 吾的意思,若是汝等能挑选出一百五十人,加入吾军,成为军士。 吾就给其一车粮食! 其他的大车上装载的粮食,由汝等剩余之人平分。 但是,汝等需要照顾参加军伍之人的家眷。 若是其家中农忙困难,汝等需要相助,如何?” 民夫们交头接耳起来,青豚的这个条件太过诱人,要知道,这时候平均亩产不过一石左右,靠近水源的上好田地、低洼处有墒(墒,田地下有充足的水分)的田地,亩产也不过两石。 此时一石粮食,约合后世六十斤左右。 一辆大车,起码能装一二十石,这抵上多少田亩的收入了!要知道其等才给青豚劳作了三四天而已。 当即有独身一人者,率先问道“敢问将军,吾若是从军,有没有什么优待?” 青豚道“问得好!成为吾的麾下,吾管吃管穿,战场所得的军功,公平分配,若是完成战斗目标,尚有赏赐可拿,另外,军功出众者,吾会荐入武卒。 身为武卒,官府就会赐予土地、房屋、奴仆,汝等一家人,就可以过上地主家的美好生活了!” 战国时期,由于井田制的崩坏,已经出现地主阶级,其等占有大量土地,雇佣无地的贫民帮忙耕种。 “好!那俺老黑第一个参加!” 听到这么优厚的待遇,家人又能得到一大车的粮食,又有人带头报名,其招收的一百五十个名额,很快被招满,甚至,报名的都超出了一半人,达到三百多人! 青豚喊来短兵,寻了一个大木桩,那玩意足有一百多斤重,青豚要其等挨个抱着木桩蹲下站起。 并让士卒将众人的成绩记录起来,挑选成绩最好的一百五十人,发给缴获自秦军的盔甲,然后让老武卒开始带着其等训练。 当年吴起组建了武卒后,任命了类似“八十万禁军教头”的专职教练。 以对士兵进行了严格的军事技能训练,包括单兵技艺训练、阵法训练、编队训练以及联络记号训练等。 在训练中,吴起还特别注重发挥军事骨干的带头作用,曰“一人学成,教成十人;十人学成,教成百人……万人学成,教成三军”。 因此,只要不改变武卒的规制,若是后勤跟得上,在给予一其定的时间,武卒的人数就可以像滚雪球一样膨胀下去。 …… 在老武卒的带领下,这一百五十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真正的武卒。 当初自奎氿麾下投降的秦卒,此时的战斗素养,已经比以前提高了一大截,这就是青豚将武卒打散,混编部队的原因。 青豚命人将剩下的民夫登记了住址姓名,以防止其等私吞属于新招士卒家庭的粮食。事关刚招收士卒的切身利益,有其等在一旁看着,倒也没有民夫敢作假。 其后,青豚又让其等去取来大车,唤来士卒,要其等帮助民夫装粮食。 此地足有几万石粮食,这些民夫根本就带不完,待青豚撤退时,又会一把火将其烧个精光,是以,还不如将大车也送给民夫,让魏国百姓多拿走一些,倒也算是大战之下,给受苦百姓的一点补偿。 平白得了偌大好处,民夫们感恩戴德,纷纷表示要给青豚建造生恩牌位,日夜祭拜。 却被青豚含笑拒绝,其道“吾乃大魏军吏,帮助黔首、苍头,本乃本职,如何敢要百姓感恩,那不是挟恩图报么!” 第一零五章:大战来临前的平静 待民夫们将所有的大车上,都装满了粮食,青豚又告诫其等一番,要其等将粮食带回去后,记得隐藏起来,不要再被秦军抓住了。 当选为军卒的民夫,也被放出来与亲邻话别。 其等再三叮嘱相熟之人,让其帮助将粮食带回家中,并嘱托其一定要帮忙照顾家小。 就算民夫们带走了那么多的粮食,可是,大仓之中还有一小半的粮食堆积着。 青豚苦笑,纵然其用尽心机,这些秦军抢夺自魏国的脂膏,却是要化为一把灰烬了。 青豚麾下马匹并不缺少,因此那些秦军抢夺自魏国民间的驮马、牛驴,其就免费赠送给了民夫们,有了畜生帮忙拖拽大车,彼等也轻松很多。 无论什么时代,大型牲畜都不便宜,平白得了诺大的好处,民夫们对青豚更是感恩戴德,几次弯腰向青豚拜谢。 在这个时代,除了罪犯参加审讯时需要向法官跪下。 除了祭祖时,需要向祖先跪拜。 除了战败的将领,在面对上级将领时,为了保命,也会采取跪拜。 其他时候,一概没有后世的那种下跪的! 此时的礼节有站礼与坐礼之分,站礼需要双手抱拳,点头或弯腰为礼。 至于坐礼就值得说道了,在胡椅传入华夏之前,华夏种族是跪坐的,跪坐的时候,屁股要放在脚跟上,这就是跪坐。 而此时的跪礼,则在跪坐的时候,若是有人说的话,其表示认可,或者值得肯定。其就抬起屁股,双膝着地,膝盖以上挺直,向对方抱拳行礼,礼节与直立行礼一样,有点首,弯腰,再拜之分。 然后,其肯定的对方,也需要用同样的礼节还礼。 值得需要注意的是,此时的跪坐,通常场合乃是平等的对坐,隔着大堂,众人分列门口的两侧。 上位者召集下属时,上位者面对门口,下位者位列两侧,双方之间乃是九十度角的位置,下位者并没有直面上位者跪坐。 这些就是宋元之前的华夏,正常情况下的礼节,那些丧、葬、刑、罚之类的特俗情况除外。 到了宋朝初期,椅子已经得到了广泛使用,朝臣面君时,是还有座位的。宋太祖以眼神不好为由,撤去了朝臣席位,从此坐着面君变成了站着。 而到了元朝,耶律楚材发明了双膝跪地的跪礼,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后世所谓的跪拜! 这时候下位者面对上位者,已经变成了带有屈辱性质的面跪!即上位者坐着,下位者面对其双膝跪下。 从此,华夏种族的双膝跪下了。 至明,虽然废除了平时的跪拜,但是却保留了在重大场合时的跪拜,这一带着野蛮性质的屈辱性礼节,流传下来。 到了我大清,跪拜已经变成了喝水吃饭一样,一日不可无了…… 因此,这些民夫虽然感激青豚,却不曾向其跪下行礼。 因为,这是感激,其等并没有犯错,不需要跪下! 毕竟这时代的人们,通常情况下,除了犯错时,需要祈求上位者饶恕,其他时候,就算是面见君王,也不会跪下的…… 青豚命人打开营寨,放走了民夫们,随即就安排士卒开始自密道运走金锭,并命人将剩下的青铜器全部运到林间,寻地埋藏起来。 士卒们不过将这些巨额财富才隐藏了一半,就见到通往魏国方向的道路上,燃起了一道浓烟,浓烟直冲天际,就算几十里外,也清晰可见。 由于离的太远,所以两座箭塔燃起的浓烟,在营寨内看到的只有一股。 魏卒心里明白秦军来了…… 青豚不知道韩奴还能给其争取来多少时间,只得安排所有人都先去运送贵重的金锭。 待七百余士卒忙碌了一个时辰,终于将金锭运完之时。 青豚见到那道路上又升起了一股浓烟。 负责传令的士卒,早已将韩奴修建了双排八座箭塔的事情,告知了青豚,青豚算算升起两次浓烟之间的时间,判断出,一排营寨,仅能抵挡住秦军一个时辰。 若是再加上秦军赶来此地的时间,尚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从此时,到秦军赶到营寨之下,其等还有三个时辰。 当即,青豚命一半士卒继续运送青铜器,另一半的士卒抽出一部分驻守城头,其他的士卒则开始安放易燃物。 青豚则在无事可做的虎、左车的陪伴下,来到了伤兵营,其身边跟随的短兵,一人抱了一瓮好酒。 酒是用来给伤兵们止痛的必需品,因此营寨内的酒水并不缺。 伤兵们见到青豚到来,顿时喜笑颜开,这几天军将时时前来探望,其等就算被伤痛折磨得痛苦不堪,心里却美滋滋的。 就算是后世,人们心思那么复杂,当那些高官们带着礼物去看望孤寡时,也能让人感动的热泪盈眶!更何况此时这个,人们普遍还比较淳朴的时代呢! 因为此事,青豚更受士卒的拥戴了,这倒是出乎青豚的意料。 其只是心里愧疚,想要弥补伤兵而已,没想到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伤兵们挣扎着坐起,就要给青豚行礼。 青豚急忙命人将其等扶住,其道“兄弟们,吾受之有愧,汝等不要再折磨吾了,吾对不起大家……” 青豚的眼睛湿润了,这些淳朴的伤卒,乃是多好的士兵啊! 该死的战争,为何要强加在其等头上! 大牛身为伤兵里唯一尚活着的的武卒,其地位最高,当即代表伤兵说道 “军将,汝不要这么说,身为士卒,当兵吃粮,战死沙场本就是本职。 吾等临死时,能得到军将如此看重,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军将千万不要太过难过,恨只恨,吾等不能再追随军将,杀敌报国了!” 青豚眼眶一热,强颜欢道“兄弟们,啥话都不说了,今日吾陪大家欢饮一场,待到来世,吾等在做兄弟!” “好!” 众伤卒齐声大吼。 青豚挥挥手,短兵们将小瓮递给伤兵,青豚也接过一坛,其拍掉泥封,举起酒瓮道“兄弟们,喝了这坛酒,来世吾等再并肩杀敌!” 伤卒们一一效仿,彼等拍掉泥封,仰起脖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青豚喝干了一瓮酒,用力摔碎了酒瓮,说道“兄弟们,吾在战场上,等着汝等归来!” 伤卒们已经泪流满面,其等嘶哑着腔调,强自笑道“军将,吾等想听听,汝会怎么灭杀秦军的!吾等怕投胎太晚,更不上军将的步伐了……” 第一零六章:呐喊,无言的呐喊 青豚再也止不住眼泪了,其一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眼泪又湿润了双眼。 青豚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嗓子道“兄弟们,吾会步步为营……将秦军赶出魏国大地……吾会亲自压着秦王,到这里,给汝等赔罪,吾会……” 青豚说不下去了,其的嗓子仿佛堵了麦糠一样难受,心里憋屈的紧,就是吐不出来。 多好的士卒啊! 多么善良的军吏啊! 为什么要有战争,华夏大地上的帝王们,这天下广阔的很啊! 这天下并不是西至流沙,北至大漠,南到蛮荒,东临大海! 不是啊! 并不是啊! 汝等听不到吾的呼唤吗? 汝等听不到吾的呐喊吗? 为何身为华夏种族的君王,却要将屠刀,强压在自己同胞的头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啊! 该死的贼老天! …… 大牛见青豚满脸的愤怒,脸面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一根根崛起,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其带着泪笑着安慰道“将军,容吾提前喊军将一声将军!吾等将魏国的父老,拜托给军将照顾了!” “兄弟们!给将军行礼啊!” 伤兵们齐齐直身,彼等起床不便,只好坐在床上,弯腰一拜,久久不愿起身…… 青豚含泪,其再三弯腰下拜,起身后才道“汝等之志,吾纵死亦要完成!” …… 青豚含着泪,亲自将伤兵们,一个个送到建造好了的密室,短兵们送给了其等吃食与酒水,青豚亲手将火镰、火石、豆油灯,递到其等手里。 其在每封死一个密室之前,都会弯腰对着坐在密室里面的伤兵,深深的一拜,道了一声来世继续做兄弟! 然后强忍着泪水,看着短兵用枯枝烂叶将伤兵坐着的密室塞满…… 大牛被安排到了城门楼内,那间隐藏的密室之中。 青豚亲手将磨得锋利的青铜短剑,交给大牛,短兵们放进来了吃食与酒水。 青豚红着眼睛道“大牛,汝且放心,从此以后,吾麾下所有战死者的家眷,其等的父母,就是吾的仲父仲母,其等的子女,就是吾的螟子蛉女,其等的兄弟姐妹,就是吾的手足! 纵然吾尚有一口汤喝,就不会让其等饿着!” 大牛一手扶着墙壁,在短兵的搀扶下站起,其强忍着右腿的剧痛,弯下腰来,深深一拜,道“将军,吾最后一次喊一声将军,汝是吾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将军! 跟着汝的这些天来,是吾最开心的时光。 将军,吾等就要去了,还请将军且行珍重!” 青豚弯腰,亦深深一拜,道“汝等都是好男儿,都是吾最好的士卒,都是吾的兄弟,吾等着汝再次归来!” 青豚扭头,不忍再看,其已经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了,心里仿佛压上了万斤巨石,憋屈的只想发疯。 短兵则在一旁细细交代大牛,四周哪里留有小缝,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若是到了该放下龙门闸的时机,其要怎么做才能最快的砍断绳索。 青豚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是在让一个明知必死的人,用其等的生命,去和敌人同归于尽啊! 其就是刽子手啊! 其的这双太阳都晒不黑,白皙的好似女子的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啊! 其不配为其等的将军呐! 其甚至,其都不配为人啊! …… 短兵们将城门楼内,填上了易燃物之后,用铜钉订死了出入口。 青豚蹲在地上,心里宛如刀绞,他亲手将一群如此相信他的士卒,推入了火坑! 这一刻,青豚是那么的痛恨自己! …… 夜幕降临前…… 葵字号营寨。 青豚部已经被秦军围在城内了。 三千多的秦军,足以将不过方圆几十亩大小的营寨,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军主将奎山下令,在城墙的四面,各放上五百士卒,将魏军困死在城中。 由于青豚将营寨加高不少,因此,普通长度不足三丈的云梯,已经攻不下这座坚城了,所以,奎山并没有浪费时间,组织士卒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其命部分士卒将营寨包围后,就将余下的士卒分成了两波,一拨人负责安营扎寨,另一波则在军吏的带领下,由随军墨者指挥,开始制造攻城用的云梯、冲车。 似这种三丈多点高度的城墙,攻城时一般使用加长的云梯就可以了,云梯的前端有一个钩子,可以勾住城墙上的女墙,免得被城上守卒推翻,然后士卒们顺着云梯上横置的阶梯,攀爬上去,就能登上城头,参加肉搏。 冲车则是用来撞击城门的,城门的后面有一个木栓,只要撞断了木栓,城门就可以打开了。 所以这两样,乃是攻城最主要的器具,至于其他的器械,则是这两种工具的延伸品,算是精华版。 …… 葵字号营寨内。 大帐之中,青豚正组织军吏商讨战局该如何布置。 周义已经在昨天晚上,向青豚委质效忠,其成了青豚的第二个家将。 以这时代的道德要求,周义需要对青豚付出全部的忠诚,而青豚则要给予其应有的待遇。 这个时代,个人向某人委质效忠时,是不必经过家主的允许的,家主也不会干涉个人的委质意向,顶多会参考意见。 比较出名的有晋国公子重耳时期的狐氏家族,狐氏家主狐突效忠晋国君主,其的两个儿子,效忠的则是不受待见的公子重耳。 晋国君主晋献公宠爱骊姬,想要立骊姬的儿子奚齐为太子,骊姬杀死了原太子申生,并要杀死晋献公的其他公子。 狐突的两个儿子狐毛、狐偃,就护送着公子重耳逃到国外。 晋献公死后,重耳逃到外国的兄弟夷吾继位,十四年后夷吾死,其子圉立为晋怀公,晋怀公对狐突说召回你的两个儿子,不然我就杀了你。你的儿子回来,我就免了你的罪责。 突答“子之能仕,父教之忠;父教子贰,何以事君?”拒绝了怀公的要求,最终被怀公杀害。 而狐突的这番话,成为了华夏大地流传几千年的名言,后世的忠臣不事二主,就是出自这个典故。 有美玉专美于前,以这时代人们的道德品行,怎么会不以效仿前人呢! 第一百零七章:攻防之议 所以,被青豚饶恕了罪责的周义,向青豚委质效忠,当周家明白这件事的原委后,以这时代人们的道德品行,不但不会怪罪周义,反而还会赞叹周义明白道义之所在。 此时,周义作为青豚的家臣中官职最高者,当即第一个发话道“家主,秦军势大,吾等若不想伤亡过大,势必不能久战,故而,还需要家主定下抵抗的程度。” 青豚笑道“此事吾亦了然,汝且放心,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商讨——吾等欲要激起秦军的怒火,如此前提之下,吾等当抵抗到什么程度为宜!” 左车作为最了解秦军内部情况的人员,此时理应由其前来解释,其当即开口道 “家主,秦军计算军功是这样的,若是大战得胜,其等需要先减去和自身伤亡同样数量的敌军首级,余下的才算作军功。 而吾等虽有七百人,但是刚招收的一百五十名新卒,并没有配备旗帜,吾军的旌旗,相对应的却是只有五百士卒的数量。 以秦军临战经验的老道,必然会判断出吾等只有五百人左右。 是以,吾等杀死两百名秦军时,秦军就算全歼吾等,也只有三百人头,达不到秦军本身数量的一成,也就是说秦将不但没有功劳可拿,反而还有可能获得斥责。 若是,吾等击杀五百秦卒,秦将就要抓狂了! 所以,吾等应当抵抗到此区间为宜。” 听了左车的话,众人纷纷点头,这厮乃是秦军五百主出身,虽然贪墨无数,但!毕竟算得上是秦军中层军官了,其的这番话,乃是实情。 青豚等人起身太低,对秦军内部的情况,只能算是道听途说。 疾乃是普通士卒,对这种军功计算上的了解,难免会管中窥豹。 唯一算是了解秦军内情的韩奴,又被调往箭塔那里。 有了左车的解惑,倒也算是弥补了其等的短板。 疾也在列,其因为数次有功,已经被提拔为屯长了,这厮一贯善于搬弄言舌,没想到却因为善于言辞,反而成了降卒中升级最快的。 其作为降卒中的代表性人物,当即被青豚示意其也讲讲看法。 疾道“军将,吾数了数秦军的旌旗,发现其等大约为三千人左右,若是按照左车屯长的话,吾等需要消灭掉两百名秦人左右,才能成功的激起秦将的怒火,使得其疯狂攻城! 如此,才好将秦军更多的吸引到城内。” 青豚点头,道“如此,吾等就定下杀敌两百之数后,再退往内寨的时机了。 下面吾等来讨论一下,各部的防守区域。” 虎作为短兵百将,这厮又一惯没脑子,当即开口道“俺没意见,军将让俺去哪里打,俺就去哪里。” 这厮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不过不得不说,这厮虽然没脑子,但是单兵作战的确是一把好手,一般的个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干的过他。 周义先前犯了错,虽然青豚仍然让其做代理百主,但是,这时候,其却不能先说话,于是,同样被升职为百将的成舟,接过话题道 “军将,此次大战,城门楼那一面城墙,必然是秦军的攻击重点,如此,吾就负责城门楼左侧的那半面城墙吧!” 青豚点头,答应了其的请求。 成舟错过了一次大战,虽然青豚将其提拔为百将,但是早有言在先,其的功勋并不够。 所以,其只是暂时代理百将职位,若想正式成为百将,尚需要其积累足够的军功。 成舟明白,青云这是为了防止麾下将领一人独大,从关系远近上来说,其等百将都是魏国人,唯有韩奴一人乃是外国之人。 而周义犯错,难以同韩奴抗衡,虎这厮又神经大条,根本派不上用场。 青豚之所以用韩奴替代其回来,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了! 其作为魏人将领,必须要担负起制衡韩奴的作用。 不论是为了青豚麾下派系的平衡,还是为了其自身的发展,其都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所以,最艰难的那一面,其义不容辞。 左车身为后勤军卒中,官职最高者,又是青豚家将,其也当即表示表态道 “家主,吾就带领麾下,仔细检查营寨内的各处布置,再次详细检查一番,看看可有遗漏。” 青豚点头,就算左车不说,其也会命令左车如此做。 左车身为此时青豚麾下,第一个懂制造的人才,若是放在战场上,万一有个折损,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所以,查漏补缺这件事,就交给了左车。 当日出了大梁城后,第一次在密林之中,诱杀一什秦军时的那个鱼夫,也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功勋,被提拔成了屯长。 这厮乃是从大梁带出来的那一屯武卒之中,魏国出身,被提拔者起来的最高将领,自然也要代表老武卒们讲话,其道 “军将,秦人必然会佯攻其他三面城墙。虽然这三面的攻势不会太大,但是,也不得不防,所以,吾就负责其他三面城防吧!” 青豚道“好!其他三面城墙,吾就交给汝了!” 鱼夫大喜,其作为一个不上不下的将领,又身为善战的老武卒,这处境着实有些尴尬,此次能够独当一面,其升职的功勋也即将到来了! …… 秦军大营。 有几百名士卒的忙碌,这营盘早早就被扎好了。 此时,在军营内,最大的那个军帐之中,秦军将领们济济一堂。 其等的官职比城内的青豚等人大多了,因此,此时营帐内,身穿青铜战甲的将领,比比皆是。 数个偌大的火盘内,燃烧着熊熊的大火,在火光的照映下,秦将们身上的战甲煜煜生辉、摄人心神。 营寨内分为两边,摆放着近三十张案几,一名名身着战甲的军将,跪坐在案几之后,正听着主位上的奎山侃侃而谈。 却听奎山道“诸君,吾等已经数次亲自观看魏军城防,以城内魏军的旗帜来看,此城内的魏人必然不会超过五百之数。 而吾等麾下足有三千士卒,所以,此次吾等就不采取围三缺一了,吾等四面皆攻,一举将魏人全部斩杀。” 第一百零八章:攻城 当先一位二五百主道“将军,吾等虽然应当四面皆攻,但是仍需分出主次。 故此,吾建议,吾等当主攻一面,其他三面佯攻,何如?” “杨军将此言甚善!”另一名千将开口道 “城门的那一面最是难攻,但是若是能够拿下,却可以趁机打开城门,一举将魏人聚拢在城中全歼,故此,吾等就主攻城门楼那一面吧!” 说话的这名二五百主,姓赵,乃是当年赵地投奔秦国者的后代,其家族已经在秦国扎根数代,倒也算是土生土长的秦人。 奎山本人亲领一千士卒,因此,其的麾下只有两名二五百主。 这两名千将的话,就算是定下了此次进攻葵字号营寨的作战方针。 秦国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国度,上位者的千将们,定下了进攻方案,其等下属的五百主、百主们只能遵守,却是不能当面提出异议的。 毕竟在秦国,千将已经算是一方小将领,可以作为一方偏军使用。其等五百主,若是没有过硬的后台、没有恰当的时机,那是算不得什么,也不会被单独使用的。 奎山点头,同意了杨、赵二位千将的提议。 其扬声道“王荼五百主!” 麾下兵力刚刚遭受重创的王荼,亦在众人之列,其当即走出案几,弯腰下拜道“末将在!” 奎山道“汝手下士卒多有折损,本将给汝补足五百之数,明日,汝部当为先登,第一波次攻击魏军城门楼方向。” 王荼折损了部下,算是戴罪之身,此时,奎山要其部作为先登营,其只有硬着头皮接下。 王荼抱拳道“末将遵命!” 打人一棒子,要给颗甜枣的道理,谁都懂得,奎山继续道“若是明日汝部取得首功,吾就亲自向少上造给汝请功!” 到了五百主这一阶级之后,虽然军职爵位的任命,需要经过咸阳同意,才能任命,但是,各军的主将,却是有着提名的实权的。 因此,奎山的这番话,虽然有朝拉磨毛驴面前,挂胡萝卜的嫌疑,但是却是实打实的挠到了王荼的痒处。 王荼闻言,大喜,急忙下拜道“将军放心,吾定不辱命!” 到了秦国裨将的这一阶层,若是独自率领一部偏军作战,或者私下无人时,却是可以当得部下一声将军的称呼的,所以,其等称呼裨将职位的奎山为将军,倒也不算僭越。 当即,奎山又任命了其他三面城墙的佯攻人选,宣布了奖惩措施,勉励一番明日负责进攻的诸人后,会议遂宣布散去。 …… 云梯和攻城车,制作起来都比较简单,有了墨者的指点,通宵忙碌的士卒们,一夜时间,就做好了足够明日使用的器械。 秦军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待东方破晓,士卒们已经用过了朝食,开始集结了。 在整齐激昂的鼓点声指挥中,在悠扬绵长的号角声引导下,士卒们按照各屯伍的顺序,开始集结成一个个方阵。 大战要来了…… 一辆辆冲车,从秦军营寨内推出,被推到阵地最前沿,一副副云梯被士卒们扛着,抬出了营寨,汇集到指定的地点。 秦军以什伍为单位,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各个营帐中走出,在什长的带领下,集合到自己队率(百将)的身后。 队率们喊着口令,让麾下的士卒排列整齐,然后又带领着士卒,汇集到五百主的身后。 秦军行军布阵,乃是以五百为单个方阵的,彼等各个五百队,在军鼓的指挥下,按照既定的队列,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从高空看去,其等组合成了一个规整的大阵。 “咚咚咚!” 秦军队列内响起了整齐而有节奏的军鼓声,军鼓缓慢而有规律的敲击着。 士卒们踩着鼓点,脚步一次次的抬起落下,从远处看去,竟然整齐划一的宛如一人行进一般。 那整齐的脚步声,近乎盖过数十面军鼓的敲击声,震骇的人几欲不敢对视! …… 青豚站在城门楼上,其的脸上肃穆的看不出表情。 而青豚身边那一贯无脑的虎,则亦被秦军那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军容,给震惊的满脸的痴呆状! 其那豌豆大的脑海,此时唯有一句话特姥姥的,这其娘之的,该怎么去打! 青豚的心思很是复杂! 其直想大吼一声,告诉后世全天下人,汝等看到了吗?这就是强秦! 这就是华夏种族念念不忘的大秦! 若是有可能,其真的很想投入到秦朝之中。 为大秦添砖加瓦! 可是! 其是魏人,还操蛋的是魏武卒! 这个被列入了死亡名单的军种。 天下皆可降,唯有各国既得利益者不可降,除非,你的名气够大,大到像楚国的项氏家族那样,名声大到能鼓动整个国家,又有一大批手下愿意一起归隐,能安心做一个富家翁,同时,又没有统治原地的法理基础。 唯有这一类人,秦国才会处置了君王后,饶汝等一命! 而青豚呢!其等这种阶层的军吏,那是绝对难逃一死! 君不见,陈馀、张耳、周市,魏国灭亡后,都被悬赏通缉首级吗? 要知道,就连各国王室都被屠戮一空,更何况其这小小的军吏! 青豚攥紧了拳头,其只想活着,当这也成为奢望的时候,其亦要放手一搏! 大秦虽然是后世的一种精神寄托,但是,在这个时空,其若是不能幸免于难,若是连活着也成了奢望,那么颠覆了他又何妨! 没有人愿意死! 况且,其身为后世之人,拥有着整个华夏民族的历史知识,难道不能重塑大秦之魂么! 青豚后世时,时常感慨华夏种族,不该只有那么一点的基本盘。 春秋战国时的开拓进取精神,到了秦亡之后,竟然消失殆尽! 这最直观的反映就是——自秦亡后,国土核心已经再无寸进! 纵有西汉对西域的开拓,但终究没有成为华夏的核心之地。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胜吴广那句话的喊出,让华夏人只顾着争夺眼前的这一块地方,忽略了对世界的开拓,华夏也因此陷入了三百年一轮回的怪圈! 国土只有那么大,当科技无法提高,土地产出到了极限之后,随着人口的增加,百姓越来越困苦,于是,那句话,变成了改朝换代的借口! 统治者越来越自闭目光,使尽一切手段,来愚昧百姓,企图王朝万年,殊不知,这没有开拓的王朝,又会成为下一个野心家掀翻的对象! 吾自后世来,既然不能辅佐大秦,为华夏开拓进取,为华族夺得生存之基! 那么,吾就颠覆了它,再塑一个华夏之基! 吾后世乃是愤青,这一世,依然要做一个愤青! 吾要为华夏种族,开拓万世长存之基! 让后人,不在局限于那小小的东亚一角! 华族,当开拓进取,华族,当四海为家!华族,当以天下为洗脚之池! …… 号角呜呜,鼓声阵阵,秦军的攻城大战,拉开了序幕,而青豚的信念,随着攻城的惨烈,也愈发的坚定! 为华夏开天下,为夏族开万世,这就是其要走的道路! 一个大时代,拉开了序幕…… 青豚即将迎来他的使命! 《战国魏武卒》第一卷最后的魏武卒,完! 请看第二卷风起青萍之末。 兄弟们!历时整整两个月,我们要上架了,我希望在新的篇章里,还能见到诸君的追随与支持! 拜谢! 酒中狐,两千零一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酉时。 第一零九章:城门争夺(求首订,第一更) ul licssquot;l12b20textcenterquot; li licssquot;l12textcenterquot; li ul article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close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ariabelquot;closequot;tbutton h4cssquot;odaltitlequot;idquot;yodalbelquot;阅读设置h4 for 背景颜色: 正文字体: 字体大小: uttyequot;textquot;readonlyquot;truequot;cssquot;forntroltextcenterquot;vaequot;16quot; for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default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关闭button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riquot;确定button 第一百一十章:先登(上架求首订,第二更) ul licssquot;l12b20textcenterquot; li licssquot;l12textcenterquot; li ul article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close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ariabelquot;closequot;tbutton h4cssquot;odaltitlequot;idquot;yodalbelquot;阅读设置h4 for 背景颜色: 正文字体: 字体大小: uttyequot;textquot;readonlyquot;truequot;cssquot;forntroltextcenterquot;vaequot;16quot; for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default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关闭button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riquot;确定button 第一百一十一章:秦军先登(求首订,第三章 ul licssquot;l12b20textcenterquot; li licssquot;l12textcenterquot; li ul article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close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ariabelquot;closequot;tbutton h4cssquot;odaltitlequot;idquot;yodalbelquot;阅读设置h4 for 背景颜色: 正文字体: 字体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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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大小: uttyequot;textquot;readonlyquot;truequot;cssquot;forntroltextcenterquot;vaequot;16quot; for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default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关闭button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riquot;确定button 第一百一十四章:那一斧的风华(第一更,看 ul licssquot;l12b20textcenterquot; li licssquot;l12textcenterquot; li ul article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close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ariabelquot;closequot;tbutton h4cssquot;odaltitlequot;idquot;yodalbelquot;阅读设置h4 for 背景颜色: 正文字体: 字体大小: uttyequot;textquot;readonlyquot;truequot;cssquot;forntroltextcenterquot;vaequot;16quot; for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default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关闭button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riquot;确定button 第一百一十五章:退守内寨(第二更!) ul licssquot;l12b20textcenterquot; li licssquot;l12textcenterquot; li ul article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close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ariabelquot;closequot;tbutton h4cssquot;odaltitlequot;idquot;yodalbelquot;阅读设置h4 for 背景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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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城,克。 青豚高坐县衙堂上,堂内坐着一众魏军军吏。 青豚面前的地上,站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姑娘。 那姑娘身着薄纱,浑身的s几欲遮拦不住,胸前的一双山峦也几欲撑破衣衫,就要放飞自我。 那娇俏模样,直看得一众魏军军吏们双眼几欲飞出,可以明显的看到众人正不断上下翻滚的喉结。 这群饿狼,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妙娘子的身材妙处,口水直流。 大堂内,不断听到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青豚皱着眉头,抬眼看去,只见就连尝过女子滋味的虎,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小娘子。 青豚咳嗽一声,提醒众人注意形象。 青豚也实在是无法想象出,那一个肥猪一般的牛百万,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妙人儿。 若不是后世的青豚,事业虽然说不上有成,但是,也做到了小资,这灯红酒绿的消遣之所,去的次数,自然是不在少数。 因此,虽然这女子俊俏的模样,和暴露的穿戴,在这时代,堪比女闾红牌一般。但是,比起后世会所里的那些们,穿着漏沟漏脐的上衣,套着比n还短的牛仔裤,却是差的好远。 青豚咳嗽一声,暗自提醒了众人一番,开口道“牛家小娘,还请汝且叙述一番罢。” “唯!” 牛姬点头,脆生生的答道。 这女子,刚刚被冲进县衙的魏军,从床上拽了起来,并扣押在县衙内。 待青豚进了城,就献宝一般的献上,欲要将这女子送与青豚。 青豚自然不会接受,一方面其是后世之人,那个可称是女权至上的时代,女子的地位要比男子高多了,因此,虽然青豚也有大男子主义情结,但是,终究内心还是拿女子作为同等地位来对待的。 更何况,青豚深知,这时可不是后世,这女子又不是什么纯洁的雏儿,若是沾染上了什么疾病,只怕是,以此时的医疗水平,那乐子可就大了。 要知道,后世被强制洗白的某朝,可是出了一个花柳皇帝,那也是历史上的唯一了! 身为皇帝,都被那种病症夺取了生命,虽然那人的死亡有很多因素在内,但是也可以看到古时医疗水平的低下,更何况此时的一个普通军将了。 于是,青豚便召集了众多军吏,欲要审问一番,这名被亲身父亲送与秦人的可怜之人。 秦军留在焦城的只剩下百名军士,刚才在城门楼那里,就被杀死了四十余名士卒,剩下的早就人心惶惶。 待魏军进了城,攻打到军营门前,不过杀死了一二敢于反抗的秦卒,其他的秦军眼见大势已去,魏军又吆喝着已经赶走了秦军主将,彼等投降不杀。 是以,余下的五十余人,纷纷跪地请降。 焦城就这样,被魏军重新占据了。 “将军在上。” 牛姬屈身下蹲,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缓缓讲述起来。 这时代女子的礼节,分为宫室官宦人家的大礼,和平民百姓使用的常礼。 大礼的做法是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 常礼则是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 若是两女子见面时,一般性礼节,只是右手压住左手,微微示意便可。 许是男女武力值的不同,亦或是为了男女之间的区别,因此这时代,在行礼时,男女双手的位置,刚好是相反的。 牛姬乃是平民之女,其所使用的礼节,正是常礼。 只见其的双手放在微微透着一撮黑色的胯前,双腿微微加紧,屈膝下蹲,将胸前的沟壑,展现在青豚面前,只看得众人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牛姬的声音很是动听,宛如山间的涧泉流动时的叮咚声,清脆的宛若树上百灵歌唱。 “将军大人,小女子本是城西牛家庄的富户之女,家翁名讳百万,家中虽然富裕,然不过n民之家,是以家翁多有抱怨官府不识人才。 早前一月许,秦人攻占了焦城,家翁为了家族不被秦军骚扰,也是为了投靠秦人,将小女子送到了城内,许与” 第一百四十八章:马刀 韩奴急忙出列,拜道“末将在!” 青豚道“吾等自葵字营寨带走的粮草已然不多,吾命汝先自秦军府库抽调军资,补充吾军粮草,要保证足够两千大军半月以上使用。若是不足,可用府库钱财,自民间购买!” “末将得令!” 韩奴也去忙碌了。 “左车!” “家主,某在!”左车站了出来,弯腰及地道。 青豚道“吾军自葵字营寨之后,至今日,又夺得了多少马匹?” 左车乃是负责后勤的,这事其自然铭记于心,当即道“家主,算上得自焦城的战马,共有两百一十四匹!” 青豚道“汝去将吾闲暇时,画给汝看过的马镫、马鞍以及汝做过的马掌,全部做出来,要保证每一匹战马都装备一套,吾给汝抽调民夫的权限,两日之内,可能做到?” “家主放心,吾势必完成!” 青豚在竹简上书写了一道命令,递给短兵。 左车从短兵手中接过命令,转身离去。 “成舟!” 成舟出列,拜道“末将在!” 青豚道“从秦军府库中,带出来的盔甲,汝挑选一半,染成吾魏军的红色,另一半保持原样,去吧!” 成舟得令离去! “疾!” 疾急忙上前,拜道“末将在!” 青豚道“汝一贯善舌,今日吾军新占焦城,是以城中难免人心不安,特命汝带人巡逻焦城,宣扬军律,一是为了维持秩序,以防某些败卒祸害黔首、败坏吾军名誉,二是宣传吾魏军乃是正义之师,让其等明白谁才是正统。可曾明白吾的话语?” 疾笑道“将军放心,这事难不倒某!” “嗯,去吧!” “得令!” 疾转身离去! 待安排了众将士各司其职,青豚让其他暂时没有事情可做的军将前去休息,自己也躺在大堂上,呼呼大睡起来。 其全然忘记了,县衙内还有一个娇俏怜人的可人儿。 自打出了大梁城,青豚的作息,似乎就颠倒了过来,几乎每次都是夜晚行军作战,白日寻地休息。 甚至连续两日一夜作战行军也不在话下。 青豚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后世年轻时,拼命拼搏挣钱的那段时光了。 在后世创业时,青豚曾经在忙碌时,连续天没有走出过工作室,若是累极了,就倒在货物上休息一下,给手机定上闹钟,眯上一个小时,就爬起来继续奋斗。 唯有如此,一无背景,二无学历,三无人脉的青豚,才会白手起家,创下一份不算大,但也足够吃喝的家业。 青豚觉得自己失去的青春,似乎又回来了,其正在走着的道路,和后世奋斗时很是相像。 其浑然忘记了,这一世的身体,还不到十岁。 多日的行军,顾不上打理自己,青豚早已满嘴的胡茬,看上去就像二十余岁的青年。 其的功绩,和相貌,足以让人忘记这只是一个承蒙了父佑,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日西斜。 青豚补足了睡眠,遂翻身起来,短兵们急忙送上吃食。 青豚拿着剔肉的小刀,正吃着饭食,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其苦思冥想,却总是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东西。 走神之下,一不小心,其在割骨头上的嫩肉时,锋利的小刀,将青豚的左手割了一刀口子,血瞬间流了出来。 短兵们急忙拿来帕子,就要给青豚包扎。 青豚推开短兵,不顾滴下的血液,其看着手中的小刀,哈哈大笑起来。 青豚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了,自己画出了马镫马鞍马掌,怎么将马刀忘记了呢! 这个时代,因为没有马镫和高桥马鞍的存在,因此骑兵只能游击,要么就是骑马赶到地点,下马步战。 纵然其让左车弄出了马掌,制造出了双面马镫,但是,魏军骑在马上,却是只能开弓放箭。 如此的骑兵,只能算是游骑兵! 而骑兵最恐怖的冲阵,却是无法发挥出来。 这其中,一是少了高桥马鞍,骑士无法在马上做出高难度动作,二是骑士手中的兵器不合适! 要知道,此时的精锐军士,使用的武器,都是青铜制作的。 而青铜虽然锋利足够,甩此时的铁器几条街,但是,青铜却太脆,韧性不足,容易折断,因此制造不出用来砍杀的刀类! 而骑士冲阵,最重要的武器,一是骑枪,第二个就是马刀了! 青豚一拍脑袋,甩掉手指上的血液,用手指按压着伤口止血,然后开口问道“左车那厮在哪里,汝等知道吗?” 虎先前在城门口出力甚多,又受了几处小伤,因此,此时的短兵,仅有一名屯长带领。 其急忙说道“将军,秦军在焦城有一个作坊,左车屯长前去看了,发觉很是合适,便征集了过来。此时,其正在那里打造将军交代的东西呢!将军可要吾去将其唤来?” 青豚摆摆手,道“罢了,汝带人跟吾走吧,吾等去那里在说。” 当即,青豚被短兵们带领着,朝作坊走去。 在东方列国,铁器的使用,早已渐渐普及,就连魏国的中军、下军,使用的也大多都是铁制兵器。 可是,正因为此时的铁器制造技术,尚赶不上早已登峰造极的青铜制造技术,因此,列国的主要精锐兵种,使用的都还是青铜武器。 至于秦国,一是由于青铜武器质量优越,二是因为秦国没有大型的容易开采的铁矿,因此,所有的秦军,使用的武器都是青铜制作的。 虽然秦国夺取了南阳郡后,得到了这一因为冶铁兴起,才成为大型城市的南阳城,获得了大量的铁器作坊,但是,铁制武器,并没有在秦军中得到推广。 倒是秦国民间,也渐渐开始流行铁器了。 这南阳,离大梁不过四五百里的路程,因此,魏国境内铁器作坊也并不少见。 就连这小小的焦城,也有诸多铁器作坊。 其等大都是打造一些农具,供黔首百姓使用。 青豚进了作坊,顿时感到高温扑面而来,不过短短的一瞬间,汉水就湿透了衣衫。 得到军士汇报青豚来了,左车急忙赶了过来,就要招呼青豚出去再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整军 青豚笑道“怎么,汝能够在这高温中待着,吾就金贵些,不能待?” 由于作坊内,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因此,青豚不得不将声音放大,几乎是嘶吼着,左车才能听清。 见到青豚执意要查看作坊,深知青豚秉性的左车,便不再相劝。 其陪着青豚,在作坊里细致的查看了一圈,青豚见到自己早上吩咐的物什,在左车的看管下,有些已经做出了成品,遂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出了作坊,在旁边一间茶肆,坐了下来。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茶水的出现,只是此时饮用茶水,大多乃是作为一种常见药材来食用的。 这茶肆就有点像后世广东,那些卖凉茶的小铺子。 茶叶当做饮品来使用的历史,当是可以追溯到唐朝时期。 茶叶在此时,写作荼、诧、茗,日常乃是作为一种食材,当做蔬菜来使用,除此之外,就是作为一种普遍性的成药来使用了。 早在神农时期,有传言神农日中七十二毒,最后就是用茶叶来解毒的。 于是,用茶水来当做药材,就流传开了。 故此,这小小的焦城,也有数处茶肆。 正因为茶肆贩卖的茶水,乃是作为药材来使用的,因此,这间茶肆倒是稀少。 短兵们丢出数枚布币,茶肆主人千恩万谢的送上几壶茶水,就卸下了茶肆招幡,算是打了烊。 茶馆儿去了后宅,将前面的铺位让给了青豚等人。 青豚喝了一口这时代的茶水,皱起了眉头,其发觉这茶水里面许是掺杂了其他东西,有一股辛辣味,细细品味一番,感觉应当是加入了姜等。 其放下茶水,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下一个物什,却是一个刀形,青豚道“左车,此物,汝可能造出?” 左车看了一眼,道“家主,此物倒是简单,只是吾需要知道其有什么用处,不然做出来的东西不会符合汝的要求啊!” 青豚笑道“就知道汝会问!” 其正色道“汝可知道,骑兵骑在马上,刺杀敌人的时候,因为需要将剑直着刺出。 因此,虽然杀伤力足够,但是杀敌速度却太慢。 故此,吾设计了这东西,此物长约一尺半,装有一个一尺长的把柄,如此,既可以单手切割,又可以双手力劈。” 左车急忙道“家主,此物不可能造出来!” 青豚疑惑的看着左车,其还没有讲完呢! 只见左车道“家主,青铜器有一个特点,就是硬度足够,但是韧性却不足啊! 这青铜若是做成长条形,仅能用来刺击,却是不能用来劈砍,否则会断的。 汝这东西,吾看了一下,再配合汝的讲解,其主要乃是用来劈砍的,对不?” 青豚点头,这刀,的确是用来劈砍的。 当然若是冲破了敌阵,在追击时,却是不需要劈砍,只需要顺着刀锋,贴近敌人的身躯,在战马的快速运动下,不过是稍微接触一下,就足以让人重伤。 左车继续道“吾能理解家主的意思,汝大概是觉得骑兵破阵能力不足,想要制造一个用来破阵的武器对吧!” 青豚点头道“是的,不论是之前的赵边骑,还是此时的秦游骑,骑兵的使用都太不足了,要知道,骑兵冲击了却是比车兵灵活多了,若是给骑士设计一款用来破阵的武器,那么吾等此时掌握的两千余匹战马,那将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左车解释道“可是家主想过没有,青铜并不能做出这种武器!” 青豚解释道“汝想错了,吾并没有用青铜来制作的打算。” 左车道“家主是打算用恶金?” 恶金,就是铁的意思,由于铁器太容易生锈,稍微保养不当,就会很快腐朽不堪,因此,此时的铁乃是最下等的制器材料。 左车见青豚点头,皱眉说道“家主,吾不得不提醒汝,铁器虽然韧性足够,也足够锋利,但是,硬度却不足,若是用来制作武器,只怕是并不耐用!” 青豚笑道“若是,吾能解决铁器硬度不足的难题呢?” 左车“咻”的站了起来,急道“当真?” 青豚敲敲桌子,示意左车坐下,当即细细讲说起来。 其实在这时代,人们已经摸索出一套较为经济的保养铁器的办法,即用动物油脂,时常擦拭铁器,只要一直如此做,却是可以让铁器长久保存的。 至于铁器硬度不够的问题,无非就是杂质太大罢了。 青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操作过程,但是耐不住其是后世人啊,只要知道大致的操作方向,将思路给左车这样的专业人士,至于详细的操作过程,让其去摸索就好了。 青豚给左车画出来的,并不是后世出名的环首刀、陌刀、横刀之类的名刀。 青豚虽然看的杂书够多,但是终究不是专业人士,是以,并不记得某一款刀具的尺寸。 于是,其将后世亲眼见过、亲手玩过的开山刀画了出来。 青豚选择的正是最大尺寸的那一款,并且将尺寸稍微加大了少许。 步兵作战时,阵型乃是最重要的,由于身旁都是本阵营的士卒,因此,士卒们大多要采用直来直去的刺击,所以,长枪、佩剑就成了步兵的主流兵器。 骑兵作战和步兵并不相同,骑兵分为破阵的重骑兵,与冲杀追击的轻骑兵。 使用重武器的重骑兵先不提,却说轻骑兵。 轻骑兵由于速度快,冲击力大,所以并不需要太过厚重的武器,依靠战马的速度,在强大的惯性下,长枪、直剑就很容易就卡到敌人身体内,造成丢失了武器的后果。 因此,后世轻骑兵使用的长刀,要稍微带着弧度。 如此,才不会造成卡入尸体,丢失武器的情况。 况且,在青豚心里,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狠毒主意,那就是刺击造成的伤口,很容易造成死亡,而刀类的劈砍却是以致残居多。 秦国国力太强大了,若是正规的两军相争,纵然是青豚赢了一百场,也难以撼动秦国的优势地位。 第一百五十章:刘李会师 其必须另辟蹊径,才能对抗秦国。这能给秦军士卒带来伤残的刀具,就这样被青豚拿了出来。 在两军相争之时,应当遵守伤敌十指,不若断其一指的做法。 但是两国相争,却要恰恰相反。 一名伤残军士,需要敌国三名民夫来供养,如此,唯有造成敌军的大量伤残,才能最大程度的消耗敌国国力 左车弄明白了青豚的想法,当即就起身告辞,其自跟随青豚之后不久,就揣摩明白了青豚的心思。 左车知道这个年岁不大的小主人,却是有着坚定地意志。这人虽然平素不苟小节,不会为了一件小事,而去记恨某一个人。但是,其最看重的,却是能够做事的人。 只要能够为青豚的大业帮助,纵然小有恶疾,其一贯也不甚在意。 当即,左车连马屁也不拍上一个,转身就去作坊研究青豚交代的东西去了。 不论是秦国,还是魏国,亦或其他列国,此时的工艺流程大都差不多,虽然秦国在生产上要先进一些,出现了标准化和流水化的作业方式。 但那些手段,出自秦军的左车却是早已熟透,有了其的指点,这标准的作业方式,却是被左车带到了其的作坊之中。 有了这套方法,左车自己只需要弄明白了原理,制作出了模型,便可以将大量生产的工作交给属下了。 是以,虽然左车看似很是忙碌,其却并不觉得劳累,最出力的活,都让手下干了,其只需要指导监督便可以了。 更何况,刚才青豚又给了其一道命令,命其搜集焦城的工匠,招收到其的麾下。 左车终于从屯长,升到了百将,虽然青豚言明,军吏的任命状,要等到其造出了开山刀,才会下发。但是,这提前给予的奖励,也很是让左车喜出望外。 其在秦国时,心思竭虑数年,才成为一个五百主。而到了青豚麾下,不过短短十余日,就由一名小卒,成为了百将。 如此! 富贵可期啊! 青豚离开了茶肆后,又去军营查看了一番新军招收的情况。 许是一贯的魏人,忽然被秦国统治了一月时间,被秦人的那种严苛到死板的统治作风给吓到了,因此,这招收士卒的工作进行的很是顺利。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周义就招收了一千多人,其从中挑选了五百多人,充入军队之中,并将其中的几十名接受过训练的民夫,补入老兵之中。 如此,不但将魏军的人数又补足了一千之数,并有五百新兵正在训练。 却说那刘军将,带着四五十名仅剩的秦军,宛如丧家之犬,丢弃了战马盔甲,一路狼狈逃窜。 待天色将明,眼见后方并无追兵,才寻了一地躺下来喘息一二。 彼等才躺下,未几,忽然有士卒发现几里之外,似乎也有一支军队正在行军。 “不好了!那边有军队追来了!”士卒大声呼唤起来。 刘军将浑身一抖,当时就被吓了个半死,莫不是魏人追来了? 其抬起头来,却见,那一支军队,也已经看到了刘军将等人,当即就有人纵马追来。 刘军将正欲悲呼天亡吾也! 经过一夜慌不择路的逃跑,士卒们早已经耗尽了体力,此时莫说反抗,纵然是连逃走的力气也没有了。 刘军将的手放在了长剑上,犹豫着是不是自裁了事,省的被魏人捉去羞辱。 忽然有士卒惊喜道“军将,那是吾秦国士兵!” 刘军将的手,离开了剑柄,其站起身来,手搭凉棚,远远看去。 只见那群人也身穿黑色衣甲,果然是一副秦士的打扮。 而纵马过来的,仅有两三骑,应该是梢骑了,如此看来,必然是秦军无疑。 不过盏茶时间,那骑兵就到了刘军将等人身前,其等拉住战马,问道“汝等是哪一位军吏麾下的,可曾见到军将!” 刘军将站了起来,反问道“汝等是谁的部下?” 刘军将认不得那些小兵,可是这些小兵却是认得刘军将的。 见到刘军将也在其中,当即小兵们急忙翻身下马,弯腰下拜,嘴中喊着彼等该死,致使军将陷入险地。 一番细问之下,刘军将这才得知,其等乃是攻打牛家庄的那一拨军士。 原来昨晚,刘军将陷入险境之后,其等便在两位百将的指挥下,率军冲击魏军阵列,为其的逃走,了时间。 待得刘军将逃走,其等在百将的指挥,且战且退,摆脱了魏军之后,其等自己也迷了路,却是在野外乱转了一夜。 待天色大亮,这才发现了不远处的这一波秦军残部,于是两位百将,便派遣其等游骑赶来询问。 刘军将汇合了那两百许秦军后,手下的残兵们这才安心不少。 彼等寻了一处庄子,征调了粮草,让劳累了一整晚的将士们吃饱喝足,然后让里正将黔首赶了出来,腾出彼等的房屋,给秦军将士休息。 刘军将则与那两名百将商量着行军路线,在牛家庄的惨败,让刘军将有点胆寒,那群魏国士卒实在太犀利了。 其能够断定,彼等必然是奔着焦城去的。 只怕是眼下,焦城已经失守了。 丢失了驻地,以秦国的军规,刘军将知道自己必然讨不了好,是以,必须要谋划着将焦城夺回来才是正理。 听闻了刘军将的判断,一名百将开口道“军将,吾等若是想要夺回焦城,以吾等手中的这两百余士卒,却是不足的,因此,吾等唯有借兵!” 另一名百将开口道“此地离榆关最近,榆关驻扎的有一千秦军,吾等是不是前往彼处,借的部分军力,重新夺回焦城?” “不可!” 先前的百将反驳道“榆关的守将,乃是一名二五百主,本身职位比军将要高,又是一方守将,若是军将前往此处,必然会被其借着战败的名义拿下,然后,其在整合了吾等麾下的士卒,夺下焦城。 如此,其就有了挽救友军,和夺占敌城的双份功劳。 第一百五十一章:军报 故此,吾等万万不可寻求此处守将的帮助,不仅如此,因为守将的职责所在,获得军功的机会比较少,是以,吾等却是不可求助与所有守将的。” 听得这名百将的话语,刘军将和另一百将,两人眼睛一亮,纷纷开口、异口同声的说道“汝的意思?吾等寻求” 那百将点点头,笑道“军将,先前李黎裨将的将令,早就传来了,想必两位都有映象吧!” 刘军将开口道“李裨将言正在追击魏人一残部,汝的意思是?” 那百将眨眨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难道攻击吾军的,不是魏人正规军假扮的么?游侠、败卒那里有那么犀利的战法,和那么规整的武器呢?” 刘军将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其低着头,沉吟不休,迟迟下不定决心。 其面对的乃是游侠打扮的魏人的袭击,李黎要寻找的乃是魏军武卒带领的正规军,若是其上报,占据了焦城的乃是李黎所要寻找的魏军。 若是事情败露,其故意上报虚假消息,就难逃一死了! 眼见军将下不定决心,深知其等早已和刘军将,乃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百将当即劝道 “军将,吾等若是夺不回焦城,势必会被一撸到底,甚至会被充入先登营。 况且,那魏人战斗力那么厉害,想必李将军也会认定,其等就是所要寻找的那一群魏军的!” 其小声道“军将,在这一条上,吾等与李将军,目标一致啊!” 听得这百将最后的一句话,刘军将终于下定了心思,当即道“就依汝!” 另一名百将接口说道“只是,吾等并不知晓李将军此时所处何地啊!” 先前那一名百将用手画了一个圈,道“这中阳、华阳、山氏与焦城之间,只有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吾等派出骑兵,向四方传递消息,自然能够将消息传给李将军。 而彼处来焦城,唯有那一条大道,吾等占据大道之上,总能等到李将军到来!” “善!此言大善!” 见这百将已经将一切都考虑到了,当即两人击掌相庆。 那百将笑道“某先恭喜军将立得无上大功了。” 两人不解。 这厮解释道“焦城之后乃是榆水,北方乃是榆关,南方乃是林城。 这魏军虽然攻下了焦城,却是将自己陷入了死地。 这就好比两军列阵相击,自古未有背水一战者。 吾等又堵死了魏人出来的道路,是以,末将却是要先行恭贺军将,立得大功,二五百主之位,指日可待了!” 听得这百将如此讲解,两人暗自思量一番焦城的地势,发觉还真的是这样,当即两人也笑了起来。 没有想到,这本来不过是一场大败,竟然还有如此用处。 另一百将道“军将,既然如此,吾等却是要在军报上好好书写一番了。” 当即,三人商量了一番说辞,有道是三个臭裨将,胜过一个诸葛亮,这三人虽然离裨将的位置尚早得很哩,但是也不妨碍一人智短,两人智长的规律。 在三人的拾漏补缺下,事情便演变成了这样刘军将得到牛百万的报告,有一股逃窜的魏军占据了牛家庄。 于是刘军将果断率军出击,在付出了近一半的伤亡的惨重代价后,终于堵住了魏人逃窜的通道。 魏人眼见已经无法离去,遂趁着焦城守备空虚的当头,反身占据了焦城,试图负偶顽抗。 而刘军将本部由于之前的大战过于惨烈,损失过大,剩余士卒太少,因此仅能将魏人堵死在这不足百里的方圆内。 至于乘势追击魏人却是做不到了。 于是,将魏军堵在焦城之后,刘军将便派出了信使,欲要向李将军求救 三人一番商议之后,敲定了事情经过,然后又细细推敲一番,发觉并无遗漏,遂按照这商议好了的细节,写了军报,派遣士卒,四散寻找李黎部。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三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焦城。 虎不着上衣,浑身伤口纵横交错,一些结了痂的伤口,伤痂刚刚脱落,露出鲜红的嫩芽。 青豚站在虎的面前,看着这厮正精赤着上身,接受医徒的治疗。 医徒早已在青豚的授意下,搜集了焦城内所有的能够医治刀剑伤的医者,组成了医疗队,并从军中挑选了年轻机灵的士卒,合上那些搜集来的医者,组建了一个医疗屯,专门用来救治伤者。 有了众多伤者给医徒练手,又有从焦城搜集的那些国手老者传授经验,医徒的医治水平越来越高,此时其的救治水平,已经足以与行医几年的那些老医者相媲美了。 青豚看着虎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心里震惊不已,这平素生龙活虎、在其身边双蹿下跳的虎,身上的伤口竟然如此之多,看着让人觉得简直触目惊心。 可是,就在三天前,在攻陷城门时,虎的勇猛,让人丝毫不会觉得这厮是有伤在身的人。 医徒用青豚交代的方法,提纯酒水,做出了弱化版的酒精,虽然达不到后世酒精的度数,但是,却也比此时医者们那几乎于无的消毒手段,强的太多了。 医徒用提纯后的酒水,擦拭过虎的伤口,给伤口消毒。 虎这厮龇着牙,嘴里发出“嘶嘶”声。 见到青豚看向自己,这厮遂摸摸脑袋,憨厚的笑道 “将军,这劳什子东西,比挨一刀难受多了!吾可不可以不用这个啊?” 青豚板着脸吓唬道“虽然这东西擦拭伤口的滋味不好受,但是,却足以救命!汝难道不想见到汝那未出世的孩儿?” 虎这厮一贯无脑,青豚敢肯定若是自己不吓唬这厮,这个混人必然转身就恐吓医徒,让其不要给自己用酒精了! 听闻其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这个钢铁壮汉瞬间化作绕指柔,虎那生人勿近的脸上,竟然带着似水般的柔情。 这厮急忙说道“将军,吾错了,吾要用这个,这个什么东西?医徒,汝说这个叫什么玩意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瓮中之鳖 医徒见青豚拿捏虎,这个勇猛的壮汉竟然被将军一句话就降服了,心中不由暗自偷笑。 之前,其在给虎治疗伤口的时候,这厮可是百般不配合的。 自从用上了遵照青豚的指示,制造出来的酒精,给伤兵们的伤口消毒后,虎就更是恶语连连。昨日还扬言,若是再敢给其使用这玩意,就要揍其一顿,还要将其的一切医药家伙,全部砸的稀巴烂。 医徒无奈,这才去寻找了青豚。 此时见到虎在青豚面前,温顺的就像一只猫咪一般,当即忍不住笑出声来,手也抖了一下,正在擦拭伤口的棉签,不由得就使劲按在了伤口上。 “啊!痛杀吾也!医徒,汝这小子,和乃公有仇吗?” 医徒急忙道歉道“抱歉,抱歉,失手了,失手了。” 虎扭头,滋滋呀道“喂,汝还没有告诉吾,这是什么劳什子玩意呢!” 医徒强忍着笑意,嘴角呶呶青豚,用眼神示意道汝怎么不去询问将军呢!这可是在将军的指导下,吾才弄出来的啊! 见到这个小小的医徒,竟然敢调戏自己,虎当即就瞪起了双眼,鼓着脖子既要发作。 医徒眼见虎双眼一瞪,就要发火,笑道“将军说此物唤作酒精,乃是消灭伤口病毒用的。 将军还说,这里条件太过简陋,是以,这酒精尚没有达到标准,烈度尚不够呢! 若是时机合适了,将军会造出一套用来生产真正酒精的东西。 到时候,那些新造出的酒精,才是杀灭病毒的利器呢!” 虎脸色瞬间就变了,天啊,这滋啦啦宛如火烧一般的东西,竟然还达不到标准,那不是说那达到标准的酒精,会像刀子割肉一般火辣么! 天啊!将军,汝还要不要虎勇猛作战了! 虎缩着脑袋,想象着自己被那新酒精擦拭的状态,顿时,逾觉得恐惧! 俺滴个娘咧!太可怕了! “将军!” 虎呼唤道“将军,这酒精,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汝看,吾的伤都好了呢!” 这厮将其的胸膛拍的啪啪直响,只看得青豚怀疑这厮会不会将那刚刚结了痂的伤口,又给拍得裂开。 “汝也真是的,”青豚道“作战时那么勇敢,刀斧加身,也丝毫不觉痛楚,怎么擦拭酒精,不过是像蚊子咬了一口一般,汝就要死要活的呢?” 虎挠挠头,嘿嘿的笑了几下,道“将军,不一样啊!被剑砍伤时,不过是皮肤一松,肌肉一凉,当时是不疼的,只不过受伤之后才有痛觉,而这酒精,擦到身上,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持续的、火辣辣的疼,着实是难受得紧。” 青豚笑笑不语,其忘记在哪里看到过,受伤之时,除了难言的恐惧外,其实当时痛觉并不大,事后才会觉得痛楚难耐,只不过人们出于对受伤流血的恐惧,才会觉得受伤会很疼。 而有很小的一部分人,受伤时的恐惧却会刺击其的神经,让其陷入一种精神亢奋的状态。 有研究表明,古时候的一些猛将,大都是这类人。 而听虎的描述,和其一贯在战场上的表现来看,虎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其却没有想到,这种堪比后世大熊猫一般稀少比例的人,竟然被自己遇上了一个。 医徒已经重新给虎换了药,又包扎好伤口之后,帮助其将衣衫穿戴整齐。 虎虽然憨直,却并不愚蠢,其自然明白青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即其弯腰拜道 “将军,都是某太不懂事了,竟然劳烦将军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来开导虎,虎实在是该死之际!” 青豚笑道“无妨,诸事已经走上正轨,吾却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却也正好乘机来慰问一番吾军的夺城猛士。” 虎憨憨的笑着,摸着后脑勺,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青豚知道这个一根筋的货,必然是又拙与口舌了,继续道 “虎,吾等的修整已经完成,顶多再有两天时间,就将再次面临一场大战,此次大战持续的时间会较长。 吾等若想再次修整,只怕是要很多天以后了,汝可能再次作战?” 若是让玩脑子,虎那是满头的迷茫,但提到领军作战,虎就立马来了兴致。 其猛地拍拍胸脯,道“将军放心,这一点小伤,并不碍事,吾还要请为先锋。” 青豚看向医徒,虎这战争狂人的话,却是不能相信的。其还是要先行问过医者,听听其等的意见再做决定。 见将军看向自己,医徒急忙道“将军放心,虎百将的伤口愈合的很好。 本身又不过是轻微伤,又已经结痂,若是再有两日时间,虎百将的伤口新痂,就会变成老痂。 又因为伤口大都是在胸前后背上,并不会影响到剧烈活动的。 所以,将军放心,虎百将却是可以进行一些并不激烈的战斗的。” 青豚点点头,道“如此,这两日,还需要拜托医徒汝多尽尽心了!” 医徒连道不敢,口称这乃是其的本职,当不得将军的话语。 虎却瞪着眼睛,看着医徒道“汝这厮,又说浑话了是不?吾那里不能做战了,汝拿着一把剑来,吾赤手空拳,看乃公能不能将汝打出屎来!” 青豚苦笑连连,摊上这么一个活宝,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本有心训斥虎两句,不得对医徒如此无礼。 但是又念及此处乃是军中,军中的弟兄之间相处,如此损上两句,倒也正常。要知道,军中战友情,乃是世上三大铁的关系之一。 虎的言语,本来可以算是战友之间的玩笑话,大家都深知彼此的秉性,是以谁都不会在意的。 其若是贸然呵斥虎,就会坐实虎欺压医徒,如此会将医徒弄得很是尴尬。 更会将本来关系不错的两人,弄出裂缝,如此,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青豚只好当做没有听到虎的浑话。 却说秦军李黎部。 昨日晚间,李黎就接到了焦城守将刘五百主送来的军报。 其本来很是诧异,刘五百主的军报,应当送去大梁秦军大营才对,为何会送到自己手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焦城之战 待其看过了内容,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封求援信。 信中,刘喜五百主说其部与一股魏军余孽大战,然后其在损失过半的情况下,将魏军堵在了焦城之中,其请求李裨将尽快带军前来,好将此等余孽一成擒。 李黎看完之后,心中冷笑,这厮必然是被魏人的诡计骗了,彼等不但损失惨重,还被魏人钻了空子,夺去了焦城。 虽然按照秦律,这厮当被重罚,但是,这厮在军报的结尾的那一句话,说的很对,魏人占据了焦城,那就是成了瓮中之鳖! 天空,一蓝如洗。 日,斜斜的挂在东方。 知了在树上有气无力的叫着“吃了,吃了”。 李黎率军行进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连接一个月的大战,战场范围内的百姓大都跑了个精光。 此时,莫说是道路上了,就连乡间的的村里内,也没有黔首留存了。 是以,彼等行走了半天了,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李黎也自然无法找人询问,其等距离那焦城,还有多远距离了。 李黎骑在马上,脑子里却浮现着魏国的地图,按照行走的速度和所走的时间来推算,彼等离焦城,当仅剩下不到百十里的距离了。 战争,一触即发。 天色擦黑,刘军将派出几天的探子,终于接到了李黎部。 早在派出信使之后,刘军将就派出了探子,在其营地以西三十里处巡视,为的就是给裨将李黎指点方向。 军士查明了探子的身份,收缴了武器后,将其带到了李黎面前。 李黎询问这厮一番,得知此地距离刘军将部,还有三十里,距离焦城,不过五十多里的距离,当即命令士卒安营扎寨。 并命令那探子,让其去通知刘军将,明日上午在大道上汇合。 李黎准备让军士们休息一晚,然后明日汇合了刘军将部,便直奔焦城,在焦城外扎营。 然后,待次日,便一举攻城,力求将此股魏军一打尽。 其刚才已经询问清楚,那焦城外十里处,有一处庄园,唤作牛家庄,规模很是不小。此地,却是可以拿来作为后勤营地的。 制定战术时,当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虽然这样的言语,李黎并没有听说过,但是,李黎能混到一方裨将,自然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商鞅变法之后,鼓吹的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并不会同罚,但有此处,便可以看出秦国对于律法的重视。 是以,在秦国,若是没有两把刷子,莫说普通人,纵然是王公贵族之后,也难以成为一方统帅。 李黎能够成为一方裨将,除了身为李斯阵营,有李斯帮衬之外,自身的能力也并不低。 安排战术时,李黎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 所以,其虽然坚信自己能够将焦城一鼓而下,但是,在后勤保障上,其却是谨慎的很。 翌日,李黎汇合了刘军将部之后,也不多做寒暄,当即就命令大军继续前进。 待日刚西斜,便到了牛家庄处,其否决了刘军将提议的在此处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进军焦城的提议。当即命令一部偏军驻扎此地,看守军资粮草,其命令军士们带着三日口粮,继续前进,待夕阳将至,终于抵达焦城之下。 却见城头布满了红色的魏国旗帜,远远的站在城下,就可以看到城头执戈负箭、身着红甲的魏卒。 刘军将被李黎冷待,内心很是惴惴不安,为了在李黎裨将那里留下一个好影响,当即盘算着请命攻打焦城,以试探魏军的虚实。 只听得刘军将徐徐说道“将军,孙子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将军请看,魏军城头防守严密,士卒充足。 而之前,彼等与末将大战之时,其等不过七百之众,被卑职斩杀近两百余之后,魏军顶多不过六百余罢了。 是以,其等必然是将所有的兵力,全部拉到了城头上,想要以此来迷惑吾军,使得吾军不敢攻城,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李黎点头,淡淡的道“刘喜五百主言之有理。” 刘军将名唤刘喜,其之所以说了这么一番话,就是为了能够得到李黎的任命,若是得到了任命,其攻打焦城失利,却是不会受到惩罚的,毕竟这是试探性的进攻。 然而,这李黎就像是一个n千年的老狐狸一般,死活就是不松口,任凭刘喜如何巧言花语,李黎就是不下达命令刘喜前去试探魏军虚实一番,这样的军令。 刘喜无奈,只得请命道“末将请命试攻焦城,如此也好试探出魏军的虚实。” 李黎心中暗笑,这厮打的什么算盘,其自然心知肚明。 再狡猾的兔子,也逃不脱老鹰的手心,似彼等这样的军将,乃翁从军二十余年,何曾少见了! 任汝奸诈如狐,也要喝乃翁的洗脚水。 李黎心中得意。脸上却不动声色,其轻轻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可!” 刘喜当即气了个半死,腹诽道“可汝妹,乃翁费了半天口舌,汝就不能给点实质上的好处?比如派遣军士协助与吾?” 刘喜在心中暗骂,脸上却不敢显现出丝毫的不满。 其遭受大败,虽然被其妙手生花,将大败变成大捷,但是,这李黎对其如此冷淡,只怕是早已看出了根底。 其之所以不说破,怕是还是存了先看看这一处的魏军虚实在说,若是此处的魏军真的是李黎寻找的那一波,想必,如此大功之下,李黎也会对其舞弊的事,自然会睁只眼闭只眼,默认其的说法。 想清了内中缘由,刘喜也不多做口舌,当即领命而去。 回到了本阵处,刘喜大吼道“弟兄们,李裨将命吾等查探一番魏军虚实,汝等可敢跟着某,冲一冲敌城?” 这焦城在刘喜所部手中,已经足足有了一个多月时间。 对于焦城城头的防御力究竟如何,其等心知肚明。 彼等都知道,这焦城虽然是一个县城,但是,由于其离关卡重地榆关太近,是以,城防做的并不太好,甚至可以说,随便一个县城的城防工事,都要做的比焦城更为充足。 有道是府、县同城,县令就是王蛋。 这县、关太近,县城的防御就无足重要了。 是以,不论是在魏国的统治下,还是在秦国的统治下,亦或是青豚攻下了焦城,都没有花费力气去加固焦城的城防。 只因为焦城离榆关太近,只要榆关在手,焦城就无足重要了。 明白危险并不大,当即,刘军将部的士卒,纷纷高吼道“战!战!战!” 刘喜一马当先,率领着士卒,朝焦城冲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焦城攻防 由于秦军刚到,因此并没有云梯等攻城器械。 而刘喜所部,又仅仅是试探一番罢了,是以,不过是推着一辆稍微改装了一番,做成简易冲车的粮车,就朝焦城城下而去。 韩奴仗剑站立在城门楼上,年轻英俊的脸庞,很有后世影星的气质,不,后世的那些所谓娘、炮,比韩奴弱多了。 其乃是韩国贵族出身,几百年的择优联姻下来,其的相貌自然是近乎挑不出一丝瑕疵。 韩奴那完美的美男脸上,带着丝丝寒霜,一双丹凤眼里,折射着噬人的凌厉眼神。 其单手负剑,身子绷得笔直,见到攻城的秦军如此托大,当即露出冷笑,若是后世的花痴见到,必然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哼!” 韩奴冷哼出声,这秦军如此目中无人,若是不给彼等一点颜色,岂不是对不起秦军的照顾! “传令下去,让士卒们都隐藏好了,没有吾的命令,不得还击!” 韩奴命令道。 其的嘴角斜斜勾起,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 既然来了,吾不留下汝等,岂不是糟蹋了秦人的厚爱! 刘喜带着麾下冲向焦城之下,待到了城头魏军的射击范围,其猜测魏人必然会放箭射击的,于是便收住了速度,让麾下的士卒冲向前方。 身为五百主,从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刘喜经历的战阵,比那些草头兵要多多了,其自然知道在战场上该如何才能保全自己。 身边的短兵亲信早已围了上来,将刘喜围在中间。 足足等了十余个呼吸,预想中的箭矢并没与射来。 咦! 刘喜抬头看去,却见城头上那里还看得到一个魏军。 而秦军已经跑到了己方的射击范围内,其等的箭矢,已经可以射上城头了! “单屯!压制城头,双屯!继续冲!” 刘喜大喜,魏人必然是没有防备,是以眼见无法吓退己方,这必然是去堵死城门了! “冲上去!冲上去!” 刘喜大吼道! 留下一半的军士。压制城头,预防这万一是魏军的诡计,也好给前面的秦军牵制一下魏人的火力 只要攻城车被推到了城门下,那没有堵死的城门,却是经不起几次撞击的! 破城有望啊! 刘喜暗暗窃喜,没想到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却有很大的可能拿下焦城! 这可是大功啊! 其当即打马加鞭,纵马朝着城门口快速冲去。 只要是到了城下,进了城门洞,就算魏军在反身上城头压制其等,也为时已晚矣! 城头上,只见魏军半蹲在女墙后,靠着女墙,堆放着高高的几排砖石。 韩奴立在城头,见到一半的秦军已经即将接近城头,当即大喜。 一波军功即将送上啊! 冲的最快的秦军已经离城墙不足十丈了,而城头上还没有一名魏军露头。 刘喜回头去看,只见其留下的一半人马,拉开弓弦,搭上箭矢,瞄着城头,却是因为没有露头的魏人,是以,并不曾射出箭矢。 眼见第一波士卒已经即将到达城门下,而隔着厚厚的城门,可以清晰的听到城门后的魏军,正在慌乱的呼喊着 “快快,速速堵上城门!” “该死,秦人竟然没有被军将的计策吓!” “完了啊!苍天厚土保佑,可千万别让秦军撞破了城门!” 并有“乒乒乓乓”石块砸下的声音连成一片。 刘喜大喜,扭头冲着身后拉开弓箭,准备射击的那些单屯士卒,大声命令道“速速冲锋,全部冲到城下,也好在撞开城门后,能够一举夺了城门!” 留下的那一百名士卒,听到五百主的命令,遂收起了弓箭,迈开脚丫,朝城门冲来! 韩奴见到秦军一半人停下张弓搭箭,在下达了命令后,就也躲入了女墙之后。 其站在城门楼上,是以就算半蹲在女墙后面,稍微露出一点点脑袋,也能够将城下秦军的举动看得真真切切的。 其本来已经半抬起了胳膊,就要下令士卒出击,待看到那剩下的一半秦军也朝城门冲来,当即大喜,喊道嘴边的命令,也咽了下去。 城门后,周义仗剑而立,看着身边的士卒,正手拿砖石,在地上胡乱的敲击着,嘴里还胡乱嚷嚷,其嘴角带着冷笑,心里却思绪翩翩 将军果乃神人,其的猜测又一次应中了! 早在探子回报发现大股秦军来袭之时,将军就判断秦人必然会刚刚到来,就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于是,将军就布置了这样的一番应对,其先是让士卒登上城头,故意示意军容整齐,士卒充足,好引诱秦军来攻。 其还安排自己带人站在城门洞内,若是秦军冲到城门楼前,就让士卒说着吾军准备不足的话语,并敲击石块,做出一副匆忙堵死城门洞的样子。 然后,其明令,不要太早反击,一定要将秦军吸引到城下,然后给其致命一击。 将军说道,若是此次将秦军打痛,在秦军没有造好攻城器械之前,是不会发起进攻的。 如此,就给了吾军可乘之机! 城门楼上的韩奴看得真切,眼见前一波的秦军,已经推着冲城车到了城门洞下,未几,攻城车撞击城门的声音就响了出来。 而那第二波秦军,也已经到达了城下。 “攻!” 韩奴站起身来,大声下令。 魏军纷纷从女墙后直起身来,一人抱着一块石块,就朝城墙下的秦军砸去。 而城门洞处的城头,魏军投下的砖石,更是密如雨下! 人头大小的砖石,宛如暴雨一般,劈头盖脸的砸下。 更有人探出身躯,将砖石斜斜的朝城门洞内投去 第一波的砖石,当即就砸倒了几十名秦军。 刘喜大惊,其身边的短兵也被砸死了两三个,那刚才还围的严实的肉盾,在十几斤的砖石下,是如此的脆弱。 刘喜急忙扭头,就要拨转战马逃离,却见身后的第二波秦军,已经离其不过丈余的距离,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后路。 士卒们没有云梯,自然将破城的希望寄托在攻破城门上面。 是以,除了一小部分士卒外,大部分的秦军都是朝着城门洞这边冲来的。 此时,先前的那一波秦军,已经进入了城门洞内,彼等眼见城头上忽然投下密集不断的砖石雨,当即愣住了,竟然是连撞击城门都忘记了。 刘喜悔恨欲死,若是其刚才保持速度一直不变,只怕是最先就冲到城门洞内。 若是,其跟随第一波的士卒,一起前进,也已经躲入了城门洞里了。 眼下,后路被第二波士卒堵死,自己又处在城墙上投下的砖石的击打范围之内。 转身逃离已被堵死道路,若是耽误的久了,必然会死在魏军的箭矢、砖石下,前进又面临被砖石砸死的危险 第一百五十五章:刹那之间 怎么办? 刘喜心乱如麻 砖石又一次呼啸而来,将其身边护卫的短兵们再次砸死几人。 冲进去!躲到城门洞内,如此才能保得住生命。 就在这一瞬间,刘喜福至心灵,瞬间看清了那一线生机,当即大吼道“冲到城门洞去!冲进去!冲进去才有活路!” 唯有躲到城门洞内,等待李黎的救援,方能保住自己和部下的生命。 毕竟,其等可都是冲到了城墙下,若是转身而逃,那就是将后背放在魏军面前,留给其等当活靶子了。 其一边高声下令,一边使劲猛抽马臀,战马吃痛一跃而起,朝前方奔去。 城头上。 禾乃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焦城人,其本为一普通黔首,虽然也曾被魏国数次征召入伍,然而却不曾立得功勋,是以退役后,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虽然不能一日得功,跻身官僚阶层,但是,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其也很是高兴了。 在战场上见多了同袍死亡时的惨状,初从军时的豪言壮志,都化作了青烟随风散去。 能够平安活着,其就觉得必然是祖宗烧高香了。 此次秦军来袭,禾本以为会被再次征召入伍,哪知道,不知为何,这一次,征召的名单上,却没有禾。 后来,禾才得知,由于其的征召次数已经足够,是以,除非是君王下达国战令,动员全国百姓参战,否则,禾却是不用再次上战场的。 其正在庆幸躲过了一次死劫,这焦城忽然便被秦军合围了。 焦城由于大量的青壮被征召成军,开去了别处,是以,焦城县令就算征召了黔首,上城抵抗秦军,也挡不住秦军的锋芒。 焦城在县令的组织下,抵挡了一日之后,便被秦军占领,而那县令,也在防守县衙时,被秦军击杀在治所内。 此后,在经历了秦军抢掠县城富户,全城百姓瑟瑟发抖之后,秦军军将才下令不准抢掠,并安抚百姓。 于是,禾也成了一名秦人,只是秦国的条令,让禾很是不适应。 焦城在魏国的统治下,虽然像禾这样的黔首们,其等的日子也不好过,丰年能有一点余粮,到了灾年,就要靠野菜度日。但是,魏国的管理,却是不甚严格的。 虽然魏国是最早变法图强的,但是,魏国民间虽然也编了户,但是,魏国官府的管理却是相对比较宽松的,只要没有违反了魏律,没人会找你的小毛病。 禾惴惴不安的经过了最初的适应期,忽然听到城内流传的一个消息,有消息灵通的人说,自明岁开始,这焦城就要实行秦国的法律。 彼等就要和秦国一样,上交“泰半之税”。 一想到自己辛苦忙碌一年,需要将收货的一半上交给官府,禾的心就痛如刀割。 魏国才多少的税啊!李悝变法后,魏国废除井田制,实行按亩征税,令百姓填平井田间的沟渠,按照两百步为一亩,鼓励百姓增产,然后实行什一之税。 魏国一亩地只需要缴纳十分之一的税,然后到了秦国这里,就需要缴纳一半的税,不仅是禾,整个焦城,没有被秦国提拔为官吏的人,都对秦国心生不满。 奈何形势比人强,禾这样的黔首,唯有忍着,将不满深藏在内心深处。 未几,魏军就再此打来。 禾等黔首,生怕这焦城再次被秦国夺去,然后其等辛苦一年的收货,就要上交一半。 是以,当得知了魏将兵力不足,欲要招纳士卒后,禾这样的实诚人便报了名。 当魏军小吏得知禾乃是老卒之后,当即便将其安排到了老兵营。 进了老兵营,其才知道,原来这群夺城的魏兵里面,真正的魏军不过才五十人,其余都是秦军降卒。 禾对那个远远见过两面的少年将军顿时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领着五十人,收降了这近千人的降卒,而且这降卒对其还这么忠心! 禾从军吏口中得知,这名将军,月余时间之前,不过才是一武卒伍长之时,禾的心里,对这名唤青豚的少年将军,就充满了仰慕! 武卒,不愧是魏国最精锐的上军啊! 禾想起了乡里老者爱讲的故事,当年的武卒是如何的辉煌,打的秦国丢土失地,打的列国不敢直视,其就释然了。 这武卒先辈都如此厉害,虽然自庞涓之后,武卒人数就已经有些不足,待阙之战之后,武卒人数稀少的已经近乎不能成军了。 但是,指不定这将军是继承了先人的能耐,带着武卒,再次取得祖先的辉煌呢! 从此,禾对将军青豚就充满了敬畏,唯有武卒之后人,聚集了祖先的祝福于一身的将军,才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啊! 此次,秦军再次攻来,恰好轮到禾所在的那一部值守城墙,禾就暗暗下定心思,此次一定要取得军功,如此也好近距离观瞻将军的容颜,聆听其的教诲。 禾可是听说了,若是表现的足够勇敢,会被将军调到短兵之中,带在身边,亲自教诲呢! 乡里间的老者们都爱说这世界上,有很少的一些人,乃是汇集了天地灵气,集万物钟秀于一身的,其等啊,不是山间精灵托生,就是天上星宿下凡,此等人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禾,自小就有一个愿望,若是自己也遇到了这样的人,那么就一定要追随其。 禾再次想到老者们的传言,其的心思禁不住就越来越热切。 禾一时想的出神了,竟然连刚才军吏们下令砸出手中的石块都忘记了。 是以,刚刚身边的同袍都扔出了砖石,砸向了秦军,而禾还抱着砖石,蹲在那发呆呢! “哎吆!” “娘啊!” “痛死吾了!” 一连串的惨嚎,从城墙下面传来。 那是受了伤的秦军正在痛呼。 至于那些被砸中脑袋的,却是连一声惨呼也没有传出,便当场便死翘翘了。 禾这才清醒过来,其悄悄扭头,发现身边的军吏,并没有注意到其的走神,当即伸伸舌头,暗自庆幸。 幸好没有被军吏发现,不然,一顿责骂乃是少不了的。 一百五十六章:石雨 不过是眨眼之间,身边的同袍又丢下去一轮砖石,更有士卒,却是看也不看,只管将人头大小、重达十余斤的砖石不断的抛下城墙,彼等只管埋头乱扔,也不去看看自己投下的砖石有没有战果。 不过须臾时间,其等面前的砖石,就少了一小半。 眼见其他人那里的砖石,都投出去两三块,而自己面前的砖石,却是仅仅被拿起来了一块,还在手中抱着没有丢下。 禾当即伸头朝城下看去,心中想到,既然自己投下的数量少,那就瞅准机会,砸死个秦军军吏吧! 扔的砖石少没关系,只要砸死一个当官的,军功就有了! 禾正好看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铜甲的军吏正开口大吼,那厮操着粗重的老秦腔,禾却是听不懂其在说什么。 但,那厮一身昂贵的铜甲,和身边环卫的士卒,却让禾知道,这厮必然不是小吏。 一定要砸死这厮! 这可是一个大大的军功! 禾举起了手中的砖石,瞄准了骑在马上,快速朝城门洞奔去的秦将 待得那人到了城墙边,护卫们已经无法挡住近乎直直投下的石块,那被围在中间的秦将,露出了身体。 禾觉得砸中这厮的机会大增,遂爆喝一声,瞄准了秦将扔下了砖石。 人头大小的石块,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那秦将的脑门砸去! 城墙离地三丈多高,那秦将骑在马上,其的脑袋离地面高约大半丈。砖石被扔下砸到其的脑袋上,其间的距离只有两丈多。 所需要的时间甚至不到一个呼吸,禾捏紧了拳头,嘴里念叨着一定要命中,一定要命中! 只要砸死了这厮,其就有了军功,待将军再次选拔短兵时,以其砸死敌将的大功劳,必然会被选中的! 因为视觉的原因,站在禾身后的军吏们,刚才没有注意到禾开了小差,但是,站在高高的城门口上的韩奴,却注意到了这厮。 其本以为这厮乃是初次上战场,被吓蒙了,待后来见到其瞄准那个秦将,就要将手中的砖石朝秦将头上扔去。 韩奴在心里,暗暗为其喝彩,这秦将,看其的穿戴,应当是一名五百主无疑了。 在战场上杀死一名五百主,按照魏律,只要军事素质过硬,提拔为一个屯长,赏赐几百亩田地,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站在韩奴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小兵和其丢出的砖石,恰好与那秦将在一条直线上。 那秦将完了,其必然要死在这小卒手上了。 韩奴暗自摇头,准备记住那小卒的模样,这厮,必然是窜起速度最快的屯长了,其身为百将,却是要和同僚们打好关系的,是以提前记住那厮的模样,却也是好结交与其的。 刘喜眼见一波砖石落下,暴雨一般的砖石雨,结束了一个虽然还有稀稀落落的砖石,不断从天而降,但是,距离下场砖石雨,却是还有几个呼吸时间。 刘喜当即双脚加紧马腹,手中的马鞭没命似得不断的抽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奋力的迈开四蹄,朝前飞驰而去! 就在这时,“呼”的一道风声直逼刘喜双耳。 “不好!” 刘喜大惊,却来不及躲避,就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其的屁股被震的发麻,搁在马背上的蛋、蛋也是被震得剧痛。 接着,战马的后半身忽然一软,其坐着的马背忽然就向下塌陷下去 “不好!坐骑中招了!” 刘喜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自己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禾看得真真切切,就在刚刚,其的砖石眼看就要砸到了那名秦将的时候,却见那秦将没命的抽打着战马,然后在砖石距离其的脑袋不足三尺的时候,其胯下的战马,又朝前面移动了少许距离。 那按照秦将的速度,本来该砸中秦将脑袋的砖石,就砸到了秦将胯下的战马上。 战马的脊椎当即就被十几斤重的砖石砸的粉碎,战马瞬间倒了下来。 “该死!” 城门楼上的韩奴看得清楚,就在那小子投出的石块,即将砸中那名秦将时,不知道是处于武将的直觉,还是这武将有了什么盘算,其竟然打马加鞭,使得马速猝然加快,眼看着那人头大的石块,擦着秦将的头顶,砸在了战马的背上。 韩奴双眼圆瞪,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一幕简直犹如神助一般! 韩奴亲眼看着那秦将随着马尸一起被摔飞,巨大的惯性带着其直直朝城门洞划去。 韩奴猛然站直,张开口就要呼唤士卒们一起,齐齐投掷砖石,砸死那名秦将。 话还没有出口,便见到那厮,在地上划了几丈远,钻入了城门洞内。 “吾操!” 韩奴忍不住抛下贵族的矜持,爆出粗口,这实在是无法用常识来解释啊! 禾也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 那厮眼见着就要被石块砸中,却因为胯下战马的忽然加速,躲过了一劫,十余斤重的石块砸到了战马脊背上,将战马的脊骨硬生生砸断。 若是通常情况,这战马受了致命一击,两条后蹄失去了作用,必然会朝一边歪倒。 若是如此,这秦将必然会被压在马身下动弹不得,然后,就算是躲过了一劫,也会成为其的活靶子。 哪知道,那战马竟然前蹄翻飞,两只前脚扒拉着大地,在巨大的惯性下,硬生生的冲入了城门洞内! “吾日!” 禾一手抓着一块砖石,探出身子,将石块朝着城门洞内投去! 禾愤恨不已,这滔天的大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其错过! “r!吾砸死汝!” 禾怒骂着,不断地将石块投入城门洞内。 周围的士卒见到了禾的异样,低声询问,禾愤恨着将刚才的事情讲出。 周围的魏军士卒也纷纷抓住石块,就朝城门洞内投去,若是侥幸能够砸死那厮,这可是莫大的功劳啊! 就算是其等均分功劳,也足以让其等升上一级了! 刘喜心都快被吓了出来,刚才战马的脊背被砸断,其以为必死无疑之时,胯下的马儿却用前腿,带着其继续前冲了数丈,硬生生的冲入了城门洞内,然后双膝跪地,这才停了下来。 待勘勘进入城门洞,刘喜还来不及长舒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有放回去,就见两块砖石从天而降,砸在其的脚下。 刘喜大惊,匆忙从马背上跳下,其还来不及迈动脚步,就见到密密麻麻的砖石从天而降。 “娘咧!” 秦将惊呼一声,迈开脚丫就跑 第一五十七章:悲鸣 刘喜大惊,急忙跳下战马,朝城门洞里面钻去。 “嘶律律!” 其刚刚跑了两三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悲鸣。 刘喜扭头看去,却见那忠心的老马,已经被劈头盖脸的砖石砸了个稀巴烂。 只见马肚子都被石块砸破了,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 马头歪在一边,铜铃大小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战马眼巴巴的望着刘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祈求,想要主人痛快点杀死它,不要让其遭受这个罪孽。 刘喜看看马儿,有心想要上前一剑刺死战马,给其一个痛快。 这战马跟随其了好几年,陪其南征北战,一人一马的感情很是深厚。 刘喜抬头,却见铺天盖地的砖石,又一次落下。 其吓了一大跳,连忙压下念头,朝城门洞里面跑去。 待跑到了安全地带,刘喜回头一看,却见那战马已经被砖石掩埋,唯留下一个伸进了城门洞内的脑袋,露在外面。 畜生的生命力却是顽强多了,身体被砸的稀烂,仅剩下半截脖子,和一个脑袋完好无损的战马,依然没有断气。 马儿疼的脸皮只抽抽,可怜无辜的大眼睛却望着自己的主人。 战马是极其聪明的动物,到了此时,马儿也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即将死去了,它希望主人能够给其一个痛快,免得它遭受着这种难言的折磨。 刘喜连连向后退去,却是不敢向前,眼见着又是一波砖石落下,这时候上前帮一个畜生少受灾难,却极有可能将自己也给折了。 这事,忒为不智也! 透过砖石的空隙,刘喜亲眼看到第二波秦军死伤惨重。 彼等跟在刘喜身后,却被城门口落下的砖石阻挡住了脚步,那不断落下的砖石瀑布,确是让士卒们硬扛着砖雨,冒险一试,冲进城门洞内的心思。 由于城门洞正上方那一段城墙上的魏军,都将心思放在了砸死刘喜的身上,是以,其等不断地将砖石投进城门洞内,意图瞎猫碰上死耗子,指不定哪一块砖头就立功了呢。 但是,其他地方的魏军却并没有闲着,这秦军聚集在城墙下面几丈的距离内,莫说开弓射箭了,随手投一块石头出去,就有一半的可能砸倒一个秦军,速度却是要比射箭快多了。 眼见这么多的活靶子军功等着其等收割,是以,城头上魏军投掷个不停,十几斤的砖石接连不断的被扔下来,砸向秦军阵列。 因此,纵然是禾身边的魏军,重点照顾了城门洞那里,忘记打击城墙前的秦军了。其他地方的魏军却将砖石,投了过来,砸向了那些秦卒。 更远处的魏军,由于距离太远,无法将砖石投掷到秦军身上,于是其等纷纷摘下弓箭,弯弓射击。 不过是十余个呼吸,这第二波的百十名秦军,就死伤殆尽,仅剩下十余个不曾受伤的秦军。 这些残存的士卒,眼见前路被断,后路更是在魏军的弓箭射程之内,身旁刚才还厚实的己方阵列,眨眼间便稀稀落落的仅剩下其等十来人了。 这些士卒们当即失去了理智,一半人忘记了刘喜的命令转身就朝后方逃去,另一半人却呐喊着,朝城门洞内冲去。 若是冲过了那波石头雨,其等就安全了! 根本不需要韩奴下令,魏军士卒自己就将箭矢瞄准了那逃跑的几人,不过几个呼吸,转身而逃的那几名秦军,浑身就插满了箭矢,宛如一个刺猬一般,重重的倒地 而另一波冲向城门洞的秦军,顿时成了所有魏军的重点照顾对象,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其等离城门洞还有丈许的距离,便被魏军投下的石块淹没 五六名秦军,竟然是一个冲进城门洞里的也没有! 在焦城两里之外,观察战况的李黎骑在战马上,满脸的铁青。 这刘喜从发起冲锋,到此时,不过是短短的小半个时辰,就死伤了一大半。 其等仅剩下几十人,躲在城门洞内。 由于离得有点远,李黎看不到其等正在做什么。 但是,就算用脚趾头想,李黎也知道,彼等必然是被吓得胆肝惧裂,此时却是连冲击城门都忘记了吧! 兀那竖子,当真是不足与谋! 若是此时刘喜在李黎面前,李黎恨不得当场将这厮一剑斩杀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然而,这个让李黎恨得牙痒痒的货色,李黎却不得不救! 这厮乃是第一个请求攻城的军将,若是李黎眼看着刘喜窝囊的被魏人杀死,对于将士们的打击却不可谓不大。 若是其不救刘喜,只怕是就找不出来一个敢率军冲锋的将领了。 同理,让士卒们眼看着同袍战死,而主将并不营救,对于士气的打击也是十分巨大的。 李黎无奈,只得唤过一名五百主,让其率领麾下士卒,压到敌阵前,朝城头上放箭,好让刘喜撤出来! 李黎要救的刘喜此时在干什么呢? 却见刘喜眼见第二波秦军在短短的一瞬间,便全部被魏人杀死。 而那给秦军造成最大伤害的砖石,还在不断的从城墙上落下。 刚刚,有一枚砖石被魏人扔偏了,那枚砖石斜斜的砸在城门洞内的墙壁上,反弹了一下,拐了个弯,直直的朝城门洞内飞来,当即将一名来不及躲避的士卒咋倒在地。 其身边的士卒急忙去扶,却见那厮脑门上被砸了一个洞,鲜血宛如泉涌一般的流出,眼见是没得救了。 刘喜当即变了脸色,急忙斥责城门洞内的士卒,将攻城车推出去,堵在门口,挡住从天而降的砖石。 城门洞内的士卒,都被吓的失神落魄的,闻得军将的命令,当即齐齐发力,将冲车抬了出来,打横放倒,侧放着堵在了城门口。 终于,从天而降的石块,被冲车底板挡住,砸不进城门洞内了! 李黎再次派出的士卒,开到了城墙外两百步处。 彼等在官吏的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队列,摘下弓箭,搭箭上弦,开弓拉矢,瞄准城头,射了出去。 韩奴也早已注意到秦军的动作,其之前见到秦军出营,就已经下令弓箭手列阵了。 此时见到秦军站定了身体,就要射击,当即下令道“射!” 传令兵挥下了令旗,底层军吏看到令旗落下,立刻命令士卒放箭 双方的箭矢,“欼”的飞起,在半空中彼此交错而过,偶有一两根箭矢撞在了一起,扰乱了旁边几根箭矢的轨迹 须臾之后,两军阵地上,各自飞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箭 韩奴内心明白,在这个距离上,纵有命中,却也近乎拿对方无可奈何了,除非真的有倒霉蛋被射中了咽喉、眼睛等无骨又致命的地方。 因为两百步的距离,乃是弓箭的极限了,纵然命中了敌人,却是顶多造成皮外伤,就算是不穿甲防护,却是连骨头都射不穿! 这秦军之所以明知如此,还要这么做,为的就是救先前那一波被困的秦军出去。 “哼!” 韩奴冷笑出声,纵然之前将军没有如此吩咐,其也会将那一波秦军尽数留下的。 “告诉周百将!” 韩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吾拖住城外的敌人,让其将城门洞内的秦军给全部解决了!” 传令兵下楼传令去了。 韩奴又对身边环侍的军士说道“通知旗手,传令城墙上的士卒,一定要将秦军援兵挡在城墙百步之外!” 传令兵将韩奴的军令,用旗语传递出去,得到军令的基层军吏们,急忙按照韩奴的军令,抽调更多的弓箭手,压制着城外的秦军援军。 一时间,箭如雨下 周义早已按耐不住了,城门外面秦军的话语,透过厚实的城门,清晰的传递过来。 不光是周义,城门后面的魏军士卒,都纷纷摩拳擦掌,抽出兵器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就等着周义一声令下,其等就要打开城门,冲出去,将城门洞内的秦军斩杀殆尽。 待传令兵传达了韩奴的军令,周义一声令下,士卒们顿时抽开了粗大的门栓,推开了城门! 大门后面的秦军太多,而城门完全打开又需要一定的时间,为防止秦军乘机反扑,是以城门打开了一小半就不打开了。 城门浦一被打开,城门外的秦卒顿时愣住了! 彼等魏人不是将城门堵死了么!刚才彼等不是正忙着用砖石堵死城门么? 怎么,这城门忽然就打开了? 刘喜的脑子也有一瞬间的懵逼,待其看到城门后的魏军时,顿时亡魂大冒! 娘咧! 这他娘的是一个陷阱! 只见半开的门后站着数排魏军,前排的魏军手持寒光闪闪的长戈,半蹲在地上,杀气逼人的戈尖遥指其等。 在这一排魏军的身后,是两排手持弓箭的魏军,彼等已经拉开了弓弦,泛着寒光的箭矢对准着城门外! “逃!” 刘喜顾不得下达详细的军令了,其简洁的喊了一个字,就率先向外面跑去。 那魏军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其等朝上反扑呢! 这城门洞内就剩下了几十名秦卒,若是胆敢反身回扑,那一排长戈魏卒只需要几个攒刺,就能将其等全部刺杀当场。 是以,刘喜眼见不妙,传达了命令后,就率先朝外奔去,危急时刻,就连身边的亲兵也顾不得了。 “逃啊!” 众多秦军楞了一下,当即发出一声轰鸣,拥挤着朝外奔去。 “射!” 几乎就在同时,周义也爆喝出口。 弓箭手们松开了弓弦,一排排黑压压的箭矢,飞了出来,钻进了秦军的后背。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连成了一片,由于距离太近,箭矢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 一名名中箭的秦卒,哀嚎着倒地。 粗大的三棱箭头,近乎全部都是透体而过。 秦军中箭的部位,不过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空洞,到了箭矢穿过的另一面,就成了酒盅大小的一个窟窿,血水不要钱一般的喷洒出来。 更有倒霉的秦卒,被同一杆箭矢射中。 刘喜脚下仿佛抹了油,又好像安装了滑轮,其就像是一个兔子一样,不过几个起落,就窜出了城门洞。 这厮却是狡猾如狐,待出了城门洞,便朝一边拐去,偏离道路,跑到城墙挡住的方向,这才继续朝援军那边跑去。 而那些只顾埋头奔跑,没有改变方向,将后背露给魏军的秦卒,则被一轮轮的箭矢射倒。 不过两三轮箭矢,秦军就疏疏落落的只剩下了七人。 魏军完全打开了城门,弓箭手冲出门口,朝那些奔逃的秦军继续放箭。 而持戈的魏军,则给地上的秦军补上一下,然后便开到弓箭手旁边,预防着秦军援军趁机抢夺城门。 周义挥挥手,贴墙站立的持剑魏军,就奔上战场,开始收割人头。 眼见城门大开,刘喜的那一部士卒,被追杀的狼奔豕逃,秦军援军的那五百主当即下令道“朝城门口抛射!” 秦军士卒顿时改变了箭矢方向,彼等将弓箭斜斜居高,将箭矢朝城门口抛射过去。 “加快速度,压制秦军!” 韩奴大吼一声,自有传令兵急忙挥舞着令旗,传递出军令。 城头上的魏军弓箭手顿时加快了速度,将一枚枚箭矢射到了秦军阵列内。 双方的伤亡,瞬间变大了起来,每一刻都有士卒倒下。 不过,由于魏军有城墙保护,是以伤亡却是要比秦军小得多。 李黎看得分明,眼见魏军为了追杀刘喜部,打开了城门,急忙下令道“骑兵,出击!夺占城门!” 秦军本阵的骑兵将领,抽出长剑,大声呼唤道“骑兵冲!” 其的身后,几百匹战马奔腾起来。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战马的马蹄扬起大片的灰尘,朝焦城扑来! 周义看得分明,一条黄烟从秦军本阵升起,直扑城门而来,而此时,城门口的秦军,已经被部下斩杀殆尽,仅剩最后的两三个幸运儿,还在朝秦军援军处逃去。 “回城!” 眼见秦军骑兵就要赶来抢夺城门,周义冷静的下达军令。 自有士卒,敲响了左车赶制出来的铜锣。 这时代的鸣金声,本来敲击的乃是钲,可是,青豚嫌弃钲声不够清脆,声音太小。是以早在攻打葵字营寨之前,就命人做出了铜锣。 只是,当时找到的那个铸者技术太烂,做出来的铜锣还不够好,音色比较差。 是以,并没有大规模装备部队。 待夺下了焦城,青豚便让左车批量的制造了铜锣,用来替代军队里的钲。 铜锣的声音却是足够响亮,能够压下战场上糟杂的厮杀声。 闻得身后百将敲响了金声,出城的魏军纷纷转身,彼此掩护着退回了城门内。 城门缓缓关上了。 而此时,秦军骑兵刚刚冲过了秦军援军处,骑兵将领眼见城门缓缓关上,而城头魏军的箭矢,又瞄准了骑兵,铺天盖地的射来,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就有十余名骑士中箭倒地。 骑兵军将愤恨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骑士们拐个弯,划出一道弧线,退了回去。 禾又一次看到了那名秦将,却见那人宛如兔子一般,快速的朝秦军阵列奔去,眼见是就要脱出箭矢射程了。 禾从旁边一名中箭倒地的弓手身上取过弓箭。 瞄准了那奔逃的秦将,一箭射出 第一百六十章:甲胄之士 “哦!” 李黎打了个哈欠,道“既然还有一个时辰,吾便多睡一会,汝到了时间在唤吾起来。” “是,将军!” 李黎得到短兵将领的回话,当即又躺了下去,连日的行军,却是让李黎浑身酸疼,还是多睡一会吧! 四更刚到,秦军伙夫就忙碌起来了。 彼等忙着架好大瓮,生火烧水,舂谷去皮,然后将黍倒到瓮中。 这时代做饭用的大瓮,军队里用的乃是青铜铸造的,而民间则是陶制的。 但是,不论是民间还是军队,这饭锅却很是“傻大憨粗”。 厚度足有两指的瓮,若是想要将饭食做熟,需要的时间很是不短。 是以秦军伙夫四更就起来忙碌,但是到了五更时分,足足一个时辰时间,折合后世两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才勘勘将饭食做好。 伙夫们分好了饭食,自有军将们按照编制,抬回营地,分开就食。 待彼等食过朝食,结好阵列,开到焦城之外,而焦城内的鼓声尚没有断绝。 焦城靠近榆水,是以,太阳没有升起之前,却是有着稀薄的白雾。 李黎骑在马上,透过薄雾看向焦城城头,却见城头上的火把大半已经熄灭了,剩下的小部分尚未熄灭的火把,将那一片的薄雾染成了橘ns。 借着城头火把的光亮,可以影影约约的看到,魏军将士正站在城头严阵以待! 李黎暗恨,因为床弩不便携带,会拖累行军速度,而其又是为了围剿魏军,速度最为重要。 所以,李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按照常规,配置床弩,而是将强弩换成了骑兵。 其本来的打算,乃是用速度快的骑兵,既可以侦查地形,又能够追击敌人。 哪知道,这魏军竟然躲入了城池之内,这骑兵就派不上用场了! 否则,其只需要一顿强弩射过去,这城头上的魏军就必然死伤惨重,剩下的魏军也就不敢露头了! 若是如此,这小小的焦城,何至于如此麻烦! “刘喜!” 李黎命令道“给汝五百人马,命汝打头阵,若是再敢损兵折将,吾亲手砍下汝的狗头!” 刘喜慌不跌的连连答应,带着军吏划分出来的五百人马,扛着木梯就朝城墙冲去。 昨日晚上,将麾下折损的仅剩四人的刘喜,被李黎命短兵扒下了甲胄,用藤条狠狠的抽了一顿屁股,行完了军法,李黎扬言其若是再败,就砍了其的脑袋。 刘喜知道,裨将李黎虽然没有将其罚为先登,但是,其已经被李黎当做先登来使用了。 深知自己数次大败,李黎已经对其失去了耐心,是以,刘喜唯有小心的接下军令,其甚至nn马都没有骑乘,跟着普通士卒一起,步行发起了冲锋。 秦卒先锋跑到了一半路程时,东方已经开始变红了,想来顶多半柱香,太阳就会升起。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日太阳的刘喜,贪婪的呼吸着带着微微湿润的新鲜空气,双眼却死死的盯住了城头上的魏军。 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其等已经进入了魏军的弓箭射程之内。 秦卒们放慢了脚步,纷纷扭头看向了刘喜,昨日里刘喜躲在士卒身后,却是被这些秦卒看得分明。 刘喜皱皱眉头,心想汝等这些该死的小卒子,莫等乃公得势,否则定要汝等知道厉害! 心中暗恨,当下却不能表现出来,刘喜猛然抽出长剑,遥指前方,吼道“冲啊!” 喊完,刘喜眼见众人依然看向自己,却并不加速,刘喜无奈,只得迈腿朝前奔去。 见到刘喜当先冲锋,秦军士卒们也纷纷发力,跟在刘喜身后,朝城墙边冲去。 “别射箭,别射箭!” 刘喜在心中暗暗祈祷,身为带兵的军将,其见多了勇猛难挡的士卒,其等大多数时候,都是排在第一列冲锋,然而每次大战,这类人的折损总是最多的。 更何况其这是独自排在全军的最前列呢! 只要城头上的魏军放箭,其必死无疑! 刘喜奔行数丈,却见城头魏军并没有放箭。 刘喜的心中,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莫不是又是昨日的那个圈套? 刘喜下意识的去看看城门,却见昨日那将城门洞堵住了一半的冲车,歪倒在地,挡在了城门洞前面正中央的空地上。 冲车后面的城门洞那里,密密麻麻的倒着一大片秦军士卒。 昨天,其为了防止城头砸下的砖石伤人,而下令将冲车拦在门口。 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东西堵住了通道,使得秦军逃走速度大减,这才让大部分的秦卒,都死在了这里。 魏军追击时,推翻了这辆大车,将其推出了城门洞,弓箭手们躲在大车后面射击,用车身来遮挡秦军的箭矢。 见到这情景,刘喜忽然止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不,自己再也不要钻城门洞了,吾宁可爬梯子攻城头,也不要钻城门洞了! 看着那横七竖叠压在一起的秦军死尸,刘喜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今日的状况确是和昨日一样,纵然秦军冲到了城下,城头上的魏军都没有放箭。 刘喜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下令将云梯靠上城头。 然而秦卒却不管刘喜的迟疑,其等见到城头守卒并没有放箭,于是扛着长梯的士卒,将梯子竖起来,挂靠在了城头上,云梯前端的弯勾,牢牢的勾住了女墙,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刘喜。 到了这一步,却是由不得刘喜迟疑了,其已经看到由于自己驻步不前,李黎派来的几名百将正眼神不善的望着自己,其等的手却暗暗将长剑抽出了一半。 李黎先前已经吩咐了下去,若是刘喜胆敢违背军令,其等可以当先斩之。 刘喜见状一咬牙,接下剑鞘,扔在地上,然后将长剑咬在嘴里,率先爬上了长梯。 城中的战鼓,依然在时紧时慢的敲击着,而城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刘喜爬在长梯上,双腿却隐隐有点发抖。 自古攻城而战,当先爬上城头的,大都百死一生,这个活计却是一个在钢刀刀剑上跳舞的活,纵然是猛士,也难敌礌石檑木一通乱砸。 日,已经露出了头,温暖的光斜斜的照在大地上,渐渐驱散了空气中的薄雾。 后方的秦军,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头上的魏军了。 刘喜爬上了城头,其双手抓着女墙,探头朝城墙上一看,差点亡魂大冒! 只见满城头的甲胄之士,正站在女墙后面,仅仅露出了身着红色衣衫的半个身体。 第一百六十一章:上当了 刘喜的手一抖,差点从城头上跌落下去。 其与当面的那名魏卒对视了一眼,却见那人满脸煞白,一双眼珠几欲突出眼眶,嘴巴张的老大,舌头也歪在一边,耷拉在嘴唇外。 这一副僵尸般的长相,当即差点将刘喜吓死! 刘喜急欲跳下城头! 心中暗思这活还是交给别人吧,不然自己上了城头,魏人仅需要一个突刺,就能让自己回归后土娘娘的怀抱之中。 刘喜忽又觉得不对劲,刚才探头的时候,这些魏卒怎么死板板的呆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刘喜壮着胆子,趴上了城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卒已经爬了一多半,就快要爬上来了,其的胆气不由得又壮了一分。 刘喜取下嘴里的长剑,跳上城头,却见那魏卒毫无反应。 其当即爆喝一声,给自己壮了胆气,然后一剑朝身边一名傻傻站着不动的魏卒刺去。 “噗通”一声,却见那魏卒的脑袋毫无征兆的掉在地上。 而刘喜的剑却刺在了魏卒的胸膛上,入手一阵轻松 不对! 刘喜心中一惊,这不是刺中人体的感觉。 这软绵绵的感觉是 刘喜快步上前,一把撕开那魏卒的身体,却见 这怎么可能! 刘喜呆住了。 其不信邪一般,又一把撕开另一名魏卒的衣衫。 刘喜的手,刚晃动了一下那士卒的身体,其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衣服再次被撕开了。 却见那士卒的身体赫然是稻草扎成的。 刘喜眼中的惊诧之色越来越浓,当即连连挥剑,劈开好几具魏卒的身体,露出来的都是一捆稻草! 刘喜发疯一般,在城头跑着,其每用手中长剑拍打一个“魏卒”,那士卒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 这整个城头的士卒,全部都是稻草人! 此时,其他的秦卒也呐喊着爬了上来,其等见到满城头的“魏卒”却都是稻草扎成的。 刘喜忽然觉得一名“魏卒”身上安放的脑袋,那面容很是熟悉。 其一伸手,提着那厮的发髻,将那名“魏卒”的脑袋,拔了下来。 这是 刘喜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失了血、面容苍白、双眼突出的首级,不正是自己的短兵屯长吗? 秦军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城头上的守卒,都是假人! 城门被打开了,李黎骑在马上,缓缓的走进城中。 刘喜站在城门口,迎接裨将李黎的到来。 “刘五百主,吾得到的军报是汝说这里乃是一座空城?” 刘喜苦笑着,指着身边士卒们抱着的脑袋,开口道 “是的,将军,吾爬上城头,这才得知这城墙上的守卒,都是魏军捆扎了稻草人,套上红色衣衫,然后将吾麾下战死的儿郎们的首级,放了上去,用来迷惑吾军。 魏军为了防止稻草人被吹翻,还特意在稻草内填充了石块进去。” 刘喜侧耳听着城中依然不断响起的军鼓声,道“那这军鼓是?” 刘喜摇头,道“末将来不及前去查看。 末将带人检查了两边城墙,发现上面站立的魏卒都是稻草人假扮的,这就打开城门,并通知了将军。” 李黎点头,道“陪吾一起前去看看吧!” 虽然刘喜夺下焦城,毫不费吹灰之力,但是秦律就是秦律,这夺城之攻,刘喜却是铁打的得定了。 虽然刘喜之前数次大败,但是一贯注重军功的秦国,就算不奖赏刘喜的功劳,但!免去了其之前的罪责,却是会做的。 是以,这刘喜的五百主职位,却是是固若金汤了。 李黎虽然对刘喜心存偏见,但是也不会无故轻损与其。 是以,当即邀请其一起去内城,查看那鼓声响起之地。 毕竟,刘喜乃是主军,而其李黎不过客军罢了。 纵然李黎官职比刘喜高,可以命令其做事,但是在刘喜没有犯错的时候,李黎却不能怠慢与其。 李黎安排一部分士卒守卫城门,带着一部士卒,在军将们的陪同下,朝城中走去。 沿途道路两侧的门窗紧锁着,偶尔有一两个自门缝里露出的眼睛,看到秦军走近的身影,慌忙自门后逃离。 屋内不断的传出男人压低了声音,吆喝妻、子藏好,不要被秦军捉去了的话语。 沿途这样的一幕幕,不停歇地上演着,就连挑着商铺幡子的店家,也牢闭大门,不敢开门营业。 李黎摇摇头,这魏国可是除了卫、齐外,最重商贾的国度啊! 这靠近榆水商贸还算繁荣的焦城,到了秦国手上,竟然变成了这一样一副模样。 想起秦国境内那畸形的繁荣,李黎就不由得充满了担忧。 其不是法家弟子,对于秦国实行商鞅的那一套制度,其却是并不赞同的。 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要建立在制度周全上,唯有各行各业都旺盛,才能使得一个国家长治久安。 而秦国,却只重耕战,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战耕。 秦人持剑上战场,秦国赐予立功将士土地。 其他百业,在秦国都是被打压的对象 李黎隐约的猜测到,以秦国目前的畸形制度,只怕是早晚会有大问题的。 奈何自己人微言轻,这种与主流思想不符的思想,李黎却是不敢轻易露出的,只有压下内心的真实想法。 若是能够爬到王、蒙、李的那种高度,却是可以试图劝谏王上一二的。 李黎却不知道,其之所以如今还会关心黔首的处境,乃是因为其还没有爬到顶层。 到了统治阶级的上层,成了金字塔顶部的那一小部分利益既得者,其的这种想法却是压根就不会产生。 自人类有了思想,开始学会抱团取暖之时,统治与剥削,就是永恒存在的东西。 所不同者,唯有统治的名称与剥削的隐蔽性罢了! 身为统治顶峰的既得利益者,其所考虑的唯有如何将这种统治长期化,如何使得这个王朝长久恒存! 至于底层黔首,无非是换个名目,让其能够活着,让其等创造的利益能够更好的被剥削,这才是金字塔顶层所考虑的东西 在沿路的魏人关门闭户下在空旷的大街上见不到一个行人下在朝日已经升起,魏人的烟囱却不见做朝食的炊烟下,秦军来到了鼓声响起的地方焦城县衙。 却见县衙大门紧闭,震耳欲聋的鼓声,接连不断的自县衙院内传出。 士卒翻墙进去,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鼓声更响亮了! 李黎一挥手,有百将带着麾下冲入了县衙,未几,百将回报县衙安全无危险的消息,就被士卒们传了出来。 李黎一甩衣袖,当先昂首而入,其后紧跟着秦军军将们。 刘喜也在众人之中,这厮不过是五百主的官职,是以只能排在人群中间。 进了县衙,鼓声更响亮了,直震得人耳膜生疼。 县衙毫无任何异常可言,待其等进了后院,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11 第一百六十二章:洁白的羊羔 却见十几面大鼓,围着后院的院墙,环绕一圈依次摆开。 空无一人的后院内,“轰隆隆”的鼓声不绝于耳 李黎顿时目瞪口呆,却见那每一面的大鼓,鼓面都斜放着,大鼓的上面都树立了一个木架,木架上吊着一只洁白的羊羔。 羊羔的两条后腿被吊起,前腿刚刚够住倾斜的鼓面。 羊的嘴巴都被细绳死死的给绑住了,是以发不出声响。而被吊起来的羊羔由于脚够不到地面,那鼓面又是倾斜的,不能够站立住。 于是,羊羔的前蹄,就不断的踢踏在鼓面上,意图能够站住 “轰,轰,轰隆隆” 羊羔每踏动一次鼓面,震耳欲聋的鼓声就响起一声,羊羔受惊,又会快速的踏动鼓面,鼓声连绵不绝,直到羊羔筋疲力尽 到了此时,一切证据都已经表明,那群魏国人早在昨夜就已经逃离了焦城,逃离的时间最起码在三更之前! 李黎嘴角直抽抽,就是这么群玩意,竟然浪费了其等一夜时间。 若不是这群羊羔用鼓声掩盖魏军离去的真相,魏人想要不声不息的撤离焦城,自然是瞒不住秦军的。 李黎一面命游骑四面出击,去搜寻魏军的踪迹。 然后,一挥手让短兵前去传令,嘴里却说道“将羊羔给吾全部宰了,这魏人好心给吾等留下加餐的美食,吾等岂能不谢过魏人的美意,诸君今日且敞开肚皮吃喝,待诸君吃饱喝足,儿郎们传来魏人的消息,吾等就一鼓作气,在野外消灭其等!” 李黎不得不如此说,算是昨日那一次,其已经在这群魏人的手上栽倒了三次了,军心士气难免会受到影响,是以,李黎只能插诨打科,以此来唤醒秦军的斗志。 听到今晚有加餐,众军吏顿时士气大振,当即想到 若论野战,吾大秦军士不惧任何国家的士卒! 这群魏人忒为不智也,若是在城池内,吾秦军器械不足,尔等尚有抵抗的可能。 没想到,汝等竟然放弃了城高池深的城镇,跑到了野外。 纵然汝等巧施诡计,骗过了吾之耳目,那又若何? 在野外,汝魏国已经大败五十余年矣! 就在此时,忽有搜擦后院房屋的军士,传来了一声爆喝 “汝乃何人!” 接着,从侧厢一间房间内,传出了一阵女子的娇啼声,那女子似乎畏畏缩缩的哭着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只听得屋内“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一个女子给拖出了房间。 李黎侧目看去,却见一个衣着薄衫,浑身n一览无余的女子,被军士们拖出了房门。 一个弱女子而已,能掀起多大风浪! 李黎挥挥手示意军士放开那个女子,问道“汝乃何人?” 李黎却没有看见,在一片乘机大饱眼福的人群里,刘喜的脸色却变了。 刘喜脸色铁青,满脸怒火的看着那个女子,这就是牛百万送给自己的女人。 这个b,被魏人玩了还不知妇道,竟然如此衣着暴露,简直不知脸面为何物! 其却浑然忘记了,正是自己烧掉了牛姬所有的衣衫,拿来女闾的服饰给其穿戴,牛姬这才没有正常衣服可穿的。 只听得牛姬带着哭腔,伸手指着人群里的刘喜,说道“吾乃是其的妻。” 众人脸带戏谑,目光诙谐的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刘喜见众人在牛姬的美妙处,看来看去,嘴里还“啧啧”有声,当即冷哼一声,一甩衣袖,扭过脸去,不在看向牛姬。 李黎嘴角带着笑,脸带深意的问道“刘五百主,这是汝的妻?” 见李黎问话,刘喜不敢怠慢,当即弯腰抱拳回道“将军,此乃是牛家庄牛百万牛乡老,送与末将的女人。” 李黎在牛姬那若隐若现的私密处,来回扫视着,其嘴角微撇,大含深意的说道“汝却是有福气,在这战场上,竟然有如此美色可以享用,苦就苦了吾等,战场上为国卖命,回了营伍,还要面对冷床冷灶。” 刘喜当即变了脸色,裨将话里的意思,其自然听得出来,这事 想到自己的前程,刘喜不由得做起了决断,这魏国正在被秦国征服,是以一切法典还比较混乱,此时也正是其等军吏,混得军功向上攀爬的大好时机。 李黎乃是此时这焦城一代最高的军事长官,若是能结好与其,其只要大笔一挥,自己的功劳就到手了。 毕竟,这焦城被其复夺回,若是李黎能够润色一二,肯定其先前的那一封军报,这重新夺回焦城,就是一桩大功,凭借再次夺下焦城的功劳,二五百主的职位,就有一半的可能了! 在千将之职面前,一个魏人女子算甚? 纵然这牛姬生的胸大脸美,又被其的乃是一介尤物,但是,和军将之称呼想比,其算甚! 刘喜打定了主意,当即说道“将军说笑了,吾懂得如何做。” 李黎自出征楚国至今,已经近一年没有近过女色,纵然有五姑娘帮助消火灭欲,但终究少了那么几分滋味。 今日一见到如此绝色美人,又被人的颇具滋味,当即哪里按耐得住腹中的欲、火,是以便以言语暗示刘喜,这个女人其要了! 秦军忙着布置城防,构筑军营,毕竟之前刘喜和魏军的人数都太少,扎下的营盘容纳不下李黎的两千大军,只得重新扩建。 待军士们将一切草草忙定,月已经上了树梢。 裨将李黎进了城,这县衙自然要让与李黎,为了掩人耳目,刘喜早上只得在众位同僚几欲喷火的目光中,带着牛姬,征了一间民房暂且安置下来。 此时,到了夜幕初上,刘喜为了自家前程,狠心将牛姬带了出来,其要将牛姬亲手送与裨将李黎,以此换来自己的军功。 刘喜亲自将哭哭啼啼,换了一身军士装扮的牛姬带向县衙。 这n,刚才听闻其的打算,竟然敢咬自己,若不是待会将军要用汝,吾非打死汝不可! 刘喜心中恼怒,是以手上也不再怜惜,当即连推带攘的将牛姬拖到了县衙内。 守卫县衙的短兵,早已得到李黎的授意,是以见到两人前来,当下拦住了刘喜,说道 “五百主且住,将军吩咐了,五百主若是前来,留下此人便可。” 刘喜拱拱手,道“还请屯长言明吾的难处。” 其伸手将牛姬刚才咬下的牙印,给短兵屯长看,那屯长点点头,道“某省的。” 刘喜转身离去。 “夫君,带吾一起走,吾不想留下” 牛姬哭泣着连连呼唤,要刘喜带其离开。 刘喜却是连头也不回,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当即大踏步离开。 留下一个哭哭啼啼的牛姬,被短兵们拖入了后宅。11 第一百六十三章:牛姬之殇 李黎身着犊鼻裤,上半身着。 其刚刚洗了澡,洗去了因连日征战身体上的酸臭味。 李黎一想起待会就要与美人共度良宵,当下就止不住的火热,松垮的犊鼻裤也被顶起了一个帐篷。 华夏大地本无穿裤子的习俗,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这裤子就被带到了骑兵之中。 然而以衣着、思想来分辨华夷的办法,依然是华族根深蒂固的传统,于是,大为方便的犊鼻裤,就只能在部分军士之间流传。 这犊鼻裤因为其便于穿戴,又能在马背上保护胯部,却是深受骑兵士卒喜爱,李黎为了待会办事方便,特意寻了一条犊鼻裤换上。 牛姬被带到了李黎面前,李黎挥手将短兵赶出去,当下就将梨花带雨的牛姬扑倒在地,上下其手 这时代,虽然并无三从四德之礼教约束,但自古以来,行着人生,到处寻找雄n、配的女人,却是与牲畜无疑,深受唾弃的。 是以,华夏自古的道德要求,便是女子纵不从一而终,在婚姻关系存续时,却是不能与他人寻欢的,否则就要承受他人的指责。 牛姬虽然是一介平民百姓之女,但是道德观却是无错的。 其纵然被刘喜一番,不得不抛下羞耻,穿上那女闾之人才会穿戴的衣衫,但内心深处,却是把此事当做两人的闺房之乐来看待的。 此时,夫君为了自己的前程,将其送与了上司玩弄,牛姬怎么会让自己清白的身子,平白受了污垢。 当下,牛姬纵然被李黎压倒在地,却是连连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就是不让李黎得逞。 “刺啦!” “刺啦!” 李黎却是早已欲、火上身,当下将牛姬身上的衣衫扯了个尽碎! 牛姬护着自己的s,在地上翻滚着,就是不让李黎的手。 有道是神仙难日翻滚逼,牛姬扭动着身体,李黎却是一时难以得逞。 李黎早已憋够了,此时有这么一个峰大腰细,葫芦瓜一般臀的女人,那里还会在这里和这女人玩情调。 李黎捏掌成拳,一拳砸在牛姬脑后。 牛姬顿时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李黎抱着晕过去的牛姬,耸了起来。 牛家庄外。 青豚伏在一人多高的黍田里,周围全部是魏军军士。 昨日晚上,青豚让魏军轮流休息了几个时辰,剩下的士卒被青豚安排着布置好焦城的一切,便喊醒了全部军士,自另一边的城门离开。 昨日在城门那里,周义带回了一名受伤的秦军军吏,一番拷问之后,青豚便得到秦军拿牛家庄来作为后勤基地的情报。 其本来就要带人跳出秦军的包围圈,见此良机,当即便于军吏们商量了对策。 这牛家庄,就这样成了其等的又一个目标。 许是因为李黎的自大,许是因为牛家庄离焦城太近,秦军觉得被围在焦城的魏军掀不起风浪来。 是以,这牛家庄,竟然只有不到五百人驻守。 这么一点士卒,又是在无险可守的村寨内,自然挡不住青豚部下的兵锋。 青豚所虑者,唯有如何尽可能多的消灭秦军。 其要做的就是像庖丁解牛一般,一点点的将秦军这个庞然大物,吞噬殆尽。 日升日落,自早晨天色将明前,魏军就埋伏了黍地里,到此时日落星稀,已经有整整一日的光景了。 此时夜幕初定,守卫里门的秦军也又换上了一波。 连续行军了数日,此时终于安营扎寨,又是在李黎后方,是以,守卫牛家庄的秦军有了懈怠。 此时,这守卫里门的秦军,却是稍显无精打采了。 “虎!” 青豚招招手,低声呼唤道。 虎爬了过来,瓮声瓮气的道“将军,汝唤吾。” 青豚指着里门道“汝可能再战?” 闻得又有军功可拿,虎当即拍着胸脯,就要大声答是,却被青豚狠狠瞪了一眼。 虎憨笑着挠挠脖子,使劲的点点头。 “周义!” 周义闻得青豚呼唤,当即也爬了过来。 “汝和虎,待会带着吾的短兵,悄悄自两边绕道,将里门口的秦军解决掉。 吾带着韩奴、成舟,待汝等解决秦军时,就开始冲向村里门口。 汝等两人必须在吾等赶到之前,解决守卫门口的秦军,务必不能让里门关闭,可能做到?” 周义和虎都在重重的点头,青豚摆摆手,让两人带着短兵离开了。 “博望坡!”青豚呼唤道。 博望坡急忙爬来。 “汝带着一屯士卒,埋伏在通往焦城的道路上。 记住了!若是秦军败卒从此处前往焦城,汝等可以斩杀,但是,必须放一二秦军士卒离去,记住了吗?” 博望坡从一介降卒做到了屯长的职位上,自然是对青豚言听计从。 闻得青豚的命令,当即道了声是,便转身带着自己的属下,去往道路上设伏。 “韩奴、成舟!” 两人匆忙爬来。 青豚道“汝二人,待会和吾一起,见到周义、虎开始解决守卫里门的秦军,吾等便一起冲锋。” 两人遂各自离开,前去通知各位屯长去了。 周义和虎,两人一左一右,从远处绕路,到了牛家庄里门那面围墙的墙角那里,见得秦军并未察觉到其等的到来,便悄悄从墙壁的阴影里,朝里门靠近。 这时代,村里都养有大狗,这土生土长的中华帝王犬,却是领地意识最强的狗类。 牛家庄住进了大量的陌生人,是以这些在后世被人嫌弃,唤作田园犬的土狗,却是狂咻不停。 此起彼伏的“汪汪”声,掩盖了魏军发出的细微声响。 魏军在狗声的掩护下,得以靠近了里门。 虎但凡是和其他人一起领军,从来都是不动脑子的,于是这厮早早就抽出了长剑,隐在里墙的阴影里,等待周义的信号。 周义因为要带军越过道路,从另一侧的田地内接近牛家庄,是以比虎慢了一步。 其到了里门口,细心的周义,透过里门口秦军的火把,发现了另一侧早已到位的虎部。 周义碰碰身后士卒的肩膀,轻轻抽出长剑,那人遂也拍拍身后另一人的身体,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军令被传达了下去。 周义在心中默默数了五十个数字,约莫身后的士卒都已经擒剑在手。当即爆喝一声,冲出了阴影,朝里门口的秦军奔去。 忽闻变故,秦军呆滞了一瞬间,当即纷纷抽出武器,呐喊着冲了上来,与周义所部战在一起。 剩下的几个秦军就要去关闭里门11 第一百六十四章:后路被断 虎听得周义的信号,当即就要冲出去,见到秦军将后背露给自己。 这厮的榆木脑袋忽然灵机一顿,当即不声不响的朝里门悄悄摸去。 秦军见左侧冲出了几十名敌军,彼等人人长剑在手,当即结好了阵型,与周义大战起来。 其等不但要为村里的秦军争取集结的时间,也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那一小部分士卒将大门关上。 到了火把的光亮处,虎朝里门一挥手,示意麾下分出部分士卒去解决关门的秦军,其却宛如毒蛇一般,不声不响的从身后接近那个最勇猛的秦将,将手中的长剑,刺进了那身穿镶嵌铜钉战甲的军吏后背。 在青豚的言传身教下,先行解决有价值目标的战术,却是被这厮学了个通透。 虎体虽然体会不出后世特种作战斩首战术的优势所在。 但不妨碍其明白这种战术的好处 这个脑子一根筋的货,满脑子想的却是一个军吏的脑袋,值很多军功呢!能换好多的田地呢!能让其那没出世的儿子,浦一从军,就身居多高的职位呢! 秦军屯长正在与周义大战,忽然后背一凉,一个冰凉的东西刺进了胸膛内,并搅了几搅,顿时觉得腹中剧痛难捱,浑身的力气当即就消了九分。 周义抓住时机,一剑削过,一颗大好人头就飞了起来。 鲜血飚了周义一脸,周义一把抹去血液,笑道 “一人一半!” 眼见屯长身死,剩余的秦卒大乱,在双倍魏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不过是眨眼之间,这一屯秦军就仅剩下五六人尚在苦苦支撑,周义当即开起了虎的玩笑。 “懒得理汝!”虎丢下一句,当即又朝一处战团扑去。 等其赶到,被围攻的秦军士卒,早已被短兵们斩杀。 “那如此吾就却之不恭了!” 周义笑将着,将地上的屯长头颅踢了起来,一把抓住。 “敢少了乃公的那一份,乃公找汝拼命!” 眼见那人身死,虎丢下一句,又朝门后的秦军扑去。 负责关门的不过是一伍士卒罢了,虎刚才的摆手,却被其带领的短兵们误会了,其等竟然分出了一半,扑向了这五人。 五名秦军那里抵挡得住青豚从一千士卒n意挑选出来的勇士呢! 待虎折身回来,短兵们早就将那五名秦军尽数砍死了。 “杀啊!” 就在此时,青豚带着韩奴成舟也已经冲了上来。 青豚见到周义调戏虎,当即说道“莫停留,冲进去,冲进去!” 虎见到里门边有一个青色条石,长约六尺,宽约三尺,厚度越有一拳,当即嘿嘿冷笑一声,跑到青石板边,伸手将那条石举了起来。 “闪开!” 虎举着条石,大踏步的朝村里跑去。 “蹬蹬蹬!” 虎的脚步声,竟然掩盖下所有军士跑动的声音。 “这个猛兽!”周义暗啐一声。 周义看了看虎举着的那块约莫两百斤重的条石一眼,当即缩了缩脖子,将手中的首级丢在一边,跟在虎的身后冲了进去。 牛百万家的那处住宅,足以安置下五六百名士卒。 牛百万自然是被刘喜留了下来,要其出面招待秦军。 此处乃是牛百万老巢,纵然牛百万再薄情寡义,却是不能让秦军太过祸害乡邻,否则死后的坟头上不但会被人订上桃木桩,还会被人拉屎的。 是以,这些秦军便被牛百万邀请到了自己的家里住下。 此时,秦军早就被惊醒,闻得里外喊杀声大作,秦军军将便立刻吆喝着士卒列队准备迎敌。 就在此时,喊杀声忽然又变大了起来。 秦人尚没有列好队列,却见墙头的秦卒射出了一轮箭矢后,就慌忙跳下两人多高的墙头,竟然是连梯子都顾不得使用了。 秦将正不解,忽然听到一阵呼啸声响起。 “嘭!” 一声比冲车撞击城门,还要响亮的声音传来,直震得人耳膜酸疼。 “哗哗啦啦”! 只见牛百万家那丈把高的院墙,轰然倒下。 灰尘烟雾中,一个远超旁人一头的大汉,身穿铁甲走了进来。 却见那厮一手提溜着一块巨大的青石条,看那青石的断口处,两个青石的断口轮廓,竟然很是相似。 想必,刚才就是此物砸倒了院墙。 看那壮汉,竟然一手提着一块百十斤的巨石,毫无吃力感,秦军五百主当即下令道 “冲上去!捅死这厮!” 这样的猛士,万万不可让其冲入人群,不然,其手中那恐怖的武器,会成为其等的噩梦。 秦军五百主下达了命令,冷着脸退入了人群之中。 兀那贼子,竟然如此托大,莫非不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乎! 秦军手持长戈,当即朝着虎就捅了过来,却见虎冷笑一声,右臂先朝后面挥动,然后又猛然前甩,五指一松,将手中的条石投了出去。 三尺长,百十斤重的巨石,在虎那一身怪力的加持下,呼啸着砸向了持戈捅来的秦军士卒。 当即正对着虎的那五六名秦军被撞翻在地,巨石重重的砸在两人的胸口,两人的胸膛眼看着凹陷下去。 那两人一张口,喷出了带着内脏碎块的血迹,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另外被巨石砸倒的三四人,也捂着被巨石撞到的地方,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显然是被撞断了骨头。 秦军被吓了一跳,集结在院中的几百人,彼此对视着,却是没人敢上前。 “用弓箭,射死其!” 秦军五百主躲在人群里,下达了命令。 “嘿嘿!” 虎冷笑一声,伸手将左手的石块从下到上轮了一圈,举的高高的作势要砸那军将。 那名五百主,当即被吓了一跳,连忙朝后面退去。 眼见部分秦军正在摘弓取箭。 虎爆喝一声,声音大的宛如牛鸣,顿时吓得秦军再次朝后退去。弓箭手也纷纷抖了一下,手中的箭矢,掉落在地。 其瞄了一眼大门,见那里有一个丈许长用来抵门的原木,心中有了主意。 虎双手抱着巨石,旋转一圈。 “咿呀!” 虎怒喝出声,将手中的 巨石朝秦军砸去。 此次虎是双手投掷的,是以破坏力比起刚才单手投掷足足大了一倍,当即有数排的秦军被巨石砸到。 乘着巨石再次砸翻了十余名秦卒,秦军整列再次大乱的间隙,虎快步朝一边的门房跑去,口中大喊道 “将军,看汝的了,俺要先躲了!”11 第一百六十五章:虎发狂 秦军五百主一楞,顿时惨呼,完了,完了,竟然被这厮搅和的忘记了院外还有魏军了。 就在其懊悔的当头,却见院外魏军齐齐呐喊一声。 “哗啦啦!” 刚才被砸塌了一截的围墙,再次倒下一大片。 还不待硝烟散去,却听得空中一片什么东西飞行的“嗡嗡嗡”声传来。 却见那成片飞行的东西,搅乱了冲天而起的灰尘烟雾,还不待其等仔细去看,却见那东西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飞出了烟雾笼罩区。 秦军脸色大变,只见近百柄短把斧头飞了过来! “快闪!” 秦军五百主亡魂大冒,急忙吆喝士卒闪开。 为时已晚! 却见百十柄飞斧撞进了秦军阵列,当即劈砍在几十名秦军的身上。 秦军那结实的熟牛皮甲,就像是布帛一般,轻易地便被短斧撕开,短斧没柄而入,血飚了起来 魏军已经踏上了砖石堆。 只听得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吼道“再投!” 只见冲出烟雾的一百余魏军,从后腰一摸,再次掏出一把短斧,对着秦军阵列劈头盖脸的砸来! 此次魏军已经冲出了烟雾,而牛百万的宅院内,又点燃着十几盆篝火,是以视线清楚得很。 这一次的战果却更加辉煌,当即又有百余名秦军被短斧劈倒在地。 青豚命左车制作的短斧,足有两三斤重,宛如半圆的斧面,被开的极薄,而斧刃又被魏军士卒磨得锋利异常。 甚至,青豚还特意拿其挂去了嘴角的绒须。 这短斧的大规模投入使用,要等到四百年后的三国时期。 纵然是那个战乱频繁的时期,军队都拿这飞斧毫无办法,更何况是此时人们甚至都没有见过这种打法的呢! 秦军阵型大乱,士卒们再也顾不上军令了,当下四散躲避。 眼见那斧头稍一劈中,不是惨死当场,就是断胳膊少腿,这些被征召起来不过,是稍微经受过训练的农夫,那里还坚持的住。 当下,秦军便不成行列了。 “再投!” 青豚再次下令! 秦军更加稀疏了。 “投!” 魏卒再次投掷了一轮飞斧。 “散开!” 短斧兵朝两边退开。 “戈手,冲!” 手执丈许长戈的魏卒,排着密集的阵型,从砖石堆上冲了过来。 有一个会制造的左车作为后勤官,青豚得以将缴获的秦军兵器加以改进。 魏武卒所使用的长戈,除了戈援外,在戈尖还有一个类似长枪的矛尖,是以有突刺的功能。 而其他六国所使用的长戈,却是只有一个戈援,是以只有勾啄切割的功能。 深知长枪才是后世军队主流兵器的青豚,自然让左车将所有的戈头重新融化了,按照魏武卒所用长戈的样式,重新打造了戈尖。 而左车则提出了,改变魏国戈尖与木柄结合处,戈臀尖插入木柄的做法。 改用秦国那种戈尖的结合处留下凹口,塞入木柄,这一方法。 青豚欣然同意了。 后世的青豚,乃是农村人,自小参加农活时,所用的那些农具的接口处,都是铁包木,而非此时魏国所用的木包铁。 木包铁由于木材容易受力开裂,是以木柄的耐久度不如铁包木的木柄,而铁包木因为木柄套在金属箍内,则不会有这个问题。 后世几乎见不到木包铁的农具,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戈手排着密集的阵型,手中的长戈攒刺着,朝秦军捅去。 秦军被虎搅乱了阵型,又被魏军飞斧手投掷的飞斧,砸的人仰马翻,阵型更加混乱不堪了。 此时,在魏军严密阵型的攒刺下,随着魏军的每一次攒刺,都倒下几十名士卒。 不过是十余个呼吸,魏军长戈手就杀的秦军四散而逃。 眼见秦军失去了阵列,虎也再次冲了上来,只见这厮扛着一个丈许长的原木,挥舞的赫赫生风。 这根木头,并不比刚才其投掷出的条石轻多少,重达近百斤的原木,砸在秦军身上,那是擦着即伤,碰着即死。 虎宛如猛虎冲入羊群,与其照面的秦军,难有一招之敌。 随着秦军的节节败退,腾出更多的地方,得以让更多的魏军涌了进来。 其等手持武器加入了战团,就连先前投掷出了飞斧的斧手,也抽出长剑,冲了上来。 秦军长兵器部队被撵的狼奔豕突,那些排在最后的弓手顿时遭了殃。 弓箭兵,若是失去了长兵器士卒的保护,那就宛如砧板上的鱼腩,任人宰割了。 秦军坚持了小半盏茶时间,终于承受不住了,不知道是哪一个率先大吼了一声 “逃啊!” 然后转身就朝后面跑去。 秦军顿时大乱,一部分的士卒丢下同伴,扭头就跑,一部分士卒依然手持兵器,与魏军战在一起。 更多的士卒眼见败局已定,当即抛下了兵器,跪地请降。 虎扛着原木,行动稍有不便,其一直盯着那名秦军五百主,几次欲要冲到那厮面前,奈何那五百主身边,跟随着一屯短兵,死死护卫着那厮。 是以,虎难以接近那名秦军五百主。 到嘴边的鸭子,虎怎能让其飞了。 当即,虎怒喝一声,高举着原木,朝那群最后成建制的秦军扔去。 这厮发了狂,当下怒发冲冠,也不知道从哪里夺了一杆长戈,冲了上去。 砸!刺!扫! 虎反反复复的就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那群秦军连连败退。 这个莽夫一旦发了怒,就算是周义成舟几人联合上去,也不是这厮的对手,更何况对面的秦卒呢! 要知道魏国魏武卒,由于乃是魏国最精锐的部队,是以伙食一直很好。 在青豚率军出征之后,更是餐餐都让士卒们吃上肉食,其等军吏们,更是肉类管饱。 纵然是为了标彰军吏们和士卒共甘苦,青豚以身作则,主食和士卒们一样,都是有什么缴获,便吃什么。 但是,身为军吏,士卒们都吃的上肉,军吏们多吃一点,却是没有士卒会不满的。 虎这厮又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是以力气增长的很快,不单单是这厮,因为青豚几乎可以算是另立炉灶了,其从魏国带出来的军士,最高的官职不过是伍长罢了。 身为魏国职业兵卒,并不缺少立功的机会,军职不过伍长官衔的士卒,年岁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是以,在青豚营养过剩的喂养下,麾下的士卒,体力都或多或少的有所增强。 而反观秦军,普通士卒乃至低阶军吏,所食用的不过是杂粮罢了,甚至饭量大的都不一定能吃饱。 两相对比之下,魏军的体力优势就更大了。 虎盯紧了那名秦将,一定要将这枚首级拿到手!11 第一百六十六章:赳赳老秦,死不休战 与虎同时,周义也看见了那名秦将,其眼见秦军溃不成军,其等已经控制了局势,当即带着麾下朝那最后的一处战团冲去! “投降不杀!” “跪地免死!” 虎带着的那一部分短兵,在虎砸塌院墙时,就自动的聚集在了青豚的身边。 青豚本身的战力并不高,不知道是不是灵魂穿越的后遗症,青豚察觉出,自其穿越以来,这具身体的力气,却是增长不大。 纵然其有感于乱世之中,身体强大一分,便多了一分保命的保障,每一餐都拼命的吃下大量的肉食,每当驻扎的时候,其就会进行训练,试图增加力气。 奈何,收效甚微! 此时青豚的体力,可以说在其带出大梁城的那一屯武卒中,几乎算是倒数了,纵然放在其麾下的近千降卒之中,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虎甚至私底下开玩笑时,还说将军吃下的肉,都长了脑子,身体倒是越来越苗条了 青豚洗澡时,也会自己对着铜镜顾影自怜一番,这身体虽算不上是膀大腰粗,但是也比后世那些娘炮魁梧多了啊! 可是,怎么就是不长力气呢! 短兵们心知将军的武力值太低,遇到敌军猛士,就玩完了。是以到了战场上,其等就自动护卫在青豚身边,保障将军的安全。如此,倒是绝了青豚上战场的心思。 眼见秦军已经丧失了斗志,青豚当即命喊起来。 闻得魏军接受投降,更多的秦军丢下了兵器,跪地请降。 却也有部分秦卒,趁着魏军被缠住的光景,翻过了后院的院墙,逃了出去 没多久时间,那些坚持不降的秦卒,便纷纷被魏军砍翻在地。 战场上最后仅剩的战团,就只有秦军五百主那里一处了。 却见那一屯秦军,牢牢的将秦将护在身后,彼等纵然伤亡惨重,依然坚持着不肯放弃抵抗。 青豚摇摇头,对身边的成舟说道“汝也上去,早点解决了其等吧!” 成舟抱拳领命,带着麾下加入了战团。 那秦将身边的短兵,纵然是精挑细选的猛士,但是也架不住众人的围攻。 不过是十余个呼吸,便被斩杀殆尽。 仅剩最后的那名秦将,呆呆的站立在死尸之中。 周义扯着嗓子道“兀那秦人,某见汝乃是一个勇士,何不投降与某家将军?” 秦将看了一眼周围,只见满院子的秦军,不是正被魏人五花大绑,压到一边,就是躺在地上,正在被魏人挨个挨的检查一遍,然后割下首级。 其喟然长叹,抽出了长剑,唱道“赳赳老秦,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虎早已按耐不住,听闻这厮如此话语,顿时怒道“乃公看汝乃是找死!” 当下手持长戈,就要冲上来。 却见那秦将,平举长剑,竟然先行朝虎刺来。 虎冷笑一声,那厮的剑法毫无章法,浑身上下满是破绽,当下,其一手持戈,朝那秦将胸膛刺去。 秦将呐喊着挥舞着长剑,迎向了虎的长戈。 “噗”! 长戈刺进了秦将的身体。 虎抽出了长戈,嘴角撇撇,太过无趣矣! 本以为这人是一个王者,能有那么几把刷子,可以陪其过过手瘾,奈何这厮却只是一个青铜 虎抽出了长戈,鲜血飚了老远,秦将顿时委顿在地 只见秦将的嘴角露出解脱一般的笑容,其闭上眼睛,丢下长剑 “大王,吾无愧于君命矣” 秦将呢喃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虎丢下长戈,抽出佩剑,就要上前来割下这厮的首级。 “罢了,虎。” 青豚开口道“虎,命人葬了其罢,倒也算是一个英雄。” 青豚摇摇头,心中却有点伤感。 同样是为国效力,同样宁死不屈 今日吾让汝入土为安,安葬与汝。 待明日,吾若战败,身死他乡 又有何人来将吾入土为安,归葬与吾呢 就在青豚陷入惆怅的时候,忽然军士们大哗起来,打断了青豚的沉思。 青豚抬头看去,却见一个足有两三百斤的大胖子,被军士们扭着胳膊,从屋内揪了出来。 青豚仔细一看,顿时笑了。 “嘿!这不是牛百万么!” 牛百万本来正浑身瑟瑟发抖,口中求饶之语不断。 待听得开口说话之声音很是熟悉,其抬起头来一看,绿豆大的小眼睛,顿时露出惊骇的表情来。 青豚勾勾嘴角,邪魅的笑了一下。 牛百万眼珠转了转,忽然挣脱了一只手,揉揉眼睛,涕泪横流的哭了起来。 待其拿开了手,青豚看到这厮的眼睛红通通的,显然是为了能够流出眼泪,这厮下了大“本钱”。 只听得牛百万涕泪横流的哭诉道“将军啊!草民冤枉啊! 那些天杀的秦军,不得好死哇! 其等用长剑架在草民脖子上,逼着草民给其等粮草,还强占了草民的房屋,草民是b的啊!” 青豚笑了笑,道“哦,是吗?” 牛百万慌不跌的连连点头,嘴里连连称是。 青豚一正脸色,怒道“可是!为何本将听闻汝将自己的爱女,许配与秦将为妻呢?” 牛百万慌了神,强自辩道“将军,那是,那是草民被逼的啊! 草民若是不将吾那可怜的女儿许配给其,秦人就要抄了草民的家啊!” 虎登时怒了,示意军士放开这厮,一脚踹在这厮的屁股上,将其踹翻在地,怒道 “汝这厮,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 将军亲自听闻汝那女儿控诉汝的绝情,为了自己能够升官发财,狠心将其送给秦狗糟蹋! 汝今日在这里强自狡辩,汝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牛百万听闻魏军竟然见过自己的那个女儿,还听到了女儿控诉其的作为,心中惧怕不已,当即吓得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青豚摆摆手,让人将其扶起来,开口道“今日,吾看在汝那可怜的女儿的份上,不杀汝,但是! 汝要记住了非是某的剑不利,乃是吾等皆为魏人,世受魏国轻赋薄税之恩,得以生活优渥地活着。 汝不考虑忠君爱国,吾不管汝。 但是,汝也当知道,吾大魏行那什一之税,已经两百余年,这才让汝家存下如此大的家业。 若是降了秦国,在那泰半之税下,汝的家业又当能够支撑几年呢?”11 第一百六十七章:他日之因(小儿四岁,四更 听到青豚如此话语,牛百万低头沉思一会,缓缓地点头道 “多谢将军教诲,草民懂了!” 青豚不理会这厮,自顾自的说道“有道是人不为己,天打雷劈。吾不追究汝资敌之过,但是,只希望汝记住了 人生百年,弹指一瞬,纵然不求流芳百世,也要为子女后代多想一想。 难道? 汝喜欢看到当汝百年之后,汝的后人上坟祭祀之时,拿不出牛羊牲畜,仅仅供奉给汝杂面素食么? 没有血食,汝满意么? 然而,若是在真有了那一天,这一切,都是汝自作的!”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死后祭祀的看重,那是后世的人难以理解的! 人们死去之后,拿出大部分家产陪葬的,不在少数,家中的青铜器皿,大多都会尽数陪葬。 纵然是到了西汉时期,官方数次下令要求薄葬,但是因为出不起陪葬的金器,借了的侯爵者,都比比皆是。 由此,便可以看出,此时人们对于死后的重视! 听得青豚如此堪称是诛心的话语,牛百万沉默了。 若真的如青豚所说,以其这些天来对秦律的了解,其所言的这事还真的极有可能会发生。 其听说了一件事,秦人耕种的田地,不但要缴纳一半的产出,还要每亩地缴纳一定的干草,充当战马的粮草。 牛百万心中不由得对自己做的事,产生了一丝后悔,可怜的小女儿,此时还不知道在遭受着什么折磨呢! “压下去!” 青豚一拜手,是以军士再一次将这厮压到了柴房内。 相同的一幕再次发生,只是,这一次,牛百万却逃走的心思了。 牛百万此时才想起来的那个女儿,此时正泪流满面的坐在塌头,其浑身伤痕累累,脑后也肿了一个大包。 至于那神秘之地,更是红肿一片,显然是遭受到了长时间的征挞。 就连那两个伟傲与常人的高峰,也布满了青紫的捏痕,和深陷的牙印,那小蛮腰上更是全是青紫的五指印,显然是被人双手使劲捏着,从后面猛攻,这才造成的 牛姬哭肿了双眼。 其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着寸缕,顿时明白自己被那秦将打晕后,遭受到了侵犯。 其本来欲要寻一长绳,了结了自己算了,哪知道,刚一走动,胯下竟然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其低头一看,顿时羞愤欲死,但见一大股腥臭的淡黄脓状物,从那桃源谷流了出来,将塌上的帛被洇湿了一大片。 见到这一幕,早已成了妇人的牛姬哪能不明白,自己这不是遭受了一次侵犯,只怕是 那名唤李黎的秦将,昨夜,在其身上耸动,一晚上就没有停歇下来过。 其绑好了绳索,搬来案几,站在了上面,正欲将臻首套进那个活扣内 只要其踢翻了那个案几,脚下失去了支撑,因为自身的重量,活扣会越勒越紧,直至将自己窒息而死 奈何,听到屋内传出的声响,被李黎安排在门外看守的短兵,顿时冲了进来,将其救下。 听闻短兵回报牛姬竟然寻了短见,李黎丢下手头的军议,就奔回了后院。 牛姬就是一个李黎颇为喜爱的玩物,这个魏国乡间的美人,竟然比女闾里的那些精挑细选的女妓,还要美艳。 李黎怎么忍心,看到这么一个其还没有玩够的美人香消玉散呢。 当即,牛姬光溜溜的身子,便被李黎用其用来寻死的绳索绑了起来。 在一番暴力惩罚之后,昨夜已经泄了七次的李黎,再一次欲、火焚、身,当即又将牛姬扑到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承受不住征伐的牛姬,在晃动中昏睡过去。 牛姬实在是累极了,连连遭受惊吓与征伐,纵然是女闾的妓者也难以忍受,莫说是初为妇人不过一月时间的牛姬呢。 待牛姬醒来,李黎早已远去,其在牛姬身上耽误了一日时光,积攒下的军务,却是要尽快完成。 牛姬呆坐在塌前,上了一次吊的其,经历过了那种难以言喻的窒息,那种恐怖,那种绝望,脑袋充血,呼吸不到空气,头昏脑涨,偏偏思想极为清晰的感受,其再也不愿经受了。 牛姬不知道哭了多久,从嚎啕大哭渐渐变成了低声呜咽,又变成小声啐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外传来不知名的小虫子的鸣叫声。 军士们低着头,送进来的饭食,早已凉透,凝结成了一团 “牛百万!刘喜!李黎” 牛姬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对其施暴的众人,心在一点点的变硬。 “还有汝!” 牛姬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名魏将的脸庞,那张年轻的甚至带着几分幼稚的少年! “吾会让汝等为自己的作为,付出汝等承受不起的代价!” 牛姬蘋着眉头,强忍着双腿之间的火辣与疼痛,翻身下了塌。 其一瘸一跛的走到衣柜前,翻出刘喜之前给其寻来的那些羞耻的薄纱,披在了自己身上。 将自己身上稍微加了一层近乎没有的隔挡,牛姬内心那强烈的羞耻之感,这才稍微消散少许。 “啪!” 牛姬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力量之大,疼的其眼泪都出来了。 “牛姬啊!牛姬!汝要这些羞耻心作甚! 从此以后,汝就是那毒蛇,汝就是那毒蝎,汝的心里,今后只有仇恨,再无其他任何情感!” 牛姬梗着脖子,咬着牙自言自语道。 说完了这番话之后,牛姬走到门口,端起地上早已凝结的宛如龟苓膏一般的饭食,朝嘴里扒拉起来。 唯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可能! 用冰凉的饭食,将两日水米未进,饥饿的火里发烧的胃给塞满,牛姬擦擦嘴角,拉开了房门。 在门口卫兵那诧异的眼神中,牛姬将手中饭钵递了出去。 待卫兵接下,牛姬道“给吾打来热水,准备浴桶,吾要沐浴!” 卫兵呆住了,迟疑了一番,说道“将军未曾吩咐吾等如此做。” “怎么!” 牛姬抬高了声调,其扬起下巴,目光凝视着刚才开口的那名卫兵的眼睛,缓缓说道 “怎么!将军没有吩咐,吾就不能命汝等去做了吗? 汝信不信!” 牛姬将自己刚刚穿好的衣服,拉开了少许,露出那布满了伤痕的半个雪白高峰。 在卫兵那瞪着眼睛,使劲吞咽口水之时,牛姬冷冷的说道“汝信不信,吾告诉将军,就言汝等欲要对吾图谋不轨!” 第一百六十八章:今日之果(小儿四岁,四更 那名卫兵喃喃着,不敢接腔,牛姬却步步朝那卫兵逼近,其每走近一步,那没有束缚的山峰,便抖动一下,海浪波涛翻滚 那名卫兵却扭过脸,不敢面对牛姬。 说到底,就算这个女人,只不过乃是将军的一个玩物。 但是,将军的玩物,却也是将军的禁脔!其等小兵一个,是万万不敢去碰的。 另一名短兵眼见同伴的窘境,深知同伴若是受罚,其也讨不了好果子吃的,当即开口道 “女,女,呃,女侠,请饶了那厮吧,吾等就是一介小卒,当不得女侠的怒火。” 牛姬瞪了过来,厉声道“汝如何唤吾的?记住了!从今以后,要称呼吾为夫人,否则!” 牛姬抖动了几下,自己巨大的露在外面的高峰,开口道“有汝等好看的!” 牛姬的举动满是,却是让两名身经百战的短兵满头大汗。 将军的女人,哪里是其等这一介小卒子可以猥亵的。 两人当即慌不跌的应了。 牛姬这才挥手让两人离去。 两名短兵迟疑着,不敢放心让牛姬一人待在屋内,生怕这女人再寻了短见。 牛姬冷笑一声,道“且管去照办,吾却是不会再寻死了。” 牛姬张开双手,不顾自己一半的美妙之处暴露在空气中,其陶醉般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吾还没有享受够这人间的美妙,怎么会再次寻死觅活呢!这不是平白罔来世间一趟么!” 两名短兵只得按照牛姬的吩咐,去寻来热水浴桶,供牛姬洗漱。 待牛姬沐浴更衣之后,又要来青盐,清洁好了牙齿之后,才再次拉开房门,出现在两名短兵的眼前。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女子竟然更加美艳不可方物了。 牛姬不理会两人痴呆的神情,当下就朝县衙大堂走去,开口道“且跟上来吧省的汝等以为吾又要寻了短见。” 两名短兵急忙跟在牛姬身后,却见牛姬那挺翘的臀,摇曳生姿,竟然是让人挪不开目光。 待到了县衙大堂后门,牛姬停住,转过身来,两人差点撞到牛姬身上,牛姬展颜一笑,那笑颜如花的模样,惹得两人顿时口流哈喇子。 “吾美么?” 两人慌不跌的点头。 牛姬娇笑一声,走进了后门之中,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 “汝等在此候着吧,吾要去寻将军了。” 两人使劲吸吸鼻子,还有那兰桂一般的幽香 待许久之后,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散去,两人才醒悟过来,当下彼此对视一眼,满脸的惶恐。 将军要其等看守牛姬,却是没有说可以任由其随意走动啊! 这若是将军怪罪下来,其等的屁股就要遭殃了! 却说牛姬进了大堂,却见李黎正在案前手执狼毫,批改着竹简。 此时的军队之中,若是千将,还有那么几分可能由一个不识字的人担任,但是到了裨将、都尉这一层,若是不识字,那是万万没有机会担任的。 李黎从军之前,只能算是粗通文字,但是等其混到了千将,就下了苦功,学习文字、修习法令,是以这军中的奏报,却是毫无压力的。 正是因为李黎熟知军中条律,这才在两年前,被李斯看重,得以拜入李斯门下,成了李斯一派。 之后,李斯便运作着,让其成为了裨将,此次其来到王贲麾下,正是为了给李斯之子李由打前站的。 “将军,夜已经深了,将军当休息了呢!” 李黎忽然听闻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当即被吓了一跳,待其回过头来,却见是牛姬来了。 其皱着眉头说道“汝怎么来了?” 牛姬笑嘻嘻的说道“将军深夜不归,吾自当前来看看了。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将军难道要小女子对将军冷言冷语,才甘心?” 牛姬笑嘻嘻的说着,还特意将“日”字咬的极重。 闻得这鸢鸢燕燕的声音,李黎却是也冷不住了,当即放缓了语气,道“却是让汝久等了,秦法甚严,待吾批改完今日的军报,就回去了。汝且先行归去吧。” 说完,李黎再次拿起毛笔,在墨砚内沾了墨水,就要低头再次批改。 牛姬闻言,当即端庄的跪坐在一边,轻声道“既然将军有事未毕,小女子就在此处等待将军忙完吧!” 李黎头也不抬,仔细的看过一枚竹简,伸手在竹简上写下几个字,这才回道 “也可,但是汝不得打搅与吾。” 牛姬笑嘻嘻的嗔道“将军怎能如此见外,吾的小名唤作荷儿,将军何不唤吾小名。” 李黎闻言,差点跪坐不住,这时代女子的闺名,却是只能让丈夫、父母、至交姐妹知晓,纵然是年岁相差比较大的兄弟,也不可告喻的,牛姬的话,俨然是将其当做了丈夫。 “不得胡闹!” 李黎板起了脸。 牛姬挪了挪臀,靠近了李黎,跪起身来,从后面抱住了李黎,用自己的胸膛在李黎的后背厮磨着,低头伏在李黎耳边,微微吹了一口气,轻轻的道“将军乃是奇男子,小女子的自贱,让将军见笑了么?” 李黎顿时受不了了,这牛姬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哈出的气息,竟然犹如兰蔻一般幽香,与其身上散发出的兰桂味交织在一起,竟然再次让其那操劳了整整一个日夜的兄弟,又昂首挺胸起立致敬了。 “小n,小荷荷,且安坐,待吾批改了军务,看吾如何收拾汝。” 李黎掰开牛姬的手,抓着那小手,亲了一口,这才让其重新坐好。 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牛姬顿时端庄起来,当即不再调戏李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李黎批改军务。 牛姬安静了,李黎的心思却静不下来了,牛荷身上散发的幽香,淡淡的,却很是好闻,这是其的那个老妻身上所没有的。 李黎有些心猿意马,若是能够将这牛荷纳入宅中,每每行军征战归来,能够与其花前月下一番,倒也是一桩美谈。 后世有句俗话,女人一旦放飞了自我,那是什么东西都已经无法阻挡其的脚步了。 这牛姬牛荷存下了心思,要勾搭上李黎,然后借助其再次向上攀爬。 在女子那生来心细如发的天赋下,自然是看出了李黎的心态。 其深知以色侍人,不若以才侍人,美貌终有衰竭时,而唯有才能才能让人对其念念不忘。11 第一百六十九章:大事不好(四更,求祝福语 当下,牛姬说道“将军且静心,军务重要,莫要被小女子影响了心智。” 李黎顿时大受感动,转身握住了牛姬的手,深情的道“荷儿此言深得吾心,为夫受教了,荷儿且少待,吾很快就忙完了。” 且不说牛姬牛荷下定了心思,欲要爬上高位,是以拿出浑身本事,要在李黎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却说青豚,其命令士卒从牛百万庄园内,那堆积如山的粮草中,拿走足够大军半月所需之物,然后再次按照一贯的做法,让那些降卒杀掉投降的军吏,并在其等的脸上刺下了字迹,将所有的战马尽数带走。 然后,一把火将牛百万院中堆积的草料尽数点燃。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由于此时正值深夜,是以竟然十数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青豚命人带出牛百万,牛百万见到秦军堆积在自己家中的粮草被焚,当即吓得半死,苦苦哀求青豚一定要带上其一起离开。 青豚道“吾有一桩事情吩咐汝去做,若是做得好,待吾军赶走了秦人,收复失地之时,吾就做主,将汝的罪责尽数免去。 不仅如此,若是汝做得好,吾可以通报地方,将汝这乡老的职位扶正,若何?” 牛百万本就是官迷,闻得青豚的话,心里盘算着若是有了这将军的话语,那么无论是秦军,亦或是魏军当政,其这乡老的职位,便稳如磐石了。 当下,牛百万连连点头。 青豚道“待吾军走后,汝发动村民,将吾留下的粮食,埋藏起来,且记住了,最好是在田地内埋好,万万不可隐藏在家中,当防备秦军破门搜粮。 然后,汝要装作吾将汝家产尽数抢空的样子,待秦军来临,就言此地的粮草早已经被吾全部破坏,要秦军从别处调粮。 如此,也能为乡民留下一口保命的粮食。 汝当切记,不得资助给秦军一粒粮食! 汝能完成好这一切么?” 牛百万仔细思索了一番,点点头道“将军放心,草民可以办到。” 青豚点点头,连番大战,遭殃的却是乡民,此时能够为这些受苦的黔首,稍微尽上一份绵薄之力,其的心里也能稍有安慰。 大牛等人的死,给青豚带来了极大的感触,其时常感慨那些战死士卒的家属,其等家中的青壮去了,留下的那些妇孺,尚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存活下去啊! 看到牛家庄的黔首,青豚就忍不住想起了大牛等人的家人,忍不住想要帮上一帮。 罢了,就当是还债了吧! 青豚再次嘱咐牛百万一二注意事项,见其都一一应承了下来,说道“本来汝年岁大,吾不当指责与汝,但是,吾还是想规劝汝一句。” 牛百万急忙弯腰行礼,道“将军言重了,还请将军指教。” “人生百年,所图的是个啥,不就是身后名么! 切记当与家属、乡民搞好关系,若是有事,其等自然会帮汝。 汝看看,汝几次连番被破了家,却无一人肯站出来,为汝言上一句好话,汝这做人,不是挺失败的吗?” 牛百万脸上已经浮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其再次弯腰,表示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 青豚摇摇头,转身带着军士远去了,留下一句话远远的传来 “汝且好自为之,这焦城,吾会再次夺回的,到了那时,若是汝在乡邻间还是如此风评,吾就亲手取了汝的脑袋!” 牛百万弯腰及地,久久不敢起身 与此同时。 焦城城头的秦军守卒,忽然发现牛家庄的方向竟然燃起了冲天大火,其等深知那里乃是彼等的粮草基地,当即慌忙将情况通报了守城的军将。 那军将立刻登上城门楼,远远看去,却见西方火光冲天,看那起火的地点,正是牛家庄无疑。 纵然是那牛家庄离此处足有十里的距离,似乎也能见到火光下,正有人们奔来奔去,似乎正在忙着救火。 其当即就慌了神,裨将李黎仅仅带了三日的粮草,其身为军将,自然是知晓的。 眼见粮草被焚,其等失去了粮草辎重,其顿时心急火燎的冲向了县衙,要去将这一消息告知李黎。 待到了县衙,得知将军已经安歇,当即就要朝后院冲去,却被将军身边的短兵拦住。 那些短兵脸色古怪的说道“军将,将军早已安歇,还请军将明日再来。” 守将顿时大怒,喝道“汝当杀!十万火急的军情,汝竟然让吾等明日再来!“ 守将“刺啦”一下,抽出长剑,吓得短兵不敢上前阻拦。 短兵们吓得缩着脑袋,却强自硬着脖子,站在县衙大堂通往后院的侧门口,死活拦着门,不让守将进去。 守将怒极,就要用剑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砍死,忽见两人面色有异,心知其中必然有什么缘故。 当即喝道“二三子,将其等给某拿下!” 守将自城头带下来的士卒当即上前,将这两名短兵按倒在地。 这两人被扭着胳膊,脸庞摩擦在冰凉的地面上,其等的脸上,却带着解脱般的笑容。 一番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刚才若是这军将暴怒之下,将其等斩杀了,也没有人会为其等翻案的。 其等又不敢不拦着这军将,否则,将军又会因为不称职而责罚与其等。 两面不是人之下,如此结果算是极好的了。 控制住了这两名守门的短兵,守将当即走入了后院。 其的身后,呼呼啦啦的跟着十几名墙头守卒。 守卫后院的短兵,见到其冲了进来,当即喝道“将军正在休息,闲人免入!” 守将摆摆手,示意士卒上前将其等也拿下。 那短兵正欲反抗,却见跟在守将后面的两名短兵,不断地朝其眨着眼。 这名短兵当即会意,口中吆喝着“将军正在休息,汝等不得打搅。” 却举起了双手,配合着士卒,让其等将自己押到一边。 就这样,每一个拐角处的短兵,吆喝几句,然后便被守将“押解”到了一边。 如此大的响动,早已经将李黎惊醒。 “谁啊!聒噪什么?” 第一百七十章:大事不妙(四更完成,求祝福 闻得将军发话,守将收住了脚步,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牛家庄方向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失火了。末将在城头上看得分明,看位置,应当就是牛家庄那里无疑。” “啪!” 屋内传来一声巴掌拍打在身上的声音,一个慵懒的女子音传了出来 “将军,汝干甚呢!” “快抬起来!” 屋内,李黎推开牛姬压在自己身上的雪白大腿。 刚才两人又疯狂了一阵,牛姬正浑身酥麻,昏昏欲睡,被李黎打了一巴掌,嘴里嘟囔一句,翻个身继续睡去。 李黎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翻身下了塌,拾起地上胡乱扔着的衣衫,自顾自的穿戴了起来。 刚才牛姬骑在其身上的疯狂劲,几度让李黎怀疑其那小蛮腰会不会折断了。 此时见到这个已经被自己操服的小女子,那一付慵懒的睡姿,内心竟然止不住的再次揪动了一下。 草草穿上了衣衫襦裙,李黎俯下身来,在牛姬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一下,转身出了门。 床榻上本来正昏昏沉睡的牛姬,听闻李黎走远的脚步声,挣开了眼眸,嘴角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守将听闻屋内竟然有女子的声音,当即也微微变了脸色。 秦律严苛,军营之中严禁女子,将军竟然违背秦律,私自在行军时带女子进入军营,这事若是被军尉知晓,必然会狠狠的参上将军一本的。 其转念一想,这也算不上是行军了,其等已经夺回了焦城,若是按照常理来讲,应当算是驻守一地的驻军,如此来算,将军和女子鬼混的事,就可大可小了。 况且,将军的身后,可是君王面前的红人廷尉李斯。 有李尉作保,这私藏女子的罪过,那必然是传不到王上那里去的。 一念及此,守将稍稍低下了脑袋,若是待会见到不该看到的,那就在将军心中留下恶意了。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守将悄悄看去,却见将军衣衫散乱的走了出来。 “汝且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黎一边系上镶嵌了玉石的帛带,一边开口问道。 守将的目光朝屋内轻微一瞥,却是只见到里屋内的塌上,露出一只洁白无瑕的光脚。 看那只脚掌小巧玲珑的样子,守将就知道,刚才说话的必然就是这个女子了。 守将收回视线,恭敬地回道“将军,末将在城头值守,忽然听闻西边有火光升起,末将急忙跑到城门楼一看,发觉就在吾军囤积粮草的牛家庄那里,燃起了冲天大火。 末将极目远眺,却是发现火光下,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正跑来跑去,似乎是在灭火救援。 此处存有吾军后勤所需的粮草,是以末将不敢稍有懈怠,急忙来请示将军,吾军该如何应对?” 李黎因为接连两日的“大战”,是以浑身疲惫不堪,忽然听闻这个噩耗,当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选择在牛家庄扎下后勤营寨时,仅仅带走了三日的粮草。 待攻下焦城,这才发觉城内刘喜搜刮出来的粮草,也已经被魏人带走大部分。 留下的那些粮草,尚不足麾下士卒五日之用。 “去城头!” 李黎当即下令道。 守将在前面引路朝城门而去。 李黎一边走,一边对身边跟随的短兵吩咐道“汝等速去通知所有百将以上的军吏前去城头。” 短兵们各自离去。 李黎对那城头的守将说道“汝可曾派出哨探,前去查看?” 守将回答道“将军,末将没有命令,不敢擅自开启城门。” “糊涂!” 李黎怒道“身为军吏,除了遵守军律之外,尚要学会变通,眼下如此大的事情,汝若是早作准备,吾等手头上的情报也能更多一分!” 守将连连请罪。 李黎摆摆手道“还不快去!” 守将急忙抱头逃窜。 待李黎上了城头,盏茶时间之后,秦军百将以上的军吏们却是都到齐了。 刘喜也在人群之中,不同于其他秦将的诚惶诚恐,这厮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自得。 看着周围那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同袍们,刘喜越来越感觉自己先前送出女人的那步棋是对的。 牛姬那一具如此美妙的,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的,更何况是经年不见女色的裨将! 有了牛姬在一旁吹着枕头风,其纵然是稍有差错,想必李黎看在自己送出了爱妻的份上,也会免于责罚的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却见城门前来了几名歪盔卸甲的军士。 此时城门早已大开,守在城门的秦军检查了这几名秦卒之后,遂上得了城门楼。 “报!” 李黎一挥手,道“讲!” “启禀将军,城门外来了几名自称是牛家庄守卒的士卒,末将检查了一番军牍,却的确是吾军。” 李黎早已跪坐不住,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若是被人捅到廷尉的政敌那里,纵然是廷尉再看重自己,也是保不住自己的。 到那时,只怕是连降数职都是轻的。 闻得有人从牛家庄返回,当即连连说道“快,快,让其等上得城门楼,吾要亲耳听听彼等是如何说的!” 未几,几名浑身带伤的士卒,便被带上了城门楼。 城门楼内的军将们见到其等身上那明显的剑伤,心中便“咯噔”了一声。 看来情况不妙啊! 几人一见到李黎,当即便单膝跪倒在地。 李黎心中一紧,完了,看其等的举动,必然是遭受到魏人攻击了。 这时代,几乎是没有跪礼的,除了罪犯和战败之外,唯有祭祀的时候,才会跪拜。 这士卒一来就跪在地上,看来是遭受大败了。 果然,当先一名看似军吏模样的秦卒开口道“将军,今日初夜时分,牛家庄的营寨遭受到了魏军的突袭” 听完士卒的讲述,李黎顿时站了起来,这群该死的魏人,竟然如此狡猾,从焦城逃脱后,就钻了其布置上的漏洞,突袭了牛家庄。 这可是其的软肋! 身为裨将,攻魏大营缺粮的事情,其自然是知晓的,眼下正值少上造攻魏的关键时期,其纵然是不向大本营捐纳粮草,却也是不能向大本营要粮啊! 魏人的这一击,让其将魏军围堵在焦城一代,消灭殆尽的目的泡了汤! 眼下,搜集粮草,成了李黎的头等大事!11 第一百七十一章:朝榆关行进 虽然秦军如何解决缺粮的问题,已经成了头等大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李黎就会坐看魏军烧毁了其的粮草,还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当下李黎派遣一名千将,带着一千士卒,朝牛家庄方向赶去。 李黎给其的任务是,搜寻到魏军的踪迹,然后缠着其等,不使魏人逃脱。 李黎告诉这个千将,若是魏人欲走,汝就率军追上去做出攻击的姿势,若是魏人反身想要与秦军决战,就要这秦将后退严防死守。 李黎再三叮嘱,其只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死死的将魏军耗住就可以了。 一切等李黎解决了粮草问题再说。 翌日。 魏军经过连续一夜的行军,已经朝着榆关的方向行进了几十里距离了。 军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就算其等骑乘在战马上赶路,但坐的久了,臀下却是火辣辣的疼,双腿也僵硬的难受,甚至有些刚投降的降卒,由于不习惯骑马代步,两腿已经开始水肿了。 沿途的痕迹,青豚只是稍微的遮掩了一番,其的心底尚有一个盘算。 眼见天色渐明,此时又行到了一处小溪之畔,青豚遂下令就地驻扎,准备朝食。 这时代的普通人,仅有朝食与晚食两餐。 后世的一日三餐开始传入普通百姓家,是从宋朝开始的。 这个时期,朝食早餐被称为“饔”,晚饭称“飧”。也称为“朝食”和“餔食”。 请客赴宴用餐,一般是在中午,称“飨”,然后视客人的重要程度,通常贵重的客人,宴会会一直进行到晚上。 然而魏地多富庶,是以贵族们、豪门大户们,便大多会食用多餐。 而武卒家庭在农忙时,也是会下地干活的,彼等会带上干粮,在日中时充饥的,倒也算是三餐的雏形了。 正因为有了先例,于是青豚掌军之后,便在麾下推广了三餐制。 由于其在秦军后方征战,所遇之敌,都是保障粮草的后勤军队,是以粮草却是不缺,倒是也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此时,伙夫们既要忙着做出朝食,又要炒出干粮,好让军士中午食用。 有青豚这个后世人在一旁指点,左车便做出了几十口大锅,虽然没有后世的大锅那么薄,但是,因为铁器传热快,做饭所需用的时间也大大为减少了。 不到小半个时辰,早饭就做好了。 各个百将带人将自己麾下的士卒的饭食,从伙房抬了回来。 然后再有各个什长,带人前去将自己麾下所需的饭食带回。 短兵将青豚的饭食端了过来,却是一大瓮掺和着野菜的麦仁粳米杂粮粥,还有一大盘熏肉。 饭是大乱炖,不过好在魏军抢来的盐倒也不少,是以加了野菜,加了熏肉丝,又撒了盐巴的杂粮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只见得魏军按照军伍为小方阵,各自蹲在地上,捧着饭瓮“吸吸溜溜”的喝个不停。 不断有刚投降的秦军,喝完了饭食,意犹未尽的舔着瓮口。 什长们笑着告诉其等,若是饭食不够吃,是可以再去盛的。 有人吃着喷香的饭食,想起在秦军阵营时,所吃的那终年见不到肉腥的饭食,再看看瓮中时不时挑起的肉丝,不由得眼眶通红,几欲哭出声来 魏军大军本阵在吃着热气腾腾的饭食,但是那些负责遮掩行踪的游骑,却不得休息,其等要负责清扫沿途的一切行人。 若是遇上不曾抵抗的行人,游骑们会将其等扣押起来,带到僻静处,待若干个时辰之后,就会放了行人。 若是遇上胆敢反抗的,那可不会去耗费力气,分辨其等究竟是什么人,通常都会直接斩杀了事。 因为游骑充当着大军的眼睛与耳朵的作用,因此,游骑们每隔一定的时辰,都会轮换一番。 负责指挥侦查游骑的军将,则会将游骑侦查出来情报汇总,上报到主将处。 若是哪一个方向负责侦查的游骑,到了规定的时间还没有归来,其就需要立刻上报主将。 因为,能够成为侦查游骑,本身就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唯有遭遇了不测,其等才会失期不归。 却说此时负责断后的游骑中,其中的一个小分队,领头的什长正是那个在城墙上,差一点就杀死了刘喜的禾。 当日闲谈时,韩奴将禾的事情当做一个调剂说与了青豚听。 于是这个本来按照军功,只能提拔为伍长的小子,时来运转走了宏运,当即被青豚点名,以伍长之职,暂待什长的位置。 禾这小子在将军的心中有了映象,负责指挥游骑的周义,也比较欣赏其的表现。 于是,就点了禾的名,让其带着麾下,成了遮断后路的游骑之一。 禾的任务,并不是扫去大军行进的印记,这事自有专人去做,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防止秦军的哨探,查探到魏军大军的具体方位。 却说禾,其带着一什士卒,吊在大军之后十里的地方,缓缓的行进着。 忽然听闻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禾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前方有一片灌木丛,遂带着麾下躲了进去。 禾命令士卒抽箭上弦,静静的等待身后之人的到来。 未几,马蹄声就由远而近,骑在马上的军士,已经清晰可辨了。 禾悄悄探出脑袋,顶着几支灌木树枝,朝后方来人一看,发觉正是秦军游骑。 其急忙收回脑袋,悄声命令士卒准备射击。 禾本来就数次入伍,是以,虽然没有立得军功,但是军中各种兵种遇敌时的做法,其却是了然的。 几十个呼吸之后,秦军游骑,就走到了禾等人的当面。 禾拉开强弓,瞄准了最前方的那名秦卒,待其走进了己方的埋伏圈,秦军前列已经通过,后方还有两三骑没有踏入埋伏圈之时。 禾松开了弓弦,大声下令道“射!” 魏军的箭矢,扑了出去。 禾却是不去看自己的成果,当即再次搭箭上弦,快速的瞄准一人,再次射了出去。 “咻咻!” 箭矢的破空声响起,还不待秦军做出反应,其等就已经倒下了三人。 指挥这一波游骑的秦军什长,正是当先的那人,其闻得箭矢破空声响起,就暗道不妙,当即趴在了战马上,双手抱住了战马脖子,将脑袋深深的埋在战马厚实的鬃毛里。 “嘶律律!” 秦军什长躲过了箭矢,胯下的马儿却没有躲开,一枚黑色的箭矢,扎进了战马脖子里,滚烫腥臭的马血喷了什长一脸。 粗大的箭头射断了战马的脊椎骨,马儿当即就倒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绞杀 秦军什长眼见就要被战马压在身下,其当即双手在马背上一按,从战马身上跳下。 人尚在半空,那什长就大吼道“冲进林中” 一杆黑色的箭矢,破空而来 那人的话音未落,一杆箭矢再次扑来,其身在半空,听闻那声音正冲着自己而来,可是却无借力的地方。 当下秦军什长亡魂大冒,只觉得浑身生寒,无奈之下,什长只得使劲缩着身子,企图躲开这致命一击。 然而,终究是晚了 什长肩膀一疼,耳朵里听到了“咔嚓”一声,右手当即就垂了下来。 “不好!肩胛骨断了!” 什长被飚出的热血喷了一脸。 猛然遭受了重创,什长登时把握不住平衡,落地时重重的摔倒在地。 其是从战马上跳下的,身在半空保持不住平衡摔倒后,由于右手已经废了,无法动弹,是以,当下就朝着右边滚去。 箭杆重重的撞到了地上,将伤口又扯大了一分。 鲜血流的更快了。 待其站起,从肩膀上流出的鲜血,早已经将半边身子染透,什长的脑袋也开始眩晕起来。 “冲,冲,冲进林子里!” 致命的关口,什长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眼见麾下士卒已经倒下了一多半人,当下就再此下令,要秦军冲进林中,只要和魏人贴了身,这箭矢就被废掉了。 禾见到己方三轮箭矢,已经将秦军放到了五六人,剩下的秦军正在朝林中冲来,其当即快速的瞄向了一名秦军,将箭矢射了出去。 然后,禾抽出了长戈,大声喝道“弟兄们,冲啊!” 禾端着长戈,当即朝面前的一名秦军士卒冲了过去。 其的身后,魏军已经纷纷将弓箭上的箭矢射出,然后平举着长戈,冲了出来,迎向了秦军。 “乒!” 禾的长戈,和那名秦卒的长戈撞到了一起,禾拨开了那厮刺向自己的长戈,当即将长戈压在秦军的戈杆上,顺着平滑的戈杆,朝那厮挥了过去。 那人的反应也不慢,当即也贴着禾的戈杆,将自己的戈援朝着禾狠狠的啄来! 禾心中一惊,自己这一下顶多将秦人砸倒在地,但是这厮的一击,却足以要了自己的老命。 其手上微微滞凝了一下,忽然见到自己长戈前那闪着寒光的戈尖,当下心中大定,其一咬牙,微微将腹部收缩了少许,手上却乘着吸气的动作,又增加了几分力气! “噗!” “刺啦!” 连续响起了两声,禾只觉得胸前一凉,却并无疼痛感,自己的手上,却传来刺中人体才有的滞凝感。 抬眼看去,却见秦卒的身上已经见了红。 禾顾不得详细去看,当即微微将长戈抽回少许,拂又刺了过去。 秦卒的长戈垂了下来。 禾浑身冷汗直冒,却是不敢停下来去看看那厮死了没有,当即又抽回长戈捅了出去 “咚!” 待禾再次抽出长戈,正待再次刺出,却见那厮随着自己抽动长戈的力量,一头栽倒在地。 禾用长戈刺了刺那厮的身体,见其浑身痉挛着,却是没了反应。 禾抬眼打量四周,发觉除了还有两名秦军在麾下士卒的围攻下,尚在苦苦支撑,其他的秦军已经纷纷被刺死在地。 其这才顾得上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却见身上套着的牛皮甲,最外面的那一套,已经被秦卒的戈援撕开。 当下禾止不住的后怕,若不是自己收缩了胸腹,若不是将军给每名士卒都下发了两套皮甲,只怕是那一下,自己就先倒下了。 发现自己并没有伤势,禾这才走了上去,用长戈勾住那厮的身体,将其翻了过来,只见那厮的胸膛一侧,被利刃划破了身前的皮甲,在胸膛上割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伤口深可见骨。 看来这应当是自己第一击造成的了。 禾看了一眼手中长戈,戈头上那长约一扎的利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心中惊叹这臭名昭著的恶金,竟然如此锋利。怪不得将军严令左车百将,一定要将这新长戈打造出来,全数给大军换装了。 在焦城的时候,将军将城中所有作坊的铸者,尽数请回,打开府库,重赏下去,要其等必须在两天之内,打造出将军所需要的东西。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将军不记血本的赏赐之下,不到两天时间,铸者们带着半个焦城的男子,夜以继日的忙碌,完成了军将规定的任务。 其本来用惯了秦军的无尖长戈,心中对这个前面加装了黑铁戈尖的玩意还有抵触,却是没有想到,这个需要天天保养的东西,破甲力竟然如此恐怖。 其的那一下,就将秦卒身上的熟牛皮甲,划成了两截,眼看是就废了。 禾蹲在地上,用长剑割下那名士卒的脑袋,起身一看,发觉同伴们已经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了。 挥挥手,招来身边的几名士卒,禾将淌血的首级系在腰间,重新拿起来扎在地上的长戈,朝道路走去。 两军交战,最血腥的战场,并不是大战中央的本阵士卒,反而是这些游骑之间的绞杀战。 两军相争,最先接战的就是探哨游骑,最后撤出战场的也是这些无名之徒们。 其等若是遇上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能够在己方战败下,还能逃出生天的游骑,却是百中无一 到了道路上,却见先前中箭的秦卒,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了。 箭头比箭杆大得多,又成三棱形,是以造成的伤口,除了医者之外,伤卒自己却是无法止住流血的。要知道箭头射中的伤口,足以塞下一个野鸡产的鸡蛋,这么大的伤口不停地流血,要不了多久,中箭的伤卒,就会眼晕头昏,失去了反抗能力。 唯有到了后世的朝代,三棱箭头逐渐的退出了使用,才会存在一些猛士,身中数箭,依然能高呼酣战。 此时,林中的士卒,已经收拾好了战利品,全部钻了出来。 禾吩咐一部分士卒前去收割首级,收拢盔甲兵器,将尸体拖到林间隐藏,掩盖上地上的血迹。并让另一部分士卒去将散落各地的战马收拢。 待做完了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一炷香时间。 禾看看天色,道“吾等到了换防的时间了,弟兄们,吾等归营!” “噢!噢!噢!” 士卒们欢呼起来。 从下半夜开始到现在,其等已经负责断后三个时辰了。 身处后方,随时可能被秦军围住消灭,那种紧张的心情,是难以言语的。 因为精神的高度紧绷,是以,士卒们都有些疲惫。 闻得可以返回大本营,这些士卒们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一百七十三章:来一次狠的 缴获的完好战马尚有七匹,在有闲置战马轮流替换之下,禾等人的速度很快,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不到,其就回到了大军驻扎处。 而此时,魏军刚刚吃过早饭。 周义听闻了禾的汇报,急忙命人去伙房n饭食,然后便顾不得让禾吃饭,当即就带着禾朝青豚那里走去。 听闻了禾的汇报,青豚连忙让短兵取来新绘出的地图,一边又命短兵去唤来百将们。 周义摊开地图,从地上捡起几枚石子,将彼等周围的敌我双方所在地标记出来。 “将军,”周义指着一处道“将军请看,这里是焦城,这里是刚才禾发现秦军哨探的地方。 而此处便是吾等此时的位置,在吾等东北方六十余里,便是榆关,那是一座重镇,很是易守难攻,榆关的后面便是榆水上游仅有的渡口” “停!” 青豚打断了周义的话,道“榆水那么长,上游不会只有这一个渡口吧?” 周义摇摇头,道“将军有所不知,无论哪条河流,渡口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这榆水上游,却是只有榆关后面才设有渡口。” 青豚沉思一会,继续问道“那沿河可能搜寻到渡船?” 周义皱了皱眉头沉思一下,道“吾魏国不禁止黔首打渔,是以沿河的小村庄必然能搜寻到渔船,将军问这事干嘛?” 青豚笑了笑,伸手在榆水对岸指了指。 周义惊呼道“将军,这是不可能的!一艘渔船上顶多装载十名军士,吾部有一千多人,更有近两千余匹战马,还有那么多的物资,将军想搜集渔船,渡河到达河对岸,那根本就不可能! 需要知道,纵然是榆水渡口,也不会超过十艘渡船,榆水太浅,是以此处仅有小型渡船,一次只能渡送几十名士卒。 不说士卒,单单战马吾等就需要几百艘渡船才能一次性渡过。若是分批次,就算将军将上下几十里的船只尽数带来,吾军想要渡河,也需要半日光景!” 周义郑重的说道“将军,汝想要采用渡船的方式,让吾等跳出秦军的包围圈,这想法虽然很好,然而不现实啊!” 青豚不接腔,却继续问道“若是吾欲要投送一千士卒到对岸,不携带战马,仅带三日口粮,需要多少渡船,又需要多少渔船,若是两者全部采用,又大约需要搜集多大范围内的船只。” 周义快被青豚的这一段话给绕懵了,其眨巴着眼睛,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才明白青豚的意思。 这时代的语言很是简单,青豚的这一段话若是用此时的语言讲出来,那大概就是吾以三日之粮,予千卒渡河,船何?船何?船共何?地几广也。 这个时代,因为书写的不易,所以语言、词句很是匮乏,比较出名的有一个小故事,最能说明这个现状。 在几百年前的春秋时期,有个小诸侯国的相邦病重,他安排好了国内的事情后,就回家躺在床上休养了,初执政的国君,见到相邦的政令,对于其中有一点很是不解,于是就跑去询问。 相邦让国君说出自己的看法,国君说完后,相邦道了句“然”。 国君回去了,晚上百番思索,总觉得不知道相邦的然,是不是自己说的这个意思,于是第三天他又去了相邦的府上。 相邦听完国君的另一个理解,依然是说了个“然”。 如此反反复复,直到这名相邦死后,这国君都没有明白相邦的意思。 周义掰扯着手指,仔细盘算了一会,道“将军若是只用渡船,用在这榆水之上摆渡的渡船,大约需要十艘。若是用渔船,最少需要一百五十艘,甚至还不够。 而吾魏国渡口,大多遵循一县一渡的做法,因此,若是想要让千军渡过榆水,纵然是渡船、渔船全部都被抽调过来,吾怕是没有两三个县境内所有的船只,是不能够做到的!” 青豚了然了。 周义急于劝解将军,万万不可率军渡过榆水,要知道,纵然是财大气粗的秦国,率军攻击六国时,都会避免跨越河流,更何况其等毫无地盘可言的游军呢! 就在此时,众人到来了,周义只好闭口不言。 其委质效忠与青豚,是以必须在众人面前维护青豚的权威。 周义暗暗下了心思,待到没人时,一定要劝解家主,要其千万不可起了渡河的心思。 否则,秦军一旦追来,在其等渡河的时候,半渡而击,那就全完了。 周义在一边心思翩翩,虎这厮却叽叽喳喳的嚷道“将军,汝唤吾等前来所为何事?俺还没吃饱呢!” 韩奴抗了虎一下,示意这厮少说一句,其倒是多张了个心眼,早在半路上就问清楚了,得知了布置在大军后方负责遮断踪迹的探子,已经与秦军游骑交了手,当即问道 “将军,吾已经得知了后方游骑交手的事情,汝唤吾等前来,是不是要商议对策了?” 青豚看了虎一眼,见这厮满嘴的油渍,便知道这厮又是在大口啃肉了。 青豚也不理会虎这厮,当即让众人聚集在地图面前,将刚才禾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说道 “诸位,事情的经过吾已经讲解了,列位且说说自己的看法。” 虎当即道“有甚好商议的,与那秦军对阵一场便是,将军放心,有汝的脑袋,有吾”这厮将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响,道 “有吾在这里,秦军翻不了天!” 这厮早已得知身后的秦军仅有两千人,这点人,对于将军那多智近乎于妖的高智商来说,却是毫无压力的。 早在密林时,将军只有五十人,面对奎氿那厮的五百人,以十比一的劣势,还不是将其等尽数消灭了。 就是在密林的那一次大战,其等才开始渐渐走上壮大的脚步。 这厮却不知道,若是只有五十人,那倒是好隐藏行踪,可以趁机偷冷子给秦军一次狠得,宛如剥洋葱一般,将秦军一点点吞噬,可是此时其等早已过了千人,战马更是足有两千多匹。 家大业大之下,再想偷袭,那是千难万难了。 成舟冲着虎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少说多听,自己却道“将军且说说汝的打算,吾等也可以商议一番。” 青豚指着地图上不远处的榆水道“诸位,吾欲要在此处,给秦军一次狠得!”11 第一百七十五章:劫营 商议了一阵,两人相顾苦笑道“以汝吾二人的智商,都能够看出渡河的危险性,以将军的才智,又岂会看不出来,想必,将军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吧!” 周义摇头苦笑,不知道为何,一贯遇事要与其等将领商量一番的将军,此次却是独断乾坤,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透露出来一丝一毫。 就在两人闲聊的当口,营伍已经清晰可见了,眼见到处都有士卒外出砍伐树木,两人遂闭口不言,这些对将军不利的消息,还是不宜被士卒们听了去。 毕竟将军麾下的士卒,来源太杂,刚才环卫在其等身边的,都是将军精挑细选的短兵,是以不用担心消息走漏。 但是那些新近招收的魏人和降卒,就不一定可靠了,若是一直得胜,倒也不虞其等会背叛,但是,若是忽然听闻即将有可能遭受大败,只怕是必然会有人心存异志的。 待到了军营,两人这才发现,士卒们已经寻来了二三十艘渔船,并且捆扎了百十面木筏了。 更有手巧的士卒,在军吏的带领下,正在绑扎草人。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都带起了笑容。 看来,将军又要效仿在焦城时的故智了。 夜幕深沉。 却见河畔的魏军营地内,早已空不见人员喧哗,而榆水之中,正有船只航行在水面上。 船头插着明亮的火把,此时已经接近四更天,榆水水量充沛,是以河面上隐约开始起了雾气。 通往河畔的小路上,一支军队正人尽衔枚、马皆勒口的悄悄行进着。 乌漆麻黑的夜幕下,这群军士竟然连火把都没有点燃。 齐膝深的衰草,时不时地就缠住了人足、马蹄。 士卒们不得不停下来,用佩剑割断杂草,清理一番后,才能再次行军。 战马被裹了马蹄,是以行走之时,仅有轻微的踢踏声,若是离得远了,根本就察觉不出有军队正在行军。 夜幕下行进的军队却没有察觉到,周围寂静的荒野里,有双双明亮的眼睛,正在冷冰冰的注视着其等。 待大军走过,这些躲在黑暗下的眼睛悄悄离去 五更时分,天空猛然的一暗,就连不多的几颗星星,也隐入了夜色之中,周围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走惯了夜路的人们,自然知晓这是天就要亮了的前奏。 盛夏时节,天色变亮之前,都会忽然更加黑暗,若是到了冬季,则恰恰相反,天亮之前乃是朦胧胧的一片,却是要比之前的深夜明亮少许。 领军的秦军千将,自然不是没有走过夜路的雏子。 其看到天色变黑,便知道天即将亮了,当即,其低声吩咐加快行军速度,一定要在天色大亮之前赶到河畔。 军吏们忙着前后传达军将的指令,行军的速度猝然变快。 终于,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周围的情景渐渐可以看出轮廓了。 “到了那里了?” 军将询问道。 “回千将,吾等还有一里地就到了。” 身边的军吏回答道。 “命令士卒们取出武器,保持警惕,万万不可出声,吾等要给魏军一个惊喜!” 军将继续下令。 此时已经可以看清衣着了,却见这些趁夜赶路的军队,俨然是秦军。 而不远处,已经开始显现出朦朦胧胧轮廓的魏营,依然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门口值夜的士卒,也靠着围栏一动不动,似是早已沉沉睡去。 围栏大门外点燃的两堆篝火,因为没有人添加柴火,也已经熄灭了,飘飘袅袅的余烟,将魏营笼罩在烟雾之中。 榆水河畔,早晨的晨雾更大。 待秦军走到魏营外,从大地上升起的水汽,将魏营笼罩在了浓雾里。 乍一看去,就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殊不知,待会这里就将变成一座修罗场。 秦军已经摸进了三十丈之内,而魏军却依然毫无察觉,整座大营,宛如死一般的寂静。 秦将伸手止住了军队继续前进,朝四面挥挥手,各个军吏们按照商议好的行动方案,四下而出。 却见一屯秦军弓手,在屯长的指挥下,拿出弓箭,朝那睡死的魏卒射去。 负责看守大门的一什魏卒,连惨叫一声都没有,当即被射成了刺猬。 而营寨门口两座瞭望塔上的士卒,也被善射者们一箭射死。 见到营门口的魏军已经被解决了,当先一名五百主命令士卒们点燃了火把,带着自己麾下的军士,顺着大开的营门朝内冲去。 “杀啊!” 喊杀声大起! 秦军冲入了魏营,当先就将一枚枚火把投掷到魏军营帐上。 火势腾空而起! 许是魏军睡得太死了,是以根本就不曾觉察到秦军来袭,秦军宛如出入无人之境,不过片刻时间,便推进到了魏营中央。 不! 这根本就不曾有一个魏军出来阻挡。 魏军在睡梦中,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 熊熊燃烧的火焰,使得秦军得以看清周围的一切,秦军五百主忽然脸色大变。 为何只闻得秦军放火的声音,却是不曾听到魏军的惨叫呢? 其掀开一座尚未点燃的营帐门帘,冲了进去,掀起盖在士卒身上的麻被一看,顿时傻了眼。 却见那将粗糙的麻被下,撑出一个人形的原来是一捆捆捆扎好的草人! 五百主不信邪一般,连连掀开了营伍内所有的麻被,里面躺着的都是一个个草人! “给吾速速去查看周围,可全都是空营?” 五百主冷汗直流,当即慌了神。 自古留下空营引诱敌军劫营的,伴随着的都是守卒凌厉的反击。 而且,进入空营的军队,能够讨得了便宜的,更是屈指可数! 士卒们见到五百主每掀起一个麻被,床榻上躺着的都是一具稻草人,当即也慌得手足无措。 闻得五百主的命令,其等慌忙出了营帐,喝令还在不断放火的秦卒停止点燃营帐,都去查看那些营帐内可有秦人。 秦卒掀开一个个营帐门帘,进去一看,顿时大声喧哗起来。 这座营帐竟然是一个空营! 11 第一百七十六章:惊不惊喜 营盘外的秦军主将,也看到了这一切,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心脏似乎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其抬眼打量四周,却见周围早已大雾弥漫,竟然是连二十丈之外的情形都看不清了! 其正要命令士卒戒备,忽然自东方传来震天的锣鼓声。 却听得一道多人同时吆喝而成的大吼声传来。 声音初起时,许是因为秦将心急如焚,许是因为那些呐喊之人配合不够默契,却是听不懂到底在喊些什么。 待得那些人第二次喊起,秦将这才听清楚了其等在吆喝什么! 却是 “西面来的狗崽子们,乃公给汝等的惊喜够不够?哈哈哈哈!” 待听清楚了魏军吆喝些什么,秦将急忙登上瞭望塔,朝东方看去。 只见白茫茫的晨空中,隐约可见一条宽大的匹练,横卧在苍茫的大地上。 那里便是榆水! 许是感应到了秦将的注视,许是觉得己等已经远去,却见那宽阔的榆水之上,忽然点燃起了朵朵火把。 远远看去,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降临了凡间,将白蒙蒙的河面上,笼罩的雾气,染成了一片金黄。 在那隐隐灼灼的雾气之中,可以见到十几个黑色巨物正航行在榆水之中。 这应当是船只了。 却见那船只后面的水面上,也被火把映亮了百十块区域的雾气,在那区域内,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黑色的人影,正在晃动着。 该死! 秦将一拳砸在护栏上! 这群狡猾的魏军,竟然使用船只拖拽木筏的方式,脱离了自己的追剿! 秦将对着紧跟上来军吏们说道“汝去榆关,告知榆关守将,搜集船只,以备吾使用。 之后便坐渡船过河,通知对岸城池的守将,一定要将魏人堵死在河岸边! 并告知其等,这一批魏人却是狡猾的很,一定要警惕其等使诈夺城!告诉其等,魏人的补给不足,但若守牢了城池与道路,将魏人围堵在河岸一代,就足以困死其等!” 一名军吏领命而去,另一名军吏打量了一眼哨塔,却见歪倒在一边的魏卒,乃是套了衣衫的稻草人。 秦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其愤恨着,一脚将稻草人踢飞出去,指着那名军吏道 “汝去焦城,通知将军,就言吾愧对将军,致使魏军逃脱到了对岸,汝且言明,吾会让士卒们休息一番,便即刻率军自榆关过河,追击敌军。 汝替吾转告将军但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将魏军困死在河岸边!” 这名军吏也领命而去。 秦将下了箭塔,下令士卒们扑灭火焰,就着这魏军的营地,安营扎寨。 士卒们也忙碌了一整晚,早已疲惫不堪,必须要让士卒休息了。 这扎下营盘,对于军士来说却是轻车熟路的活计。 这个时代的军队,每到休息的时候,总是要扎下营盘的,一来防止有逃卒的情况发生,二来此时夜晚照明工具不足,漆黑的环境下极易发生营啸事件,三来此时野兽横行,老虎豹子豺狼随处可见,露宿野外太过危险,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而且,扎下了营盘,更主要的目的却是可以防止敌军偷袭的。 此地到处都是魏军砍伐来的树干,倒也是省了砍伐树木的功夫。 在各司其职的分工下,不过一个时辰,秦军不但做好了饭食,还扑灭了大火,并重新修葺了一番营伍。 吃过了饭食,秦军留下值守的军士,其余秦军遂以什伍为单位,各自归营睡觉。 一夜的赶路,却是让士卒们疲惫急了,是以刚刚躺下来,便鼾声大作。 值守的士卒,也很是疲惫,其等也想要躺下睡去,奈何军律严苛,是以只得强打起精神,值守营伍。 但,其等的精神头却是不足了。 日上中天,毒辣辣的日,烧灼着大地,守卒们早已汗流浃背,其等连续一晚上的行军,浑身疲惫不堪,又站立了半个上午,再被火热的太阳一晒,顿时困得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纵然是当值的军吏,也寻了一处阴凉地,闭目养神去了。 却见营寨远处的那些荒草里,悄悄探出了一个脑袋,其眯着眼朝营寨打量一番,遂又缩了回去。 而营寨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悄悄探出了一个脑袋,其警惕的打量了周围一眼,遂又缩了回去,等待了一会,见并没有人过来查看,其又探出了脑袋。 其悄悄观察了周围一番,然后伸出手,在面前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树立了一个小棍,这厮看了一眼小棍的影子,发觉影子还是稍微朝西方偏移的。 这人叹了一口气,轻声嘟囔一句“哎,还差一会时间,真想现在就冲出去,解决了那些秦狗啊!” 这厮,俨然是虎! 似是约定好了一般,在虎缩回去之后,在一些被杂物掩盖的角落,一块草皮、一堆捆好的树枝、一个木墩 悄悄的被推开了,从里面冒出一个个脑袋,其等先是四下打量一番,见到守卒正昏昏欲睡,并没有注意到角落内的其等。 这些钻出脑袋的洞穴里,又伸出了一条手臂,其等竖起一根木棍,查看了一番影子,发觉还差少许时间后,复又将地面上掩盖洞口的东西归位,拂又钻了回去。 细心去看,却是见到这些洞口,都小小的留下了一个缝隙,而且这些洞穴的位置很是巧妙,即躲在守卒的后方,又处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并没有建筑挡住太阳光。 躲在洞穴里的虎,心里还在佩服将军的妙算。 昨日,将军派遣周义与韩奴出去之后,就下令一部士卒按照正常情况值守,然后,其带着自己,寻来伙房饭锅底下的锅灰,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一些地点丢下了一把把的锅灰。 将军还画下了营伍的地图,在上面圈圈画画一番,仔细端详一番后,察觉到并没有遗漏,这才命人将丢了锅灰的地方,挖出一个个藏兵坑。 至于挖出来的泥土,全部运到栅栏处,倒在木桩根部,并踩实了,做出加固木桩的样子。然后还让人拾起地上掉落的泥块,不得留下一丝一毫。 虎本来还诧异将军的举动,闹不明白将军挖这些小坑干嘛,此时,虎全部明白了!11 第一百七十九章:一绺鲜艳的血 两颗大好头颅飞了起来! 那两名短兵,身体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又前冲几步,倒在了地上。 冲天而起的鲜血,这才落了下来。 呼呼啦啦的,腥臭的血液喷洒了一地 剩下一人微微楞了一下,整个脸皮都变白了。 虎盯着那厮的眼睛,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恐惧和无奈。 从那士卒的眼神里,虎看出了这厮的死志。 虎伸手抓住剑柄,缓缓松开口,将长剑擎在手中。 随着虎的动作,那名秦卒,也横剑在胸,朝着虎奔了过来。 虎一手执剑,斜置于身后,朝着那名秦卒冲去。 虎从那厮的剑势中就已经看出,那厮的起手式,待会最快捷的一招攻击方式就是横封自己的咽喉。 而虎则选择拖剑式的起手方式,其待会的选择亦唯有一个直刺那厮胸腹!、 须臾之间,两人互换了一个位置。 大地上,一绺鲜艳的血迹,宛如最娇艳的花儿一般盛开 却见,那秦卒手中的长剑上带着一抹血迹,其的另一只手,却握住了一把长剑的剑锋,血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虎的左手正滴着鲜血,右手却空无一物。 虎缓缓的转身,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悲喜。 却见那秦卒的脸上,带着一抹难明的笑意。 虎走到那厮身前,低声道了句“汝是勇士。” 然后,伸手、握住,被那秦卒紧紧将剑锋攥在手心里的长剑,抽了出来。 血,喷了虎一身 这是虎的佩剑 原来,就在刚才的一刹那,虎率先将自己的剑刺入了那厮的胸膛,并快速的转动了几下手腕,将那厮的内脏尽数破坏。 秦卒吃痛,伸手握住了虎的剑锋。 而这时,那厮的剑,也因为惯性,滑行到了虎的脖子边,虎只好伸手将那剑锋拨开,这才让左手受了伤。 虎抽出了自己的剑,那厮缓缓倒下。 在其倒下的这一瞬间,虎又将那厮的佩剑也取了下来。 就在刚刚,虎无意间打扫了一眼那厮的发髻。 却见这厮的发髻,结在脑袋偏后的位置,从发髻上包裹的红布来看,这厮应当是一个屯长。 秦国的武器,除了弩箭不如韩国外,其余的器械一直很是出色,这厮身为屯长,自身佩剑应当不差。 待虎转过身来,发现剩下的秦卒早已被士卒们砍倒在地。 就在此时,却忽然听到前后左右都传来了呐喊声 “兀那贼子,速速束手就擒!” 更有人高声吆喝道“弟兄们,都上啊,休得走脱了那些刺客!” 更西方,更是传来了激烈的交战声,周义那素来一板一眼的语速,似乎也变了腔调,命令下的是又快又急。 虎眼见身边的士卒都急切的望着自己。 其知道,若是自己再不想出对策,只怕是自己带领的这些短兵,也会像周义那样,陷入困境之中。 虎急切的来回打量,欲要寻一个掩体,还让其等据险而守。 奈何四周除了营帐,还是营帐,却是哪里有易守难攻的地方呢? 此时,闻讯赶来的秦军,见到这些胆大包天的刺客,竟然还敢手执武器,不肯跪地投降,当即结成了阵型,朝着其等压迫过来。 虎的额头,豆大的冷汗津津而下。 不能急! 不能急! 虎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叨着,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围的短兵,见到百将也没了对策,却是不声不响的将虎围在中间,其等转过身来,面对着不断迫近的秦卒,抓紧了手中的武器。 待会,纵然是拼死,也得护得百将周全。 虎的脑袋,急速的转动着 若是将军在此,其会怎么办? 营帐? 对! 营帐! 虎的眼神扫过身边那面巨大的主帐,顿时计上心来。 “速速进入营帐!快!快!” 虎手指主帐,大声下令道。 士卒们急忙拱卫着虎,进入了营帐内。 虎一眼就看到了营帐中摆放的案几,其急忙吼道“快将那些案几拿来,堵住门口。” 说罢,其当先一手一个,搬来两个实木制作的案几,堵在了大门口。 这案几,乃是将原木剖开,采用卡隼契合而成,是以很是沉重,一面案几就有一百多斤。 士卒们两人一面,不过短短时间,便将门口堵死。 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来得及打量四周。 刚才急切之间,只有一名士卒捡起了秦卒的长戈,是以其等的长兵器不足,若是与大批秦军对攻,必然与其等不利。 故此,应当尽量避免与秦军正面相抗。 这主帐的下半部乃是用原木搭建的,所以不怕秦卒劈砍,但是上面却是牛皮缝制的屋顶。 若是秦卒爬上去,用剑割开屋顶,只怕是 一念及此,虎急忙道“弟兄们,解开弓箭,若是有人意图割开屋顶,只管射死!” 士卒们大声应是。 眼见那群刺客进去了千将所在的主帐,并堵死了门口,其等试着推了几下,却是纹丝不动。 一个案几足有百十斤,主帐内为了议事方便,足足摆放了三十余面案几,这么多案几堆在狭小的门口,哪里推得动呢! 冲来的秦卒顿时傻了眼,这可怎么办? 秦军军吏也很是头疼,千将就在大帐之中,其等攻,那是置千将于险地,若是不攻,岂不是坐看千将遇险? 两难啊! 却又不能放箭,要知道千将也在主帐内,若是伤了千将,其等就百死莫辞了。 就在此时,有人提议道从帐篷顶部进入。 当下,那名在场的五百主当即便同意了。 于是士卒们顺着横置的原木开始朝上攀爬,待到了顶部,便将长剑插入牛皮内,欲要将大帐顶部割开。 “那里!” 有眼尖的魏卒,立马发现了那柄刺入的长剑。 当即,数枚箭矢射了过去。 “啊!呃!” 只听得一声惨叫,长剑快速的抽了回去。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魏卒只觉得似乎脚下都震动了一下。 见到士卒中箭倒地,秦军五百主的脸上,丝毫不见怜悯之色,其一挥手,再次上去数名秦卒。11 第一百八十章:不约而同的杀机 第一百十章不约而同的杀机 剑,一柄柄的插了进来,箭一枚枚的射了出去 秦卒倒了一波又一波,帐顶的牛皮早已支离破碎,正午的阳光透过帐顶的窟窿,晒得人头晕眼花的。 眼见帐篷顶端已经快要被破坏殆尽,若是失去了帐篷顶的掩护,以虎手下的这一点人手,只怕是 就在此时,一名什长忽然说道“百将,这里是主帐,那秦军主将必然是住在这里的,可是吾等刚才并没有见到有人离开,如此来算,岂不是” 虎,一拍脑袋,可不是么,其之所以与周义商量好联合攻进来,就是为了将那秦军主将抓住或者杀掉。 自己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搜!甲什、乙什的军士,都给吾搜,一定要将那厮找出来!” 未几,两什士卒们,就在床下拽出了一个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宛如筛糠的秦军军吏。 却见那秦将,发髻上带着半尺长的冠,浑身却是胡乱的披了一件衣衫,赫然是睡梦中被惊醒,这才躲入床下的。 那厮被拽了出来,虎顿时松了一口气,手中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却是让人放松不少。 虎正待让士卒们吆喝着让外面的秦卒住手,言及其等军将便在自己手上,忽然听闻外面喊杀声大作。 将军来了! 士卒们小心的将案几挪开一个小口,朝外面看去,但见先前的那些秦卒纷纷转身,朝外面奔去。 虎当即大喜,命令士卒扒开案几,其一手扭着那千将的胳膊,“咔咔”两声将其的胳膊扭脱臼。 然后虎不顾那厮疼的冷汗直流,当即压着秦将朝外面走去。 短兵们护卫在虎的左右,将其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待出了主帐,这才看到,秦卒早已离去,营寨门口的方向却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 而西面,周义的命令声依然没有停歇。 周义还在活着! 虎大喜。 “去周百将那里!” 虎当即命令士卒朝周义那里靠拢。 未几,其等便见到了一地的死尸,到处都是中箭倒地的秦卒,夹杂着一二死不瞑目的魏卒。 虎踩着血迹,朝厮杀声音传来的地方快步移动着。 士卒们纷纷捡起地上的长戈,将长剑放进剑鞘内。 未几,便见到已经被挤压在营寨墙角的魏卒。 其等已经仅剩二十余人了,更是几乎个个带伤,就连周义那厮,肩膀上也在流着血。 “兀那秦卒,却看吾手中这厮是何人?速速放下武器,就地投降,否则乃公便扭断这厮的脖子!” 闻得身后的呼喊,秦卒纷纷扭头,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手捏着千将的脖子,将其举了起来。 却见千将的手垂的长长的,显然是被人卸了胳膊,而千将的两只脚不停地踢腾着,脸面憋得通红。 秦卒彼此对视着,拿着武器的手,却停止了动作。 秦卒缓缓退后,拉开了与周义等的距离。 周义站在人群后面,看到虎的到来,顿时露出了笑容。 这厮终于成功了! 秦卒将目光瞥向了五百主,却见五百主的脸上,脸色不停地变换着。时而红色和白色交替出现,显然五百主的内心也在挣扎着。 以秦律的严酷,其等那是进退维艰。 面对被敌军擒拿的千将,若是不救,这千将乃是裨将李黎的心腹,纵然是碍于秦律,李黎不敢拿那些小卒开刀,但是却必然会打压其等军官们。 若是放下武器,以此换回千将的性命,则又触犯了秦国法律,其等军吏也难逃制裁 虎的五指一紧,将手中的千将捏得喘不过气来。 虎再次开口道“乃公再说一句,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汝等且听听营门口,吾家将军已经到来,汝等纵然是垂死挣扎又有何用? 还不若降了吾军,汝等且问问,吾军麾下秦军降卒有多少! 儿郎们!“ 虎扭头喊道“告诉其等,吾军老魏人有多少人?” 虎身边的士卒们齐声答道“不过一屯之数。” 接着那些士卒也纷纷出言规劝起来。 “投降吧,在魏军里,吾等餐餐都有肉食吃,至于将军,更是与吾等同吃同住。” “汝知道吗?吾在秦军时不过是一个小卒,因为脑袋不行,数次立功为吏却因触犯军法,又被抹下。 汝等知道吗,在魏军这里,将军知道了吾的过往之后,便将吾调入短兵营,亲自教诲与某,还声言,待到吾开了窍,便让吾下部队做一带兵军吏” 听闻那些出自秦军的魏卒现身说法,更是听闻那熟悉的南郡、南阳郡的口音,身处困境,听闻熟悉的乡音规劝,秦卒纷纷失去了斗志,彼此对视着,就等五百主一声令下,其等便要就地投降。 却说那秦军五百主,眼见士卒们已经身无战心,当即乜着眼睛,悄悄取出了弓箭,搭箭上弦,拉开了箭矢。 只要箭矢被拉满,如此近的距离,其敢放言,那名大个子魏吏绝对逃不开。 士卒们可以投降,基层军吏们也可以投降,其这中层军吏,却是投降不得! 虎忽然觉得头皮发麻,怎么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杀人盈野的虎,那战场嗅觉早已异于常人,秦军五百主的目光刚刚锁定虎,虎就感觉到了异样。 其将手中提着的那名秦将稍微挪了挪位置,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单臂无力的现象而已,虎的另一只手却伸到背后。 将军打造出飞斧,便给了其等军吏们每人配备了两把,用来在危急时刻保命的。 而虎,则因为是青豚的短兵百将,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身上足有五柄短斧。 虎摸出了一柄短斧,悄悄的擎在手中,虎的双眼眯了起来,来回的打量着那些秦卒。 忽地,当虎和那名五百主对视的时候,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刹那之间,两人纷纷出手,将早已准备多时的杀手锏朝对方身上招呼去。 “咻!” 一道黑光直奔虎的面门。 “嗡!” 一片白影朝那秦将脑袋劈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都别动 忽然而来的变故,将双方热烈的交流声打断。 两士们楞了一下,纷纷发出呐喊,就要冲杀起来。 虎一挥手,将秦军千将的身体,迎向了那道乌光,其的手中再次摸出了一柄短斧。 “噗!” 箭矢将秦军千将的身体穿透,透体而出的箭矢,离虎的腹部仅有一指之遥,却终于因为消耗尽了力量,失去了动力。 “都别动!” 虎大喝一声,让躁动的士卒停下来,其却再次抛出了手中的飞斧。 刚才的那一瞬间,秦军五百主出手后就再次抽出箭矢,搭箭上弦,欲要再次补上一箭。 其看得分明,在其出手的瞬间,对面的魏将就用自家千将的身体,将其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五百主欲要再次补上一箭,其相信魏将在投出了必杀一击后,必然会松懈的。 而此时,就是自己斩杀其的绝佳时机! 却不料,但见一个在太阳的照射下,银光闪闪的东西,快速地旋转着,朝自己飞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 秦军五百主睁大了双眼,这个东西为何自己没有见过。 其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弓背伸了过去,欲要将那个鬼东西拨开。 “咔嚓!” 手一震,弓背顿时被砍断,弯曲的强弓,分成了两半,被其握在手中的一半弓背,猛然伸直,然后在巨大的拉力下,上方的另一半弓背却反弹过来,劈头盖脸的朝五百主砸来。 秦将眨巴了下眼睛,身体本能的欲要闪避一下。 只是下一刻,其的眼睛却是再也没有睁开! 一只比巴掌稍大的短斧,劈在了秦将的面门上,深深的订入了那厮的脑袋。 尚未待秦卒反应过来,却又见一柄一抹一样的短斧,再次劈来,命中了五百主的脸颊,将其的下巴砍了下来。 秦将的死尸,仰面向后倒去 见到千将和五百主相距惨死,秦卒们面面相觑一番,刚刚被虎的爆喝震住的秦卒,再次骚动起来。 虎将秦军千将狠狠的掼在地上,这厮尚没有死透,只是那枚箭矢已经夺走了其的生机,其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当地面触碰到箭矢,再次将搅动了伤势,秦将顿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惨叫。 虎抽出长剑,一剑斩下那厮的脑袋,然后用剑尖挑起首级,喝道 “二三子,且住手,否则,这厮就是汝等的榜样!” 眼见虎做黑脸,周义借着虎的由头,唱起了白脸,其也跟着吆喝起来 “秦军兄弟们,汝等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却是为何要明知必死,而还要飞蛾扑火呢! 且听听,吾家将军已经推进到了营帐中央,秦卒正在节节败退。 汝等难道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父母妻儿考虑考虑吗?” 听闻周义的掏心窝的一番话,在反抗必死,投降尚有生机的境地下,秦卒纷纷放下了武器,就地蹲下,双手抱住了脑袋。 其等向魏军投降了。 周义和虎身边的魏卒,绝大多数都是由秦军投降而来,其等对于如何收编俘虏早已轻车熟路。 当下,士卒们纷纷上前,一边收缴武器,一边与那些秦卒闲谈一二,若是遇上乡音,更是彼此询问对方的贯籍与近况。 就连损失过半的周义麾下,也不过是带着冷脸,却是不敢乘机刁难一二。 其等身为青豚的短兵,是以早就知道了将军的脾气,平时其等纵然有什么小过错,将军顶多会呵斥几句,却是不会当众便让军法官扒下裤子,打其等的板子。 但是,在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上,将军却很是严厉,若是明知将军早已三令五申,还是有人故意去犯错,将军便会直接砍了其的脑袋。 是以,虽然刚才其等的同袍战死了一大半,那些短兵们心中悲痛不已,却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待收缴完武器,虎道“老周,汝留在此地看守这些降卒,吾去助将军一臂之力!” 周义也不过多寒暄,当下道声保重,便挥手让虎离去。 虎从长剑上摘下那秦将的首级,又将那五百主的脑袋砍下。 然后命令两名军士将首级挑在戈援上,高高举起,当下便带着麾下士卒,朝厮杀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青豚带着士卒冲进了敌营,却见营门口满地的死尸,那周义与虎却不见了去向。 心知这两人只怕是又闹出了幺蛾子,其心里埋怨这周义怎么也不知轻重,脚下却不曾停留,当即便命令士卒朝营寨内攻去。 箭塔上的军士急忙下来,寻到青豚将两人的去向说了,青豚这才明白,这两人必然是去要斩杀敌将了! 青豚诧异两人怎么将后世的斩首战术玩的这么溜,却不知这正是在其身处劣势,不得不绞尽脑汁,将后世的战术一一搬来,一贯的以小博大下,这才被两人学了个通透。 就在此时,忽然听闻秦寨内传出了厮杀声,青豚当即便命令士卒加快速度。 魏卒们结着整齐的阵列,与被周义的厮杀声惊醒,慌乱之下仅仅抓着武器便跑出来的秦卒,战在了一起。 秦卒休息不足,浑身无力,又急切之间没有披甲,是以根本挡不住魏军的锋芒。 不过片刻时间,便节节败退,被魏军推进到了营寨中央。 直到后方的秦卒穿戴整齐,又有了那名弃了虎,转奔过来的五百主指挥,这才战线稳定下来。 青豚眼见秦军结成了密集的阵型,嘴角却露出了冷笑! 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飞斧足有三四斤重,普通的军士们拿来杀敌却是难免准头不足。 若是在近距离内,倒是不虞这个问题,但!若是双方的距离超过了十丈远,那准头便有些不足了。 青豚记得,后世时看过的杂书上说,这飞斧仅能在二十丈的距离内使用,乃是用来弥补弓箭和长兵器之间的空缺的。 其曾经命人做过实验,若是武卒使用,倒是能够在二十丈的距离上做到一半的命中率,但普通士卒,却使用仅有一两层的命中率。 只有当距离拉近到了丈之内,普通士卒才能做到十发九中。11 第一百八十二章:飞斧之威 至于虎这个怪胎,则被青豚无视了! “斧手!出击!” 青豚眼见秦军的阵型那是人挤着人,乃是再好不过的飞斧目标,当即便让斧手上前。 斧手们都是精心挑选的臂力过人者,为了便于投掷,却是没有着甲。 只见其等从人群里钻到第一排,手中却是一手抓着一柄短斧。 只见一名百将一声令下,斧手们纷纷将短斧投掷了出去。 “嗡嗡嗡!” 宛如蜂群飞动一般的声音响起。 但见一片银色光芒朝秦军扑去。 斧手们却不停顿,当下便将左手的短斧交到右手,待军吏一声令下,再次投出。 秦军顿时遭了殃,其等慌乱之中,早已失去了编制,只不过在军吏的指挥下,这才排成了阵型,但是各个军种的编制,却被打乱了。 是以,此时的秦军整列,那是多兵种混编在一起的,并没有成建制的弓手。 这斧手若是没有弓箭手压制,堪称是一个恐怖的杀人机器。 三四斤重的短斧,只要劈中人体,不管穿着多厚的战甲,那都于事无补,但凡中招,当真是非死即伤! 一时间,血肉横飞,断肢与头颅共舞 “戈手,冲!” 眼见秦军已经溃不成军,青豚当即再次下令道。 长戈手们呐喊着,彼此靠拢在一起,平端着长戈朝秦军杀去。 长戈攒刺,血肉横飞,浮尸遍地 但有秦卒抵抗住了魏军的攻势,青豚便吆喝着斧手继续投掷飞斧。 魏军节节推进,秦卒却不断的后退,本身两方人数就相当,秦卒猝然惊醒,惊慌失措之下战斗力难免发挥的有些不足。 更有周义、虎带人插入了其等的骇心,在其等后方大肆破坏,就连主将也不见踪迹。 当下,不过只是一个五百主指挥,却不见了千将和另一个五百主,士卒们难免惊慌不安。 就在秦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当口,虎终于赶到了,士卒们将那秦将的头颅高高的挑起。 虎吸气入腹,爆喝道“秦将已死,余者投降不杀!” 虎带领的士卒们,也跟着大声呼喊起来 “秦将已死,投降不杀!” 士卒们齐声呐喊,一道声浪高过一道声浪。 “秦将已死,投降不杀!” “秦将已死,投降不杀!” 秦卒们本就慌乱不已,猛然听到有人呼喊着主将已经死了,其等惊慌之下,慌忙扭头去看。 却见那高高举起的长戈上,挑着两颗人头,其中一个带着巍峨的冠,不是千将,又是何人! 而另一个首级,则是那留在后方的五百主。 秦军顿时慌了。 青豚看到了那高高举起的首级,其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大局已定! 战后的营寨,忙碌成了一团,而那些秦军俘虏们,听着熟悉的乡音,讲述自己在魏营的故事。 其等忐忑不已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若果真如这些士卒所言,那么投降了魏国,倒也不算是坏事。 其等投降之时,还担心着会不会像前辈们讲述的那样,就像是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一样,魏军命其等自己挖坑,然后将自己埋了。 待见到有军吏开始给降卒脸上刺字,其等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代,刺字是对某些犯罪者的惩罚之一,乃是配合着体力劳动的同时进行的,有部分刑法还会将刺字改为肉刑。 见到士卒们挨个挨的被刺字,秦卒们顿时知道,魏军这是已经接纳了其等。 毕竟被魏军大费苦工的刺了字,自然不会在杀了其等,不然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么! 被匆忙收拾整齐的主帐内,周义韩奴等将领们济济一堂。 医徒正弓着身子,向青豚汇报情况。 待其说完,青豚也记录完毕,其抬起头叹道 “俗话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今日吾等占尽了优势,却依然有十余名弟兄永远离开了。” 青豚看向了立在自己身边的周义,平时这个位置乃是虎的。 只是虎这厮耐不住寂寞,心知此时正是用秦吏和不降者的生命,来坚定降卒的心的时刻。 明知这一会必然有好戏看,这厮却是坐不住了,当即便请命亲自去监督。 青豚苦笑,这厮又取得了一桩大功,只得由着他去了。 周义的胳膊被白布包裹的紧紧地,青豚刚才已经询问医徒了,这厮的伤却是被戈援割了一下,好在周义躲避的及时,是以只不过是伤了一指深的表层皮肉罢了,并不碍事。 听闻青豚的话语,众人都有些伤感,周义更是惭愧的连连请罪。 其的麾下死伤最为惨重! 周义和虎一左一右同时进营。 虎的部下仅仅则损了一人,还是重伤罢了,然后便抓住了秦军主将,斩杀了秦军副将,更是迫降了秦军主力。 而其不但因为虎的及时救援,才能逃脱一命,更是将五十名部下折损了二十多,更有五六名重伤难治者。 两相比较之下,周义越发的惭愧了。 青豚伸手让周义起来,笑道“虽然吾军伤亡惨重,但是,吾等的功劳更大!” 其提高了声调,道“诸位可知道,此次吾军消灭了同等敌军,按照魏律,吾等的爵位都可以提上一提,这且不说。 吾等缴获的武器盔甲,也暂且不提。单单是那降卒便有六百余众,纵然是扣除那些军吏与死硬分子,吾等也能有五百余的降卒。 如此,吾军的规模,就达到了两千人!” 闻得青豚的话语,众人顿时喜笑颜开。 其等一月之前,从大梁城出来的时候,才不过五十人,接下的又是别人不看好的必死任务! 其等虽然笃信将军可以带着其等完成任务,但是,却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月时间,将军在没有得到魏国官府的一丝一毫援助下,单单依靠缴获和收编,就带着其等壮大如斯! 总结了收获与付出,青豚便命人摊开地图,招呼众人上前查看。 其指着弯弯曲曲,绕过榆关却一路向南的榆水道 “诸位请看,这榆水的走势如何?” 众人盯着地图看去,但见榆水奔流而下,在安陵东南汇入贾鲁河,众人随着青豚的手指看去,但见贾鲁河过周口,在沈丘处与鸿沟交汇。11 第一百八十三章:青豚的思路 “将军不可!” 众军吏大惊,急道“此处已经进入楚地,吾等没有经过楚国许可,若是贸然进入,会引起两国纷争的!” 青豚点头,笑道“然!故而吾军若是顺榆水而下,汝等以为秦军会如何猜想?” 众人沉思,若真的如将军所说,其等顺着榆水,一路向南,只怕是秦军必然会认为其等乃是投奔楚国去的。 毕竟身为魏将,又哪里敢在没有君命的情况下,擅自开启边启,做出与他国宣战的姿态呢! 其等也已经看出了,魏国此次若是没有强力外援,只怕是灭亡已经成了定局,身为将军,若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率众投奔他国,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周义吓了一跳,急忙道“家主可是欲要投奔楚国?这却是万万不可的,不说楚国近日陷入了王位更替之乱,且说楚国乃是贵族封君制度,吾等贸然投奔楚国,只怕是……” 青豚笑道“汝多虑了,吾母尚在魏国,吾又岂能弃母而去! 这且不提,吾且与尔等说说此时的列国格局吧! 而今天下,仅剩秦、楚、燕、卫、齐、魏诸国。 燕国不提,苟延残喘而已。 卫国仅剩濮阳一城,已无翻身之机。 齐国,齐君早已被小人迷了心智,整日浑浑噩噩的,吾等纵然能够被安排一官半职,又哪里有吾等一展所长之地呢! 楚国乃是封君政治,非楚国贵族者,纵然名声响亮若吴子者,也难逃乱箭分尸之厄。 除了秦魏,诸位且说,吾等又有何处可去?” 众人一时有些戚戚然,麾下的将士大多都是秦国降卒,虽然此时其等表现的很是顺从,但是,若是遇上苦仗难仗,谁也不敢保证降卒的忠诚性。 而听得将军的分析,其等除了归降秦军,以及留在魏国与秦军死磕两途外,竟然是再无他法。 听闻将军的分析,天下虽大,除了与秦国死磕之外,竟然毫无其等的立锥之地…… 众人看看周义,用眼神示意周义开口询问,周义作为将军的家将,若是说错了话,自然不会影响其的仕途。 所以众人想要让周义套套青豚的口风。 周义踌蹴着,眼见众人不断地朝其使着眼色,只得皱着眉头问道 “将军,那汝的意思是?” 青豚将手中的炭笔丢在案上,抬起头笑道“诸位切莫惊慌,山人自有妙计!” 众人傻眼! 将军怎么又玩起了神秘。 …… 咸阳。 赵高在咸阳宫内当值了一天,其刚刚回家去,这才吃过了晚饭,忽闻门人通传,有一锦衣少年求见。 赵高诧异,这时候又有何人前来呢? 待其出了门,见到来人,急忙弯腰及地,拜道“小公子,汝怎么这个时刻过来了。” 胡亥摆摆手让赵高起身,自己却朝屋内走去,口中道“宦者令起来吧,孤就是前来看看宦者令的住所,宦者令为了父王尽心力力,吾老秦家岂能亏了宦者令。” 关于秦王该如何称呼其姓氏,在史学界并没有形成一个公认的说法,目前的主流说法是,秦王乃是嬴姓赵氏,所以应当称呼为赵政,也有部分人主张应当是嬴政。 但是,现今有部分学者认为,无论是嬴政还是赵政,却是并不符合当时的规则的。 此时的称呼乃是男子称氏,女子称姓,国君以国为氏。 按照这个规则,秦始皇准确的说法应当是秦政。 本书采用以秦为氏的说法。 赵高乃是秦王亲自任命,要其负责教导胡亥书法与秦律的,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王子师。 是以,胡亥却是与赵高亲近许多。 秦政有二三十个子女,是以,虽然比较喜欢小儿子胡亥,但是,秦王本就勤于政事,陪伴子女的时间本就比较少。 然后这么多公子公女,分到胡亥身上的时间,就更少了。 而赵高则只有一个女子,是以见到了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大的同龄人,难免将其视作自己的子侄来看待。 于是,这胡亥,却是与赵高很是亲近,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正因为胡亥相信赵高,历史上的胡亥登基之后,赵高才能掌握了朝政大权。 赵高探头朝外看看,见到并无秦国黑衣人跟随,这才放下心来。 赵高身为宦者令,接触的秦国机密自然不少,其知道在秦王的手中,握有一只秘密部队,其部名唤黑冰台,行那刺探、暗杀、死间的工作。 那黑冰台在监视秦国官吏时,却是一身黑色衣衫。 …… 赵高有一个猜测,乃是根据平日接触的蛛丝马迹来推算的,齐王身边,应该就有黑冰台的死士潜伏。 至于之前赵王的死,似乎也与黑冰台脱离不了干系。 赵高见到并无黑冰台黑衣人暗中跟随胡亥,心知这胡亥并不是出于君王授意才来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急忙命令门人关紧大门,赵高一回头,却见胡亥已经快要走到大堂门口了。 “哎呀!小公子,且等等某。” 胡亥笑呵呵的一边朝内走,一边道“宦者令,听闻汝有一爱女,却是与孤一般年岁,何不唤出来,让孤见识一番?” 赵高哭笑不得,道“小公子,男女有别,小女却是……” “哎呀,孤懂了,宦者令不要在说教了!” 胡亥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些说教其最讨厌了,每次迫于父王的威严,胡亥不得不在秦王面前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今日偷偷出了宫,心中所想的乃是透透气罢了,那里又能听得赵高长篇大论。 身为胡亥的老师,赵高已经与胡亥绑在了一起,当下只得耐心规劝道“小公子可有志向?” 胡亥一本正经的跪坐在主位上,道“孤的志向乃是像父王一样,统领诸军,前出函谷,征伐六国,奋大秦四百载余烈,为大秦开疆扩土。” 赵高也跪坐在胡亥身边,道“公子可记得前几日大公子的事情?” “汝说扶苏?” 胡亥伸了伸懒腰,道“孤那兄长,只怕是又在父王心里留下恶印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胡亥的野望 却说秦国乃是重用法家,这才能整军备武,打的东方六国毫无喘息之力。 是以,以法为国本,乃是秦国的共识。 可是到了长公子扶苏那里,似乎老秦家的勇烈全数没有了。 扶苏全然忘记了武王嬴荡那种敢问周鼎重几何的雄心,满嘴一套儒家那般的说辞,是以秦王难免有点不喜这个儿子。 赵高压低了声音道“小公子可想坐上那个位置?” 胡亥浑身一哆嗦,看向赵高的双目圆瞪,满脸的不可思议,其没有想到,赵高竟然也敢有这个心思。 没想到凭空得一助力,胡亥顿时兴奋的满脸通红,张开嘴正想说什么,忽然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当即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嘴里连连道“赵师万万不可如此说,父王春秋正盛,吾等当子女的,岂可有如此心思。” 赵高笑着点头,却压低了声音道“小公子当知道,唯有长公子越失宠,公子才越有希望。” 胡亥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宦者令切不可如此话语,汝知道,孤知道,便可!” 赵高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思绪翩翩…… 据其母亲所说,赵高家本乃赵国宗室,当初长平之战,赵高叔父六人皆死在了战场上。 后来家族封地被攻破,赵高一家便被掠到了秦国。 秦赵本为一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奴隶生涯后,秦王安排赵高父亲做了一个文吏,其后,赵父因为犯了错,被杀死,母亲沦为苦力,其等兄弟姐妹也被充入隐官之中。 …… 赵高摇摇头,将脑海里的记忆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这才问道“尚没有问小公子来某这寒所,所为何事?” 胡亥笑道“宦者令不是明日休沐么,孤欲要前往郊外秋猎,听闻宦者令箭法不错,何不一同前往?” 赵高迟疑着,说道“吾身为内官,却是不好与公子接触太多啊!” 胡亥道“无妨,明日孤那书呆子兄长也去,宦者令何不试探一番孤那兄长?” 赵高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少年,心中早就生出了谋夺那个位置的心思。 只是,其的势力太过单薄,这才隐忍不发。 只怕是胡亥一贯在秦王面前做出乖巧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所为的正是为了讨得秦政欢心,好建立自己的根基。 赵高内心明白,若说谁才是秦国最佳的继承人选,只怕是还是扶苏那厮。 只可惜扶苏不懂隐忍,一贯宣张儒治,与秦国国策相悖,失了一些将军的心,这才让胡亥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前几日,秦王出狩归来,王室与众臣在灞桥边迎接。 扶苏见到秦王又斩杀了数名不守秦律的官吏,遂上前劝谏,然后满嘴的子曰子曰、之乎者也,顿时惹怒了秦王,秦王脸上的笑意隐去了。 众臣吓得战战不敢言,就连准备好的让老农献谷的情节也不敢献上了。 还是胡亥灵机一动,亲自手捧谷穗,祝贺君王今岁又是一个丰收年。 胡亥那雉声雉气带着童音的话语,满脸却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将秦王逗乐了。 秦王罕有的在众臣面前将胡亥抱起,用胡子碰碰胡亥的脸面,脸上这才复又带上了笑容! 正因为这一幕,赵高的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秦王诸子,若说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唯有那二三子罢了。 这其中扶苏的赢面最大,可惜,赵高内心暗笑,这厮不明大势,妄图用一己之力,改变秦国实行良久的国策,因而,失了部分将军的心,纵然有蒙氏作保,奈何…… 赵高疯狂的生出了扶持胡亥,登上极位的想法,若是能够让胡亥坐上那个位置,以其和胡亥的关系…… 赵高不敢想了,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其只怕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到了那时,其的这一点私怨又算得了什么! …… 榆关之外,大军逶迤而行。 彼等黑衣黑甲,打着大秦的黑色战旗,俨然是一支秦军正在行进着。 榆关乃是掌控河南广袤盆地的重关,是以驻扎了一千秦军。 守关的秦军乃是一名千将,率军一千,驻守这个重关。 早前,裨将李黎传书公文,要其密切注意魏军叛乱者的动向,万不可让其等逃窜出去。 昨日,有李黎部将前来,告知先前传书的那一波魏军,已经从乡间采用渔船拖拽木筏的方式,渡过了榆水,到了河东岸。 那军吏带来了李黎部将的通传请求,要其搜集足够一千大军渡河的船只,然后等待大军的到来。 然后那名军吏,便让守将派遣船只,送其过了榆水。 足够一千人渡河的渡船,这可难倒了守将。 后来还是一名军吏提醒道“何不采用魏人过河的方式,捆扎木筏,然后采用渡船拖拽的办法呢!” 守将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命人打造木筏。 然而,刚砍伐的湿木头,承载力太低,是以并不能完成任务。 好在有军吏建言“何不采用竹竿?” 守将一番试验,果然发现这竹筏的承载力却是比木筏强多了! 好在关外便有大片的竹林,里面大腿粗细的竹子比比皆是。 是以这些竹筏捆扎起来,却是比木筏还要快! 五百士卒彻夜行动,不过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便捆扎出了近千面的竹筏,足以一次便让千名士卒和战马一起渡过了! 翌日,守将正在补觉,忽然有军士来报,关外有大批军队,正在朝着榆关行来。 守将心想这便是那千将来了吧! 心中如此想,其却是按照军律,派遣游骑前去查验其等的身份。 得到游骑的回报,关外的那群士卒皆是秦军打扮,并且还有军牍为证。 守将拿来士卒递上的请求通关的文书,与昨日那名军吏带来的文书一番比对,发现这两个官印的印章印记,竟然一模一样。 守将这才放下心来,带人下了榆关,来到了关门之前,等待秦军的到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夺关 榆关外的黄土地上,平坦的一望无际,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些小山包。 黑衣黑甲的秦军迤逦而行。 当先的是身材高大的秦将,这厮骑在一匹强壮的战马上,那战马竟然不停地喷着热气,浑身大汗淋漓,鬃毛也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身上。 秦将的身边还带着一匹空马,显然是用来替换的。 细看那厮的模样,原来却是虎。 而虎的身边,则是博望坡这厮,博望坡本身就是一个野望比较重的人,这厮当初在奎氿死了之后,甚至想要带着剩余的秦卒,寻一山头占山为王。 甚至在其提议之后,还有军士愿意追随其,由此便可看出这厮的勇武。 身为秦卒,若是个人能力不行,是不足以服众的,这厮能让人追随,便可以看出其的个人能力也很是出色。 待青豚收服博望坡之后,这厮慢慢从伍长开始逐步的爬升,直到昨日,这厮积累了足够的军功,成了一名百将。 博望坡的脑子比虎这厮好使多了,是以,在成舟离开之后,周义又受了伤,韩奴需要断后,于是,青豚便让博望坡协助虎,成了先锋。 青豚交给虎和博望坡的任务只有一个,那边是乘机夺城,夺下榆关这座重镇! 马蹄声得得,大军迤逦而行。 待天色将晚,终于抵达了榆关之下。 榆关乃是中原腹地少有的重关之一,虽然地势没有函谷关那么险峻,也没有方城那么易守难攻,但是身处中原腹地,其的一边乃是榆水,另一边乃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山包。 在中原腹地上,榆关的地理位置便是险峻了。 四面皆是平坦的平原,突兀的一座雄关竖立在榆水之畔,这乍一看,便让人望而却步,更惶提攻打了。 当年,榆关乃是魏国防范韩国的重城之一,而韩魏之间数百年的相亲相杀,发生在榆关的战斗却屈指可数,由此便可看出榆关的雄浑。 正因为榆关地理位置太过重要,是以魏国在榆关一只驻扎有强军看守。 韩国惧与榆关的地势,倒也不敢率军攻击榆关,故此,发生在榆关的战火才会如此稀少。 此次秦国攻魏,魏国照例在榆关驻扎了军队,奈何魏长城早已丢失,秦人顺着魏长城沿线突入,倒是绕开了这座雄关。 而听闻秦军直奔大梁而去,榆关的守将急于救援大梁,抽掉了附近几座城池的军事力量后,组成了一只庞大的联军,欲往大梁守护大魏首都。 奈何王贲技高一筹,其早已派人埋伏在榆关之后,待魏军一出榆关,其等便乘虚而入,夺了榆关。 而那魏国守将所带领的军队,也被秦军集合优势兵力,斩杀殆尽 虎抬头看去,只见百丈之外的榆关,一边枕在群山之上,另一边紧邻榆水,城高四丈,城门楼更是足有三层之高,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倒是雄浑异常。 “坡,”虎开口道“待会那秦将一来,吾就负责缠住那厮,汝带人只管前去夺了城门,可能做到?” 虎因为这一次的功勋,已经被将军下令提拔为五百主,倒是成了青豚之下的第一人。 而博望坡虽然野心很重,但是其却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是以,一路上对虎倒是恭敬得很。 况且虎的勇武其看在眼中,博望坡自知,若是和周义对战,单凭个人武力,其能稳稳的压周义一头,但是碰上虎这厮,其就毫无胜算了。 军队之中,一贯讲究勇武,若非指挥能力实在太过出类拔萃,能够让众人心服,那就唯有凭借一双拳头,将众人一一砸趴下,唯有此二途,方能让人心服口服。 若说青豚麾下,谁的能力最为服众,倒并不是青豚这个将军,反而是虎这厮。 青豚的指挥能力,那是所有的军吏都心服口服的,但是,个人勇武 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反倒是一贯没有头脑的虎,最得士卒佩服。 无他,这厮曾经闲的无聊,单挑军中所有的屯长以上者,无一败绩! 博望坡点点头,道“军将放心,某省的如何做!” 虎点点头,当先两人暗暗划分了军士,虎给予了博望坡三百人。 就在此时,却见榆关关门大开,早已等候多时的榆关守将,带着一百短兵迎了过来。 两人一边悄悄命令士卒戒备,虎却带着一百短兵,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那秦将当先开口道“不知将军远来,本将没有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虎摸摸发髻,其对头上绑了这么个木板,一直不大习惯,遥想当初幼时,见得那些王公贵族,坐着豪华的车驾自城中经过,其等一杆大梁幼童,还兴奋的追着车驾欢呼,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带着冠冕,乘坐着华丽异常的车驾,在大梁的街道上耀武扬威一番。 现今身在军中,虽然被提拔为吏,按照惯例早已可以带上象征身份的冠冕,可是连日征战,就连将军青豚也是甲胄不离身,其等部将又哪有的资格显摆。 为了夺得榆关,青豚便让虎带领的先锋士卒,全部换上了秦军的打扮。 而恰恰那名被虎杀死的秦军千将,其的衣冠佩授皆完好无损。 在这个时代,有了真实的军牍授印文书,在青豚那被后世四大邪术毒害n久的浸荼下,青豚费尽心思打扮了一新的虎,莫说是当面的这个千将了,就算是拉到咸阳王宫,咸阳的秦国大佬们也分辨不出。 当然,这是在不看身高和没有相熟的人的情况下。 要知道,后世的这种法术,已经可以将一个牙齿疏松脱落的老太婆,打扮成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了! 更有生了一根捅人棍,却要拿去当做搅屎棍,或者被人的棍,搅动自己大肠的屎的那些所谓新时代恋爱者,那打扮的是比姑娘还要娘。 由此便可见到后世四大邪术的厉害之处! 而青豚的化妆技术,虽然在后世被其的女友嫌弃,但是放在这个淳朴的时代,就足以算得上是仙术了。11 第一百八十六章:血胡同 虎和博望坡的打扮,乃是青豚亲自动手的,虽然其没有那些后世的女子化的妆好,但是在这个素颜朝天,顶多擦个胭脂的时代,其精心打扮出来的两人,足以以假乱真了! 虎当下便步行迎了上去,其一边走一边开口道“将军言重了,汝吾皆为秦吏,理当互相帮助,某却是当不得将军如此言语。,23” 虎一手摸着剑柄,远远看去就像是防止剑柄晃动一般。 博望坡也带着士卒缓缓接近,一千余士卒就像是迫不及待要进入榆关修整一般,不断地朝着榆关靠拢。 渐渐地,魏军已经接近到了榆关二十丈之内。 虎用眼神撇着麾下的位置,待见到魏军已经到了秦军当面,虎上前两步,站在秦将身边笑着道“兀那秦将,乃公却是多谢汝了!” 秦将诧异,正待询问为何虎会如此说,却见虎伸出手臂,猛然将秦将搂着脖子揽在怀中,然后抽出了长剑,照着秦将的心口捅了进去。 秦将本待反抗,奈何虎的力气太大,那一只手就像是铁箍一般,勒的其喘不过气来,还没待其挣扎开,胸口一疼,然后感觉到一个锋利的物什,搅碎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喷了出来。 对面的秦军士卒,顿时惊呆了。 滚烫的心头血,喷了诧异的秦卒一脸。 秦将的脑袋,因为供血不足,渐渐意识模糊起来。 秦军大哗,有反应灵敏者,抽出长剑就朝虎刺来,更有军吏吆喝着结阵为千将复仇。 虎伸手将这厮丢在地上,反手抓着身后的短斧,左手一扬,雪白的飞斧便将那当先刺来的这厮劈倒在地。 虎伸手从快要倒在地上的那秦将身上抽出长剑,其双手各执一柄长剑,挥舞的宛如风火轮一般,朝那秦军人群里冲去。 当先,与虎当面的秦军,便被其纷纷砍到在地。 秦军阵列,瞬间便被这厮趟出了一条血胡同 虎带领的短兵,早已抽出了长戈,结着严密的阵型,朝着这一百秦军杀来。 而另一边的博望坡,则呐喊一声,带着虎分给其的三百士卒,朝着榆关城门冲去 守关的秦军士卒,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呆了,自家千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被友军斩杀呢? 难道那李黎因为逃跑了魏军,而迁怒与千将? 却有警醒的士卒当即便吆喝着,要其等关上城门。 一时间,榆关城头的秦军大乱。 虎和博望坡并不知道榆关秦军的想法,否则其等只要吆喝一句“秦将犯了秦律,依律当诛,余者不可妄动,否则一律同罪!” 仅凭借这一句话,便能轻松的占据了榆关。 可惜,虎和博望坡都没能察觉到秦军的心思 秦卒混乱了一番,终于反应过来了,其等急忙就要收起吊桥,哪知道,此时博望坡带领着士卒已经跑到了护城河边上。 却见博望坡当先而走,一剑斩断了吊桥上的绳索,另一边的绳索也被一名军吏斩断。 博望坡也不停留,当下便朝正缓缓关闭的城门奔去。 当接近了城门十丈的距离时,城门已经被关闭了一半了,博望坡大喝一声“飞斧!” 只见奔跑在最前列的魏卒,纷纷伸手从后腰上抽出一把斧头,对准城门口正奋力推动城门的秦卒,投了过去。 关门的秦卒,顿时倒下一地 “冲!” 一贯也很是勇武的博望坡大喊着,带着麾下的士卒,朝着城门洞冲去! 而此时,城头的秦军终于反应过来了,当下便在军吏的指挥下,集齐了弓箭手,其等手执弓箭,站在城头朝着魏卒射击。 箭,飞了下来。 正奔跑着的魏卒,倒下了一片 须臾之间,虎凿穿了秦军的队列,其扭头一看,身后的秦卒早已淹没在魏军的阵列里。 因为失去了千将,阵列又被虎这厮凿了个对穿,溃不成军之下的秦将短兵,哪里挡得住精挑细选的魏军精锐呢! 当即,那一百秦卒,便死伤殆尽。 就在此时,城头上的箭矢,射了下来,虎亲眼看到护城河边的魏卒,因为吊桥太窄,拥堵成了一团,被秦军射空了一片。 虎当即大怒,吼道“博望坡,汝其娘之的,怎么还没有解决城门!” 混乱的城门洞内,博望坡听得虎的咆哮,当即扭头,正好看到第二波箭矢,再次射倒了一大片拥堵在吊桥前的魏军。 博望坡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草汝娘! 博望坡怒吼! 敢阻挡吾获得功劳者,都要死! 博望坡手执长戈,猛然冲入了城门洞内,越过了那半关闭的城门,当下便将长戈当做棍棒,一个横扫,砸翻了数名秦卒。 其的身后,秦卒终于冲了进来,不过几个呼吸,城门后负责关门的秦卒,便被一一刺倒在地,城门被秦卒推开了。 博望坡正欲带着士卒朝城内奔去,却见又有秦卒自城内奔来,其等手执长戈,排着严密的阵型,堵在了城门洞的另一边。 博望坡怒喝道“斧手!给吾投!” 其率先从后腰摸出飞斧,照着当面的秦卒便扔了出去。 不过眨眼之间,一名秦卒便被劈中了脑袋,却是连哼一声也没有,便倒地身亡。 忽然而来的变故,吓了秦军一跳,其等还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玩意,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却见一大片荧光闪闪的那种东西,朝着己方扑来。 亲眼看到刚才这个东西的恐怖,秦军那里还站得住,当下边四下躲避开来。 快速飞行的飞斧,又岂是那么好躲避的,斧刃劈开骨骼的“咔咔”声响过,这群闻讯赶来秦卒,便倒下了一大半。 “冲冲冲!” 博望坡率先而走,朝着城内冲去! 那些秦军慌忙四散而逃。 博望坡一手抓过一名军吏喝道“汝带着一百人,一定要给吾钉死在城门口,切记不可让秦军将城门给夺去了!” 军吏领命,挥手带着麾下的士卒,守在了城门口。 博望坡看看身后,冲过护城河的魏卒并不多,分出了一百人后,其的身边仅剩下一百多人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尽数杀光 “上城墙!” 博望坡一声令下,便带着士卒朝城门一侧走去。 上下城墙的楼梯,通常都在城门楼两侧,当博望坡来到阶梯边时候,却见城头上的秦卒,早已知晓城下的变故,其等已经手执长戈,守在了阶梯上,正居高临下的严阵以待。 博望坡微微扫视一眼,便知道这阶梯上不过几十人罢了。 许是护城河前的魏军,还在不断的试探,秦军的弓箭手抽调不出来,是以,这些守在阶梯上的秦军,并没有弓手。 博望坡心中大定! 这么一点的士卒,那里抵挡得住其部投掷飞斧的威力! 只要没有弓手在,纵然再多一倍的秦卒,也难以抵挡魏军冲上城墙的锋芒。 当初试验短斧的时候,其等军吏们惊诧于飞斧的威力,以为这玩意无可抵挡,哪知道,将军嘴角带着笑,仅以五十名弓手,便阻挡住了两百斧手的冲锋 其等惊诧莫名 将军声言,飞斧手最怕的军种,便是弓箭手,若是没有弓箭手,就算是骑兵冲锋,只要战术得当,飞斧手也不怕。 速战速决,博望坡在心中下定了心思。 此时仅有这么一些秦卒,正是夺城的最佳时机。 若是待城中军营内的秦卒也赶来,其等就有被优势兵力赶出城门的危险。 当下,博望坡吼道“飞斧!” 魏卒结着阵型,纷纷掏出了飞斧,对着阶梯上严正以待的秦军投了过去 血,顺着阶梯流了下来。 踩着黏糊糊的鲜血,魏军踏上了城墙,城头的秦军军吏见得魏卒上来,顿时大惊,为了抵抗魏军,其已经将所有的近战兵种,尽数抽调一空。 此时,站在城头上的秦军,全部都是弓箭手。 秦将看看身边,连一个近战兵种也没有了,其高吼道“弓手结阵!” 然后,秦将高举着长剑,朝魏军冲去 明知必死,其要尽最后的努力,保护弓手不受伤害 正朝着城下欲要冲过护城河吊桥的魏军,不断射击的秦军弓手,听到军将的命令,扭头一看,见得魏军上了城头,急忙丢下弓箭,就要去拔出腰间的佩剑。 弓手若是被人近了身,那就完了。其等因为没有配备长兵器,为了射击方便,通常又不会着甲,是以一旦被人近了身,那就宛如羊入虎口,不堪一击了。 博望坡见到自己登上城头的那一刻,秦卒尚在放箭射击己方军士,顿时眼睛都红透了,当即其一斧头劈死那挥舞着长剑冲过来的秦将。 “给吾全数杀死!”看着那群脸色发白的秦军弓手,博望坡冰冷的下达了命令! 长戈攒刺,血水飞舞,断肢与头颅纷飞 顷刻之间,城头的秦军弓手,便被博望坡麾下尽数杀死。 城门前的魏军,终于失去了阻拦,在虎的指挥下,魏军快速的通过吊桥,朝城内涌来。 忽然,城内传来了激烈的鼓声! 博望坡侧耳倾听一番,忽然脸色大变。 秦军正在擂鼓聚将! 博望坡当即三步并作一步,一步跨越三四阶台阶,其连蹦带跳的下了城墙。 一边让冲进城门的魏军集结,然后又冲着虎大喊道“虎,秦军正在集结,某先去镇压,汝稍后记得前来支援!” 说完,也不待虎同意,博望坡就带着冲进城的几百名士卒,朝城内奔去。 闻得秦军就要反扑,虎连连吼道“快!快!快!都给某跑起来!” 在虎的催促下,本来小步冲锋的魏军,全力冲刺起来,绳索相连的吊桥摇摇晃晃的,就像是后世的红桥一般。 好几名士卒脚下一滑,幸好抓住了吊桥两侧的绳索护栏,才没有跌落下去。 榆关的护城河乃是连通城后的榆水的,是以河道很深,水势也比较急。 其等并不知道河道中有没有埋藏了陷阱,是以不敢泅渡过河。 这吊桥却是太窄了,仅能让数人并排通过,故此,虎带领的一千士卒,若是想要全部通过,还需要盏茶时间。 虎却等不及了,其暴躁的抓住一名军吏,道“放信号,告知将军,榆关已经被吾等夺下!” 那军吏迟疑着,这明明关内的秦卒正在集结,眼看着还有反复,却是与将军的军令相悖啊! 虎一瞪眼,伸手将那军吏推进过桥的人群,吼道“速速前去!此地吾乃主将!” 军吏无法,只得随着。过了吊桥,朝城头走去。 眼见城头早已约定好的信号升起,虎抓过一名屯长,让其负责指挥,然后虎冲进人群,进了城。 其要带着士卒,立刻赶去援助博望坡,那厮手下人手太少,在优势兵力的秦军面前,恐怕要吃亏! 博望坡早已带着士卒去了关内,其带着士卒,顺着鼓声传来的方向,朝城内奔去。 榆关乃是军镇,是以黔首百姓很是稀少,仅仅住有几百户人家,乃是为了给军队辅助而存在的。 博望坡随手指了指一户人家的房门,让士卒们砸开大门,然后其等冲进去,将那男子拖了出来。 那男子惊慌失措连连求饶,家人更是哭哭啼啼,乱成一团。 博望坡道“吾乃是魏将,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消灭秦军的,吾特命汝带着吾等去寻找秦营。” 那个男子见到如狼似虎的军士箭弩拔张的,而那个军将也脸带不善,似乎只要其一个不同意,便会立刻下令将自己一家杀害,其急忙慌不跌的点头同意。 博望坡嘴角露出冷笑,指着两名士卒道“汝二人留下,守在这里,但若吾等有何不测,汝二人将此家老少全数杀绝!” 那男子哭道“将军,吾带路,带路!但求将军,怜惜吾等草民生存不易。” 博望坡挥手让军士压着这厮朝外走,开口道“汝二人留在门外,不可伤害这厮的家人。但是,若是成建制的秦军过来,而吾等又不见踪迹,汝二人便需将其一家尽数杀绝,不得留下一个人!” s许久没有求收藏了,发觉收藏就不涨呢,兄弟们,如果觉得还算可以,请收藏了。 另外,若是力所能及,还是希望大家可以订阅的,要知道,我们一天对着电脑好几个小时,就算是日更三章,也不过三毛钱,不够一根烟钱呢! 特此声明,本书谨发在,凡是阅文集团的、与阅文有合约的渠道才是正版,其他的渠道,皆为盗版。 另外,现在有个活动,下载20天之内看书免费。 抱歉,之所以写在这里,是因为盗版抓取文字时,会过滤本章说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敌袭 第一百十章敌袭 两名军士抱拳应唯。 男子猛然挣开了押解着他的军士,跪倒在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道“草民多谢将军。” 博望坡冷着脸道“起来吧,吾希望汝懂得进退,若是汝给吾等带到了秦军的陷阱之中,非但吾等,汝的家人也讨不了好,汝懂么?” 那人连连点头道“草民懂得!”然后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 博望坡一边朝那鼓声传来的地方快速走去,一边开口道“吾且问汝,秦军在榆关共有多少士卒?” 那人抬起头,看了博望坡一眼,道“吾家所在的这一个屯,乃是负责给秦军挑水的。 吾等每家需要出一名劳力,却是要每人每天担十担水,才够秦军使用。” 博望坡暗自计算一番,发觉这五百担水,却是足够一千士卒人喝马饮的了。 其这才点头,如此倒是与其等探得的情报吻合,由此可见这个男子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作假。 博望坡又道“昨日,可曾有秦吏来到这里?” 众人脚步不停,片刻间,便走了老远,那男子忽然道“走这边!” 博望坡诧异,为何明明宽阔的大道,这厮不走,反而要将其等带入一个小胡同呢? 男子见到身边的军吏已经将长剑抽了一半出来,急忙道 “前方秦军设置了两个箭塔,将军若是想要出其不意的攻占大营,却是必须要绕道。” 博望坡停住脚步,盯着这厮,其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男子说道“昨日那秦吏进城的时候,吾正在挑水,是以并没有看到,回来时听闻吾那幼子说了,白天的确有人来到了,秦将还特意命人迎接了。” 博望坡点点头,迈腿欲要朝小胡同走去,那男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开口道 “对了!吾那幼子晚上曾说,昨日那个军吏,昨日下午的时候。乘坐渡船,去了河东。” 博望坡停下脚步,其自然不会犯把这里的河东,当做魏国与秦国数次争夺的那个河西之东来看待,这种常识性的小笑话,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犯。 居住在河流两畔的人们,通常会习惯性的将河流两边称呼为河东河西、河南河北,因此,若是不了解河畔居民习性的,真的按图索骥起来,那就闹了天大的笑话了。 博望坡微微停顿一下,到了此时,其已经开始开始相信这个男子了,当即博望坡道了一声“吾知道了。” 然后便朝小巷内走去。 有了一个地头蛇带路,魏军在狭窄的小巷子里七拐拐一番,终于再次看到了主路。 男子道“将军,左边五十步便是军营。” 博望坡探出脑袋,朝着左边看去,果然,对着这个小路口,朝左边不远处,便是一个军营,门口还有十几个值守的秦军。 透过军营的围墙,可以看到正不断的有军士从各处跑出来,开始朝校场上汇集。 博望坡点点头,示意男子可以离开了,那男子深深的拜了一次,这才转身离开。 “检查武器!吾等有一场硬仗了!” 博望坡冷声下令,其却当先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武器,见到并没有什么遗失的,这才拂又打量着士卒们。 未几,军士们检查完毕,便纷纷停止了动作。 “除了斧手外,其余人一律持戈!” 博望坡再次下令。 戈有长戈、短戈、单手戈之分,长戈长约丈许,短戈与常人身体高举一臂等高,约合后世两米三,单手戈长约一臂加一肘。 据出土的战国铜尺,战国时代共有四种计量长度,商鞅变法承袭自魏国,故此秦国的度量衡,几乎与魏国等同。即,一尺约合后世231厘米。 魏军解下背上的长戈,拿在了手中。 至于那些斧手,则自动的排在了前列。 待士卒们排好了阵列,博望坡一声令下,士卒们便朝着秦营冲了出去。 “敌袭!敌袭!” 密集的脚步声,惊醒了守卫营门的秦卒,其等见到大批的不明身份的黑衣士卒,手执武器快速的冲来,当即大吼起来。 不待博望坡下令,冲在前列的刀斧手,便投出了短斧。 凄厉的嘶喊声戛然而止 “啪,啪”魏军踩踏着地上的血水,朝营内冲去。 正在整理队列的秦卒,听闻值守营门军士的预警,其等已经反应过来了,纷纷抽出了武器。 待魏军冲进了营门,其等也举着武器,对冲了过来。 这营门之内便是校场。 营门距离秦军的阵列,也不过十多丈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根本就没有持箭反击的时间。 是以,守营的秦军五百主,舍弃了弓箭反击的想法,其命令所有人都平端着长戈,迎上了魏军。 待冲营的敌军冲进了校场,秦军五百主楞了一下,却见当头的两排乱军却是没有持戈,其等手中兵器并非是两军接战时,惯用的长兵器。 更非是稀少的长戟军士! 却见当先的那些乱军手中,一手掷着一柄搞笑的短斧。 这是哪里来的游侠? 秦军五百主差点笑出声来。 这敌人也太搞笑了吧! 汝等就算是游侠,也要拿着大一点的巨斧,才能吓吓人啊! 这么一个“巴掌大”的斧头能干什么? 不待秦军五百主笑出声来,却见当面的那些不着甲的乱军,右手一扬,一片银光闪闪的斧头飞了过来。 当即,前排的秦军倒下了一片 还没待秦军五百主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却见那些不着甲的斧手,将左手的飞斧交到右手中 又是一片银色光芒飞了过来。 秦卒又倒下一大片,前排的阵列顿时稀疏了很多。 五百主大惊,急忙吼道“全军冲击!” 秦军加快了速度,朝着当面的尚不知道名字的军队冲去。 博望坡一声冷笑,吼道“斧手两轮急投,戈手预备冲击!” 当下,斧手们快速的扔完两波飞斧,然后顺着戈手间的空隙,退入了阵列内。 秦军前面的两排军士,已经所剩无几了。 手执长戈的魏军呐喊着,朝着秦军冲了过去。 血,飞了起来11 第一百八十九章:莽撞 博望坡冷笑着退到一边,其的身边,乃是手中握着最后一柄短斧的斧手们。 博望坡紧紧地盯着对面人群里的那名秦将。 其在心内盘算着,刚才在城外,虎碾灭了秦将带领的一百军士,然后在城门口,其又斩杀了近两百名秦军。 此时满打满算,这大营内的秦军,不过七百之数。 刚才赶来时,情况太过紧急 博望坡便将率先冲入城内的军士,尽数给带来了。 是以,此时,博望坡的麾下,并不是虎给予的三百人那么少。 这时候,其的麾下已经接近五百之众。 在博望坡近乎偷袭,以有心算无心的突击之下,魏军飞斧手消灭的秦军便有一百余人。 因此,剩下的秦军纵然比魏军稍多,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博望坡低声道“兄弟们,看紧了那名秦将,待戈手将其周围的秦军削薄了,汝等就紧随某一齐冲锋,一定要将那厮给乱斧砍死!” 众人领命,当即紧跟在长戈阵列的一边,悄悄的朝战场中央摸去。 魏军的长戈经过了改造,是以带有攒刺的功能,而秦戈只能将戈援伸到魏人脖子之后,在朝回拉,才能用戈援将魏军割死或者高高举起长戈,利用戈援的啄击功能,将魏人杀死。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人人都知道的。 况且,青豚改造的戈援,那是在长戈原有长度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个戈矛尖。 这就相当于,将本来已经达到了一丈长度的长戈,又给增加了一尺的长度。 恰恰是这不显眼的一尺长度,却要了秦军的老命。 不待后排的秦军,补充上来,前面两排稀疏的秦军,就全数被被刺死。 后面的秦军排着密集的阵型冲了上来,与同样密集阵型的魏军撞到了一起。 同样都是人挤着人的密集阵型,双方士卒挥舞长戈的手法,都有些使不出来。 魏军只能一次次的收回长戈,拂又刺出。 而秦军却只能一次次的举起,再次啄下。 魏军的长戈比秦军长戈长了一尺,这就导致了秦军还没有啄中魏军,便被魏军的戈尖刺中了胸膛 不过十余个呼吸,魏军倒下了几十人,双方的兑换比例接近了三比一。 盏茶时间,秦军整列再次被削掉了两层。 站在队列之后的秦将,其的身前已经仅剩三排军士了。 博望坡冷冷的注视着那名秦将。 身为主将,只需要在正确的时间,下达正确的命令便可以了,若是越俎代庖的亲自指挥一线军士,那是赎职! 秦军身处密封的军营之内,又被魏军堵死了营门口,是以博望坡只需要下达正确的命令,便足以解决战局。 至于像第一排的军士战死,要安排第二排军士补充,这样的小事,只需要一线的屯长去指挥就好! 稍几,秦军阵列再次被削掉了一排军士,其等已经仅剩两排士卒了。 而此时,秦将的身边,腾的出手的护卫其的秦军,仅剩下最后一排的军士。 “冲!” 博望坡一声令下,早已等待多时的百十名斧手顿时紧抓着斧头,按照二十人一排的整列冲了上去。 短斧飞舞,头颅乱飞,鲜血飚空 眨眼之间,那秦将左侧的军阵便被凿开了一个通道。 博望坡也跟在斧手阵中,其的身上还有三柄飞斧。 忽然而来的变故,吓了那秦将一跳,其急忙喝令军士前来阻挡。 却见前排投空了飞斧的魏军朝地上一蹲,让出了视野。 身后的斧手抓准时机,将手中的飞斧投了出去。 待其等投完了飞斧,也不去看战果,当即再次蹲在地上,抽出了长剑。 第三排的斧手紧跟着再次投出了飞斧 秦将身边的军士已经空了 博望坡正在第四排之中,其见到这千年难遇的战机,当即吼道“一起出手,堆死其!” 说罢,博望坡最准那名秦将,一左一右同时发力,将两柄飞斧一起投了出去。 秦将左闪右避,刚刚躲过两柄当先劈来的飞斧,却见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飞斧,再次朝着自己飞来。 “娘咧!” 秦将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就化为了一滩碎肉。 大战过后,满地的血迹,青豚踩着残肢和碎肉沫,来到了军营之中。 刚才其带领着新近投降的士卒,和在焦城招募的部分新卒,远远的跟在虎的身后,在两里之外的一处密林内隐藏着。 忽然,有眼尖的军士,看到远处的榆关城头,燃起了三股浓烟,便汇报了青豚。 青豚与虎约定好的暗号是若是其等得手,便在城头燃起三股狼烟,若是其等失败,则是一股狼烟,青豚自然会前去相救。 眼见榆关之上,点燃了三股狼烟,青豚顿时明白虎和博望坡已经得手了。 其便立刻带着军士,赶了过来。 待其赶到,发现城门早已被魏军占据了,而城内还有厮杀声传来。 问过了值守城门的军吏,得知博望坡与虎,一前一后带着军士去了秦营。 青豚急忙带着麾下朝喊杀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在半路上,其看到了两座倒塌的木质箭塔,更有数名受了箭伤的魏军,靠在一边墙壁上苦苦snn。 青豚心知这必然是急于冒进的军士,被值守箭塔上的秦军射中了。 其一边命令士卒将几人搀扶到后方,让疾带领的军医给予救治。 青豚自己却带着大军,朝军营敢去。 待到了军营附近,喊杀声消失了,伤卒的snn声、噪杂的各种命令声清晰的传来。 青豚走进军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满营都是死尸,足足有百多具。 而脱去了黑色衣衫,将里面的红色魏甲露了出来的魏军,正在搜寻着幸存的魏军。 虎站在博望坡面前,满脸的怒火,见到青豚到来,急忙道“将军,汝看看这厮,”其指着博望坡说道 “将军,这厮带着军士冲击敌阵,却只会一股脑的蛮干,致使吾军死伤了近两百人。” 第一百九十章:百万征粮 虎咬牙切齿的说道“将军,这厮毫不顾惜将军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一场战役便折损两百人,这厮” 虎还欲在说,却被青豚制止,其看着博望坡流血的胳膊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博望坡一手捂着伤口,低着头道“将军,都怪吾,当时情况紧急,吾便在没有得到虎五百主任命的情况下,带着军士前来,想要阻止秦军反冲城门” 青豚道“吾不是说的这个,吾问汝,汝的手受伤了,为何不去包扎?” 博望坡糯糯嘴唇,却低着头不敢言语。 其初次独自领军,就折损了两百余人,其无颜啊! 青豚冲身后的疾招招手,要其上前给这厮包扎。 疾当即上前,查看了博望坡的伤口后道 “无妨,看这伤势,应当是被人从一侧以剑刺中造成的。” 博望坡点点头,道“是的,当时,吾军戈手缠住了最后的秦军,然后,吾带着斧手乘机斩杀了秦军指挥官,还没待吾命人劝降,却有一秦卒冲破阻拦,一剑刺来,吾急忙闪避,却还是中了剑” 青豚看着满地的死尸,能够活下的几十名秦卒,看向博望坡的目光也带着恐惧。 看着那些秦卒的眼神,青豚就知道,必然是这厮后来又下达了绝杀令。 青豚有些头疼,正值用人之际,其自然不会为了这事来惩罚博望坡,但是,这厮却也太过冲动了。 博望坡的性子太急,必须要让其冷一冷了。 “将军,”虎开口道 “将军,此事倒也不怨博望坡,当时情况很是危急! 吾等还没有进城,秦军又正在召集士卒,欲要反扑。 若不是博望坡临机决断,带人冲击敌营,只怕是吾军想要夺下榆关,还有大费一番周折。” 见到虎帮忙求情,博望坡也趁机连连请罪。 青豚看着脸色煞白的博望坡单膝跪地,左臂上的绷带,还在渗着血水,心中不由得一软,道 “罢了,罢了,看在汝夺下了榆关的份上,吾不计较汝的莽撞了,但是,此次的功劳就要抵消了,汝可服?” 博望坡大喜,本以为此次必然会被褥下军职,没想到将军只是功过相抵,其当即连连拜谢。 青豚让这厮前去修整,自己却带着一杆军吏去了码头上。 之前,青豚让成舟乘船而去,装作全体魏军,都已经离开的样子。就是为了让秦军相信其等已经离开,因而通知榆水上游,唯一的码头榆关处的秦军,好让其等准备渡船,好让大军追击“己方”。 此时,来到码头后,青豚发现,秦军果然已经编制好了竹筏。 青豚命人查验一番,发现这些竹筏都是按照正规流程来制造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当下心中大定。 却说焦城的秦军。 因为魏人将粮草一把火烧得精光,李黎不得不采取刘喜的计策,任命牛百万为征粮使,为秦军搜集军粮。 为了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魏国土强,李黎不得不再次调拨五百军士交给刘喜统领,让其跟随牛百万一道,负责征集粮草。 此时,牛百万尚不知道自家的女儿,已经被刘喜送与了李黎,因此,还是一副丈人看女婿的目光,来看待刘喜。 魏国早在两百年前,就采用李悝的谋略,变法图强,魏国境内的商人,当时,倒也受到了n。 然而魏国终究是先行者,是以,对于商贾的力量,打压的并不太严厉,更是不曾像秦国一样,几乎将商贾的势力,打压的几近毫无生存土壤。 李悝早已故去多年,此时,魏国的商贾势力也比当初还要壮大不少。 魏国地处中原腹地,国内的鸿沟更是连通南北的最重要的水道,是以若论商业规模,魏国当为列国之首。 当然商业的密集度,就比不上以商立国的卫国了,但是卫国太商业总量却不大。 因而,若说此时哪个国家商业最为繁茂,魏国当执牛首尔! 行商的多了,魏国境内的豪绅土强自然就不会少。 这些行商发了财的商贾们,一是为了行商方便,二是为了震慑不轨势力,是以家家户户倒是养了不小的私人武装。 寻常的梁上飞贼,剪径强盗,敲诈勒索的游侠们,倒也不敢轻易的招惹这些豪强们。 然而在成建制的秦军面前,其等却是不堪一击。 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牛百万这个地头蛇,便给秦军寻来了近万石军粮,倒是也解了李黎的燃眉之急。 当然私下里牛百万与刘喜两人,也捞了不少,甚至,牛百万数次资助秦军的损失,也即将弥补回来了。 而牛百万这种二五仔一般的行为,却是惹得魏国土豪纷纷侧目,大有秦军一旦离开,其等便将牛百万生吞活剥的架势。 牛百万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危机,财源大进之下,其甚至忘记了青豚的威胁,反倒是更加紧密的聚拢在秦军的。 牛家庄内,仆人们杀猪宰羊,正在设宴款待秦军军吏们。 却见牛百万与刘喜坐在主位上,两列案几分列两侧,右边是一干魏国土豪那拉着的脸,另一边却是甲胄不离身的秦军将领。 更有身着盔甲的秦军,站立在墙壁两边。 使者穿梭不休,将一道道的将盘盘珍肴端上各人案几。 却见得刘喜举起了酒爵,道“诸位,某代表秦国,感谢诸位的大力支持!多余的话,某身为军士,却是也不会说,总之,某先干为敬了!” 说罢,刘喜一仰头,将满爵的酒一饮而尽。 魏国土豪们彼此打量一番,听见站在身后的秦卒发出了粗重的鼻息声,大有其等一个不慎,便直接斩杀当场的架势。 形势比人强,魏国土豪们只得皱着眉头道了声“将军言重了”。 然后,其等愁眉苦面的端起酒爵,喝干了酒水。 那架势,就像是再喝一杯毒药。 不!这杯酒却是比毒药还要令人难受,这是高价酒啊! 喝下了这杯酒,其等怕是要拿千倍、万倍、无数倍的财富出来11 第一百九十一章:陶朱之富、血腥首级 侍立在一侧的侍女纷纷上前,为众人一一斟满。 牛百万端起酒爵道“诸位,鄙人谨忝为征粮使,是以,不得不舍弃了娇妻美妾,劳苦奔波,某也是含辛茹苦啊。 今日若是有所冒犯,还请诸位看在吾等共事多年的份上,原谅则个。” 魏人豪强们臭着一张脸,在心里大骂牛百万不得好死,当下里却是发作不得,只得再次端起酒爵,喝干了酒水。 待侍女将酒爵满上之后,刘喜再次端起酒爵道“诸位都是业界娇子,那句话是怎么说,叫做陶朱之富。 今日,吾军欲暂时向诸位借得一二粮草,若是列位能够解得吾家将军燃眉之急,吾秦国自然不吝奖励。”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眼见当下里一番出血那是不可避免了。 豪强们只得硬着头皮端起酒爵,道“将军说笑了,吾等不过一普通人家罢了,哪里当得陶朱公的故智。” 陶朱公,却是说的范蠡,其人乃是南阳人。这人的一生堪称传奇,其先是帮助越国战胜了吴国,在功成名就的时刻,全身而退。 之后,其人曾经数次积累起富可敌国的财富,在即将惹来灭家之祸的时候,其又散去了巨额的财富。 然而,每一次广散财富之后,不过数年时间,其便又积攒起了巨额的财富 江湖传言,范蠡在自越国退隐之后,三起三落,然后便带着西施去了西湖隐居 众人怎敢接受陶朱公的比喻,当即推辞了,不待刘喜说话,便饮下了酒水。 却听得秦将再次说道“诸位,某说的事?” 刘喜一手把玩着那个酒爵,似乎这个青铜酒器,乃是一个稀世珍宝一般。 众人只得道“还请将军言明,吾等需要交纳出多少军粮?” 刘喜脸上带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不多,不多,吾军需要几万石军粮罢了!” 其伸出五指,一字一句的道“故此,列位只需要缴纳五万石粮食便可。” “什么!” 这几名魏国商贾闻言,惊得一下子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坐下!”商贾们身后站立的军士,一手按在众人的肩上,冷冰冰的说道“将军面前,不得无礼,否则” “刺啦!刺啦!” 身后的秦卒,将长剑抽了一半出来,道“否则,破家灭门!” 身处最末位的一个魏人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某倒要看看,汝等敢不敢!” 这厮名唤东阳,祖上曾是焦城城东的小坐商,渐渐积累了财富,素有东半街之称。 说的是东家的财富,那是足以换取半条街的店铺。 到了东阳这一代,其人素有胆识,几次大战,东家倒腾那些破家者的祖传器皿,倒是发了大财,此时东家的店铺都不止百家之数。 当下,更是有人称呼东家乃为东半城之说。 这东阳,其胆识不凡,自然是不惧秦军的威胁,当即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却见那刘喜嘴角带着冷笑,伸手将酒爵砸在地上。 青铜铸造的酒爵,当即被摔得粉碎,足见刘喜用力之大。 “怎么?” 东阳嘲笑道“莫非汝等还想摔杯为号? 某一句话出去,明日焦城便会陷入无人开门营业之中,汝信却不信?” 东阳嘴角带着冷笑反了天了,魏国那将军夺了焦城,都不曾如此强迫东家献出财富! 汝等不过是魏将的手下败将,此时正值依仗吾等商贾之际,吾却是不信,汝等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胆敢来杀吾! 刘喜笑道“某不敢?” 东阳听得刘喜话语,心下大定,刚才其等没有来到牛家庄时,就曾经彼此开了小会,然后统一了看法 若是秦军所求不多,其等就当破财免灾了,但是,若是其等当真狮子大开口,那么就由一人出面,试上一试秦人的底线。 东阳接下了这个差事,其却是一个不信邪的人,眼见那些秦军宛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吾魏士撵的狼奔豕突的,其不相信,魏军敢杀了其等,得罪其等豪绅。 东阳拔腿就朝外面走去,既然出头试了,那么就试出秦人的底线在哪里吧! 却见刘喜一摆手,东阳座位后的两名秦卒,当即扑上,将东阳掀翻在地。 东阳怒吼道“汝想干啥!” 席上的魏人更是纷纷起身,指着刘喜道“东公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将军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敢问将军可是欲要让吾等闭市n么?” 侍女再次送上一个酒爵,并斟满了酒水,刘喜端起,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道 “某忽然心血来潮,想要试试吾秦国的剑利不利。” 其一挥手,将东阳死死按在地上的两名秦卒,当即抽出了长剑。 “汝敢!” 东阳怒喝! “将军息怒”魏人齐声说道。 剑光一闪,鲜血飞喷 一颗大好头颅,滚了几滚,留下一地的血迹。 魏人脸色被吓得煞白,却是没想到秦将说杀就杀,竟然一点余地都不曾给其等留下。 众人呆立当场。 侍女脸色发白,浓烈的血腥味让侍女们几欲呕吐,然而,侍女们却被秦军的残暴给坏了,是以只得拼命压制着胃里的翻腾。 刘喜敲敲案几,示意侍女给酒水满上。 那侍女脸色发白,端着酒壶的手瑟瑟发抖,小孩儿拳头大的酒爵口,其却是将酒水倒洒了一大半,酒水顺着案几流了下来,滴在地面上。 “滴滴答答” 酒水滴在地上的声音,宛如心头蛊在发作,让魏人的脸色更加发白了。 刘喜端起酒爵,嘴角带着意味莫名的笑容,其仰头将酒爵内的酒水一饮而尽。 然后用空酒爵敲敲桌子,道“坐,诸位都坐,这好酒好菜的,诸位怎能浪费!” 魏人吓得双腿瑟瑟,眼见那东阳的尸体,还躺在门口,此时天气炎热,不大一会,便有大群闻到血腥味,飞过来的绿头苍蝇,围着地上的血迹“嗡嗡嗡”的乱飞。 当下里,这些平时出门前呼后拥、自命不凡的商贾们,那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敢。 东阳的无头尸首,还在那里躺着呢! 刘喜冲着站在魏人身后的士卒使了眼色,这些士卒顿时解下佩剑,用带着剑鞘的长剑,压在众人的肩膀上。11 第一百九十二章:请吃大餐 魏国的商贾们纷纷浑身一颤,生怕秦将再次大开杀戒,只得顺着士卒手上的劲头,再次跪坐下来。 只是这一次,其等挺直的脊梁,不由得就微微有些弯曲了。 却见刘喜嘴角勾勾,带着笑意说道“诸位都是豪杰,某乃是一介行伍,巧舌生花的话语,某却是不会说的。” 其再次端上倒满的酒爵,道“诸位同饮一杯,庆祝吾等达成了共识。” 魏人心头暗骂,脸上却是发作不得,只得端起酒爵,随着刘喜一饮而尽。 只是,平日里这醇厚的美酒,今日却苦涩的难以下咽。 破财倒是小事,可是这东家其等又该怎么交代啊! 河路行商不比陆路,那一条条贸易路线,不是一家一姓可以吃的下的,是以,河商通常都比较抱团,彼此商议好各家贩卖什么,然后聚拢成一团,与他地的商贾竞争。 因此,这些商贾们平日里关系倒是不错,虽然也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小摩擦,但是却没有撕破脸皮的事情发生。 要知道像牛百万这样的异类,终究还是少数! 刘喜手指在桌子上依次敲击着,却笑道“诸位都是心向大秦的良民,这十万石粮草的事情,某就拜托了!” 刘喜拱拱手,像模像样的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可是那散漫的动作,戏谑的眼神,却让众人觉得,这厮就像是在猫戏老鼠一般! 听闻刘喜的话语,众惊,急忙道“将军,不是说好的只有五万石吗?为何却变成了十万石!” 刘喜脸上带着戏谑,其直起身,依次将腿抽出来,翘在案几上,由跪坐变成了萁坐。 魏人见状,不由得脸色大变! 要知道,萁坐乃是最侮辱人的坐姿,更何况刘喜还是将双腿翘到案几上呢! 由于正值炎热的季节,人们普遍都不会穿上捂人的腓衣,是以,刘喜那浓密的腿毛,完美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魏人甚至能看到那襦裙里丑陋的长蛇,正软巴巴的塌拉着。 商贾们心中愤怒,这厮就是不把其等当做人看。 魏人们紧抿着嘴唇,却是闭口不言。 既然反抗不得,那么吾等就沉默以对好了! 刘喜看到众人的反应,自然猜出了其等的打算,其拍拍手,让军士将东阳的死尸拖走。 然后说道“诸位,某却是准备了一道大餐,诸位若是将其吃了,那么就当做某喝醉了说了戏言,吾等先前的约定依然算数。” 商贾们明知道这大餐必然不是凡物,但是商人逐利、将损失避免道最低的天性,却是压制了其等理性。 当即,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开口道“敢问将军,不知这大餐乃是?” 其叫王台,家中先辈据说乃是王孙遗子,当然这是其发达之后,自己给自己找的祖宗,至于是否真实,那就见仁见智了。 这厮家族的实力,能在焦城排入前二,虽然放在魏国来说却是不算什么,但是在榆水沿岸,其的家族倒也是出类拔萃。 是以,商贾们便公推其做了首领。 军士打来井水,将门口的血迹冲洗干净,浓烈的血腥味这才消退下去。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冲,又没了尸体的刺击,商贾脸上才又见到了血色。 刘喜笑笑不语,牛百万自顾自的自斟自饮,这一切都是两人早已商议定下的计策。 若是这些商贾不出头闹事,其等便暂时收缴五万石粮食,然后再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将众人榨干。 若是其等胆敢出言反驳,那便斩杀了出头者,然后趁机巧取豪夺。 未几,军士们就端着一个盖了红布的盘子上来了。 待军士走进堂内,众人当即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王台抽抽鼻子,轻声笑了笑这不过是生食罢了,当真以为一块生肉便能将魏人吓住? 开玩笑! 吾等早年竞争家主之时,为了立得功劳,让老家主刮目相看,将家主之位交给其等。 在场的哪个人,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风里来雨里去的,这才从众多家族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大家族的家主,得以执掌这泼天的财富! 闻得王台的笑声,众魏国商贾也反应过来了,原来这是拿生肉来考验其等啊! 商贾们彼此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想当年,其等年轻时行商,莫说生肉,便是蛇血其等也生饮过 刘喜冲着端盘子的军士一努嘴,朝着坐在首位的王台看了一眼。 军士会意,当即端着盘子来到了王台处,将盘子放在案上,却是并不掀开红布。 王台一手拿着案几上的刀,一手拿起筷子,作势欲去用筷子掀开红布,眼睛看向刘喜,嘴里却道 “将军的美意,吾等接下了,还望将军说话算数!” 刘喜收回脚,正危襟坐的跪坐在案后,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嘴里道“老者请!” 其伸手,示意王台掀开红布。 王台暗哼一声,伸手用筷子夹开红布,左手的刀子也递了过来,欲要从盘子里的生肉上,割下一块,吃给刘喜看看。 待王台掀开了红布,左手的刀递到了盘子内的生肉上,刚刚将刀子n肉里,眼神瞥回了案几,蓦地,王台的瞳孔却忽然一紧,当即惨叫一声 “娘咧!” 然后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商贾们急忙扭头看去,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生生将见多识广的王台都吓晕了。 靠近门口的商贾,为了能够够看清楚,更是站了起来 却见那盘子内,一双无神、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其等。 却是东阳的首级! 离王台最近的几人,甚至看到那 脖颈上的断口处,皮肤缩了起来,露出了里面带着骨骼、筋键、气管血管的断口。 那些断口处一片血糊糊的,从脑袋内渗出的血水,汇集在盘子里,红彤彤的,凝固成了一团,还不断的有细细的血液从脖颈处朝外流,堆积在半凝固的血块上,就像是油漆罐倒了,粘稠的红色油漆流出来了一般 第一百九十三章:魏豹寻人 甚至还有那脊椎里的白色骨髓,滴在半凝固的红色血液上,更是让人感到恐惧 甚至,其等还看到了东阳脖子处的嫩肉,还在不停地跳动着,显然此时的肌肉还没有死透! 而王台,刚才不注意时割开了一道刀口,待其看向面前的盘子时,发现伤口里面的肌肉还在快速的抖动着,显然那一处的神经还富含着活性,这才被生生吓晕 众人见到这一幕,哪里还有先前的勇气,当即瘫成了一团 刘喜哈哈大笑,目光微微看了看脸色一片惨白,却抓着酒瓮,使劲的朝着自己嘴里灌酒的牛百万一眼。 只见牛百万的手抖成了一团,酒爵内的酒水洒了其一身,牛百万都没有察觉 刘喜拍拍牛百万的肩膀,将其吓得一楞,见到乃是刘喜,这才舒了一口气。 刘喜笑道“妇翁,汝吾乃是一体,汝怕个甚!” 牛百万哆哆嗦嗦的将酒爵放在案几上,连连道“没,没,没怕,孤只是喝多了,喝多了,端不稳,让贤婿见笑了。” 刘喜歪着嘴角,笑道“哦,如此就好,妇nn坐,待吾谈妥了献粮事宜,在与妇翁畅饮。” “贤婿且去,且去,孤自顾自,自顾自。” 刘喜知道,这个便宜妇翁,这个将女儿送与自己,却成了自己再次崛起之机的“贵人”,此时必然是吓坏了,当下却是不再理会牛百万。 刘喜走下案几,仗剑立在案几前面,开口说道“诸位,吾等先前的协议?” 见到东阳死了都不被放过,众人哪里还敢反驳,当即只得唯唯诺诺道“依得将军,依得将军。” 刘喜大笑,唤侍女拿来笔墨布帛,当即写下了协议,然后让在场的众人一一写下自己的名字,至于那晕倒的王台,刘喜亲自签了名之后,抓过其的手指,按下了指印。 待签下了名字,一旁的王台又被众人掐着人中救醒。 其睁开眼,亲眼看到那协议上有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脸色再次变得惨白 王台长叹一声,似乎瞬间变老了好几岁,刹那之间,其耳鬓边,便多了几丝白发。 王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微微抱拳,道“既然将军已然完成心意,吾等也不叨扰了,这便告辞。” 刘喜一遍遍的看着签满了名字的布帛,却是头也不抬,嘴里假惺惺的挽留道 “诸位贤者何不多饮一杯酒水,也免得外人说吾不懂待客之道。” 王台冷哼道“将军的待客之道却是热情的紧,某等也是领教了,不多打扰,这便告辞!” 说完,王台领着魏国商贾,扭头便走。 刘喜喜滋滋的再次看过一遍那块布帛,一边小心的将布帛折起,收入怀中,一边冲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高喊道 “诸位莫要忘了吾等的协议!” 王台等人已然走出了堂门,走到了前庭之内,闻得刘喜的话语。 王台当即扭头反击道“不劳将军费心,吾等河南魏人,说话当得人言,却是算数的! 吾等吐口吐沫便是钉!” 刘喜自然听出了王台话里的意思,其这是变着法子骂自己说话不算数,与畜生无疑呢! 心中欢喜,刘喜不以为然的笑笑,凭空占了莫大的便宜,就让魏人嘴上绕几句,又有何妨! 裨将李黎给刘喜的任务,乃是搜集到三万石军粮。 其联合牛百万,将先前搜集的一万石粮食运到焦城后,李黎便当即将刘喜的军功装入竹筒,漆上火漆,然后在半干的火漆上盖上自己的nn。 然后,当着刘喜的面,交给了信使,让其送往大梁秦营。 刘喜顿时大喜,自己这焦城守将的职位,坐稳了! 挥手让信使立刻前去送信,李黎对刘喜当面言明 其还需要两万石军粮,但凡刘喜凑齐,其便将刘喜筹集粮草的军功也给报上主营。 刘喜大喜,拜谢连连。 心中却在盘算着先前王贲将军曾言缺粮,还下发了公文到其手上。 刘喜不由得在心中盘算着,若是绕开李黎,私下里将王贲少上造交代的粮草任务,也给筹集齐全了,只怕是千将的职位,其就有望了。 这才有了当下在牛家庄,牛百万庄园内的这一幕。 不说在秦军的压榨下,焦城附近的商贾们大出了一番血,甚至家底被掏了大半者都有。 也不提其等,以后需要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很多年,才能将家底补全。 却说那魏豹。 其自当日化妆成秦卒,带着十余个手下门客,带着盖了君王印玺的空白任命诏告,悄悄的自大梁城头溜下,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逃出了秦军的范围。 严格上来讲,先秦时期,上级官员对下级的官方文书都叫诏,告喻百姓才是喻和告,但是为了文字的易读性,不在过多深究 待出了大梁城范围后,魏豹却是犯了难,年轻气盛他,当时心头热血上涌,一冲动,便接下了这个差事。 本来其还幻想着金戈铁马,沙场争雄,哪知道到了野外后,其才知道,原来深处敌后是如此的艰难。 其要去寻找还在抵抗的魏国残卒,但是这毫无头绪之下,其又当如何,才能找到那些坚持着不投降的勇士们呢? 总不能逢人便问吧! 其虽然生在深宫,却也知道如此的话,不出三天,其等的脑袋,就会被人砍了,挂在秦军的辕门上 还是一个门客提议道其等何不化妆成商客,在主要道路上的茶肆中暗自打探消息,待寻得一二确切消息,再行动也不迟。 魏豹虽然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却也从善如流。 这人虽然本领不强,但是骨气与勇气还是有的。 当即,魏豹等人连接打探了三天,终于从一伙过路客商的口中,听闻了一处抵抗者的消息。 待那些客商出了茶肆,其等跟随到荒野之地,然后上前攀谈一番,表明了自己也是魏人,想要投军效国之后,终于得到了那伙勇士的所在地的消息。11 第一百九十五章:祭祀 当下,三人细细商谈,话头最多的便是陈馀,张耳与魏豹却是侧耳细听,时不时的两人插嘴询问一句。 张耳这已经是不止一次从把弟口中,听闻那青豚的事迹了,当下再次听得一番那少nns迹,却是也不会觉得厌烦,反而还生出了心向往之之意。 这青豚,当真是 而魏豹就听得如痴如醉了,当听闻青豚言将伤卒藏于暗室,而于心不忍。 士卒却争着说要引火与秦军同归于尽之时,其忍不住的黯然泪下。 当听闻大牛放下了万斤巨闸,将秦军堵死在葵字号营寨之中,然后整个营寨化为了一股冲天大火。 就连身在几里之外的陈馀,也感觉到了炙热的时候,魏豹也不由的拍掌相叹,为魏军的大胜而喝彩! 待听完了陈馀的诉说,魏豹却难以自拔,急忙问道“陈公,不知可有后事?” 张耳却道“有倒是有,就是其他的事迹,都是道听途说了。 吾等曾经仔细打听过,却是说这青豚后来被秦军给堵在了长城那边,然后,秦军似乎派遣了一名裨将前去围堵。” 这里的长城,指的是魏长城。 “啊!”魏豹不由得抓紧了袖角,急道“那可如何是好?陈公刚才可是说了,这青豚麾下可是只有一千多士卒啊!” 张耳笑道“公子莫急,吾等昨日刚刚听说,那青豚却是又夺下了焦城,想必以其的足智多谋,若是据城而守,秦军却是奈何其不得的。” 听得那叫青豚所带领的魏军无恙,魏豹这才放心下来。 其却不知道,张耳尚有一句话没说以青豚的狠毒,怕是又会再次将秦军引入城中了,然后只怕是焦城已经与秦军同时消失了 张耳在内心里猜测青豚必然会效仿在葵字号营寨时的故智,将秦军引入困地,然后采取火攻,再次将其等消灭。 其却不知道,青豚不但舍弃了焦城,就连这中原腹地少有的雄关榆关,其也要舍弃了。 青豚立在城头,所有的布置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看秦军是不是会如期而来了。 望着天上的不多的星辰,心中却是微微有点低沉,这天色看起来似乎是有雨啊! 清凉的晚风,吹拂去了白日的酷暑,消散掉人心头的烦闷。 被这凉风一吹,青豚豁然惊醒,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再一次浮现,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过的了,秦国攻魏之时,曾经天降暴雨,导致黄河水位大涨,正因此,秦军掘开黄河之后,排水系统发达的大梁城,才会被大水围困达到三月之久。 要知道,身处黄河沿岸的赵、魏、韩、卫四国,在久经泛滥的黄河边修筑了两条几百里的河堤,将这自大禹以来,时常泛滥的大龙圈了起来。 如此,方有战国时期,三晋的崛起。 要知道,几百年前的大商,更是被称呼为殷商。 何解? 正是因为黄河时常泛滥,导致中原大地一片洪泽,故此,称呼为殷。 甚至,大商可考的迁都,都多达上百次! 正是因为身处黄河中下游的三晋,修建河堤,圈住了黄河,这才能够将黄泛区,变成了一片沃野。 而从四国修建河堤至今,已经过去了近两百年,黄河河面早已高出了地面。 青豚甚至大胆的猜测只怕是黄河的河床,也快和地面等高了。 要知道,十年后,西汉初期,黄河决堤了,这一次的决堤,在整个历史上都很是有名。 这还是王贲掘开了河堤,泄洪过一次,不然只怕那决堤的时间还要提前! 由此可见,此时的黄河水位,必然早已超过地面良多。 必须要加快脚步了,不然,等到大雨落下,道路泥泞,其心中的规划只怕是,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一刻,青豚觉得自己就像是跑到别家鱼塘钓鱼的偷猎者,那种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作为,又想要捞到一条大鱼的忐忑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青豚却不知道,榆水边那被虎斩杀的秦将,其派出的信使,早已将青豚渡河的消息传回了焦城。 而其放却一马的牛百万,勾搭着其那便宜女婿,在私吞了大量的财富后,却是将李黎紧缺的粮草凑齐了。 几乎就在同时,李黎正在誓师出征。 焦城城头,李黎正站在高大的城门楼上,楼下是一千余秦军。 李黎本来只有两千属下,被青豚在牛家庄斩杀了近五百之数,然后又被青豚在榆水河边再次全歼一千余众。 其部的兵力本来只剩下不足千人,但是,这厮借着王贲的军令,倒是在附近州县,再次抽掉了几百守卒过来。 如此,就算扣除留给刘喜的五百兵力后,其部也有整整一千士卒,用来追击魏军。 其一心以为青豚早已渡过了榆水,去了对岸,却没有想到万一魏军不曾渡河,那渡河的迹象不过是魏军放出的烟雾弹,其的这一抽调士卒的做法,却是会将紧挨着秦国颍川郡的华阳附近诸县,变成一片空城。 但凡有一胆大如青豚的魏将,冒险一击只怕是这被秦国夺去的魏长城,就会再次完璧归赵了! 焦城城门楼上火把通明,城墙前方,一千士卒成行成列,彼此的排位就像是尺子量过一般。 挑选出来的军吏,牵着牛羊,走上城头,有短兵走上前,按着牛羊身体,将牲畜的脑袋伸出女墙,等待充当祭师的军法官唱祭词。 待那脸上涂抹了莫名色彩的军法官用着悠长难懂的腔调唱完了祭词,李黎道了声“祭社稷、祖先”! 短兵们举起特意打造的重剑,手起剑落,将牛羊的脑袋斩下。 血喷了出来,宛如瀑布一般的朝地面落去。 早有等待多时的士卒,将象征性的剑戈递给李黎。 李黎手持武器,走到牲畜前,伸手将两柄武器递到牲畜的脖颈处,在那尚在流血的血管上,沾染了一些血液。 然后将带着血液的剑戈递给军法官,道“按照礼节来办吧!”11 第一百九十六章:瓷糟 军法官点头,按照誓师的规矩,这两柄剑戈是要收入府库保存的。 李黎接过身边士卒手中捧着的秦国旗帜,在断口处沾上了些许鲜血,然后将旗帜高高举起,左右挥舞一番,道“礼成!” 士卒们顿时欢呼起来! 待稍待后,在基层军吏的喝止下,士卒渐渐停止了欢呼,李黎高声吼道 “祭礼已成,吾当与众将士宣布军纪 今日除却大秦军规外,吾另与诸位袍泽约定三条 一,闻令不进,闻金不退者,斩之! 二,不尊军纪,暴露行踪者,斩之! 三,将士殆战,士卒不命者,斩之!” 李黎的三斩,让士卒们都感到了一阵寒意,往日里的祭师,只有一条“不用命者斩之”,今日将军却是将一条变成了三条。 由此可见,那伙魏人数次从将军手上逃脱,将军已经动了真怒 此行,只怕是真的要玩命了! 祭礼过后的牛羊肉,俗称“胙肉”,那是要煮熟了,分给将士们食用的。 这祭祀,祭的就是土地与谷物神,食用了之后,所图的乃是祈求神灵保佑。 月明星稀,此时不过是凌晨三更,榆关的魏军伙夫,却早已醒来,其等着正在忙着制作朝食。 除了今日的朝食之外,将军还命令伙夫们,需要制作出足够大军三日所食用的干粮。 是以,这些伙头兵,不得不三更便早早的起来了。 而青豚也早早的起床,按照其的构想,接下来的三天,将会是一场场的恶战连连。 因此,为了让麾下的士卒有足够的营养补充,其不得不早早起来,将后世的一些饭食做法,传授给伙夫们。 若论饭食的耐放程度,面食却是要优于米食的。好在魏国虽然身处北方,但是,却是个米面不缺的好地方。 早在夺下了榆关后,青豚便吩咐左车用青铜铸造了几副磨盘。 磨盘这东西,早已在北方出现。但是,由于一副石磨所需要的人工太多,导致造价高昂,因此只有那些贵族富户才能使用的起。 但是,对于军队来说,就算是用钱币融化了制作磨盘都不算什么,要知道,这时期的军队所使用的武器,可是以青铜为主的,区区几幅磨盘所需要的材料根本就不算什么。 更何况,左车还是用那些缴获的武器熔铸的。 这对于军队这种暴力机器来说,制作磨盘所浪费的这一点的钱财,却是不算什么,更何况,青豚等于算是在敌境作战,一切的损耗,最终都是嫁接在秦军身上的。 伙夫们早已磨出了足够的面粉,此时正遵照着青豚的指示,将面粉和成面团,放入调料,又剁碎了葱花,揉进面团内。 旁边的大锅,早已倒满了油,锅底的木薪熊熊的燃烧着。 油锅内渐渐有了气泡。 一片片的浑浊油沫,浮了起来,在油锅边,连成一片片的。 青豚手拿铜勺,撇去油沫,开口道“弟兄们一定要注意了,这些油沫却是不能食用的,一定要撇干净了。” 伙夫屯长急忙点头,然后伸手接过了铜勺,接下撇油的工作。 待油锅内的油沫撇干净,油的温度早已足够,青豚伸手沾了一些凉油,将洗净的木板横面上涂满了油水,然后伸手捞出一块和好的面团,在木板上揉成指头粗细的长条。 青豚一边用手掌将那面条拍扁,一边道“这面团却是没有发开,不过是死面罢了。 所以,吾等只能将其炸成小块,待赶走了秦军,吾等稳定下来,吾就着手制作酵母,到那时,汝等便有口福了。” 对于青豚说的死面、酵母什么的,众人疑惑不解,却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东西啊! 伙夫屯长与青豚接触太少,因此,纵然心里充满了疑问,但却不敢开口询问。 倒是早早就陪着青豚起来忙碌的虎,这厮乃是青豚麾下嫡系中的嫡系,是以,这个大大咧咧的货开口道 “将军,什么是死面?什么是酵母?” 青豚停下手,后世其幼小时,老家却是以面食为主的。祖母也经常制作面食,小时候的自己,乃是祖母的伙头兵,亲眼见多了祖母制作酵母,制作各种面食,对于如何做吃的,倒是不陌生。 若是将米粉拿给青豚,其却是束手无策的,但是这面食,其却算得上是信手拈来。 青豚笑道“所谓酵母,乃是一种可以让面团发开的东西,发开的面团便叫做发面,用发面做出的面食,那是柔软可口,乃是人间难得美味。” 青豚回忆起小时候,祖母曾经做过一种方言叫做“瓷糟”的面食,那东西就是死面做的。 其接着道“至于死面,便是吾等正在做的这种,由于没有酵母发酵,做好的面食比较硬,但是却富有劲道,也别有一番滋味。” 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将军说好吃,那就一定很好吃了,其跟随将军这么久,还没有见将军骗过自己呢! 倒是一旁的伙夫屯长诧异的看了青豚几眼,这些东西其身为专门做饭的,却是听都不曾听过,将军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然而,其却是不敢询问。 说话的当口,青豚已经将面条切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块,每一团大约有半寸大厚约半指。 青豚抬起头,看着周围聚精会神盯着自己动作的伙夫们,笑道 “看到了吗?大约要切成这么大小的块,然后丢到油锅内炸至焦酥,就好了。但却不能炸的发黑,不然就糊了。” 青豚一边说一边示范着,将切好的面团,顺着锅边丢进了油锅内。 青豚看着呆立的伙夫们,笑道“都愣着干嘛,学着吾一起做啊!” 伙夫们慌忙开始捞面、切块。 许是由于青豚亲自指导,心中太过激动了,伙夫屯长切好了之后,抓着面块,就要投到油锅内。 “停!” 青豚喝道“不能那样扔,这油锅内的油早就烧开了,这样丢下去溅起来的滚油,会烫伤汝的!” 青豚拿起两块面块,笑道“看到了吗?学着吾的样子,顺着锅边,将面团滑下去,这样就不会烫手。”11 第一百九十七章:抢夺 青豚丢下了面块,锅内的滚油“吱”的一下就翻滚起来。 伙夫屯长畏缩着,说道“末将,末将错了!” 青豚拍拍那厮肩膀道“哪有什么错,汝也不需要请罪,这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嘛!吾还等着汝手艺大进,让吾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上餐餐都有美食的生活呢! 汝该不会是故意藏拙,不想让吾吃美食吧?” 青豚的打趣,让众人都笑将起来,心中的那份紧张,却是渐渐消退了。 屯长也跟着笑笑,眼里却感动地有了泪花,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辜负将军的好意。 其照着青豚的样子,顺着锅边丢下面团,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将军不嫌弃某粗苯,某一定用心去学!” 青豚点点头,见到锅内早先丢下的面块已经开始发黄,其拿起一边的罩沥竹篾编织的漏勺,将发黄的面团拨到一边,开口道 “汝等看清楚了,这开始发黄的瓷糟一定要拨到一边,不然待会捞出来的时候,要么就夹带着生的,要么就炸过火焦了。” 其用加长的筷子伸进油锅内,将最先丢进去的两颗夹了夹,发觉其已经变硬了,说道 “看到了吗,这熟了的,已经通体梆硬,就可以朝外捞了!” 青豚夹起两颗瓷糟,放在一边坐在铜盆上的罩沥内,开口道“为了防止瓷糟吸收的油过多,导致士卒们吃多了会油腻,所以一定要将油控干了!” 众人连连点头。 虎眼疾手快,伸手就要去捏那两个被将军叫做“瓷糟”的美食。 青豚一把拍掉虎的狗爪子,道“汝干甚,这最先出油锅的前两个,不是给咱们吃的!” 虎摸摸脑袋,瓮声瓮气的道“那将军是给谁吃的!” 青豚没好气的说道“汝个鳖孙,将军吾是谁也不给吃的,吾要留着自己的清白身子,给自己未来的娘子吃呢!” 众人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大笑。 青豚用筷子夹着两颗瓷糟投进灶台火焰内,开口道“出得第一锅,先敬灶爷灶n、n”! 看着青豚那虔诚的样子,众人不解,其等听说过上帝厚土、盘古夸父等诸多神灵,这灶爷灶奶,却是何方神圣。 其实,这只是青豚后世自小就养成的习惯罢了,祖母每次过油锅,炸好的第一个东西,都是投进灶底给老灶爷享用了。 从小耳濡目染,是以这个习俗却是被青豚带到了后世,其却没有想到灶爷灶奶的说法,乃是宋朝才出现的神灵。 青豚这一无心的举动,却是将祭拜灶神的习俗带到了先秦 一个穿越者,带给一个时代的变革并不是训练多少强军,改正多少国策,乃是从小到大,从下朝上,方方面面点点滴滴的改变 直至由量到质,引起整个时代的巨变 此时,锅内的瓷糟已经又好了一批,待捞出来后,虎试探着问道“将军,这一次吾可以吃了吗?” 青豚细心的将炸好的瓷糟全部捞出来,控干油水,不在意的开口道“不可以,还有上帝没有祭拜呢!” 上帝后世称呼为昊天上帝,这时代祭拜的却是黄帝。 自小养成的习惯,让青豚下意识的便要先行祭拜了神灵之后,才能给人食用,是以,其根本没有考虑到此时的习俗与后世却不相同。 不过,好在先秦之时,人们对于神灵的崇拜,那是后世的人们不能理解的。 因此,青豚的这个做法,众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当做是某一地的一种风俗罢了,因此,也并不会感到惊诧莫名。 后世那个时期,由于西风东渐,导致全民西化,是以,就连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人们也忘记了华夏古礼,全然按照的风俗来办理,唯有那些被城会玩歧视的乡下土包,才会守着老祖宗的习俗不放,但却还会被那些忘记祖礼的人们批判为迷信。 其等却是忘记了,信奉那些西方的神灵,难道就不是迷信了么? 油锅内的瓷糟一批批的炸熟,青豚捞了两大盘,让人在一旁设置香案,将瓷糟放在案上,亲n香祭拜之后,才再次捞起一盘,递给虎道“汝且与众人尝尝。” 虎捻起一块,细心的吹凉,递到青豚面前,道“将军先吃。” 青豚甩甩被热气烫的发红的手,道“算汝还有良心。” 其张嘴咬住那颗瓷糟,牙齿一咬,“嘎嘣嘎嘣”的作响,顿时便觉得满嘴的面食清香。 “唔,真香!” 看着青豚那一脸陶醉的模样,虎也忍不住了,当即捏起一颗,丢进了嘴里,一边“唏嘘,唏嘘”的哈着热气,一边将那瓷糟咬碎。 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唔!将军,真好吃!真的很好吃哎!” 虎炫耀似得,给在场的伙夫们一人喂了一块。 顿时,众人的表情瞬间精彩了。 其等不顾着烫嘴,将瓷糟咬的咯吱直响,这如此的美味,将军是怎么想出来的! 看来跟着将军果然是天下间最正确的事情,将军不但行军打仗厉害,就连这君子远离的庖厨,也是如此拿手! 难道! 天下间,果真有神授之人么! 不理会伙夫们的诧异,虎炫耀似得,抱着一大盆做好的瓷糟就跑。 这厮要去给众人分享分享。 “嘭!” 营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尚在睡梦中的周义,被虎从被窝里给拽起来。 不顾周义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虎直接将一块瓷糟塞进周义口中,道“周小子,快尝尝,这是将军刚刚做出来的。” 这瓷糟,顾名思义,就是瓷实的油糟子,一般会加入剁碎的蔬菜,然后放上调料,是以,吃起来那是又香又酥。 周义迷迷糊糊嘎嘣一阵,豁然惊醒,大叫道“虎,这是什么玩意,咋能这么好吃?” 其一骨碌下了床榻,却见虎的手中正抱着一个大铜盆,里面满满的一大盆黄橙橙的糕点。 周义伸手就去抓,嘴里连连道“虎,快,再给吾尝尝!” 虎扭身躲开周义的恶魔抓,嘴里道“将军说了,这东西让大家都尝尝,汝都吃了一个,没有汝的份了。”11 第一百九十八章:围猎者的心思 周义哪里肯依,当下就来抢夺。 虎连连避让,奈何周义的身手也很是敏捷,是以,好几次都差点被周义抢到。 还是虎仗着人高马大,伸手将铜盆举起来,道“真的没有了,将军让吾给所有人都尝尝呢,吾自己也没吃呢!” 周义哪里相信这厮,一番抢夺,终于成功的从盆内抓了一把。 虎肉疼不已,自己都没有周义吃的多呢! 抱着铜盆,虎逃也似的出了周义的营房。 其要去眼馋其他的军吏,这次虎却是学精了,给唤醒的军吏一人塞了一个瓷糟,拔腿便走。 独留下被瓷糟的美味冲去了睡意的军吏们,抓耳挠腮 这时代的饭食太过简单,除了水煮的,就是烧烤的,像这种油炸的食品,其等还是第一次尝到。 就好似一个壮汉,忽然尝到了女子的美妙,那圣灵的心态,便再也回不去了 虎用一盆瓷糟,将魏军从上到下都给唤醒了,就像是有一只狸猫,在心里一爪爪的挠,其等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好起了床。 刚刚还寂静的军营,顿时活了过来。 军士们打来清水,梳洗一番后,饭食也已经做好了。 各个百将带着小部分士卒,从伙房打来饭食,然后分了下去。 士卒们赫然发现,今日的朝食,竟然还有一盘从没见过的糕点。 刚才尝过瓷糟的军士,当先便先去吃这个美味。 没有尝过的军士,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块,瞬间不淡定了,当即也狼吞虎咽起来。 这瓷糟很是抗饿,换而言之,也不容易消化,所以青豚吩咐伙房,却是不能让士卒们吃得太多。 因此,当早早吃完了饭食,欲要再去打来瓷糟,多尝尝这种难得美味的军士们,却被伙夫们告知,此物乃是限量供应的,就连百将们也不能多吃。 心中懊恼的将士,只得深吸一口气,闻着嘴中残留的清香,却是有点责怪自己为何刚才吃的太急,竟然没有品位出这东西的美味来。 吵吵闹闹的军营,结束了朝食,昨日将军便已言明,今日却是要再次行军了。 士卒们开始收拾个人物品,军吏们则来到青豚的主帐,开始商议行军方针。 青豚端坐在主位上,扫视一眼四周,发觉众人都到齐了,遂开口道“诸位,吾拟定辰时四刻全军集结,辰时六刻便全军出发,务必于巳时整,全军出城。” “将军,那这榆关怎么办?” 周义询问道。 虎也随和着“是啊,将军,吾等辛辛苦苦打下的榆关,总不能就这样舍弃了吧!” 青豚笑道“吾可没有说要舍弃!” 众人不解,将军明明让全军集结,还让所有人都把行礼准备好了,这不是全军撤离榆关的征兆吗! 青豚笑道“吾等自从在榆水边一战后,就屏蔽了道路,是以,从那日至今,吾军的探子,已经抓到了十几个秦军暗探,其中,即有榆关暗子去往焦城通风报信的。 也有从焦城过来,欲要打探虚实的。 但,不管是何方人马,却是被韩奴所带的游骑给尽数截下。 因此,榆关此时的一切,对于秦军来说,其等的所知,依然停留在吾军攻下榆关之前的印象中。 诸位,若尔等是秦军将军,尔等会怎么办呢?” 虎摸着脑袋,傻笑不语,这等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人去猜测吧! 自己才懒得去动脑筋呢! 周义低着头,将自己带入了秦军将军的角色,其发现,若真的如将军所说,只怕自己必然会继续之前的策略追击魏军。 韩奴在执行着屏蔽道路的任务,这几天都不曾归来,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派遣士卒回来禀报情况。 是以,其却是没有在列。 博望坡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到自己先前犯了错,致使魏军遭遇了自将军出征以来,最大的一次损伤。 一想到这里,其便低下了头。 “坡,汝且说说。” 青豚所坐的主位略高,是以能够清晰的将众将的动作收入眼中。 其看到了博望坡的小动作,当下便让这厮说说看法。 博望坡抬起头,看了青豚一眼后,心中暗暗感激看来,将军并没有将吾放到冷板凳上啊! 这厮嘴上却说道“将军,假若吾是秦军主将,在没有得到榆关失手的前提下,必然会继续追击吾等的。” 青豚赞许的看了博望坡一眼,若是属下都能开动了脑筋,这才是自己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种好风气必须要给予鼓励! 一念及此,青豚道“且说说原因。” 博望坡清清嗓子,娓娓道来“吾乃是乡下人,这事诸位都知道。吾出身的方城那里,乃是山区、丘陵地带,因此,地里收成的粮食并不够吃。 这就逼得吾等不得不想办法寻找食物活下去。是以,每到青黄不接的季节,村里都会组织人手,去山上赶猎。 对于猎物来说,其等会顺着我们故意留下的方向逃窜,意图逃出生天。 对于吾等村里人来说,猎获的野兽抵得上几个月的口粮。 是以,不得不在大雪封山的季节,冒险围猎。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秦国占领楚国故地,在严厉的律令禁止下,吾等才只能在规定的日子,方能上山围猎。” 博望坡自嘲的笑笑,道“诸位可知道,吾等这些上山的村民,会如何方能归家吗?” 在场的军将们,有出身韩国故地的,有来自楚国故地的,有秦国本土的,最主要的高级将领,却是来自魏国。 魏国一贯富庶,魏人虽然大多都过不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但是,却是也饿不死。是以,其等却是不能理解在大雪封山的季节,上山围猎人们的心思。 医徒接腔道“博望坡说的意思,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博望坡点头,道“然!对于吾等要以野兽保命的乡民来说,这些猎物,意味着吾等又能撑过难关,是以,纵然是每年都有人丧生,但是,吾等却不能空手而归!” 闻得博望坡的话,众人都若有所思。11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战国魏武卒》,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九十九章:黔首算甚么 倒是虎这货,叽叽喳喳的道“汝这厮,将军问汝秦军的反应,汝怎么扯到狩猎上了。” 周义拉了虎一下,笑道“虎别捣乱。博望坡,汝的意思,吾明白了,汝可是说,此时秦军,不!准确的说,那个叫李黎的秦军裨将的心思,就像是汝等狩猎者的心思一样不得猎物誓不还!” 博望坡点头,其才犯了错,却是只得小心翼翼的绕着圈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青豚冲着博望坡笑道“汝有心了。” 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冲着博望坡笑道“对不起啊,老博,吾错怪汝了!” 博望坡连道“无事,无事。” 青豚含笑的看着两人,这军中,其最放心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虎,这厮虽然莽撞,但是却单纯的紧。只要自己不做让虎失望至极的事情,虎必然是最忠心与自己的。 至于效忠了自己的周义,也许迫于道义,这厮不会反对自己。但!周义的使命感太强,若是到了国家大义与个人道德之间需要周义选择的时候,青豚敢保证,周义必然会选择大义! 至于,另一个效忠自己的左车,那厮的忠诚性,却是比周义还要不如。 只怕是,这厮连博望坡等人的忠诚都不如,眼下自己能够给予其官职与希望,若是哪天自己失了势,只怕是左车必然会第一个离自己而去。 压下心中的思索,青豚开口道“的确如此,秦将的首要目的乃是消灭吾等,这是前提。至于焦城、榆关等的得失,与那李黎却是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所以,吾等考虑对策时一定要以此为基准,诸位切记了。” 主将轰然应喏。 青豚道“故此,吾断定,秦军必然会来榆关渡河追击吾等。 需要知道,吾等留给秦军的消息,乃是吾军已经渡过榆水,去往对岸。 所以,吾等接下来的策略当时如何以此为基准,再阴秦军一把!” 众人都笑将起来。 将军已经数次坑了秦军,此次,又有人要倒霉了! 周义忽然开口道“将军,吾等尚不能放弃榆关,可以再次将计就计,就像是在葵字号营寨那样,将其等引入绝地!” 青豚暗道这城中尚有几百名黔首,吾却是不能再次燃烧秋天里的一把火啊! 青豚看向了东方,透过墙壁,其仿佛看到了榆水码头上,停泊着十来艘中型渡船,更有无数的竹筏拱卫在左右。 青豚摇头道“不!此次吾等只留下一个屯的士卒,汝等如此,如此” 众人开怀大笑。 将军不愧是将军,那计策一套一套的,其这是又要玩新花样了! 坐在末尾的鱼夫,当仁不让的承当了这个重任! 这厮乃是渔民出身,水性那是没的说的! 鱼夫得了命令,当即转身出去挑选士卒了,将军严令,其必须选拔两百名善水者。 至于博望坡,则被责令带着一屯士卒,留了下来,青豚耳提面命一番后,便带着集结好了的士卒,离开了榆关。 待出了城,青豚率军离开了大道,折转朝北,那里乃是榆水的上游,若是顺水而下,嘿嘿 与此同时,李黎带着秦军,已经开到了榆关之外五十里处。 屏蔽遮断榆关三十里范围的韩奴,已经得到了青豚的命令,当即放开了大道,其等躲在远处的密林中,看着秦军游骑缓缓走来。 韩奴扭身拍拍一名什长的肩膀,道“汝返回榆关,通知榆关守将,秦军已经到来,让其一切都按照将军的吩咐办理。” 什长抱拳,转身带着一什部下,走田间小路,打马朝榆关而去。 秦军游骑需要仔细的搜寻道路两侧,看看可否有可疑人等,是以,这些骑马游骑的速度却并不快。 因此,魏军什长带着的骑兵,纵然是绕路,也能在秦军游骑之前抵达榆关。 未时刚到,秦军便出现在榆关城下,守卫榆关的“秦将”见状,慌忙下得城墙,查验了秦人的军牍后,得知裨将李黎即将到来,于是,便命士卒打开城门,准备迎接李裨将的到来。 日头在西天正中,看似是未时将至的光景,只见远处的道路上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守卫榆关的秦将,低声询问身边的秦军士卒“此时何时了?” 那士卒回道“百,嗯,屯长,此时离未时尚差一盏茶时间。” 那秦将却是博望坡打扮而成的,其正低头沉思自己待会该怎么应对。 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合现代2小时,一时辰有刻一刻15分钟,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合5分钟,一盏茶有两炷香一炷香合2分30秒,一炷香有五分一分合30秒,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合5秒,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合05秒。 见守将不动,那到来的秦军游骑军吏说道“博屯长,吾等还是下楼迎接吧!” 博望坡笑道“善!某正有此意!” 当即众人下的城楼,站在护城河外等待秦军本阵的到来。 未几,秦军便到了十丈之外,秦将一声令下,士卒们纷纷勒住了战马。 “唏律律!” 战马一声嘶鸣,停下了脚步,顿时扇起一片灰尘。 博望坡与那秦军游骑屯长对视一眼,两人当即冒着灰尘上前,弯腰下拜道“末将等恭迎将军到来。” 闻得两人的话语,秦军缓缓分开,留出一个通道,却见一个身穿青铜战甲的秦将,纵马缓缓上前。 正是那李黎。 见到有人挡路,那马儿不安的踢踏着地面,连连打了几个响鼻。 端坐在马背上的李黎道“起来吧!随本将进城!” 见得那名叫李黎的秦军裨将,竟然nn马都不下,只是微微瞥了自己一眼,见得自己头上的发髻乃是屯长的打扮,便不再看向自己。 气的博望坡在心里大骂神气个鸟!待会便有得汝的好看! 其微微摇头叹息,将军还是心太软了,若是依着自己的意思,便将秦军引入榆关,一把火烧了了事,那里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至于城内的几百口百姓,哼! 两军相争,那些卑贱的黔首,死上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其却是忘记了,不到两月之前,其也是一介小卒,若是不能混到战功,返回秦国之后,也不过是一个卑贱的黔首罢了! “汝唤甚?” 走在前面的李黎冷不丁的丢了一句话,吓得走神的博望坡一楞,其一边暗骂自己大意,身处群狼之内,竟然胆敢走神,嘴里却恭敬的回道 “启禀将军,末将叫做博望坡,乃是南阳郡方城人。” 第二百章:晕船良方 “哦,方城啊!那却是一个好地方。” 李黎扭头道“上得前来,本将当年可是去过方城,那些建在山上的楚国城池,却是巧夺天工啊!” 博望坡的手微微搭在剑柄上,做出一副防止剑鞘乱摆的样子,眼神里透着警惕,脸上却一片平静,甚至带着点受宠若惊。 其走上前去,装作吃惊般的开口道 “呀!将军去过方城啊!将军知不知道博望坡呢?从南阳城过去,百十里之后便是那里了,末将却是那里的人呢!” 李黎笑道“哦,是吗?本将怎么说汝的名字有些熟悉呢,原来是那个地名啊,那里却是一片荒坡,人烟很少啊! 哎!对了,过了南阳有个地方叫什么?红泥,红泥湾?对了就叫红泥湾!” 博望坡赞叹道“将军记性真好!是啊,过了南阳城,一路向东,便是湍河,之后便是红泥湾,再之后继续向东一段路,便是吾家那里了。” 李黎道“如此说来,吾等返回秦国的时候,却是要从你家那里路过的。如此,某倒是要叨扰两杯酒水了。” 博望坡急忙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吾母酿造的黄酒,乃是附近一绝呢!” 博望坡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狂骂汝个死鬼,若敢去寻吾家复仇,吾一定请来巫者,将汝再次斩杀,让汝魂飞魄散! 李黎奇道“汝家五百主呢?为何不见其来见本将?” 博望坡道“将军,五百主去了河对岸,追击魏军去了。 当时魏军渡了河,眼见对岸的城池不保,有一千将,自称是奉了将军的命令,将五百主调去了,吾等还是为了将渡船带回来,以防止魏军夺了再次渡河过来,这才回到榆关的呢!” 李黎点点头,如此便说得过去了,若真的这榆关的守将,如此不识趣,见了自己到来,还不出面迎接。其不介意杀鸡儆猴! 自在焦城从那魏将的手上栽了一次之后,李黎满肚子的怒火没地方发泄,正待寻一个出气筒呢! 听到不是守将有意怠慢,李黎开口道“吾且问汝,榆关渡口留下的渡船,可够吾军渡河?” 博望坡笑道“将军,若是说渡船,那里够得这么多军士乘坐,吾家五百主当初也是制作了大量的竹筏,才能够将所有的士卒一次带走。” 李黎道“竹筏可在?” “全数被吾带了回来。” “若是算上渡船,一次能够多少军士渡过?” “回将军,带上竹筏,当初一次便渡过了一千五百人。” 李黎大喜,道“去渡口!” 博望坡心中大喜,其终究是冒牌货,虽然出自秦军,知晓一些秦军的规矩,但是,对于秦军官吏之间的规矩却是知之甚少,是以不断的将话题朝渡河上引导。 此时,见得李黎主动要去渡口,博望坡又怎会阻拦,当即带着李黎便朝榆水渡口走去。 到了榆水渡,只见十来艘身长十丈,宽三丈的中型渡船,正停泊在码头边,其的身边停靠着近百面竹筏。 “喂,小子”,李黎一把拉住博望坡,道“此时可能行船?” 博望坡装模作样的,冲着渡船上的船夫喝道“兀那渡吏,将军问汝此时可能过河?” 却见最大的渡船船头上,一个头戴斗笠,身着单薄衣衫的黑脸汉子,憨声憨气的道“俺在榆水上摆渡了十来年了,什么时候不可以渡河啊! 随时可以! 只是汝等人多,俺们人手不足。那些竹筏却是要汝等自己撑了!” 李黎大喜,当即下令道“全数登船!” 说罢,其当先上了最大的那个渡船。 渡吏急忙从舱内搬出一张案几,又拿来n,请李黎坐下,然后搬出一个小泥炉,从榆水里舀水装满水瓮,架在泥炉上开始烧水,一边又吩咐小渡卒子从舱内取出晒干的鱼虾。 渡吏弯着腰,一看便是在水上讨生活久了的模样,开口道“将军,这是下吏闲暇时渔猎的,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将军请尝尝,茶水等下便好。” 李黎点点头,伸手捏了一个近乎透明的小河虾,掐头去尾后,扔进嘴里,咀嚼起来。 还别说,这河虾还真的别有风味,带着点点腥咸,却是越嚼越香。 士卒们蒙上战马的眼睛,将马儿拉到竹筏上,然后便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 至于这十艘渡船,却是也坐不下太多的人,军吏们坐上以后,加上将军的短兵,便已经将船只都塞满了。 很快,秦军便全数上了战船,李黎冲着站在码头上的博望坡道“汝守好了榆关,待吾军到了对岸,汝就想办法将这些渡船、竹筏给带回来。” 博望坡弯腰称是。 李黎冲着船家道“开船吧!” 早有渡卒交代了竹筏上的秦军士卒如何撑船,这撑船却是很是简单,无非是用长长的竹篙,撑在河底,推着船只朝反方向行进罢了。 是以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秦军士卒,便懂得了如何撑船。 至于速度与航向,让其等多摸索几遍便可! 渡吏收起锚爪,站在船头,手持竹篙,轻轻在码头上一点,渡船便晃晃悠悠的离开码头,船头在水面上滑动,渐渐的便摆正了方向,朝向了东面。 渡吏对围在船边看热闹的士卒说道“汝等且让开船帮,渡卒们要撑舟了!” 许多没有坐过船的士卒,见到了这巨大的船只,心中好奇这庞然大物是如何行进的,便纷纷围在船边看稀奇,却被船家说妨碍了其等划船。 其等恋恋不舍的坐回了船中间。 船家站在船头弯腰拜了三拜,口中嘀嘀咕咕道“水龙王,渡卒四时供奉不曾绝,今日欲要再次过河,还请水王爷多多保佑。” 说罢,其喊着悠长的号子道“开船咯”! 渡卒们手持超过五丈的竹篙,早已分列在船只两边,待渡吏的话音刚落,其等齐齐的将竹篙放入水底,然后朝西边一推,船儿顿时窜了出去。 待出了岸边,河风大了起来,渡船被吹得晃悠的厉害,许多没有乘过船的秦军,顿时吐了个稀里哗啦的。11 第两百零一章:焰火 李黎眉头皱皱,暗道“却是忘记了,没有坐过船的人,第一次坐船一般都会晕船的,这下看来要在对岸修整一番,才能前进了。” 李黎抬头,忽然看到船边上那些站在晃悠的船只上,却稳如泰山的渡卒,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哎!对了,询问询问渡吏,看看其等常在水上讨生活之人,可有对付晕船的良招! “船家!” 李黎喊道“汝等常在水上讨生活的,可有治疗晕船的良方?” 却见那站在船头,时不时摆正船头的渡吏,抬头笑道“有啊!” 此时渡船已经到了榆水中央,而那些竹筏也已离开岸边多时。 船家笑道“吾等还是先停下,等等后面的士卒,待其等到来,吾便将避免晕船的良方献上!” 李黎虽然稍有不满,但是秘方乃是别人所有,人家愿意讲出来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自己又怎能强求呢! 于是,渡船全部停了下来。 此时,泥炉上的茶水早已烧滚,股股白气从瓮口冒出,将上面的陶盖不断地掀起。 “哒哒哒”! 陶盖落下,击打在陶瓮上的声音清脆的响起。 船头的渡吏憨笑着,道“却是忘记给将军添杯粗茶了,还望将军莫怪。” 渡吏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人却从船头走来,伸手从腰间将一块别在腰带上的白毛巾取下,走到泥炉边,垫在陶瓮的把手上,将陶瓮端了下来。 渡吏一边吆喝渡卒取来茶碗,一边冲着李黎笑道“将军莫嫌弃,吾等贱民们用的东西简陋,但这份心却是赤忱的!” 李黎笑道“无妨!” 走了半天路,虽然有凉水解渴,但此时见到有热茶可喝,李黎不由就觉得饥渴难耐。 渡吏当着李黎的面,将茶叶碾碎,然后调如姜粉,先是倒上少量开水,搅成粘稠的一团,待搅拌均匀,又冲入开水,冲成了满满一碗茶水。 渡吏右手伸出,虚扶茶碗,道“将军请。” 李黎端起茶碗,嗅了一下茶味,闭着眼感觉了一番,然后,吹拂着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茶水在李黎舌尖打着转,顺着咽喉咽了下去。 一股清香混合着姜的辛辣,直冲李黎的感官,那滋味顺着舌蕾直达腹肺,让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好茶,好手法!” 李黎赞道! 同样跪坐在甲板上的渡吏闻言,黝黑的面容上顿时盛开了一朵花,其害羞般的笑着,仿佛是不好意思一般。 渡吏道“将军慢用,吾去为众位军将添上粗茶。” 李黎中指扣扣案几,道声“船家请便!” 其又端起茶碗,不知道这小吏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的制茶手法,其这茶水却是清香的紧! 其却是不知道,青豚喝不惯这时代的宛如中药一般的茶水,更何况,此时的茶叶只不过是晒干罢了,却是苦涩太重的树叶味没有祛除。 闲暇时,青豚曾经炒制过一些茶叶,虽然这时候不是采茶的季节,但后世那发展到巅峰的制茶手段,却是这时代人们所不曾见过的。 青豚请众将喝过一次后,众人便厚着脸皮向青豚讨要了一些。 青豚当即吩咐左车多做些茶叶,每一个军吏都或多或少的送了一些。 为了拖住李黎,这鱼夫扮作的渡吏,便忍痛拿出了自己也舍不得多喝的茶叶。 鱼夫一手抱着一摞茶碗,一手拿着水瓮,给身穿青铜战甲的军吏们一人倒了一碗茶水。 然后,其又走到李黎身边,重新为喝完了茶水的李黎再次泡上一碗,这才放下水瓮,笑道 “将军请,某去拨转下船头。” 李黎道“船家且自便罢。” 鱼夫走上船头,扭头看向身后,发现那些竹筏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而十面渡船上的渡卒,都隐隐的看向鱼夫,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动手? 鱼夫微微摇头,其要等待所有的竹筏全部聚拢过来再说。 西天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水面,将波澜沾染得片片金黄。 时不时一两尾有着洁白肚腹的鱼儿,跃出水面,将波澜粼粼的江面上,又平添了几分波纹。 鱼夫微微感慨,好一副渔家晚唱啊! 其内心明白,待会这怡人的景色,就将变成一片修罗场。 只怕是几百年后,当地还会流传着今日的传说。 甚至,若干年后,还会有一二闲的蛋疼的所谓家,根据今日的故事,编撰出一个个灵异鬼怪故事,在其等的渲染下,只怕是这里也会变n人避让的凶地之一。 鱼夫摸了摸手中的竹篙,竹篙底端套着一个青铜打造的尖头,那是用来防止使用的时间久了,和河底接触的那一端会有破损的。 而另一端,则顺着竹筒,插着一根稍小一点的竹筒。 那个竹筒是将军交给自己的,里面装着的,乃是将军寻找山上的石流黄硫矿石的俗称,碾碎精选后,又搜集了茅厕里面墙壁上那种淡ns的污垢,然后将军精心研制了柳炭,将其等混合在一起,装入了竹筒内,并装入一沾染了这些粉末的麻线,然后用泥封口,并露出麻绳线头。 将军曾几次试验,这玩意点燃之后声响若雷,足以震彻十数里! 有次,将军童心大发,在夜晚时分点燃了一个,那美妙的景色,让鱼夫终生难忘。 其亲眼看着将军在里面加入了干面粉,和生锈的青铜器上面的铜绿。 待点然后,刺耳的尖叫声冲天而起,未几,一声爆响,天空中顿时出现一朵绿色和ns交杂的花朵,照亮了整个夜空 那种美,众人一生难忘。 而将军则叹息一声,说什么可惜了,其没有记到全部的信息,是以做不出五彩缤纷的烟火来,不然又是一条发财门路什么什么的 鱼夫手驻竹篙,陷入了沉思,虽然其不明白将军是如何制作出这个即吓人,又美丽的玩意。 但是,其却猜得到,将军三令五申,一定要在动手前点燃这玩意的意思。 鱼夫明白,这必然是另一种的“烽火”台罢! 思索间,竹筏全部靠了过来。 秦军那严整的纪律,在此时得到了进一步的体现。 只见秦军撑着竹筏,在大船的后方排列成整齐的队列。 鱼夫抽出小竹筒,走到泥炉边,就像是要给泥炉添加柴薪一般,其开口道“将军吾要传授避免晕船的良方了!” 第两百零二章:天啊!吾不会水! 李黎笑道“船家且请,也让某学学经验。” 鱼夫笑着,作势将竹筒投入泥炉内。 竹筒的一端靠近了火焰,顿时被点燃,发出“嗤嗤”的声音。 “吾操!怎么回事?” 鱼夫装作受惊的样子,手上却是将那竹筒引线向上,插在泥炉一边特意留下的圆环上。 鱼夫一边朝后退,一边装作惊慌失措的道“邪了门了,这竹节怎么一下子就着火了。” 秦将们本来听到了那声异响,就觉得不对,有人甚至想要上来查探,闻得鱼夫的话,众人又坐了回去。 许是有什么易燃物吧! 李黎笑道“船家无需惊慌,许是有个蜘蛛巢穴,火焰点燃了蛛丝所致。” 鱼夫频频点头,人却站在船头,一手扶着竹篙,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某还以为咋了呢?” 撑船的渡卒们看向鱼夫,鱼夫隐晦的点点头。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嗤!” 只闻得一声急促的响声,从先前的那竹筒处响起。 “咻!” 紧接着,一声宛若紧促吹动哨子,那种急促的短哨音般的声音响起。 但见一物冒着黑烟,快若闪电的从竹筒内窜出,眨眼间就飞到天上不见了? “咦!什么情况?” “莫非有窜天金蝉子?” 甚至有人联想到了上古神兽金蝉子。 众奇,这神话中的神物莫非寄宿在这竹节内? 鱼夫一把拉开腰带的活扣,边脱去衣衫边吼道“动手!” 众多渡卒早已暗自准备多时,看到了竹筒冒烟,其等的手就放到了腰带上。 闻得鱼夫的命令,众人纷纷一把扯下了衣衫。 到底是养尊处优久了,李黎还在纳闷渡卒们脱去衣衫干嘛? 却见最先的那个渡吏,已经一头扎进了河里。 见到这一幕,反应快的军吏急忙伸手去捉身边的渡卒,更有心思灵敏者,料到必然是有所异变,已经抽出了佩剑,就要朝站在船两侧的渡卒砍去。 “啪!”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宛若雷电般的炸响! 震得众人一楞,纷纷下意思的抬头看去,却见天上绿色火光隐现,促得,绽开成一朵巨大的花朵,几个刹那之后,绿花渐渐隐去,唯留下一朵白烟飘散成一片。 “此乃何物?” 众惊! “噗通!” “噗通!” “噗通!” 接二连三的投水声响起,却见十艘大船上的两百余渡卒,纷纷扯下单薄的衣衫,跳入了榆水之中。 什么情况? 秦人不解,莫名其妙的,这渡卒跳下去干嘛? 这里无论是距离东岸还是西岸,都有近一里多的距离,虽然榆关之外的这一处河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因此河水的速度稍慢,水势不甚太急。 但在流动的河流里,其等若是想要游到岸边,却是最起码要游动两里多的路程。 如此远的距离,百人中能够完成者,怕是也不足一人,纵然渡吏乃是水上讨生活的,但是,也不敢说人人都能办到吧! 鱼夫跳进了榆水,却是从腿上取下了一截小竹管,含在了嘴里。 其顺着竹篙一路向下,摸到了船底。 鱼夫的手在船底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早就藏在船底的凿子和铜锤。 水底能见度比较低,在水压下,鱼夫的耳朵嗡嗡作响,却觉得四周一片死寂。 纵然是自小在水边长大,鱼夫也莫名的感到有点胆寒。 不多时,却见扭曲的视线中,一名名的渡吏已经摸到了船底。 水中的能见度虽然比较低,但是这时代的河流却清澈见底,因此,彼此都看到了自己的同伴们,心中那份对水底的恐惧,这才被压了下去。 鱼夫冲着同伴做了个手势,然后各自取下了铜凿和铜锤,其等就像是四脚朝天的蛤蟆一样,对着船底就凿了起来。 船底的木板,早就被鱼夫等人做下了手脚,那厚实的木板,许多地方都已经破坏的仅剩下一指的厚度了。 此时,不过是稍微几锤子,便将船底凿了个对穿。 船上的秦军军吏们,见到那些渡吏丢下其等,跳入了水底,先是个个不解,接着便惊慌起来。 这撑船可是个技术活,这玩意不比竹筏,只需要站在后面用竹篙使劲推,便能开动。 这东西,两边的力度却是要保持一致的,不然,船只就会在江面上画圈。 不待其等军吏们想出对策,忽然听闻脚底的船身下,响起了敲击声。 “不好!” 李黎大惊! 其等这是准备凿沉渡船啊! “快快!散开!” 李黎急忙下令! 忽的,其又似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会水的士卒,立刻n衣服,带着佩剑下去,将水底的水靠们给吾斩杀了!” 若说到了此时,李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遭了暗算了,其就不配爬到裨将的职位上了。 身为裨将的李黎,应变速度却也不慢,其当即就命令士卒下水。 哪知道,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竹筏,突然间便四分五裂了,竹筏上面的士卒,顿时跌落到了水中。 士卒们身穿战甲,虽然乃是牛皮甲,浮力不错,但是对于北地的那些没有见过大河的旱鸭子们来说,这波浪足有一尺多高的榆水,那是比传说中的大海还要凶险。 其等手脚扑腾着,渐渐地有士卒开始体力不支,更多是那些不会水的,早已在竹筏散开时,便挣扎几下后就沉入了水底。 有着战甲的拖累,就算是水性稍微好点的士卒,也自顾不暇,又那里有空暇救援他人呢! 唯有不多的幸运儿,方能抱着四散的竹竿,躲过一劫。 见到那一个竹筏上秦卒的遭遇,其他竹筏上面的秦卒,慌忙的撑起竹篙,就要远离。 就在此时,又有好几面竹筏,步入了先前那一面竹筏的后尘! 落水者更多了! 宽阔的江面上,响起了杂乱的呼喊声,有不会水的士卒,挣扎着的求救声,有慌乱中诅骂连天的,更多的却是军吏们惊慌失措的命令声。 李黎站在船头,手心里却在冒着冷汗。 天啊!吾可不会浮水! 第两百零三章:击杀 “会水的呢!速速给吾跳下去,将其等斩杀了!” 听闻李黎再次下令,士卒们这才想起来,若是解决了水下的水鬼,那么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当即便有胆大的士卒,嘴里含着长剑,巴拉下盔甲衣衫,跳入了水中。 李黎看着士卒和军吏们纷纷跳入江中,这才松了口气。 其在内心默默念叨道 速速将那些该死的渡卒全部杀死!诸天神灵啊!千万保佑不要让渡船被那些该死的渡卒给凿破了,吾可不会游泳啊! 秦卒刚刚跳入水中,身体还有点不大适应水中的环境,因此,还不能把握好身体的协调性,将自己控制在一定的深度上。 魏卒们上面顶着船底,抵消了向上的浮力,因此能够很好的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跳入水中的秦军,立刻便被魏军发现了。 鱼夫挑选的士卒,都是精通水性的汉子,不敢说在水中若鱼夫这样自小在船上长大的一般,若履平地。 但是,自两千余人中挑选而出的渡卒们,自然是要比跳入河中的普通秦军强的太多。 一柄柄长剑,刺入秦卒体内,鲜血将清澈的江水染红 李黎站在船头,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 但见,每一股气泡冒出,便有血液涌上,那一具具不断浮起的尸体,被江水泡得发白,在水压下,被划开的伤口向外翻出着,更有被捅破了肚腹的死尸,那花花绿绿的肠子,宛如一大团蠕动的长虫,随着浪花的起伏,在不停地蠕动着。 这场面,让见多识广的李黎,也难以压制腹中的翻滚,他使劲咽口唾液,将泛到嗓子眼那腥臭的胃囊之物,又给咽了回去。 死尸大都是不着片缕,故而,仅能以头上的发髻模样来区分。 李黎却是发现,自己看到的,大都是秦军士卒的尸体,先前那些渡卒的尸体,却是不曾见到几具。 “会水的,全数都给吾下去!”李黎再次下令。 李黎面色发白,握着佩剑的手,正在隐隐发抖,其却极力的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显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来。 榆水上游十里处的一片竹林里。 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正躲藏在里面,细心看去,却是先前早已离开榆关的青豚部。 青豚立在江边,借着一丛竹子的掩护,朝着南方看去,其亲眼见到了榆关码头上,秦军上了船,亲眼见到了十余艘大船,带着百十面竹筏,朝着河东划去。 鱼儿已经上钩了! 青豚的嘴角带着笑容,稍显嫩稚的脸庞上却是钢铁一般的坚毅。 “将军!” 虎轻声唤道“将军,吾等要做准备了吗?” 青豚拍拍虎的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 伸手唤过周义,青豚道“汝二人,带上一些机灵的士卒,借助荒草的掩护,将竹筏都给吾抬到水边。” 两人领命。 原来,在夺下了榆关的这些天里,魏军并没有闲着,其等早已在榆水上游的此处,编制了大量的竹筏。 此事,甚至除了经手办理的左车外,就连同样身为家臣的周义都不知晓。 恶劣的外部环境,逼迫的青豚不得不步步小心,瞒着属下众将士,直到全军开到了城外,折道向北之后,青豚才将自己所有的打算,托盘而出 南方的榆水上空,忽然传来一声炸响,只见天空上盛开了一朵绿色的“烟花”。 青豚大喜,大声下令道“全军立刻出击!” 士卒们终于不再顾忌会暴露身形,当即十余人齐力抬起一面竹筏,扛起就朝河边走去。 先前到达河边的士卒,立刻便跳入水中,将竹筏推到深水区。 军吏们吆喝着,待一面竹筏上上够了军士,当即就下令开走。 盏茶时间,两百余面竹筏组成的大军,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南方顺流而下,直指停泊在榆水中间的渡船而去! “快快快!” 军吏们催促着,命令士卒加快速度。 水下的交战,是极其凶险的,士卒们挥舞着短剑,更是有着巨大的浮力阻碍,稍有不慎,便是一道伤口。 水底的压力太大,一旦受伤,便会导致流血不止。 是以,在水底一旦受伤,若是不及时浮出水面救治,便有很大的可能会失血而死。 纵然是鱼夫麾下的士卒,占据了地利,但是,敌众我寡之下,很快便也死伤惨重! 好在大多数的船只,都已经被凿开了洞口,至于那些竹筏,当初在岸边时,就做了手脚。 捆扎竹筏的绳索,在底部打了一个活结,只需要拉开三个绳头,便可以将这一面竹筏化为一堆漂浮的竹竿。 鱼夫将竹筒的木塞拔掉,张嘴在里面完成了一次呼吸后,又迅速塞上木塞。 将军说过,这里面的一种叫什么“氧气”的东西有限,必须要节省着呼吸。 呼吸了一次后,肺腑里的憋闷感顿时轻松了很多。 收好竹筒,鱼夫眼见一个人影,从上面摸着船帮滑了下来。 想也不想,鱼夫一把将手中的铜锤照着那人脊椎骨砸去。 手中的这一面小斧头,不过是两三斤重罢了。 江水的阻力很大,对于平时来说,不过是举重若轻的小东西,鱼夫挥动时却觉得格外的吃力。 好在不仅仅是鱼夫的动作慢,那名秦卒的动作也变慢了。 其看到了鱼夫的动作,一只手便想要去取下嘴里咬着的长剑。 奈何手臂却沉重如山,明明感觉自己早就应该完成的动作,却迟迟无法做到。 秦卒的手,刚刚摸到了剑柄,就被锤子击打在了屁股上方,这厮顿时觉得自己的尾椎骨一阵钻心的疼痛。 巨大的力量,一下子砸的这厮趴在了船底上。 秦卒本能的张口呼疼,顿时一连串的气泡从其嘴里冒了出去。 情急之下,秦卒急忙闭上嘴,奈何腹中的空气早已吐出,此时胸闷的紧,让他很是难受。 秦卒的脑海一片空白,全然忘记了死亡就在眼前。 鱼夫再次一挥手,手中的铜锤狠狠的敲击在秦卒的后脑上。 秦卒抓着船底的手一松,顿时沉入了水底。 第两百零四章:痛打落水狗 第两百零四章痛打落水狗 解决了这名秦卒,鱼夫摸到卡在船底的凿子,狠狠的使劲一敲,在朝反方向一掰,一大块的船板被撕裂开来。 江水顿时顺着那块空洞涌了上去,形成的漩涡,差一点将鱼夫吸扯住。 还好鱼夫见机不妙,当即舍弃了缓缓下落的凿子,躲了过去。 李黎站在船头,紧张的盯着水面,看着一具具的浮尸,就像是煮熟的面团,不停地从水底漂起。 李黎面色惨白,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苍天保佑,千万不要让渡卒将这船只凿沉了。 忽然,同船的军吏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 “不好了!船底被凿通了,将军快跑!” 李黎急忙转头,却见船头与船舱之间,那个用来装东西的鱼舱内,一股脸盆大的喷泉涌了上来。 眼见着船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李黎急忙吼道“快快!堵上它!” 军吏们慌乱的到处寻找东西,想要去堵上破洞。 李黎眼疾手快,一把拿起先前那名渡吏脱下的衣衫,奔向鱼舱,使劲拉开试图用手去堵破口的军吏。 将手上的衣衫按了上去。 喷涌的江水,溅了李黎一身。 破洞太大,一件衣衫根本就堵不住。 李黎怒道“都是猪啊!快去寻找衣服!” 军吏们慌忙到处去寻找衣服,眼见那江水眨眼间就已经齐腰深了。 李黎急忙一把扯下自己的衣甲,胡乱的扭成一团,按了上去。 不行! 还是不够! “都汝母给吾把衣服脱下来!” 李黎扭头看着宛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蹿的军吏们,顿时大怒。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又有士卒大喊起来。 李黎气急,几欲抽出长剑,将这群蠢豕全数斩杀。 却听得更多的军吏大呼起来 “啊!不好了!魏军杀来了!” 李黎找剑的手一停,怔住了。 魏军? 哪来的魏军? 其等不是早就过河了么? 李黎抬头看去,当面向北方时,终于见到了 其手中抽出一半的长剑,掉在了深水里。 却见北方约莫七里之外,浩浩荡荡的竹筏,几乎遮挡了整个江面,正宛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下游扑来。 李黎大惊! 却见当先的那面竹筏上,一个高出他人一头的壮汉,手中擎着一面血红大旗,大旗的旗面迎风招展着。 上面却是一个斗大的篆书“魏”! 其的旁边,更有小卒高举着一面三角旗帜,上面却是一个画了长戈与箭矢图案的红色旗帜。 魏武卒! 李黎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怎么回事? 那些魏人不是去了河东面了吗? 忽然想到先前那些渡卒异样的举动,李黎惊呼一声 “不好了!中计了!” 若说到了此时,李黎还想不透当下的局面,那就是小瞧秦军机制了。 身为秦国裨将,李黎纵然个人能力不算一流,但也足以算得上是优秀。 眼下的局面,很明显就是魏人故意设下的局。 其等必然是夺下了榆关,然后诱得自己前来。 而榆关之内,因为房屋众多,到处都能负偶顽抗,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伏击点,故此,魏军利用了自己急于斩杀其等,立得军功的心思,将自己诱入了榆水上! 李黎宛如坠入了冰窟。 这炎热的天气里,江面上那清凉的微风,吹在其的身上,李黎竟然觉得就像是刀搅一般的疼痛。 君王啊! 吾李黎愧对大王啊! 阳城周围数县的局势,因为臣的疏忽,怕是要糜烂了 李黎跪在深水里,鱼舱内的水,几乎欲与船舱齐平,这一艘渡船眼看是即将沉没了。 李黎的手按在了深水里,头也要朝着水里扎去,如此大耻,吾李黎怎能苟且偷生! 李黎已经铭生了死志。 这阳城一带的守卒,尽数被其抽调一空,眼见身边的士卒难逃被屠戮的命运,大王苦思冥想的欲要一战灭魏的战局,被其一手破坏殆尽。 李黎哪有颜面还活在世上。 手掌按到了一个物体上,手指下意识的一捏,竟然被削破了指尖。 常言道十指连心,这剧烈的疼痛,顿时让李黎清醒过来。 眼见败局已定,此时其唯一能做的就是为秦国保存更多的元气,以待来年再战。 李黎的手抓住那个东西,猛然从水中站了起来。 “噗!” 李黎吐出嘴里的江水,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渍,低头一看,发现手中的东西,正是自己先前丢下的长剑。 “天意如此!” 李黎抬腿走出鱼舱,大呼喊道“通令全军,呈战斗队形,朝河东靠拢!” 眼见将军意气风发,似乎先前的颓废一扫而空,众军吏大声应命,随即大声的传递李黎的命令。 此时鱼夫率领的会水士卒,已经折损过半,其等因为要先行凿沉渡船,因此,此时那些被其等破坏的竹筏尚不到二十之数。 身在水中,能见度很低,又不能用声音传递军令,一切的行动,都要依靠士卒的自发性。 因此,就算是鱼夫期间悄悄的浮出了水面,观察到了局势,其却是也毫无办法。 鱼夫迅速的朝早已用尽的竹筒内,灌上了新鲜的空气,又再次潜入了水中。 既然军令已经无法下达,那么就让自己尽可能的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吧! 鱼夫朝着最近的那面竹筏游去。 与鱼夫一样心思的士卒,并不在少数。 早在岸上时,其等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先行将渡船凿沉,使得将军前来围剿时,让秦军失去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 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不管其等还剩下几人,都必须要前去弄沉竹筏。 鱼夫早已命识字者,将这两百士卒的家庭住址记下,还给众人写下了遗言,并交给了博望坡。 鱼夫告诫博望坡,若是其等不幸全数战死,不曾有人归来,便将这东西交给将军,万望将军看在其等以命涉险的份上,照顾其等的家人。 被破坏的竹筏越来越多,眼见已经超过了半数,而顺流而下的魏军也越来越近,眼见已经是不足一里之地了。 而李黎乘坐的渡船,已经与水面齐平,却是就要沉没了! 第两百零五章:死亡的箭 “将军,”有军吏劝道“将军速速更换坐船。” 李黎摇摇头,十面渡船都已经进水,纵然那些船只沉没的稍慢,但是,又能够支撑多久呢! “告诉士卒们,不要管吾,全数朝东跑,在魏军赶上来之前能跑多远,便走多远!” “将军!” 军吏苦劝! “速去传令!” 李黎声严厉色。 军吏无奈,只得照着李黎的意思,传达了命令。 船只前部灌满了水,已经开始慢慢倾斜,李黎爬上船篷,那是唯一最高的地方了。 “拿吾大旗来!” 李黎沉声道。 “将军,吾等走吧,汝看,那里还有一面竹筏,离吾等很近。” 李黎笑道“将旗帜给吾,然后汝等走吧!若是能够逃出去,记得每年这时候,给吾上柱香。” “将军!” 军吏们大恸。 李黎摆摆手,高举着写着斗大“李”字的战旗,双手高高的举了起来。 李黎深知,自己不会游泳,若是让军吏们带着自己,那会害死其等的。 不会游泳者,下了水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死死的抓住身边的人,如此,一旦李黎让别人带自己一起走,两人便谁也逃不脱。 军吏却不知道李黎的想法,只以为李黎是愧对大秦,想要以死明志,是以也不在劝说,当即便有大部分的军吏跳下了粉红色的江水里,朝着特意留下来接应其等的竹筏游去。 “汝等也走吧!不要在这里陪着吾了。速走!速走!” 李黎挥手驱散留下的众人。 剩下的军吏眼中含着热泪,跳下了江水。 唯有一人默默的站在李黎身边。 李黎道“汝为何不走?” 那军吏平静的微笑道“将军千金之躯,都不惧死难,某一介屯长,不过是草芥之身,岂能弱了将军。” 李黎见那厮说的平淡,知道其已经铭生了死志,当即不在相劝。 李黎开口道“岂曰无衣” 那人见李黎唱起了秦国战歌,当即跟随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嘹亮的战歌声,响彻在榆水上 “摘弓上箭!” 眼见已经接近了秦军两百丈了,青豚当即下令道。 当先的魏军拉弓搭箭,瞄向了秦军。 几乎与此同时,秦军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虎手中的战弓,乃是从焦城府库内,寻找的最强的战弓,足有石之巨。 其的身边,站立着五个老武卒,这是青豚特意吩咐的。 魏武卒使用的弓箭,那是出了名的强弓,普通军士所使用的就有六石之强。 正常时候使用的nn,更是足有十二石之力。 虎低声道“诸位,可曾见到那站在船篷上,举着旗帜的秦将?” 众人点头道“看到了,军将。” 虎道“吾等不管将军的命令,到了射程内,汝等听吾口令,一起出手,射死那厮!” 众人应喏。 两百面竹筏,组成两排的阵列,一字排开,朝着仅剩四十余面竹筏的秦军追去。 “射!” 虎一声令下! 当先射出了箭矢。 跟随着虎的口令,五名老武卒当即松开了弓弦。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嘹亮的无衣歌声,乍然而至! 秦军似有所感,回头看去,却见方才还在船篷上,高唱战歌的将军,浑身插满了箭矢,正从船篷上跌落。 而李黎身边的那名屯长,也中了一箭,正跪在船篷上,一手拉住李黎倒下的身体。 两人嘴角那不断留下的鲜红血迹,赫然是那么的刺眼 “射啊!” “为将军报仇!”秦吏高喊着,下达了命令。 “射!” 青豚看了虎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当即也下达了命令。 箭矢破空而出。 黑压压的一大片箭矢,遮天蔽日的朝着对方的阵列笼罩而去。 “噗!” “噗!” “噗!” 一瞬间,双方便各自倒下了大量的军士。 魏军人多,是以射出的箭矢要比秦军多达三倍之多。 不过是一轮箭矢,秦军那仅剩的四十余面竹筏上的士卒,就则损了大半。 “搭箭上弦!” 青豚再次下令。 其的身前,刚刚倒下了一名跟随许久的短兵。 那叫做六子的短兵,其的脖颈被秦军的箭矢射穿,颈动脉喷出的血迹,宛如高压水枪一样,四散开来。 温热的鲜血,甚至喷溅到青豚的脸上,给青豚那白净的脸面上,平添了几许峥嵘。 就在刚才,眼见一箭直冲青豚而来,青豚身边的短兵们,却是想也不想,当即就组成了人墙,将青豚护在了中间。 这名短兵,却是用脖子挡住了射向青豚的箭矢。 “射!” 青豚的眼睛微微眯着,脸上却一片平静,宛然没有将刚才的危险放在心上。 “六子!” 青豚身边的竹筏上,身为青豚短兵军将的虎,眼见那军职都已经被提拔为屯长的六子战死,当即便红了眼。 其悲呼一声,朝着对面看去。 却见左边第三面竹筏上,一名秦将的箭矢,又瞄向了青豚。 “汝找死!” 虎登时大怒! “诸位,给乃公瞄准了此人!” 虎胡萝卜一般粗细的手指,指向了刚才的那名秦将。 众人应喏。 这名该死的秦将,胆敢射向自家将军,定当万死不饶! 虎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上,伸手便将强弓拉了个圆月形。 吐气屏声,虎牢记射箭的要领,箭尖指向了那厮的脖颈。 “咻!” 箭矢破空。 与此同时,虎高吼道“射!” 六枝箭矢,再次射向了那名秦将。 与此同时,对面的秦军将领,也松开了弓弦,箭矢朝着青豚扑来。 而青豚身前,因为有着一具尸体的阻挡,先前那严密的防护,已经有了一丝漏洞。 “噗!” 虎的一箭,将那厮的脖颈射断,那人瞬间便倒在了身边士卒的身上,而其的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箭矢。 逐渐模糊的视线,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箭矢,顺着魏人的漏洞,直奔那魏将而去。 紧随着虎的箭矢,五枚箭矢再次射中了那名秦将的身体,将其订成了刺猬。 而那秦将的嘴角,却露出了笑意,纵然吾死了又如何? 少上造交代的命令,吾等已经完成了! 身为裨将李黎麾下的另一名二五百主,其乃是李黎死后秦军的最高长官,其深知,只要射杀了那名魏将,这群魏人就掀不起浪花来了,秦军后路便安全了。 虎的眼睛眯了起来,其已经看到了将军身边的漏洞。 来不及提醒将军躲开了!11 第两百零六章:张耳的动向 秦将的目光开始涣散,其却顽强的保持着清醒。 脖颈被射断,早先那四散喷射的血液都变成了缓缓的流动,秦将的体内,已经没有血液了。 秦将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脖颈上的疼因为太过剧烈,早已疼到麻痹。 其努力控制着牙关,紧咬着舌尖,妄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一些。 若是能以吾身,换得让那魏将的死亡,那吾满足了。 头脑已经开始发昏的秦将如是想道。 秦将的瞳孔紧盯着那枚箭矢,眼见是就要钻入人群空隙里了! 虎的手摸到了身后的短斧,其的目光,紧盯着那枚箭矢,久不动用的脑袋,正在飞速计算着距离。 蓦地,虎手一挥,将手中的飞斧掷出,直奔那枚箭矢而去 “叮”! 一声脆响! 箭尖击打在斧面上,擦出了一溜火星 巨大的力道,甚至将飞斧的轨迹都给带偏了,斧头斜斜的撞到一名短兵身上。 那名短兵朝后面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即将落下的飞斧。 却见斧面上被射出了一个孔,那枚变形了的箭矢还插在上面。孔的四周,布满了蜘蛛一般的裂纹。 短兵顿时骇然,这么大的力量,若是射中人体,那必然是没得救了。 虎长吁一口气,见到挡住了箭矢,这才放下心来。 见到自家将军方才差点便亡魂秦军箭下,魏军的箭矢更加密集了。 不消片刻,兵力差距越来越大的秦军便纷纷做了亡魂 青豚见到已经没有成建制的秦军阵列,高吼道“止!” 士卒们放下弓箭,等待着青豚的命令。 青豚喝道“招降!” 魏军散开了阵型,以单个竹筏为单位,开始打扫战场。 其等将竹筏撑到尚在河水里苦苦挣扎的秦军身前,先是问句“可否愿降?” 若是秦卒同意,其等便伸出竹篙,拉扯着秦卒上来,若是彼等不愿投降,魏卒们或是捅上一戈,或是射出一箭,解决了其的痛苦。 若说要是秦军士卒还不曾落水时,纵然是两名秦军的最高军吏都已阵亡,大部分秦国士卒也不会投降。 毕竟若是四下逃散,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可是,乘坐竹筏的秦卒被尽数射倒,留下的生存者,却是早已在冰冷的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的士卒。 其等的体能早就耗尽,亲眼目睹了血腥的战场上,友军尽数阵亡,那份对死亡的恐惧,却是战胜其等的信念。 故此,近乎全部的秦卒,都选择了投降。 唯有不到二十余人的铁血忠卒,眼见逃生无望,遂放弃了挣扎,选择了自沉与江底。 虎咧着嘴,却是不曾让自己乘坐的这一面竹筏也参与救援落水者。 身为将军的短兵将领,虎必须要时刻护卫在青豚身边,以防突变。 其看着被捞起的秦军降卒越来越多,瓮声瓮气的笑道“恭喜将军,此次将军一战再得六百余精兵!” 青豚笑而不语,这就是其选择将秦军诱入江中的原因。 若是在陆地上大战,除非一开战就将秦军的主要官吏全数杀死,否则,想要获得一大半的秦卒投降,那是想也不要想! 有道是大军过万,无边无岸! 士卒们见到形势不利,漫山遍野的一跑,青豚又上哪里去捉住那么多的降卒呢! 虽然那李黎带领的士卒,仅有一千余人,但是,到了战场上,若是情形不利,又没有将其等逼到绝境,能够纳降两百人便是顶天了,又那里能有在榆水上,一战而得六百余受过训练的士卒,这么划算呢! 只是! 青豚摇头。 可惜了鱼夫这厮。 早前伪装成渡卒的善水者,已经被救起了七十人,单单身为统帅的鱼夫,却是至今不见踪迹! 本来青豚还打算,若是打退了此次秦军的围城,其便择机建立水军,任命鱼夫为其的水军统帅呢! 没想到,大战过去了这么久了,却是还没有见到鱼夫的踪迹,想来,这个出生于渔民家庭的武卒,怕是 已经凶多吉少了! 就在此时! “哗啦!” 一声水声响起,一颗的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众人一看,不是鱼夫这厮又是谁呢! 却见鱼夫脸色苍白,嘴唇冻得乌青,眼神里却是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快快!” 青豚急忙道“拉其上来!” 鱼夫在水中泡了很久,虽然此时江水的温度并不低,泡在水里很是舒服。但是,当在水底呆的时间长了之后,带给人的并不是凉爽,而是寒冷了。 青豚急忙解下披风,披在渔夫身上。 鱼夫哆嗦着麻木的嘴唇,感激的话却是说不出了,唯有双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 青豚拍拍鱼夫肩膀,示意其不必多说什么,自己却转身去指挥军士了。 却说魏豹。 其从张耳陈馀处探得了青豚的确切所在。 当着众人的面,魏豹亲手将写着赐爵中大夫的诏书,交到了张耳手中,并大肆犒赏一番张耳所部。 陈馀更是一跃被提拔为下大夫爵位。 两人自然是感激不尽。 魏豹道“诸位贤良,孤奉令奖赏吾大魏勇士,今日既然探得青豚所在,孤却是要前去犒劳一番,不知众人有何打算?” 张耳从豹公子话语里,听出了其想要带着其等前去焦城的打算,而其早已从把弟口中听闻青豚的事迹,对于这个从底层崛起的人物也是神交已久,当即便表态要带着麾下护送魏豹前往焦城。 魏豹当即大喜,一番感激之后,众人收拾行囊,朝着焦城而去。 张耳麾下,带领的却大多是溃军与游侠们。 张耳此人,在魏国的游侠中声望很高,其先是跟随信陵君,此后又洗脱了罪名,成为了一地县令,门下更是养有数百门客,堪称是魏国游侠们心中的楷模。 因此,当魏国沦陷,张耳振臂一呼,其的身边瞬间便汇集了大量的游侠们,有了游侠相保,再加上张耳魏国官方的身份,故而那些溃卒,也自发汇集到张耳身边。 故此,纵然张耳无甚拿得出手的战绩,但是麾下的兵力却并不少,足有一千多人,堪称是除了青豚外,魏国沦陷区最大的一股抵抗势力了。 因此,秦军对于其部的动向,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 当张耳所部出动的时候,很快其等的消息便被秦军探知。 一场围追堵截就此展开 第两百零七章:刘季当官 张耳带人与秦军游骑数次大战,彼等互有胜负,其部却是且战且退,一路向榆水方向前行。 魏豹跟随着张耳的中军前行,虽然不曾亲自提剑上过战场,却是见到了战场的残酷,看着一名名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军士,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具残破不全的尸体。 魏豹心中那对于战场的印象,正在不断地改观着。 当竹简上一行行描述战争那冰冷的文字符号,化为一具具鲜活生命的消失后,魏豹的心,迅速的成熟了。 原本历史上魏豹,勇则勇矣,可惜却是少了全局观,其就像是一个不服输的毛头小子,纵然三通乱拳,在秦末乱世占有了一席之地,但是朝秦暮楚的行为,却是害惨了自己。 历史上的魏豹,虽然也成为了一国之主,却因为在楚汉之间摇摆不定,甚至在刘邦确定了优势之后,其竟然起兵反汉,终究成了剑下亡魂。 就连其的王后薄姬,也成了刘邦的妃子,甚至,薄姬后来生下了汉文帝刘恒。 不得不说,魏豹自己的性格,才是其悲剧的主因。 可惜,魏豹却不知道,张耳派来保护其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就是那刘季。 正是此人,其后不但消灭了魏豹的王国基业,就连妻也成了此人的床上玩物 若是青豚在这里,必然会在心里腹诽这个场景的。 可惜,魏豹却不知道,不然,其必然一剑刺死这个中年男子。 魏豹骑在马上,身边的这个中年男子,紧紧的跟随着魏豹的战马,满脸的恭敬与讨好,其已经张耳处得知,此人乃是魏国公室公子。 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刘季,当即便起了巴结的心思。 刘季家在沛丰邑中阳里,算不上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小地主,此人自小不喜劳动,因此常被阿翁呵斥,说其不如兄长会经营家庭,然而刘季却依然我行我素。 十年前,在家里被阿翁又一次呵斥后,刘季一气之下便跑到了魏国,其听说魏国信陵君广纳门客,对于士人很是尊敬。 刘季想着若是能在信陵君门下,混得一官半职,便回家去反击自己那个爱唠叨的父亲。 哪知道,待其到了大梁之后,方才得知,信陵君已经故去了。 走投无路的刘季想着若是就此回家,必然会被乡邻笑话,于是便在魏国做了一段时间的游侠,却也仅能混得温饱,就连讨上一房婆娘,也不曾办到。 直到张耳脱困,被保举为外黄令后,听闻信陵君曾经的门客,正在招贤纳士,光收门客,欲要将信陵君的遗风发扬光大。 刘季一合计,既然混游侠没有出路,那便去张耳处碰碰运气吧! 就这样,刘季又成了张耳的门客。 张耳妇翁家很是富裕,乃是外黄首富,因此,取了妇翁家独女的张耳,出手很是大方,深得刘季的欢喜。 而刘季此人,纵然痞气很重,对于人更是厌烦,但是,却长得一张巧嘴,侃起大山来,能将死人说成是天上的神仙。 张耳也需要有人帮助自己鼓吹,于是便越来越器重刘季。 而刘季有酒有肉的,n歌姬更是赏赐不断,因此,便将自己先前混得官职的想法,抛到了爪哇国。 直到外黄被秦军攻破,刘季本来打算在护送张耳一段时间,混得名气之后,便返回沛丰邑,去做那老家的游侠首领。 哪知道,就在此时,青豚异军突起,搅得秦军后路一塌糊涂。 张耳就这样,借着青豚的风,却是不曾落魄太狠。 刘季一看,若是就此离开,自己苦心经营的“侠名”便要打了水漂,况且留在魏国也不一定没有转机。 乱世将军盛世犬的道理,刘季还是知晓的。 唯有天下越乱,心怀异思者才能混得高位。 刘季当即便不走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果然印证了刘季的猜测。 魏国王族公子豹公子,从秦国大军眼皮子底下,来到了张耳处,当晚便任命张耳为中大夫,赐杂号将军官职。 而自己,刘季在心中得意的笑着,自己当官了! 吾刘家的祖坟冒青烟啦! 刘季的心,美滋滋的。 魏豹任命自己做了司马! 刘季的心,宛如吃了蜜一样的甜,其幻想着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色官衣,头戴沙弁冠,身前身后门客护卫,浩浩荡荡的开到沛丰邑老家时的场景。 刘季在脑海里幻想阿翁那吃惊的样子,左邻右舍那羡慕的眼神,好友卢绾等那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刘季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吾!刘季!终于做官了! 魏豹看着身边这个被自己临机提拔为小司马的中年男子,发现其的脸上竟然带着莫名的笑意,遂开口问道 “刘司马,汝在乐呵什么呢?说与孤听听,让孤也乐呵乐呵一番。“ 刘季宛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这个魏国宗室公子那带着笑的面容,讪讪地笑道 “让公子见笑了,某初为官吏,一时情难自禁,倒是失礼了。” 魏豹此时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童心未泯之时,当即笑道“原来如此,此乃人之常情,君不见张将军接下诏书之时,不也是喜不自禁么!” 刘季陪着干笑了两声,心中却羡慕起张耳来,这厮可是做上了将军的人,想到那厮随口不离本将的样子,刘季不由得就又生出了“大丈夫当如是”的心思来。 魏豹见刘季一脸的向往,遂拍拍刘季的肩膀道“君也不必妄自菲薄,吾大魏乃是一贯重用乡贤的,只要汝为大魏立得功勋,纵然是吴子当年的高位,也不是没有先例。” 刘季双眼猛然瞪大! 吴起啊! 当年可是总揽魏国朝政的猛人! 某今生若是能够走到如此高位,那便足以笑傲江湖了! 呸呸呸! 刘季在心里暗骂说的什么江湖,若是到了那个境界,某就笑傲天下了! 这厮心向往之,面上却带着恭敬,急忙道“下臣不敢想那么远,能在吾大魏做的一官半职,某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魏豹生在顶层,见多了臣下为了向上爬,用尽手段的样子,其虽然对于百业不知,但是对于人心,却是猜得到的。 见到刘季眼中的光芒闪烁,魏豹就知道刘季说了假话。11 第两百零八章:成舟的下落 魏豹明知刘季言不由衷,却是也没有揭穿,经过这么久的磨砺,魏豹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 往日里那个被众臣围在中间,被侍卫侍女们呵护的宛若掌中宝的魏豹,已经明白了人心,懂得了是非,知晓了人情世故。 其勉励了一番刘季,号召其好好努力,争取建功立业。 感动得刘季当场哽咽不已,心中不由的就生出了报效豹公子今日知遇之恩的心思。 “站住!” 前方的士卒忽然大喝起来,有军士策马而出,将躲在一处灌木丛里的一人团团围住。 魏豹示意刘季跟上,打马前去查看。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正躲在灌木丛里,其本欲逃走,奈何已经被游侠们围在了中间。 “放下武器,乖乖出来投降,否则别怪吾等放箭了啊!” 当先的游侠小首领大喝起来。 那人眼见游侠们已经拉开弓箭,瞄准了自己,只得高举着双手走出。 游侠们一拥而上,夺取了那厮的武器,将其压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魏豹开口问道。 “回公子,”那游侠小老大恭敬的回答道 “此人躲在暗处吾军,被儿郎们发现了。” 游侠老大踢了踢被游侠们扔过来的长剑,道“公子,此人许是秦国探子,公子请看,这佩剑却是秦国制式。” “汝才是秦狗,汝全家都是秦狗!” 被众人压在身下的那厮奋力挣扎着,却不忘开口怒骂。 魏豹心知有异,一边命人去后方唤来张耳、陈馀,一边摆手道“放开其。” 游侠们迟疑的望着那个小老大,游侠老大一捏拳头,作势欲砸,道“公子的话汝等都聋了啊!还不快放开了。” 游侠们怏怏的起身,退后两步,依然纷纷抽出了武器,将那厮围在中间,只要那厮稍有异动,其等便让其知道花儿为何那么红! 那厮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眼中却还是不服气的表情,大有要与众人单挑的模样。 “汝乃何人?” 魏豹询问道。 那厮的眼中带着警惕,当即反问道”汝等乃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吆!喝!”游侠老大气急,冷笑道“活的不耐烦了是不!若不是看汝的发式不是秦人打扮,乃公早就取了汝的狗头! 且睁开眼睛看清楚了!这位乃是吾大魏的公子!“ 那人的眼中带着迟疑,沉默小许,再次问道“有何凭证,吾怎么才能相信汝等!” 游侠老大大怒,当即就要上前厮打。 “住手!” 魏豹喝住了游侠头头,冲着那厮笑道“莫怕,孤乃是大魏豹公子,汝乃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又为何要吾军的踪迹呢?” 这厮眼中带着迷茫,却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魏豹的身份。 “豹公子,发生了何事?” 就在此时,陈馀走了上来。 张耳早已与魏豹、陈馀商量妥定,无甚行军经验的魏豹打头阵,负责指挥前锋军士,陈馀居中约束大军,张耳本人最是善战,故此亲自负责断后事宜。 因此,陈馀最先接到消息,其当即便赶了过来。 还不待魏豹讲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见那人惊喜的说道 “汝是陈馀,陈司马?” 游侠老大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去,使劲踹了那厮一脚,怒道“吾家老大早已被公子提拔为大夫,若论实职,起码也能做到一县长吏。” 那人被踢了一脚,登时怒目相向,挥拳就要朝游侠头头打来! 忽然,其怔住了,迟疑的道“汝可是陈三,跟着憨子的那个陈三?” 游侠头头正叫陈三。 先前得了中大夫爵位的张耳,大喜之下,当即便提拔其成了屯长,此时却是有了大名,乃是叫做“陈山”。 陈山三奇道“咦,汝为何知道的?” “哈哈!”那厮大笑起来,道“俺是桑树啊,汝忘记了,成舟部下的那个桑树,在葵字号营寨,吾等一起摆放过桐子的那个桑树!” “啊!是汝!”陈山顿时想起来了,当初在葵字号营寨,跟在那个叫做成舟的百将身后的,不正是此人么! 桑树这么一说,陈馀也想起来了,急忙问道“桑树,汝为何会在这里,汝家军将呢?” “陈司马,呃,不不,陈大夫,”桑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俺习惯了,陈大夫别介意啊!” 陈馀笑道“无妨,无妨,吾等乃是过命的老交情了啊,些许小事算得了什么!” 魏豹碰碰陈馀肩膀,问道“陈卿,此人乃是?” 陈馀一拍额头,竟然忘了这茬。急忙对陈馀解释道“公子,此人便是那青豚麾下的小吏。” 陈馀又指着魏豹,对桑树说道“桑树,此乃吾魏国豹公子,速速上前拜见。” 听闻这厮果然是魏国公子,桑树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其双手抱拳,弯腰及地,拜道“俺不知是公子驾到,多有得罪,还望公子饶恕俺。” 见到这人便是那青豚的麾下,魏豹心中甚是喜爱,笑道“不知者不罪,桑树,汝且说说,汝家将军呢?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汝家将军也来了吗?” 魏豹早已知晓青豚所部已经发展到超过千人的规模,为了笼络人心,是以虽然此时青豚的官方职务,不过是屯长而已,其却是称呼为将军了。 这种称呼上的小事,值此魏国灭亡的危局中,又算得了什么! 桑树见魏豹询问了这么多的事情,挠挠头却是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忽然其灵机一动,道“成舟军将就在不远处,吾带汝等过去吧!” 魏豹大喜,其已经数次从陈馀的口中,听闻了青豚麾下的几名军吏,知道这成舟虽然不甚有什么突出的能力,却是胜在稳重,通常殿后的活计,不是韩奴那厮便是这成舟的。 当即,桑树带着众人朝成舟扎营的地方而去。 当日,为了迷惑那秦军千将,成舟乘船伪装成全军前进的样子,横渡榆水。 待到了东岸,成舟一边按照青豚的吩咐,四处侦探敌情,一边悄悄在各个乡里征收士卒,是以,短短时日,其的麾下便有了千余之众,此时正在加紧训练,等待青豚的召唤。 大半个时辰后,桑树带着张耳部来到了一处山坳内。 此处便是成舟隐藏的地方。 成舟早已从探子口中闻得事情的经过,当即便出门迎接。 第两百零九章:何来万全策 榆关。 旗杆插在城门楼上,旗面长约一丈的大纛,正迎风招展。 大旗的旁边,一杆大旗猎猎作响,上面一个斗大的“青”字。 早在前几日,成舟便带着魏豹等找到了青豚,众人又返回了榆关。 当晚,魏豹在听取了青豚的军功后,当即便填写了诏书,任命青豚为将军,爵位公大夫,乃是魏国四级大夫爵位的第二级。 魏国的大夫共有五大夫、公大夫、上大夫、大夫四级,在最后两级爵位之间,还曾有一个中大夫爵,但是不常用,乃是嘉奖功劳在大夫爵,不够上大夫爵位,但是劳苦功高的立功者。 颁布了嘉奖后,魏豹拉着青豚的手,说“卿之功劳,此赏赐不足以回报,但是,孤乃是公子,是以在没有禀报王上之前,孤的权限只能做到这里,还望卿莫要心生怨气。” 青豚当即下拜,道“臣怎敢心生不满,常言道雷霆雨露皆君恩,公子肯认可臣的功劳,臣就感激涕零了。” 末了,魏豹询问青豚关于此次秦军围城,青豚可有良策? 青豚笑道“臣之所命,乃是守护大河,以防秦国掘开河水,淹没大梁。只是臣兵力不足,这才不得不走迂回路线,侧击秦国后方,并招收军士,待兵力足够,某还是要返回大梁城外,与秦军决一死战的。” 魏豹大慰。 其的目的就在这里,本来魏豹以为青豚得到的命令是守护大河沿岸,可是青豚却是跑到了阳城附近骚扰秦军后路,并不断的壮大,其以为青豚必然是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闻得青豚只不过是为了招收军士,待兵力足够,还是要与秦军大战的,心中的疑惑大散,当晚便喝了个酩酊大醉。 青豚得到了魏豹的任命,看着诏书上那鲜艳的魏王印玺,心中的纠结这才放下了。 本来周市给予青豚的命令乃是去黄河边,阻止秦军掘开黄河,可是自己却跑到了榆水边,招收士卒。 青豚的心中一直有个隐忧若是自己的做法得不到魏国官方的认可,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治罪。 幸好,魏豹给了这张诏书。 青豚自然知道,这必然是魏豹出大梁前,魏王给的盖了印玺的空白诏书,魏豹的任命,根本就没有经过魏王同意。 但,有了这道诏书,自己擅自改变军令的坑,算是由魏豹接去了。 日自东方出。 新的一天,到来了! 青豚下了城门楼,对跟在身边,被赐爵为五乘将军的虎说道“虎,擂鼓聚将,某要商讨军议了!” 平白得了杂牌将军的爵位,虎这几日都兴奋的难以入眠,听得青豚的话语,其挠挠头嘿嘿一笑,道“将军,汝应当自称为本将,或者本大夫。” 青豚一瞪眼,抬脚欲踢,道“怎么,得了将军的名号,便要与吾磨嘴了,信不信某踹汝一脚。” 虎嘿嘿笑着躲开,嘴里继续道“将军,君子动口不动手,毛手毛脚的,多没面子啊!” 青豚抬手欲打,虎急忙跑开,嘴里道“早就知道将军得了公大夫,也依然是没得正行。某这就去,这就去!” 这厮边走边说,那一双大长腿迈动着,眨眼便是消失不见了,唯留下那厮瓮声瓮气的声音,还在传来 “将军,俺刚换上的新战甲,若是被汝踢脏了,俺多没面子啊!” 青豚摇头苦笑,这个活宝! 军营大帐。 众将领济济一堂。 青豚与魏豹张耳背北而坐,余下众人分列两边。 魏豹开口道“诸位,孤代表王上而来,乃是行那嘉奖之职,今日军议,孤只听不说,一切军议当有公大夫与中大夫做主!” 公大夫便是青豚,而得到了中大夫这个不常用爵位的,便是张耳那厮了。 张耳所带的军士约有一千多人,青豚麾下,收得了那些降卒之后,又加上成舟带来的新招收军士,已经超过了四千人。 魏豹声言乃是让青豚与张耳共同做主,实际上张耳的意见,已经左右不了青豚的决意了。 青豚看看张耳,张耳笑着点头,示意青豚先讲。 青豚轻咳一声,道“诸位,经过这几日的磨合,相信士卒们已经熟悉了吾等的军律,今日吾等当商讨下一步的行军方针。” 其冲着虎一点头,轻声道“五乘将军,升地图。” 仗剑侍立在青豚一侧的虎,当即大步向前,走到青豚身后,将一副巨大的地图挂了起来。 此图乃是结合张耳、魏豹的意见后新近制作的,比轻青豚以前使用的那份地图,却是要详细的多。 青豚示意魏豹、张耳起身,随着其一起过来。 青豚指着地图道“诸位请看,此乃榆水以西的魏国沦陷区,诸君且看,此乃大梁。” 青豚指着榆水东岸两百余里的大梁城,又指着魏长城,道“此处乃是魏长城,魏长城直连大河,”青豚在焦城、阳城一线画了个圈,又指着韩国旧地道 “秦人出关必经之地乃是旧韩的颍川郡,即今日的三川郡,然后秦军若想继续攻魏,此地乃是必须之地,诸君,吾等经过数番大战,已迫使李黎将此地的秦军调动一空。” 青豚放下指挥棒,眼眸扫视一周,盯着众人的眼睛道“诸位有何想说的?” 张耳当即道“公大夫的意思是吾等趁机夺了此地?” 眼见秦军的重心全数集结在大梁城外,作为秦军大军和本国通道之间枢纽所在的阳城地区,却是成了一片空白,张耳难免的生出了切断秦军后路的想法。 周义皱眉沉思,若是将军所想的如此简单,那么将军就不会如此大费口舌了。 其的脑海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开口奇道“将军的意思,可是吾等要一面夺得阳城,一面趁机牵制王贲部?” 魏豹瞬间大喜,若是能够牵扯住王贲,那么魏国都城大梁,便化险为夷了! 青豚摇头道“牵扯不住!” 其看着不解的众人,解释道 “吾等纵然是合军,也不足五千众,而王贲麾下,纵然吾等绞尽脑汁,数番剥离,此时,也依然还有九万余众。 以五千之卒,击九万之众,某想不出万全之策!”11 第两百一十章:魏豹欲游齐 张耳笑道“想必公大夫已经有了决策,何不说出来让吾等参考一番?” 眼看着面前的少年郎,不过弱冠之姿,竟然晋升到了公大夫的高位上,虽然在魏国的历史上,有比青豚还要年轻,位置更高的前辈,但是,单单以武起家,爬升到如此高位的,唯有吴起可以稳压这厮一头。 若说张耳不嫉妒,那是在说瞎话,可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张耳还是懂得的。 故此,张耳虽然不会故意给青豚使绊子,但是,若说心悦诚服,那是在骗人。 张耳的这话,便包含着质疑的意思了。 青豚并不愠怒,只是笑道“中大夫请看,吾等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王贲与秦国联系的枢纽所在,乃是实打实的秦军七寸,然而这条巨蟒太大,牙齿太利,是以,纵然吾等按住了秦军的七寸,但是,也难逃被蟒头王贲部的秦军给反咬一口的结局。” 张耳点头,青豚此语乃是老成之言。 青豚继续开口道“若想使得秦军乖乖伏诛,吾等还需要寻找一物压住这条蟒蛇的头颅,只要其动弹不得,那么吾等就像是钻入巨蟒腹中的蚂蚁,纵然是一嘴一嘴的慢慢啃,也能够将这条巨蟒吞噬的渣渣也不剩半点。” 陈馀问道“公大夫,吾等也曾共事过,汝的本领,某却是佩服之极的,非是某不相信公大夫的言辞,只是某有一个疑问?” 青豚笑道“陈大夫请讲!“ 陈馀道“公大夫,汝所言需要一方牵制住秦军王贲本部,难道大梁城亦不可吗?” 魏豹面露期待之色,是啊,难道大梁城内的魏军,还不足以牵制住王贲所部吗? 青豚摇摇头,道“若是王贲一心攻魏,自然是足以,但是诸位莫要忘记了,若是局势不利,王贲随时可以弃了大梁,nn吾军,各位可自信能以五千之卒,抵挡住王贲的九万百战精兵? 若是王贲弃了大梁,灭了吾等,在反身攻击大梁,列位可以为,还有何人能够抵挡住王贲破灭大梁的兵锋!“ 众人沉思,是啊!若真的到了那一步,青豚所说的,必然是王贲唯一的选择。 魏豹的脸上则带着悲苦之色,其出城的目的,就是确保大魏能够存续,若真的这城外两股最大的反抗秦军势力,被王贲吞噬,那么大梁必将不保,吾大魏就完了! 成舟开口道“将军,汝的意思可是,主体上还是按照周义所说的方案,然后在寻外力对付王贲所部,对吗?“ “然也!” 青豚笑着点头,道“吾等接下来,便商讨用何物来镇压王贲部。” 魏豹忽然开口道“公大夫,若是需要,孤可为使者,游说齐国参战。” 青豚摇头。 张耳笑道“豹公子错了。” 魏豹不解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田氏应该知道,为何诸位不看好孤能游说齐国参战呢?” 陈馀笑着解释道“豹公子,此时把持齐国的,并非齐君田建,而是齐王建之舅父君胜。” 张耳接话道“是啊!豹公子,君胜此人,却是铁杆的挺秦派,吾等若是让公子前去,只怕是害了公子。” 青豚亦道“正是!吾等之所以不让公子去齐国,就是害怕齐国扣留公子,然后趁机要挟吾国,如此,吾等就是魏国的罪人了!” “啊!” 魏豹大急,全然忘记了自信陵君之后,魏国公室不得干政的不成文规矩,其焦急的开口道 “这可如何是好,楚国陷入内乱,眼见是派不出兵力救援吾国,燕国前年新败,早已惧秦若虎,卫仅剩一城,这天下间,哪有的国家能够相助吾国,牵制住王贲呢?“ 魏豹的话,让众人也跟着悲切起来,是啊,魏国此次若想不亡,唯有借助外力,方有胜算,可是!这天下间,又有那里能够借得兵力,抗衡王贲的灭魏大军呢? 青豚笑道“诸位莫慌,切不要忘记了,吾国尚有一个天然盟友!” 众人眼神一亮,拂又黯淡无光。 青豚说得轻巧,这天下间的势力,都被其等数了一个遍,又有哪一个势力,能够相助呢? 张耳道“公大夫说的可是代赵?” 赵国被秦灭亡后,赵悼襄王的嫡长子嘉,在代地重建赵国,被称之为代赵。 青豚笑道“中大夫,赵王不过仅能艰辛维持罢了,又哪里来的兵力相助吾国?” 众人点头,是啊,赵王嘉与燕国合力,方才仅能维持住相持的局势,其等又那里来的兵力前来相救呢? 这等危急关头,魏豹既然开了口,也不再顾忌魏国的惯例了,询问道“还请公大夫明言,也好予吾等解惑。” 青豚的手指重重的点着大河的位置,笑道“诸位忘记了,吾等背靠大河啊!” 众惊,急道“万万不可!” “想那秦军所图,正是掘开大河,冲毁大梁,吾等不尽力阻止便罢,又岂能助纣为虐呢!” “非也!” 青豚道“诸位,秦人掘开大河,所图者唯有长时间浸泡大梁城,待到泡软了城墙根基,方能使得大梁坍塌,而,吾等所图者,乃是借助洪水将秦军困于一地。” 青豚手撑案几,伏着身子,道“诸位可知晓一件事情?” 青豚早已经数次明里暗里和部下诸将通过气,是以其等却是并不惊诧与青豚的言辞。 唯有张耳所部初次听闻青豚的打算,纷纷奇道“何事?” 魏豹更是大急,长戢道“公大夫请说!” 青豚笑道“秦军缺粮!” 其解释道“吾之所以在此地扰乱秦军后方,其一乃是迫使秦军分兵,为大梁城一线减轻压力,并伺机壮大。 其二所图,正是截杀秦军粮道,使得王贲所部缺粮!“ 青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盯着众人的眼眸,斩钉截铁的说道“吾已经打探清楚,王贲部的粮草仅能支撑半月之久,若是在此期间,吾等使得秦军得不到补给,然后,一把掘开大河” 青豚直身,轻笑一声,道“诸位且说说,秦人又能支撑多久呢?” 众人骇然! 第两百一十一章:长枪兵 魏豹急道“公大夫之言,怕是吾魏国受损最大啊!” 张耳却来了兴趣,其沉思一番,越来越觉得青豚的办法可行。 其道“只是,此事尚有一个漏洞!” 众人纷纷询问乃是何事。 张耳道“当年白起水淹楚都,所破城者,唯半昼夜耳,吾等若是掘开大河,就是不知道大梁城能够支撑多久?” 青豚笑道“中大夫多虑了。” 其指着地图上郢都的那一片山区,道“白起当年,乃是借助地势,致使洪水居高临下,以万钧不挡之势,方才冲垮城墙。 而大梁城!“ 青豚的手掌平着摊开,五指伸得笔直的,道“大梁城外就像这张开的手掌,乃是一片平川,大河之水纵然倒灌,也不过是蔓延之势,水势并不会太猛。以大梁城的雄浑,足以支撑数月之久。 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吾等还不能饿垮秦军吗?“ 众人沉思一番,顿时觉得在理。 若真的汝青豚所说,将少粮的秦军困于一地,其等只需要以有心算无心,使用青豚之前所用的竹筏战术,便足以耗死秦军了。 真到了那时,秦军必然会占据一方高地,以躲开洪水,其等只需要用竹筏载着军士,远远的将秦军给围起来。高地上的木材必然有限,只要消灭了秦军少量的木筏“水军”,秦军就只能坐困高地了! 如此,秦军还不是任由其等揉捏! 当即,众人便同意了青豚的构思。 魏豹心中稍安,便让诸人继续商议。 陈馀道“公大夫的计策虽然好,但是吾等兵力不够乃是硬伤,公大夫可有解决的办法?” 青豚的手在阳城一线画了个圈,道“此地人烟密集,若说退役的士卒,那自然是没有多少的,但是,若是给予半个月时间,倒是也能够训练出足够的士卒。” 周义道“将军的意思吾等克复失地?” 青豚点头“然也!吾在焦城这个小县,便征召到了五百精兵,若是吾等的条件稍微放宽一点,这一线足以征发五万士卒。” 众赞,有了五万士卒,这场仗就稳了! 魏豹打断道“公大夫,半个月的时间,吾等纵然能够征召到足够的军士,但是,这些军士也是无用的啊!怕是连长戈都不会使呢!” 众人一拍脑袋,可不是么! 这单单教会长戈的用法,就不是三月之功可以完成的。 若是士卒不会长戈技法,纵然是人数再多,不过是别人的首级战功罢了,又有何用! 见到众人拂又皱起的眉头,青豚哈哈大笑。 其指着最末尾的左车,开口道“左冶长,将吾吩咐汝制造的兵器拿来!” 左车领命退了出去。 众人依然询问之前的问题,青豚道“诸位稍安勿躁,吾有一物请列位观摩,此物足以克服诸位之前的疑虑。” 张耳与陈馀对视一眼,心中却是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将士卒的训练期大大缩短。 张耳低声询问陈馀道“二弟,汝在游侠时,可曾有见到什么便于上手的奇门兵器?” 陈馀道“若说上手容易,唯有棒法。可是棒法杀伤力不足啊!游侠之间互斗倒是足够了,若是用到军伍之上,怕是就是送首级了!” 张耳的目光,看向陈馀之后的憨子,其也点点头,赞同陈馀的说法。 见到憨子这个资深的游侠,都如此说,张耳更加好奇了。 以青豚的睿智,想必自然不会拿出长棍这个让人贻笑四方的武器出来。 未几,左车匆匆而返,其的手中,拿着一枚长棍,长棍的顶端,套了一枚改装过的短剑。 却是一柄后世封建王朝普通士卒所用的长枪。 青豚示意左车将长枪递给张耳,开口道“此物唤作长枪,唯有刺、砸、扫,挑,四种用法,吾等却是只需教会新收士卒刺法便可。” 张耳掂了掂手中的长枪,约莫有五六斤重。那直直的剑身,约呈梭形,前端尖锐,剑身稍阔,尾端又收缩并逐渐变厚。 在金属枪头与枪柄只见,还有一绺红色的流苏。 张耳将长枪递予陈馀,道“某观此物甚是简陋,不知功效如何?” 青豚大笑,道“诸位随某前来一观便知。” 跟着青豚的脚步,众人来到校场,这才发现原来青豚早就特意训练出了一只百人规模的长枪兵。 见得众将到来,郑万的身体激动地微微发抖,这厮强自保持着镇定,其大步的走到检阅台前,“啪”的站定,右手猛击自己左胸,开口吼道 “启禀将军,长枪队已经准备就绪!” 青豚也以立正的姿势站的笔直,右手同样在自己胸前击打一下,沉声道“演武开始!” 郑万大吼“得令!” 拂又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到队伍前,怒吼道“长枪兵!演武阵型,列阵!” 只见这百人队中间一人高举长枪,其两边之人双手斜持着长枪,迅速的以此人为基准,各自散开了两托距离。 托,古代民间惯用计量单位,成年人一臂伸开,五指伸直,从腋窝要中指指尖的距离为一托,两托大约就是人双手张开的距离。 郑万正是青豚出得大梁城后,率先发现秦军游骑的那个伍长。 这厮运气很是不足,早期的五名伍长,都已经做到了百将之上的位置,虎那厮更是得了五乘将军的爵位!其却一直没有攒够升职百将所需要的功劳。 榆水之战后,青豚命左车用生铁,采取反复锻打的方式,得到了粗钢,然后便开始打造长枪。 有着几千年战争经验的青豚,自然熟知长枪才是后世军队的主流,至于这长戈,因为训练太过复杂,在汉代之后,便逐渐被长枪所代替。 于是,青豚任命郑万为代百将,亲手将训练长枪所需要的队列办法、长枪技法传授给郑万,并要其负责训练长枪队。 郑万感激青豚提拔之恩,待青豚教授长枪技法之后,便日夜钻研,训练士卒也很是严厉,青豚所要其教会士卒的仅仅是队列与刺击这两项,是以,虽然长枪兵训练的时间很短,但!军士们此时倒是也算是学的有模有样。 只见郑万站在队列前方,口中高吼道“起!” 长枪兵“刷”的一声,将长枪平端于身体一侧,握着长枪的右手在前,左手在后。 郑万高吼道“一!” 士卒们微微将长枪朝后收回,将左手置于身后一拳处,同时微微扭曲着身体,变成了侧向前方。 “二!” “嘿!” 只见士卒们大喝一声,双手同时发力,将长枪捅了出去。 银光一闪! 检阅台上的众将,只觉得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一百朵长绺盛开的红花就像是死神的召唤,让人觉得不寒而栗!11 第两百一十二章:陈平盗嫂 阳武县户牖乡。 这个时代,不论是村落还是乡镇,都修建有或高或低、或新或旧的围墙,为得乃是防范野兽夜袭人。 靠近户牖乡外城城墙的一个偏僻小巷子里,有一户人家,却是出奇的穷。 那是如何穷呢? 但见,黍杆编制外面糊了一层泥巴的墙壁,夹了一个破瓮的瓮口,权作为窗户,至于供人进出的矮门,更是悬挂了一席芦苇皮编织的草席,如此便充当门户了。 至于房顶上,更是黍杆铺了一层,上面敷上泥巴,又铺了一层茅草,那便是屋顶了。 这“房屋”,若说遮阳倒是足够,遇上暴雨倒也凑合,但若是碰到阴雨天气,那便是“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面不下,屋里还在滴滴答答” 此家共有兄弟两人,大兄唤作陈伯,幼弟取名陈平。 纵然是如此简陋的“房屋,这家人也盖不起多的,兄弟俩人,嫂叔三人,仅能住的两间破屋。 长兄陈伯与妻,住的里屋。 在即是堂屋又是厨房,更兼做陈平卧室的外屋里,靠着门后搭了一个灶台,与里屋相反的那面墙,堆了半截土炕,这便是陈平的床榻了! 如此,还是做兄长的陈伯心疼弟弟,执意垒砌的土炕,为的便是让得幼弟冬日时分不会冻着了。 陈伯性怯懦,生的老实本分,心肠却是极好的,走在路上遇到个断腿的兔子,都要包扎一番,放归生路。 陈伯娶的女子,同是户牖乡之人,按照这时代的规矩,唤作户陈姬。 这户陈姬却是一个泼辣的性子,昨日晚间床榻上,陈伯声言秋收已毕,家里种的黍豆卖完了,却是可以再给陈平购得几本竹简。 户陈姬心里顿时有了怨言,自己身上的麻布襦裙,早已补丁摞补丁,眼看是就要包不住屁股了,陈伯不说予自己买点麻,好让自己织了布,做件衣衫,就只想着其那不争气的弟弟! 心里存了怨念,今日上山背柴,又扭了脚的户陈姬,一瘸一拐的回家以后,见到自家那长得有些消瘦,面皮更是透着营养不良蜡黄之色的仲弟,正在摇头晃脑的读那无用的“皇帝、老子”学说。 户陈姬顿时来了气。 “陈平!汝能不能放下书简,帮家里做点活!” 正在背诵黄老学说的陈平,愕然的楞了一会,这才从书简里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嫂嫂有何事吩咐?” 见得陈平掉书袋,户陈姬更是生气了! 这个身高七尺、面容英俊、貌若冠玉的大男子,整日窝在家里学那没用的东西,家里、地里一大堆活计也不知道帮忙做一下。 户陈姬看着堆积在门后土筐里的满满一篮子脏衣服,怒道 “老娘纵然是用吃剩的糠籺,养头豕,年底也有百把斤肉食,老娘养这白眼狼“ “啪!” 户陈姬愣住了! 陈平也愣住了! 却见刚刚刈草归来的陈伯,一巴掌扇在了户陈姬脸上,双目透着欲要的怒火! “嫩凭啥打俺!” 户陈姬捂着脸,豆大的眼泪滚滚而落。 自己吃糠咽菜,忍饥受冻、毫无怨言的跟着陈伯,今日不过是抱怨两句,这陈伯竟然敢打自己! 户陈姬越想越气,不由得怒道“俺说的不对吗? 俺就算是吃的糠,拉了矢,养条犬,吃了也知道看家护院,其!“ 户陈姬红着眼睛,年纪轻轻便早已有了鱼尾纹的眼睛下,泪水滚滚而落。 “其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俺不反对家里全年的收入,都拿给其念书,可是!” 户陈姬提高了声调,怒道“可是其呢? 整日里无所事事,只会高谈阔论,予家何益!“ 陈伯一时气急,扇了妻一巴掌后,自己便后悔了,此时闻得妻那越说越没谱的话,不由得辩道 “汝且看看,这街坊四邻,谁家门口有车辙印,唯有咱家! 谁家男子,可得高官贵人相谈甚欢,唯有吾弟!“ 陈伯道“今时这不是阿弟运到没来么!待他日,贵人看重阿弟,咱家不就苦尽甘来了嘛!” 陈伯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扇的委顿在地的户陈姬,看着其那肿起来的脸颊,心中充满了歉意,伸手便想去揉揉。 陈伯的语气却不由的就低了下来“汝忘了,前两年社祭后乡邻推举仲弟分肉,人们不都称赞阿弟做的公平,有大才么! 阿花,别闹了,多忍耐几年便好了!” 本来说到这贫寒人家唯一值得称赞的往事,户陈姬已经有些服软。 但听闻丈夫最后一句话,其瞬间便“炸”了。 户陈姬嚷嚷道“还要几年,还要几年!还要几年老娘都没了!老娘养条豚,年底也能换件衣裳,老娘养彼,纵然累死,老娘又落得了什么!” 不论哪里,爱看热闹,乃是人类的天性,纵然非洲草原上的动物打架,也会有别的动物围观,更何况是人类呢! 此时,陈家的破屋外,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彼等一边掩嘴偷笑,一边低声议论纷纷。 很快,众人便脑补出了故事情节“陈平无意间撞破嫂嫂换衣,被陈大看到了,这便引发了矛盾” 在众人的脑补下,很快陈家游手好闲的陈二陈平“盗嫂”案便新鲜出炉了! 陈伯看着外面围观的街坊越聚越多,伸手去拉户陈姬,道“小花别闹了,吾等先回去,别让人看笑话。” 户陈姬一把打开陈伯的手,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陈伯道“笑话!还有什么好笑话的!这个家都这样了,还怕别人笑话!“ 其怒气冲冲的说道“陈大,汝今日给俺个交代,要么所有人都为这个家出力!要么嫩养他,俺走!” 陈平低着头,默默的收拾着行囊,见得嫂子便要离家而去,陈平快步走到户陈姬面前。 “噗通!” 陈平双膝跪地,拜道“嫂嫂,请听阿平几句话汝的养育之恩,陈平铭记于心,吾兄乃是实在人,说话不经大脑,还请嫂嫂多多包涵!” 户陈姬扭过头去,暗自垂泪,自己说的乃是气话,虽然每日里很是辛苦,可是见到自家门前隔三差五的便有豪门儿郎,乘着马车前来拜访陈平。 户陈姬也与有荣焉,只是刚才话赶话,自己这才怒火攻心,说了离家出走的话语。 第两百一十三章:陈平离家 陈伯赌气的坐在一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恨只恨自己生了一张拙嘴结舌的口! 陈平恭敬的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道“嫂嫂素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阿平衣衫脏了、破了,嫂嫂口上责怪,待责骂平之后,总是默默的给平缝补拆洗。 嫂嫂的恩德,平不敢或忘! 某与家兄,自幼父母双亡,嫂嫂与兄长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平养大“ “叔叔,汝干甚,快快起来,莫让邻人笑话!” 闻得陈平掏心窝的话语,和这异样的举动,户陈姬顿时端不住脸面了,急忙虚扶陈平,要其起来说话。 陈平恭恭敬敬的将三次大拜做完,道“在某心里,嫂嫂虽然为嫂,实则为娘。 今日,容阿平唤得一声嫂娘!“ 以拜别长辈的大礼,拜过后,陈平才起身,微微屈着身体,平视户陈姬的眼睛道 “嫂娘勿恼,阿平昨日便已经与张家二郎商量好了,今日吾等便要去寻找机缘,混得一官半职,也好舒展心中的抱负。” “嫩去哪?” 坐在木墩上的陈伯,顿时大惊,急道“自小嫩就没有出过家门,纵然是去集市买书,还是俺帮嫩买的,嫩要去哪?” 户陈姬也顾不得男女之间的礼节了,扯着陈平的袖子道 “叔叔要去哪里?嫂嫂刚才猪油蒙了心,说了浑话,汝别介意,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汝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陈平牵着户陈姬的衣袖,走到陈伯身边,道“大兄,阿嫂,阿弟感谢汝二人将平拉扯大,并供平识字。 常言道好男儿志在千里,阿平长大了,学业也已有所成,再拱卫在嫂、兄膝下,那便不当人子了! 阿弟已与张仲兄长约好,便在中午,就要离家前去闯荡,二位以后当好好生活,和睦相处,不可在吵闹,让外人见笑了!“ 陈平的话,倒是让两人不好意思起来。 陈平拉过大兄的手,让其捉住嫂子那常日里风吹日晒,满是皲裂的手,道“兄长,嫂嫂为了这个家,付出良多,阿兄万万不可负了嫂嫂。” 其又对着户陈姬道“阿嫂,大兄乃是老实人,唯一的逆鳞便是愚弟,平日里若是大兄有什么不得当的话语,伤了嫂嫂的心,还望嫂嫂多多担待,平在这里替大兄道歉了。” 陈平弯腰一辑,久久不曾起身。 “这孩子!” 户陈姬慌了,其慌忙将手在衣衫上蹭几下,踢了陈大一脚道“嫩个榆木疙瘩,还不快扶叔叔起来!” 陈大慌手慌脚的来扶陈平。 其结结巴巴的道“汝就不能不去吗?这外面老是打仗,听人说俺们魏国的都城大梁城都给秦国围住了,死的人那叫个人山人海的” 正在此时,忽闻马蹄得得,围在路口看热闹的众人慌忙散开。 只听得一个少年郎唤道“陈兄,陈兄在家吗?” 陈平低声道“大兄,嫂嫂,汝看,张仲来了。” 其冲着门口喊道“张兄请进,某在呢!” 却见一穿着上等的丝质深衣,头包灰色布巾,别着一枚玉制发簪的弱冠男子,带着几名小厮走了过来,其一走动,身上佩戴的玉环便“叮铃”作响。 少年冲身后摆摆手,身后的小厮当即领会,便去驱散围观的闲人。 “吆,陈家大兄也在啊!” 其冲着陈伯拱拱手,陈伯慌手慌脚的也赶紧行礼。 “原来是张家二郎。” 这厮唤作张仲,乃是户牖乡富户张负的二子。 张仲冲着一边,眼眶红肿的户陈姬道“陈家嫂嫂的眼睛怎么了,莫不是刚才风大,迷了沙子,这可得赶紧去洗洗,若是沙子钻的深了,便不好弄出来了。” 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那么的风趣,不过是一个玩笑话,便让众人尴尬的气氛消散了。 户陈姬低头去了屋里洗脸,消去脸上的泪痕。 张仲则对陈大道“陈家伯兄,某与平兄约好了,今日便外出闯荡,还望大兄放行。” 陈伯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张家乃是户牖乡顶尖的富户,这张仲素贯那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今日与自己这下里巴人说话,让一贯老实的陈伯顿时慌了手脚。 里屋户陈姬一边用冷水洗脸,消去脸上的掌印和红肿的眼睛,一边正支棱着耳朵偷听。 见到自家丈夫不会回答,而陈平乃是当事人,又不便代替大兄越俎代庖,其便提高了音量,开口道 “有张家二郎带着叔叔,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尚不知道二郎欲去哪里?还望告诉吾等,也好让吾等有个念想。” 张仲看着陈平笑道“原来陈二兄没有提及啊!” 陈平拱拱手,做讨饶状。 张仲笑道“不瞒大兄,家父得到了消息,吾魏国有将领在中牟附近,取得了大捷。 吾与陈二兄商量着,彼等既然取得大捷,那么那将军必然会加官升职,帐下必定很是缺少各种人才,此时正是前去效力的好时机。“ 陈伯糯糯嘴唇,道“道理吾都懂,就像是种庄稼一样,唯有在幼苗刚出土的时候,就浇水施肥,才能有好收成。 汝等二人,唯有乘着那将军还没有建府称制之时投效,才能够得到好位置。“ 陈伯的粗俗的俚语,倒是让张仲笑了,其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 陈伯捶手顿足的道“可是某不舍啊!那可是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俺咋给阿翁阿母交代啊!” 张仲笑道“大兄多虑了,常言男儿功名马上求!以吾家的财富,家父就肯放手让吾闯荡,陈兄又在顾忌什么呢? 难道,汝希望平兄像汝这样,终生耗在户牖乡,做这笼中之雀?“ 张仲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陈伯,其叹息一声,默默地摆摆手,道“羊羔大了,终究是要离开老母的,罢了罢了,且去吧,且去吧!” 陈平听得兄长愿意放得自己远去,遂大喜,再次拜别兄嫂二人。 陈伯道声“等会儿!”其转身进了屋。 第一百一十四章:五寡妇 未几,却见陈伯小心的捧着一个钱袋出了门。 陈伯将钱袋一把塞在陈平手中,道“为兄无能,仅有这一点积蓄,本来是想着攒下来,好给汝娶上一房媳妇的,今日就先拿出来吧!” 陈伯长叹一声,道“若是不如意,切记的早点回来,家里不缺汝的吃喝!” 陈平瞬间大恸,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就是自己的兄长! 陈平连忙推辞不要,兄长与嫂嫂在家,哪能不需要钱财呢,大兄才将所有的多余秋粮全数卖了,若是自己接下了这些钱,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岁新麦收获之前,家里都没有一分钱可用,这让大兄与嫂嫂该怎么过啊! 张仲笑着接过钱袋,拂又塞回陈伯怀里,道 “大兄多虑了,某早已为陈兄准备好了一切,汝看!” 张仲指着门口正打着响鼻的马儿,道“大兄想必知道一匹马的价钱,某已经为陈兄准备了马匹,又岂能不准备盘缠。” 其伸手入怀,抓出一个红色钱袋,上面绣了一朵碧绿的四瓣浮萍,这四叶萍却是寓意平安! 张仲开口道“这是某姐为陈兄准备的,陈兄打开看看可够,若是不够,小弟这里还有。” 陈平轻叹一声,伸手接过钱袋,入手顿觉那钱袋乃是用上等丝绸布料制作而成,摸起来很是顺滑。 陈平只觉得手中的钱袋,颇为沉重,想来里面的铜钱应当不少。 其打开一看,顿时惊呼一声 “呀!这某不能要!” 陈伯凑头看去,只见钱袋荷包里,分为两个隔层,一个里面放着一把魏布币,而另一个隔层里面,则整齐的码着一排金叶子。 陈伯也慌了手脚,道“张郎,这太贵重了,某等不能要,汝的好意俺们兄弟领情了。” 张仲哈哈一笑,道“家姐的心意,只在陈兄!只要陈兄将来不嫌弃家姐的出生,这点钱财对家姐来说,却是不算什么!” 张仲说的豪气云干,却不知这一片金叶,便足以换取陈家的破屋十多间之巨了。 陈平唯有接过钱袋,认真的说道“今日恩情,愚兄铭记于心,纵然将来某位极人臣,也不敢或忘。” 陈伯巍然一叹,此事其早已有所耳闻,很久之前,就有人在四处传播,陈二发达了,张家的五寡妇,看中了自己的兄弟,从此以后陈家就要吃香喝辣了。 陈伯知道自家兄弟心高气傲,纵然家境贫寒,却也一贯不去献媚别人。 而张家又巨富,纵然张家女子名声不大好,以张家的门楣,又岂能看中自家这破落户! 却是没有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这张家有一女,却是命太硬,生的那叫多灾多难。 家主张负做主,先是将此女许与一个富商,未几,不待张女过门,那富商便被强盗所杀。 后来张负又将此女许与一个坐商,不待两人订婚,那坐商的店铺失火,商贾在抢救财物时,丧命火中。 第三次,此女又许与一介地主,结果,迎亲的轿子刚刚将张女抬去家中,地主喝多了酒水,洞房都没入,便栽倒在酒桌上。 第四次,关于此女命硬的消息就传开了,张负心想,那么便找一个有杀气的,许能压制住此女。 于是便许与一介小吏,结果,不待张家送上女儿的生辰字,小吏便被征召入伍,不久就在战场上被秦军所杀。 前不久,张家不顾那女子的反对,又将其许与一个儒生。 众人心想,这一贯操持丧葬事宜儒者,平素都是和死人打交道,命够硬了吧! 这下应该能够压制住张家女了! 哪知道就在迎亲的前一天,儒生喝多了酒水,大骂秦军狼子野心。 却在晚间,被秦国暗探灭了门 从此,张家五寡妇的名声就传了开来 要说那女子,却是生的极美,乃是户牖乡出了名的大美人。 张女数年前与陈平一见,便被陈平的谈吐惊艳,从此心倾与陈平身上。 奈何,直到第五次婚姻之后,张负才放任女儿的选择 从此,张仲便成了陈家常客。 今日,眼见兄弟离家在即,张仲再次暗中提及此事,陈伯只得开口道 “张兄弟,若是张家叔父不嫌弃俺家穷,待明岁新麦收获,俺便送上平儿的字。” 张仲哈哈笑道“好!此事某便算作陈兄答应了!” 张仲之父张负,早前坳不过女儿的哀求,故意前来陈家与陈平见了面。 张负与陈平畅谈一番后,便被陈平的学识吸引,常常在家抱怨,为何不早日识得陈平,若如此,也就不会让女儿背上“命硬克夫”的传言了。 陈伯到底年岁已大,见得自己兄弟不好意思拿人家女儿的私房钱,便开口道 “二弟接下吧!若是将来嫩混出了头地,切不可辜负人家!” 陈平只得接过钱袋,道“如此,某谢过张姬的心意了!” 张仲哈哈大笑,搂着陈平的肩膀说道“姐夫,如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何好谢的呢!要说谢,汝回来了,对家姐说去!” 陈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张仲抬头看看天色,道“陈兄,时候不早了,某与二兄这便走了!” 张仲拉了陈平一下,陈平急忙对着陈伯拜道“大兄,嫂嫂,阿平走了,汝等多保重!” 陈平拜完,张仲拉着陈平便走。 陈伯道“不在家里吃了饭在走?” 说完,陈伯一拍脑袋,自己家这粗茶淡饭,人家一个大少爷哥儿,岂能吃得下。 却见张仲哈哈一笑,道“待某与陈兄取得前程,必当叨扰!” 户陈姬也急忙出了门,冲着两人背影喊道“张家二郎,叔叔,若是事有不顺,记得家中尚有人牵挂,切记早日归来!” 张仲与陈平齐齐转身,弯腰一拜,道“保重!” “保重!” 两人上了马背,打马加鞭,扬长而去。 待下午,有张家仆人送上钱财到了陈家,言是张家小娘送来的。 陈伯与户陈姬推辞不要,奈何仆人丢下钱财道“若是陈家大郎不要,张家便要辞退自己。” 第一百一十五章:天啊!将军疯了 陈伯只得收下张家送来的钱财。 有了张家的扶持,陈伯家很快便富裕起来。 此是后话了! 陈平与张仲离开阳武县,便直奔黄河渡口,其等欲要前往中牟而去,过中牟朝西即为中阳,朝南过榆水便是榆关。 且说榆关的魏军,早已四散而出,彼等分兵各地,四下收复失地,招纳士卒。 其等每招收到五千士卒,便送往榆关,而青豚与魏豹则坐镇榆关,专职训练长枪兵。 榆关之外,早已被清空了两里方圆的地方,扎下了一座巨大的营寨。 此时被送到榆关的新卒,已经有了一万余人。 青豚将先前训练出来的一百士卒,分为十队,各自负责一千士卒的训练,在以老带新的办法下,新卒的水平进步很大,已经开始练习列队刺杀了! 而青豚,则躲在榆关城内,正在研究之前就已经做出来的黑。 早前,青豚粗选矿石,制作出来了焰火,只是那硫矿纯度太低,是以,做出来的黑虽然会燃烧,但是烈度却是不够,也就不能制作了。 只听“嗤”的一声巨响! 青豚所在的小茅屋瞬间被点燃,还不待短兵冲进去救援,却见青豚黑头土脸的出来了 “呸呸呸!” 青豚吐掉口中的灰尘,伸手抹了一把脸,将自己的脸庞弄得就像是花猫屁股一般。 “又失败了!” 青豚长叹一声! 自己明明记得,早在战国时代,便有方士记录了黑易燃的特性。 那么按照道理来说,此时应该已经有了硫才是啊! 青豚问遍了军中将领,其等都没有见过青豚所说的那个东西。 就连出生王族见多识广的魏豹,也只是见过水银,却是没有听说过硫。 青豚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有上过大学,不然,也不会连提纯硫的方法都不知道! n青豚倒是记得,乃是123。 那硝倒也好弄,厕所里的老土就是,可是在硫的提纯上,青豚便犯了难,其已经试验了上百次,都没有成功。 制作出来的东西,若是用来放火,那威力倒是足够,若是用来b,实在是不够看! 就连青豚特意改进,用陶罐代替铁罐装药,也只是将陶罐炸成了四瓣,如此的威力,若是用在战场上,那就只能听个响了! 左车跟在青豚身边,其本来已经准备伸手递上毛巾,见到青豚拉着一张脸,又连忙朝后面缩了缩。 上次,左车见到青豚埋下的陶罐b,将地面炸了一个足以埋下一条兔子的大坑,其冲上去就是一顿夸奖。 被心烦意乱的青豚,直接轰走。 此时,见到青豚满身的硝烟,左车却是不敢在上前凑热闹了! “左车呢!死哪里去了!” 青豚见自己手上满手的乌黑,就知道自己脸上必定很难看,往日里那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左车,却是没见了踪影,不由得大怒! 这厮太不长眼色了,不知道拿条毛巾、端盆水给自己啊! “啊!”左车傻眼,自己明明已经躲得很远了,为何还是触了将军的霉头! 其只得老老实实的走上前,道“将军,汝唤吾?” 青豚抬脚轻踢了左车一下,道“忒没眼色,不知道给吾打点水洗把脸啊!” 左车只得将手中的毛巾递上,转身跑去打水了。 青豚擦去脸上的灰尘,将洁白的毛巾染成一片乌黑,随手将毛巾丢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左车一边跑去端水,一边在心中哀嚎完了!完了! 自家英明神武的将军,竟然痴迷上了炼丹! 将军啊将军,枉汝英明一世,却是不知道这炼丹都是骗人的把戏吗? 将军也不想想,若真的能够长生不老,为何那些丹士不自己服用,其等犯傻了要将长生不老的仙丹献给那些君王享用! 莫说什么“献上仙方觅得富贵”的鬼话,若真的能够长生不老,无穷尽的岁月里,纵然一年攒下一个金币,其等的钱财,用来买地,也早就可以买上一个国家了! 又那里需要投靠君王,获得富贵! 这不是骗人么! 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要提醒将军? 左车端着水盆,一边走一边想。 若说炼丹士,自己倒是认识数人,其中一个更是自称活了百多岁的老神仙! 实际上,左车早就知道那厮的把戏。 无非是寻了一些白发,用特制的药水,凝固在下巴上,做出仙风飘飘、却鹤发童颜的样子。 这和集市上摆摊卖艺的一个样! 都是骗人的把戏! 可是!若是不将其等引荐给将军,若是将军哪天知晓自己认识丹士,责怪自己咋办? 若是献上丹士,将军沉迷于丹药,不在积极进取咋办? 自己可指望靠着将军,爬上人生巅峰呢! 左车心里想着事,眼睛就飘了,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被青豚随手丢在地上的毛巾,乃是一个“”形。 左车的一只脚踩到了毛巾的两端,另一只脚却挂到了毛巾中间,其一抬脚,顿时重重的摔倒地在。 手中的水盆也飞了出去,水盆里的水,“哗啦”一声,浇了坐在地上的青豚一身。 青豚正在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毫无防备的便被一盆冷水浇个通透。 “谁!” 青豚怒喝,在这个军营里,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泼自己冷水! “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左车眼见闯了祸,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急忙趴在地上,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青豚大怒,一脚踢飞了水盆,正待唤人过来,将这厮拉下去打板子 忽然,青豚愣住了! 只见那个水盆,被自己带着怒气的一脚,给踢飞了老远。 “哐当!” 水盆划着抛物线,远远的落在了地上,还翻滚了好几圈,发出一连串的“框框当当”声。 青豚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其右手抬起,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连浑身湿透的衣裳与顾不得擦一把,再次跑到水盆边,一脚将那水盆再次踢飞!11 第一百一十七章:牛姬的心思 “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哇!” 左车几乎不能自持! 青豚的日常行为,左车早已揣摩的通透,将军下的命令,若是将军说完不成时的惩罚越严重!那么,反过来只要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将军给予的奖励也就越大! 左车大喜,暗道此次的任务,将军竟然以自己的脑袋相逼,那么若是完成了,将军给予自己的奖励,也就会很是惊人! 左车觉得自己浑身的鲜血,似乎都涌上了脑间! 一时间,左车感觉自己就像是喝醉了一般,微醺起来 天啊! 若是完成了,将军很有可能将自己提拔为工师! 这可是能够掌管一县之地,某一项工种的上吏啊! 有了这天大的动力,左车当即便前去召集工匠,制作抛石机去了。 而青豚则双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在军营里溜达着,身后远远的跟着大群的短兵们,护卫青豚的安全。 而远处的操场上,一万余士卒,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 得益于王贲搜集粮草的那道军令牍文,附近州县库存的粮草都很是充足,莫说州县的府库了,纵然是乡里的乌堡内,也被进驻的秦军,搜集了大量的粮草。 无论是哪个时代,到了国破家亡时,都不缺乏投敌者! 魏国百姓,也难逃这个定律,一样有投效秦国者。 彼等帮助秦军,将民间闲余的粮食搜集起来,甚至,一些黔首保命的口粮都给强行征收了一半。 秦军如此做法,自然是导致魏国沦陷区的黔首怨气沸腾,各地的游侠更加活跃了。 待魏军再次到来,宣布了青豚的命令,今岁不纳徭役之后,瞬间便赢得了民心,而那些投敌者,不是被暴怒的黔首所杀,便是游侠们被扭送到了魏军面前,做了剑下亡魂。 唯有不多的人,舍弃了家业,连夜逃脱,才保住了性命。 焦城以西百里外的一处山坳里,一行疲惫至极的秦军正在休息。 正是刘喜所部! 两天之前,魏军重新逼近焦城之下。 刘喜所部仅有李黎留下的五百士卒,是以,刘喜在派出部分士卒阻击魏军,待一战大败之后,连收拢溃卒都顾不得了,当即便舍弃了焦城,带着惊慌失措的秦军,逃之夭夭。 两日的时间,不断有乘着战马的魏军追了上来,击杀数人之后便远遁开去。 在魏军游骑几乎不停歇的麻雀战术的追击下,刘喜所部伤亡很大,到此时,已经仅剩两百余人了。 就连刘喜的脸上也挂了彩,那是在经过一处密林时,被魏国黔首伏击了。 愤怒的秦军冲上前去,抓住了那个伏击者,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娃,那娃娃瞪着刘喜便破口大骂,说其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又使得自己家破人亡。 刘喜大诧,自己何时在魏国制造了灭门惨案? 在军士们的审讯下,刘喜才得知,原来此人叫做东林,却是那东阳之子。 刘喜想了许久,方才想起来,这东阳不正是在牛家庄时,自己和牛百万合谋,被杀鸡儆猴的那名富商么! 刘喜顿时明白了,自己杀了东阳,想必被其派去搜刮东家财富的军士,趁机又做了手脚。 事已至此,刘喜多说已无益,刀子在刘喜手中,其也不屑于向一个娃娃解释,当即便一挥手! 秦卒们明亮的长剑起落 可怜那东林,年纪轻轻的,冠礼都还没行,便化作了孤魂野鬼! 被称为东半城的东家,也成了过眼云烟,消散在这乱世之中,就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 秦军逃亡的队列中间,却是有着一辆双马拖拽的车驾。 这车驾乃是用战车改制的,上面搭建了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棚顶,四面围有薄木板。 这马车乃是当初李黎在焦城时,特意命人给牛姬制作的。 牛姬本乃牛百万送与刘喜的女人,刘喜虽然将其送与了李黎,但是无时无刻不在回味着牛姬的美妙。 待逃亡时,刘喜也不忘将牛姬带上,李黎为了讨取牛姬欢心所制作的车驾,正好派上用场。 却见刘喜接过短兵递上的水囊,小心的抿了一口,这便走到车驾前,掀开门帘,道 “牛姬,喝水了。” 刘喜小心的将手中的水囊递了进去。 车架内伸出一个藕臂般的bnn小手,接过了水囊,轻柔柔的声音飘了出来 “夫君辛苦了,奴家谢过夫君的美意。” 说完,那玉手便缩了回去。 刘喜手中的水囊,亦被牛姬拿走。 刘喜舔舔干枯的嘴唇,心里却像是喝了蜜一般的舒爽。 本来,在离开焦城时,牛姬对刘喜很是不喜,言辞间多有贬损,而刘喜则依然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渐渐的牛姬对刘喜的言辞便轻柔了许多。 直到昨晚,连遭大败,满腹怨气的刘喜,挥手驱散众人,就在马车上,强行上了牛姬。 到今日早上两人醒来后,牛姬对刘喜的怨气却更重了,对着刘喜是又掐又骂的。 却是没有想到,此时,牛姬对刘喜的态度却是大变。 刘喜不由得感慨,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好哇! 常言道通往女人心房最近的捷途,便是女人的阴柔地。 古人诚不欺吾! 刘喜大喜! 自己不过是霸王硬上弓一次,这牛姬就对自己拂又百依百顺了! 果然,女人还是要艹的,汝艹的越狠,其对汝的态度便愈加的温顺! “夫君,吾喝完了!” 车驾内的柔夷再次伸出,手中却是拿着空空如也的水囊。 “娘子多休息一番吧!待会吾等还要赶路呢!” 刘喜说完,便接过水囊远去。 其要去短兵那里,再要一壶清水,嗓子里渴的都快要冒烟了! 车架内的牛姬,着这月牙白的轻衫,剪裁得体的衣衫,将牛姬那完美的身材尽数展现出来。 那傲人的山包,勘勘一握的蛮腰,蜂腹一般完美曲线的臀,将牛姬的美丽,衬托到了极点。 却见牛姬嘴唇轻动,被刘喜疯狂导致红肿未消的红唇,轻微开合着,为牛姬的美,更添了几分妩媚。 第一百一十八章:漂亮媳妇见公婆 却见那诱人的红唇轻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话语。 可惜,牛姬语音太低,却是听不清楚。 若是有懂得口语之人见到牛姬的口型,必然会大吃一惊! 这牛姬说出的话语赫然是 “兀那sb,老娘不过是稍施小计,汝还不是要乖乖的将老娘捧在手心! 刘喜啊刘喜! 老娘对汝有好脸色,不过是想要借助汝的手,将吾送到秦营,凭借老娘的姿色,必然能将那秦国王贲迷得团团转。 如此,老娘爬上秦国高层床榻的谋划,便又近了一步!“ 牛姬的脸上带着狰狞,那天仙儿一般的脸蛋上,却是有着癫狂到疯魔一样的神色。 “刘喜!李黎牛百万!青豚!秦国!魏国! 所有负了老娘的人,所有造成老娘悲惨的势力,老娘要一个一个报复回来! 纵死!纵恶名留青史! 老娘亦不悔!“ 鸿沟之畔。 有一座由武卒家属组成的村落,唤作鸿沟里。 鸿沟里的村民,都是魏国武卒亲人或后人,因此,这个村落倒是比一般的村落要富裕的多 鸿沟里大多数的人家,却是泥胚版筑的墙壁,屋顶更是用的是陶瓦。 比起别的村落,那黍杆编织,糊了泥巴充作墙壁的茅草屋,却是要高级的多。 村落的最里边,道路左侧,最东边的那一户人家,这家人的房屋更是显得高大。 但见近乎一丈高的门庐上,扇着的瓦片,却是代表官吏家庭才能使用的红色。 新筑的那九尺高的院墙,更是连一丝裂缝都没有,足见负责监督的官吏,那是下了大本去监督匠户的。 至于庭院内,那一字摆开的五间青瓦大屋,更是这鸿沟里的第一家,就连里正家的五间大屋,都没有这家人的房屋大气。 更何况,此屋的左右两侧,更有各两间偏房。 此屋正是青豚家。 这座房子,乃是青豚立了功劳成为代屯长之时,官府赏赐的。 本来按照屯长的级别,这座房子的规模却是逾规的。 但是,当工匠们将地基刚刚打好,山墙还没开始垒砌的时候,魏国官府就得到了传闻,似乎这青豚又取得了大捷。 因为没有明确的消息,是以按照规定,为青豚所筑的这房屋,应该按照屯长级别继续修建才对。 但是在唐尉的施压下,主持修建的县司工,不得不再次申报规格,生生将青豚家,修建成了五百主级别才配享用的豪宅。 然而,新屋筑成后,还不待老太太住进去享用新家,秦军逼近的消息就传来了! 因为整座鸿沟里,皆是魏国上军家属,于是官方便组织鸿沟里的村民迁移了。 其等被接入了大梁城内! 至于青豚的母亲,更是被一个自称是武卒军尉的唐姓男子,接到了家中居住。 初入豪门大院,老太太本来很是拘谨,哪知道,那家的那个小主人那天仙一般的贵族小娘,竟然对其很是热切,平素里吃的用的,都是按照主人家的样式来置办的。 这让老太太很是受宠若惊。 不过,有了那个善解人意的小娘相伴,老太太担忧儿子的心结,倒也消散了不少。 每日里,唐家小娘都会带着老太太一辈子也没有吃过的糕点,前来探望。 然后两人一聊便是半天时光,说的最多的,却是青豚年幼时的囧事。 老太太见那小娘不但生的好看,性格更是温顺,几次想要提议撮合自己儿子和那小娘。 只是,自家乃是破落户,儿子方才取了功劳,这便失去了音信,此时,就连儿子到底得到了多大的功劳,老太太都不知道。 这撮合两人的心思,老太太却是不敢再提了! 今日午时刚过,唐家小娘就提着一篮子糕点,准时来了这个偏院。 “大娘,佳佳来看汝了!” 唐佳一进院门,便开口说道。 “呀呀呀!唐姐儿又来了啊!这让吾这老婆子如何是好啊!” “大娘,佳佳今日进了宫,陪三公主说了一会儿话,是以早上没时间过来,大娘别生气哦!” 唐佳笑嘻嘻的,将篮子里的糕点一一拿出,摆在了鱼池边的案几上。 老太太正坐在池塘边看鱼,人老了觉就少,再加上老太太思虑自己的儿子,是以,纵然是每日闲着无事,老太太也是睡不着,这午觉,自然是不曾去睡了。 “唐姐儿说的哪里话!老身打扰贵府如此久,本来就不好意思了,又哪里敢责怪唐姐儿。” 唐佳掀开盘子上扣着的精致铜盖,道“这是三公主送与吾的桂花糕,大娘尝尝,却是比市面上卖的那些更是别有滋味。” 唐佳一手虚扶,示意老太太品尝桂花糕。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连连道“唐姐儿快将此物收起来,这等珍肴佳酿,岂是吾等草芥可以食用的。” 唐佳见老太太吓得连连后退,小手一伸,捉住老太太手腕道“大娘怕甚么,这是三公主送与吾的,自然是吾的东西,吾拿给大娘品尝,又有何人敢言语! 大娘且管放心,没有人敢编排大娘的不是!“ 唐佳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道“大娘快尝尝,这乃是宫中才有的美食,可是很好吃哟!” 老太太见唐佳说的真切,一想以唐佳这说进宫见公主便进宫的模样,只怕是这唐家必然很是不凡。 常言道女人都是吃货,无分年龄老幼。 更何况青豚母亲也不过才三十多岁,搁后世正是熟透的年龄,又那里抗拒得了美食的呢! 更何况这美食,还是王宫的御用之物呢! 当即,老太太伸出手掌,小心的捻起一个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觉得满口的怡酥,不过是轻轻咀嚼几下,这桂花糕便即化了,唯留下满嘴的清香。 “唔!这却是好吃,乃是难得的美味啊!” “好吃,大娘便多吃点,这东西寻常大臣可都是见不到呢!” 唐佳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老太太正细心的吃着桂花糕,看着老太太那慢条斯理的动作,唐佳的心里却是美极了。 s漂亮媳妇都要见公婆了,看盗版的还不快回来闹洞房! 第两百一十九章:唐佳的胳膊肘 这青豚的母亲若是细看了,除去满脸的风霜,也是一个难得美人儿! 只是常年的田间劳动,让老太太的脸上,却是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 唐佳暗暗想道“以老太太的模样,想必生出来的儿子也应该不会太丑才是。 且看老太太纵然每日里田间劳动不断,却是除了手掌粗糙点,面上皱纹多点,皮肤里却是依然透着几分白皙,丝毫没有别的黔首那黑不溜秋的模样。 由母及子,想必那青豚,长得应该也不赖才是!” 唐佳在心里腹诽青豚的模样,心中却是透着丝丝的甜意,身为贵族之女,终日里锦衣玉食不曾或缺,但是,却是要为家族做出牺牲的。 自己的那些姑姑、姐姐们,哪一个可以像自己一样,能够提前打探未来夫君的一切! 其等都是到了及笄的年龄,便在家人的安排下,为了家族的长稳,下嫁给了自己见也没见过一面的男子,就连那人是黑是白、是胖是瘦也不知道,唯一知晓的便是男子的衣衫尺寸与年岁。 万幸! 尊祖爷爷一手安排了自己将来的婚姻,还提前将对方的消息透露给自己了! 唐佳忽然想要掩嘴偷笑嘿嘿,自己知道了那厮的一切,就连其母此时也在讲着其当年的囧事。 而那厮,唐佳忍俊不禁,这人就像是自己的姐姐、姑姑那样,稀里糊涂的,便被安排了婚姻,还不能拒绝! 哎呀! 唐佳咬咬丁香小舌,暗自啐道“唐佳啊!唐佳!汝好不知羞! 哎呀! 羞死了个人儿!“ 唐佳脸色褚红,连忙深呼吸几口,将躁动的心思压了下去 唐佳却是没有想到,青豚父亲娶妻的时候,就已经是什长了,以魏国武卒的优渥待遇,只要是寻找民间黔首家庭出生的女子,那还不是随便挑挑拣拣啊! 这老太太的容貌,又岂能太过平常了! 想当年,老太太未嫁时,也是十里乡难得的美人儿! 而青豚祖上,好几代人都是武卒,在优而择优的优生优育下,生下的后人,又岂能长得太寒碜! 老太太忽然开口道“闺女,汝咋不吃呢?可好吃了呢!“ “大娘,汝吃吧,吾特意给汝带回来的,让汝尝尝鲜。” 老太太道“闺女,汝也别大娘,大娘的喊了,余没出嫁前唤作雪,恁喊吾雪姨吧!” 唐佳甜甜的一笑,道“雪姨!” “哎,真乖,真是个好孩子!将来啊,也不知道哪家小子有恁好的福气,能娶了汝?” 唐佳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只得岔开话题道“雪姨,汝娘家可有姓氏?” “俺们这小门小户的又那里来的姓氏呢!倒是娃他翁,当年积攒的军功都快要够请求赐姓了,可惜,最后战没了,军功最后折扣后转到了青豚身上。” 说到青豚,唐佳的小脸更红了,唐佳好奇的问道“雪姨,青豚没有大名么?这个名字,也太” 唐佳红着脸,一想到将来两人成婚了,两人私下的二人世界,彼一句“佳佳”,其一句“青色的小猪”,唐佳又忍不住想笑了。 其只得咬着舌尖,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雪姨何不找人给其改个名字呢?“ “谈何容易啊!” 老太太长叹一声,道“当年他翁要是别去,早就给青豚起大名了,汝看现在,这小子的功劳越来越大,改名所需要耗费的力气也更大了,吾等这穷家子破沿的,又哪里来的那个人脉呢!” 唐佳掩嘴“吃吃”一笑,道“雪姨,汝出个证明,然后吾帮汝,如何?” “汝?” 老太太迟疑了,唐佳不过是一介小姑娘,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人脉呢? 旋即,其又想到人家出入王宫就像是玩的一样,说不定真的有人脉呢! 其急忙道“那感情好,就是不知道这臭小子要改成啥?” 唐佳笑道“雪姨,无妨啊,吾等先操备着,待其等得胜归来了,在询问青豚的意见,如何?” 老太太连连点头,这闺女说的乃是实在话! 唐佳好奇的问道“雪姨,汝在鸿沟里时,别人怎么称呼汝呢?” 此时出嫁女性的称呼乃是称姓,后面不直呼名字,加上个姬字。 若是没有姓氏,或者嫁的人乃是君候一级,通常便会以娘家的国名或者地名,后面冠上姬字。 是以,唐佳有此疑问。 老太太笑道“先夫当年,乃是什长,而整个鸿沟里和某年岁相近的,仅有三个什长家的,故此,若是没有别的什长之妻在的时候,别人都唤吾什长家的,要是有别的什长妻也在,那别人便唤吾为东头家的。” 劳苦大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这不过是简单的规避一下,便清晰的将几人分了开来。 “雪姨可想获得姓氏?要不吾去找找尊祖,让他老人家出面请求,给汝娘家赐姓?” 在这个时代,能够得到赐姓,乃是一种天大的荣耀。 老太太当即大喜,自己若是能够给娘家人求来姓氏,那自己的名字必将列入娘家宗祠之中,享受娘家后人的祭拜! 自己家可是唯有一个儿子,丈夫也是数代单传,甚至,其都不知道丈夫家的家门宗族何在? 万一,哪一天有个不好的事情,让家中断了传承,那么,自己死后也能获得香火、血食,也能接济一番他们爷俩。 “闺女,汝这提议,余当然是欣喜万分的,只是?这赐姓可是唯有君候方可!汝可能帮上雪姨的这个忙?” 唐佳笑嘻嘻的道“雪姨多虑了,以尊祖的能耐,此事不过是一道奏疏的事情罢了,甚至都不需要惊扰老人家,家叔也足以办到!” 唐佳说的斩钉截铁,其已经从尊祖的口中得知,自己被许与青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其也曾询问过叔父,叔父在武卒军中做军尉,其也曾侧面透露,具得到的情报,那人早已在秦军后方站稳了脚跟。 常言道女生外向,眼见自己嫁与青豚之事已定,以尊祖的谋划,只待青豚返回,便会催促两人完婚。 此时,不借着尊祖的名号,多为自己将来在新家庭之中的地位做谋划,那还配为饱受贵族教育的贵女么! 第两百二十章:露陷了 老太太大奇,颇为不好意思的问道“闺女,说句难为情的话,这话说出来可有些失礼了。” 唐佳笑笑,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甜腻腻的道“雪姨尽管说,有何难为情的呢?” 老太太大囧,糯糯的道“余在汝家住了这么久了,至今还不知道贵府是?” 唐佳一手掩嘴,“嗤嗤”的轻笑道“雪姨,就是汝心中的那个唐家。“ 青豚母亲闻言一惊,手中的桂花糕也掉在了案几上。 “啥!嫩说啥!” 大急之下,老太太连乡村土语都彪了出来,由此足见老人心中的震惊。 唐佳微微跪正了身体,衣袖一笼,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便贵族范尽显。其笑道“雪姨的猜测是真的,尊祖正是魏国策士唐公雎!家叔乃是武卒军尉,负责武卒的文牍军功律纪及赏罚的唐尉。” 唐佳看着老太太震惊的张大了嘴,久久无法相信。 遂笑道“雪姨只需想想吾一介小女子,却能出入宫禁若无物,宫中王女更是待吾如姐妹,便足以相信了。”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也是早有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豪官贵族,才能配得上这么大的一处宅子,家中奴仆更是如云如林,门口更是有着精锐的武卒值守。 要知道,此时可是秦军攻城正急之时,甚至已经数次攻上了城头。 大梁之外的国土,更是沦落过半! 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魏国官府还要抽调最为精锐的武卒,来护卫唐府,便足以可知唐府的不简单。 其早已在心中有所猜测这莫不是活神仙唐雎家? 只是自己与唐雎非亲非故的,就算儿子青豚曾经在唐尉属下效力,但是儿子出城执行军令前,不过是与那唐尉仅有数面之缘。 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被唐家特意请入府中居住呢! 要知道,和其一起前来大梁城的众武卒家属,可是被安排到了一处里闾罢了! 因此,虽然老太太早就猜出了这唐府必然是唐雎之家,但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此时听到唐佳亲口承认,更是见到眼前的这一个妙人儿,不过是微微变动了一下坐姿,就贵族风范尽显。 老太太惊得急忙放下手上的桂花糕,推正了案几上的盘子,坐直了身体,弯腰下拜道 “武卒什长遗孀,见过贵女,先前不知贵女身份,多有放肆,还望“ 唐佳一吐舌头,哎呀! 自己玩大了! 其急忙站起,避开正面,速速开口道“雪姨,汝这是干啥呢!咱们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唐佳走到老太太身边,伸手去扶其起来,嘴里连连道 “雪姨,汝别这样,快起来!” 老太太坚持要把礼节做完,奈何小姑娘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胳膊不放。 虽然那女子的力气太自己这做农活惯了的农妇,不过是只要稍微一挣,便能挣脱。 但是,老太太却是不敢使劲,眼前的这位,可是在魏国拥有最高声誉的唐雎之孙。 若是伤了这孩子哪一点,自己就百死莫辞了。 不但自己,只怕是自己那可怜的孩子,也将举步维艰! 其只得由着唐佳的心思,拂又坐正了身体,只是这一次,却是没有刚才的随意了。 “多谢贵女的大量,吾先前孟浪了。” 老太太此时却是再也不敢随意了,说起话来只能规规整整的。 “雪姨,汝不需要这样,家祖的名望乃是家祖挣得,家叔的职位乃是家叔自己努力的,与小女子何干?” 唐佳的眼神里带着无奈,若是将来自己嫁到了青豚家,雪姨还是如此严肃,那还有什么乐趣,不是和在家里一样了么! 家中有尊祖这尊大神罩着自己,父辈、翁辈不敢拿规矩压自己,是以,虽然自己也要学那些繁琐的贵族礼仪,但是在家中却是的。 若是到了其家,雪姨也这么一板一眼的,那不是和在家里一样的无趣么! 唐佳的心中,却是将嫁与青豚这事,当做了一个摆脱牢笼的捷途。 自小烦透了繁文琐节,一想到可以嫁入普通家庭,能够自在的寻找乐趣,唐佳当即就对这门婚事欣然向往了。 此时,唐佳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嘴巴子,好不容易找个能自在聊天的人,又被自己的身份给吓到了。 老太太开口道“先前不知贵女身份,是以言辞多有随意,此时知晓了贵女乃是唐公之后,余岂敢再次放肆。” 先前老太太还想着撮合自己儿子和唐佳,到了此时,却是打死她都不敢再想一下了! 唐佳急道“雪姨,恁想想,若是要找个恭恭敬敬的人聊天,这大梁城除了宫室女子,还有何人敢不对吾执礼相待? 雪姨,恁自己想想,若是吾在意那些礼节,又岂会与雪姨交好这么久?“ 老太太一想,可不是么,这魏国,还真没有几个敢对唐雎的掌上明珠无礼的。 早在乡间,黔首们就传闻,大名鼎鼎的唐公,其最宠爱的并不是那些儿子、孙子、重孙们,而是那个最小重孙女。 其迟疑的问道“敢问贵女可是季唐?“ 唐佳笑嘻嘻的道“是啊!雪姨,吾就是最小的那个,所以雪姨真的不要这样,吾真心想要与汝平等相处的!” 老太太明然了,以季唐在唐雎心中的地位,其这番话还真的出于本心。 不说魏国,纵然是在世界上,魏国唐雎也拥有一大批拥趸,唐雎的家人,就算是到了秦国,秦王也会以礼相待的。 这可是敌国! 由此,便知季唐并没有说假。 “那吾就真的放肆了?” 老太太迟疑的问道。 “哎呀!雪姨!吾都说了很多次了,别太讲究,吾真的想要和汝随意交谈的,咱们平等相处多好啊! 何必要讲那些规矩呢!“ 唐佳满脸的无奈,自己的这个身份,还真的要尽快摆脱了,不然真心朋友都没几个! 两人又说了会话,虽然唐佳一力的想要随意,可是之前那种轻松的气氛已经不在了。 唐佳自然是看出了老太太尽力在强装着随意,其只得告辞了老太太,留个时间给其时间缓冲一下。 后花园,唐雎跪坐在n上,眼前是一片盛开的蔷薇,这是唐雎自野外移植回来的。 却是一株变异品种,在春秋二季,都会盛开。 唐佳跪坐在老人身后,帮其捏着肩膀,正一脸委屈的诉说着什么。11 第两百二十一章:婚姻的本质 唐雎听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尊祖,汝太讨厌啦!吾在也不要理汝啦!” 唐佳嘟嘴,小女儿的姿态尽显无疑。 唐雎笑道“佳佳啊!汝是吾唐雎的后辈,但凡唐家还在,汝到哪里能寻那真正的呢? 纵然是将来,汝行了出去,以那小子的战功,此次,孤却是要运营其坐上高位的,到了此时,汝即是唐家贵女,又是新晋贵妇,凭何来的自在呢?” “尊祖!”唐佳不依道“吾不么,吾想要像那小鸟一样的自在” 唐雎打断道“孩子,这是乱世,就像是外界,汝看这鸟儿能在天空自在的飞翔,汝看这鱼儿能在池塘里自有的翱翔,汝看这花儿能忘情的奔放,可是!” 唐雎转身,盯着唐佳的眼睛道“天空的远方,有雄鹰正在寻机觅食,池塘边的岸上,有鱼夫正张以待,花园里的小径,园丁手中正拿着花剪,要修理枝叶” 唐雎叹道“天上鸟儿,放松了警惕,便会丧命鹰腹,水中的鱼儿,一旦大意,便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食,花苗一旦杂乱,便会被剪掉枝叶! 同理!汝在家中,有孤支撑着,有汝的诸翁、诸叔顶着,这才能无虑的成长,汝将来嫁入夫家,也有夫婿在外打拼,如此,方能保全汝的富贵性命。 这世间啊,除了躺入棺材里的,可以休息外,其余之人,那个不是睡着了还要半睁着一只眼睛,稍有大意,便是身死族消的下场!“ 唐佳满脸的委屈,道“尊祖,吾就是不想要那么多的规矩么!这难道也有错?” “孩子!” 唐雎语重心长的道“且看看赵国王室、且看看韩国王室、且看看燕国太子、且看看书中消散的诸侯宗族,今日何在? 孩子,这是乱世,任何人的,都是有限度的!“ 唐雎拍拍唐佳的肩膀,道“孤明白汝的心情,吾年幼时也是如此不服输,可是后来,汝当为何孤要辞官不做? 孤的名声太响了啊! 孤若是依旧占据朝堂,汝当真以为魏家不会对汝等下刀子么?“ 听闻唐雎说着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讲过的话语,唐佳的小脸吓得惨白,其满脸恐惧的说道 “不会吧!尊祖!王上对吾很好啊,就连公主也是时时召见吾进宫玩耍,更是与吾情同姐妹呢!” “无知!”唐雎斥道“若nn劳,孤比得过吴子吗?” 从来对自己都是和蔼可亲的尊祖发了怒,吓得唐佳几欲哭泣,却又生生的忍住,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唐雎叹了一口气,揉揉唐佳的脑袋,慈爱的说道“孩子,孤今日对汝说的话,有点太过残酷了,但是,孩子啊! 尊祖已经九十六了!再有几个月,便九十七的高龄了,吾还能为汝遮风挡雨几年啊!“ “不会的,不会的!”唐佳抱住唐雎的腰,哭泣道“佳佳记事时,尊祖就是这般模样,到今日也不曾显老过,尊祖会永远陪着佳佳的!” 唐雎轻拍着唐佳的后背,笑道“孤只是想要告诉汝,为汝等妇孺遮风挡雨的事情,吾等男人们做了,汝等妇孺不需要为家庭操心,但是,汝等却是也要为家族的利益考虑的。” 唐雎拉着唐佳的手,将其从怀中拉出来,让她看着盛开的蔷薇花,指着最高枝头上,那盛开的最繁茂的一朵粉色蔷薇,道 “佳佳,汝看,汝就像是这朵花儿,外界看到的乃是其的美丽,若是花儿真的生出了自在的心思,”唐雎踢了踢地上散落的花瓣,道 “那就只有败亡一途了! 汝懂了吗?” 唐佳点点头,这些道理其都懂。 两人沉默一会,唐佳道“尊祖有个问题,吾不知道该不该问?” “说罢,汝是孤最疼爱的后人,有何不可说的呢!” 唐雎的脸上满是慈祥,眼中却透出一抹不忍。 纵然是佳佳的婚姻,比起其的姑姑、姐姐们来说,却是相对多了,但是,身为贵族女,又哪来的真正的呢! 就连寻常人家的女子,也要为家族出力,普通黔首嫁女,还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人飞高枝呢! 更何况是其唐雎之后人! 唐佳道“尊祖,以吾家的门望、地位,尊祖完全可以将吾许配与一个地位相当之人,不知尊祖为何?” 唐佳红着脸,余下的话却是不好意思讲出来。 唐雎捋着胡须,笑道“为何找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对吗?” “唔。” 唐佳宛如蚊子飞过的声音一样,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却仿佛是耗费了莫大的力气,让其那本来苍白的脸色,拂又变得一片通红,就像是金秋十月,树枝上挂着的苹果一样红透了! 唐雎笑道“很简单,原因有二其一青豚家贫,孤家富,青豚地位低下,汝乃贵女,嫁过去,汝不会受欺负。 其二者旧岁韩赵灭亡之后,孤就在为汝物色夫婿的人选了,之所以选中青豚,一乃适逢其会,遇到其异军突起。二乃孤之家族,需要一介强力外援,那青豚无家族弟兄,恰恰可与吾等形成互补。“ 纵然是听闻了自己的婚姻,也是政治联姻居多,此时,刚刚得知自己家族也有灭门之祸的唐佳,却是似乎在一瞬间便长大了! 唐佳扬起修长的脖颈,精致的脸庞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沉声道“尊祖需要佳佳如何做?可是要将那青豚攥在手心吗?” 唐雎哈哈大笑道“不需要汝如此做,汝也攥不住!” 唐雎说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唐佳是自己最疼爱的重孙女,便有所顾忌。 唐雎道“彼那等人物,其是一介女子可以拴住的。 更何况!吾唐雎纵横一世,以一介白衣之身,将列国国君玩弄如手中布偶,又岂是需要自家子女来牺牲的懦夫!“ 这一刻的唐雎,豪气冲天而起,岁月的沧桑,时光的蹉跎,似乎在其身上都不见了作用。 用后世家的话来说,那便是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尽显。 11 第二百二十二章:天下谋之最! 唐雎大笑着,道“汝只管做汝的贵女,出嫁后也只管做汝的贵妇,家族的事,汝不要插手。 只管一心一意做人家的妻,为人家的家族出力。” 唐雎傲然道“老夫纵横一生,什么阴谋诡计,百般计策,万般谋划都用遍了,晚年所悟者,唯有一招! 那便是 若论天下谋之最 唯阳谋所向披靡! 世人难挡其锋!“ 大梁城内,唐雎在向唐佳讲述着自己的阳谋。 而榆水以西的广大魏国沦陷区,青豚经过艰苦的奋斗,终于将自己的阳谋也运用到了极致。 此时,正是收的大好良机。 秦国王贲率大军,欲要一战灭魏,是以,不知不觉的,后线便拉的长了。 广大的韩国、楚国沦陷区,虽然经过秦国的梳理,大股的反抗势力不存在了,但是,民间的怨念并没有消散。 不得不说,到了亡国之后,黔首也好,富户也罢,其等却是都怀念起了东方六国那种宽松的政治氛围了。 不仅仅是吏治,就连税收,秦国税收之重也不是其等坦然便可以接受的。 东方六国税收最重者,不过是十之二成罢了,而秦国已经是泰半之税。 是以,六国旧民的心底,却是压抑着怒火。 往日,秦国势大,其等只得辛苦忍耐,等待着变天的时机。 这也是为何始皇帝死后,短短几年间,强盛的秦国便亡了的主因。 此时,嗅到了秦国唯一劣势的青豚,辛苦奋战月余时间,终于斩断了秦军与本国的联系。 那些心怀不满者,便宠宠欲动了。 一时间,六国故地,纵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bn,但也盗贼四起,秦国任命的官吏四处镇压,忙的手忙脚乱的,对于王贲的支持,便减小了许多。 而韩国旧地以东,榆水之西的几百里魏国沦陷区内,反抗者则就放肆的多了,其等成群结队的四处袭击秦国吏所、乡镇小股驻军点。 甚至,还有一处县衙,也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到了游侠们的袭击 好在秦军军纪严明,秦卒们苦苦支撑,终于撑到了游侠败退 然而,面对成建制的魏军时,秦军留守各地的力量便不足以抗衡了。 一时间,秦国夺占的魏国县城,纷纷易手。 周义带人克服焦城,朝林城开进 成舟带着陈馀,朝山氏进攻 而张耳则带着韩奴去了华阳 狼烟瞬间便点燃了 青豚早有严令,边界上的魏国诸城,暂时先不要妄动,其等当下要做的,便是收复榆关附近的诸县,至于榆关之北的中阳、衍、管、厘等十余县则暂时保持原样。 青豚交给其等的命令唯有一个,收复失地事其等当下之急,乃是招收足够的士卒,趁着秦国王贲腾不开手之前,壮大自己。 榆关之外的军营内,已经聚集了近两万士卒,这些时日以来,听闻魏国重新收复了失地,饱受秦国压迫之苦的魏国百姓们,有志者纷纷带众来投。 青豚授意魏豹出面安抚一番后,便将来人打散,安排到各个新军屯队之中,正在进行着严酷的训练。 至于那些欲要抱团,企图在青豚麾下搞小山头团伙的来人,若是公子魏豹出面,亦不能打消其等的小心思,青豚则会用辕门外挂着的数十颗人头来震慑。 倘若真的还有不怕死者,青豚也不介意举起自己的屠刀。 不过,此时的青豚,纵然是在魏国朝堂,亦还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但是,在魏国纵深几百里的沦陷区内,青豚的名望,甚至盖过了魏国武卒之首有着正式将军爵位的周市! 此时的榆关大营之中,青豚正仗剑而立。 今日,乃是第一营长枪队正式成立的日子。 军士们早早便列队等候了。 而那些新兵,则被军吏们吆喝着,围在校场周围观看。 只见得校场上,一只五十横排,两百竖排的庞大军阵,正站的笔直,等待着高台上的公大夫青豚发号施令。 郑万踏步而出,踩着整齐的鼓点,来到了检阅台台前。 “禀报将军,长枪营已列队完毕,请将军指示!” 郑万“嘭”的一声,锤击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大声汇报道。 “按军律操演!” 青豚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郑万“啪”的猛跺地面,大声答道“得令!” 青豚抬起右手,锤击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对郑万还施一礼。 郑万转身,大踏步的来到军阵前方,高声吼道“演武开始!” 青豚对身边的传令兵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传令兵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左右晃动几下。 鼓声瞬间激烈起来。 “哞哞哞”!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长枪兵中的军吏,什长以上者,大都是由老卒担任,各个五百主更是有青豚起家的武卒老兵担任,至于千将的人选,青豚虽然早有腹案,但是最终的人选任命,还要看此次众军攻略各地的情形如何,再做决定。 至于统帅长枪兵的主将人选,青豚准备参考张耳的意见后,欲要任命陈馀为副,主将则选中了周市与成舟二人之一。 当然具体的任命,还需要听取张耳与魏豹的意见。 青豚计划里的长枪兵,乃是一支有着三万到五万人的大军团,等到长枪兵成具规模,便会成为青豚麾下的第一大军团。 长枪兵按照各级军吏的指令,正在展开队列,而青豚却是陷入了沉思 自己手上此时能够掌握的财力,不过是焦城、榆关府库里面的钱粮罢了,左车统计后说是大约价值十万金。至于各地府库能有多少缴获,此时青豚却是不好下断定,但想来应该不低于此数。 至于当初在葵字号营寨夺取的那一批财物,左车声言大约在二十五万金左右,算上铸造铜门被浪费的铜器,以及被焚毁的粮食,应该还有二十万金的样子。 这笔钱,青豚却是不打算动用的。 按照手头上掌握的钱粮来看,青豚若是要维持住麾下五六万人的规模,仅仅能支撑三个月时间,这还不算上大战之后的抚恤工作。 青豚皱眉! 穷啊! 第两百二十三章:故人 还好,此时的军卒还是不用发放钱财的,不然青豚怕是一个月都撑不到! 好在由于王贲下达了收集粮草的命令,军营中堆满了从各地强行征收而来的粮草。 而魏军夺取各地之时,是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的,留守的秦国不过是抵抗了片刻,便纷纷被击溃,是以这些粮草倒是保存完好。 不然,青豚就要为如何筹集粮草而发狂了! 毕竟秦军身处敌国,可以巧取豪夺,但是青豚此时乃是收复国土,若是行那秦军行径,就会失去了民心 沉思中的青豚全然没有发现,长枪营已经展开完毕了。 但见郑万手中的长枪狠狠的在地上一顿,大喝道“起!” 说罢,其当先端起长枪,做出了起手式。 军鼓更急! 高台上的旗手,将手中的红色大旗狠狠的挥下。 军阵中的各级传令兵见状,也各自将红色旗帜落下。 充当军吏的老卒见状,纷纷大喝道“起!” “刷!” 近乎连成一片的声音响起,只见万人方阵内,所有的士卒,都已经平端着长枪,侧身待击! 郑万大喝道“一!” 说完,奋力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高台上的旗手见状,将手中的黑色旗帜也跟着落下。 各级旗手依次将自己手中的黑旗落下。 军吏们大喝道“一!” “嘿!” 士卒们整齐的爆喝一声,奋力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银光闪闪的枪尖,在太阳的照射下煜煜生辉,青豚早已清醒过来,但见到前方的校场上,万余点寒光,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庞大的让人一眼竟然望不过边来。 军士们的动作,将大地上的浮尘掀了起来,偌大的校场,顿时笼罩在土尘烟雾之中。 周围围观的那些新卒,本来就算是有军吏镇压,还在彼此小声的交头接耳,见到当先的郑万,宛如耍猴一般的独自领先一拍,还有人忍不住窃笑出声。 此时,见到这肃杀的一幕,窃窃私语的新人,发现自己的咽喉,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 嗓子里更是堵得说不出话来。 “二!” 操校依然在进行着,不知不觉中,先前随意散开在一边的新卒,在这风高气爽的秋日里,后背瞬间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道从何时起,有人便自觉的排起了队列。 渐渐地,校场上所有的士卒,都排列起了自以为严整的队列。 高台上的青豚,扭头看去,见到周围那先前散漫在一起的新卒,自发的排列着扭扭歪歪的队列,嘴角勾起了一道弧线。 “公大夫,公大夫!” 端坐在青豚身后主位上的魏豹,也是惊吓到了,纵然之前青豚为了说服其与张耳,已经组织了一次小规模的演武,但是此时见到一万士卒组成的庞大军阵,正整齐划一的做着一样的动作,当即便被摄住了心神。 不知不觉的,尚武的魏豹,便将自己代入了长枪兵对面敌将的境地了! 不过是一个刹那,魏豹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其身边之人见到公子的异样,这才唤醒了魏豹。 听闻魏豹的呼唤,青豚转身来到魏豹身边,躬身问道“豹公子有何吩咐?” “公大夫请坐!” 魏豹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青豚挨着自己坐下。 青豚走到魏豹身边,一撩裙甲,端身跪坐在魏豹身边,微微将自己的身体,落后魏豹半个身体。 青豚却是没有看到,当其依魏豹之言坐下的时候,魏豹身后那名山羊胡老者,眼中的寒芒闪烁。 直到见到青豚落后魏豹半个身体,这才消散。 而同样站在一边的虎,则用余光盯紧了那厮,手掌却微微放在了剑柄上。 见到那老者恢复了平静,虎才暗暗长舒一口气。 却没想到,山羊胡老者凌厉的眼神扫视了过来。 虎一楞,只觉得自己如坠深渊,那一双眼神,竟然是要将自己生生冻杀。 尸山血海里,趟到五乘将军位置上的虎,觉得那个一贯不显山露水的老头,此刻就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正欲择人而噬的猛兽。 不过是一瞬间,虎的后背便全湿了。 虎一咬牙,生生嚼在舌根上,钻心的疼痛这才将自己唤醒。 “呲呲”。 虎微微抽出手中长剑。 老者微微摇头,用嘴型说了句“汝还不错!” 虎愣住了! 这是啥意思,这老头儿不是对将军露出杀意了么,为何 坐在末尾的左车,其的目光本来一直盯着青豚看,心中却在纠结着要不要把自己认识的那个方士介绍给青豚。 老头儿与虎的交锋,左车也看在眼里。 其诧异的打量了那老头儿一番,总是觉得那老头儿的站姿自己在哪里见过。 可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左车抓抓脑袋,就要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继续纠结要不要介绍方士给青豚的乱团之中。 忽然! 左车瞪大了眼睛,连青豚正在与魏豹说些什么也顾不得听了。 “是那里的人!” 左车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左车的祖上,师从的乃是墨家弟子,宗祠里挂有一面教授其祖先之人的墨家弟子遗像。 每逢纪念祖先之时,主持祭拜的大父便会讲解当年的那位墨家弟子。 在大父的口中,当年教授祖宗铸造术的那位,乃是墨家内门弟子,是墨子的亲传弟子。 当年的墨家,宣扬兼爱非攻,而墨家最强盛时有三千内门弟子,在当代墨子的带领下,四处帮助弱小的诸侯,抵抗强国的进攻。 墨家的三千精英,乃是当时不小的一股力量,甚至比一些中等诸侯国还要强大,因此足以扭转当时的战局。 由于墨子的四处与强国结仇,因而惹恼了当时的强国们。 那些诸侯们彼此约定好了,一起出手对付墨家。 那一次,强盛的墨家,彻底衰败。 门下三千精英被杀死了近乎两成,各地的墨者们也被一扫而空。 残留下的墨者们,在继任墨子的带领下,由明转暗,这才保全了墨家。 而左车祖上,恰恰是在那次,救助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墨家内门弟子。 为了还恩,墨者教会了左车祖上铸造之法。 想到此处,左车大惊! 那山羊胡的站姿,与家中宗祠里画像上那名墨者的站姿一模一样! 第两百二十四章:长枪兵的不足 青豚浦一走到魏豹身边,还不待坐下,就觉得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盯住了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战场上,数次身临险境之时的感官一样。 这种如芒在背的第六感,让青豚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容。 看来这一贯在魏国以勇武莽撞示人的豹公子,也不简单啊! 其后也有高人呢! 青豚微微错后魏豹半个身体,落坐下来,果然那种被野兽盯上似得,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 虎与那山羊胡老者的交锋,青豚并没有看到,但是身后的异样,其却是感觉到了。 至于坐在末尾的左车,有着什么样的心思,青豚便不知道了。 青豚笑着对魏豹说道“不知豹公子有何吩咐?” 魏豹亦转头面对青豚,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笑意。 其道“公大夫此法果真高妙,不过几日时间,便能让这黔首们,有了如此的精气神,吾大魏有公大夫,当真是万幸啊!” 青豚笑笑,却是没有作声,其在心里道若非汝等王族,将草根出身之人看守的太紧,又哪里会有如此危机? 遥想当年,吴子在魏之时,魏国是多么强大啊! 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 可惜的是,魏国发掘了一些大才,或者说魏国的机制培养了一批大才,终究因为国君的猜忌,最终不得不投奔他国。 纵观魏国这一点,确是与后世的校长极其类似。 两者都是自民间,自小吏,培养了大批有才之士,终究因为自身的原因,导致人才大量流失。 而历代魏君的犹豫不决,更是被校长学了个通透。 行为处事饱受厚黑学浸染的后世人,都知道一个道理若是不想任用某位大才,为了避免其被敌国所用,一定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然而,魏国历代君主和校长,都犯了心慈手软的毛病,坐看自己培养、发掘的人才,最终帮助了自己的敌人。 魏豹却不知道,身边这个脸带微笑的青豚,正在腹诽着自己的历代祖先。 魏豹笑道“不知公大夫从何处学来的这些极其简单、却极其有用的手段呢?” 青豚眼中的隐晦闪烁,却是开口笑道“臣乃是草根芥民出生,自小为了生存,不得不将繁复的事情简单化。 入伍以来,得益于自小家翁教授的技法,诸将士以命相护,臣才得以在纷乱的战场上活下来。 臣时常在想,臣等这些世代忠于大魏的,还可以自幼习得武艺,招入军中也不需要经过太长时间的训练,就可上马杀敌,因而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而,在焦城招收的新卒,至今长戈技法都还没学完。 因此啊!臣时常在想,如何才能尽快的缩短时间,让新兵尽快成军呢!“ 魏豹侧耳倾听,这个东西着实是所有将军的心头重担。 之前魏国强盛时,武卒兵力足够,有了那些职业兵的存在,因而自民夫中征发的中军、下军,就不大重要了。 待到了魏国国势下滑,上军武卒不足以保家卫国,中军、下军的作用凸显出来,魏国朝野就感到举步维艰了。 招收的民夫,通常要在县间进行三个月的训练,还要在郡里集训一次,之后才能投入使用,这花费的时间,最少也要半年以上。 然而,秦国的咄咄逼人,却是不给魏国这个时间啊! 魏豹点点头,道“公大夫有心了!” 青豚笑道“臣乃是领兵之人,自然要考虑这些事情,不过,万幸! 臣后来在榆水之上,追击秦军之时,因为臣不曾亲自上阵,仅在中军观看,是以,臣发现了一个规律。“ 魏豹奇道“哦!不知道是什么规律,公大夫何不讲解一番。” 青豚笑道“臣发现啊,那些招式繁复的长戈技法,到了战场上,除了少数不到一成的士卒,还可以使用出来外,其他的士卒,所使用的技法,唯有三招。 那就是,啄,勾,刺。 其中使用最多的,却是刺!” 魏豹频频点头,深有同感的道“是啊!孤练习武艺之时,与那些对练师傅相搏之时,也是最爱使用刺击之法,总感觉这样乃是最直接的办法。 可是,每次都被师傅揍得浑身青肿。 后来才知道,这刺击虽然最为直接,然而杀伤力在武艺n者看来,却是稍显不足的。“ 魏豹说的有趣,青豚轻笑出声,道“是啊!公子此言说到了点子上。 就拿那长戈技法来说,威力最大的便是啄击与勾割,此二者但凡命中,对面之敌必死无疑。 这也是长枪兵的不足之处。“ 青豚望着台下校场上奋力挥杀的枪兵。 未然叹道“然而军中的主流,并不是吾等身怀武艺者,组成大军的,永远是普通人占据主流。 对于其等成年之后,方才接触杀人之法的黔首来说,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是最实用的东西。“ 青豚手指校场上成行成列的长枪兵,说道“公子且看,谁能想到,数天之前,其等还是扛着锄头,在田间劳作的农夫呢!” 魏豹也有同感,其亲眼见到这些新招纳的军卒,数天之前,还不会列队呢! 然而此时,在青豚发明的新方法训练下,却已经隐隐有了强军的气势。 魏豹道“公大夫的新军,然看是即将成军了啊!这可是一支劲旅!” 青豚摇头道“尚不行,其等还没有见过血,若是顺风仗还可以随着冲击一波,但是,若是面对强军,就不够看了。 更何况,吾等面对的秦军,乃是天下少有的强军啊!“ 魏豹道“公大夫之意是?” 青豚站起,朝着检阅台前方走去。 台下的演武已经接近尾声。 “吾意带领其等打上几场小战役,待其等适应了战场,见惯了流血牺牲,这长枪兵,才算是正是成立了!” 端坐在地的魏豹点头,这青豚果乃老成之人,新军上了战场,纵然是训练的再刻苦,见到了箭如雨下的战场,见到了遍地的残肢、伏尸,难免会慌了手脚。 青豚拟要带着其等先行见见血,倒也是极好的! 林城,又称林中、林乡。 乃是靠近马陵的一座小城。 此时,林城之外,打着火红色旗帜的大军,已经将林城的北面堵上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林城 林城之南便是三亭,三亭之南,洧水开了一个分支,与榆水相连,将华阳周围的诸城,与外界隔离开来。 出现在林城下的军队,正是周义部。 青豚给了周义一千人马,留给其的命令只有一个夺取林城、三亭,将被洧水、榆水圈起来的广大区域,全数夺回来。 经过几日的行军,周义在击溃了焦城守军之后,终于赶到了林城之下。 守卫林城的秦将,乃是随広,军职乃是秦国五百主。 随広其人,正是当年白起自蓝田大营挑选出来的秦锐士之后。 当年白起挑选的千余秦锐士,没有战死者,大都登上了中层军吏的职位。 这随広在父辈的庇佑下,经过十余年的积累,也终于爬上了五百主的高位。 此次王贲攻魏,随広便被任命为林城司马,掌军五百之数。 魏国武卒将领青豚夺取了榆关、焦城之事,随広早已听闻。 其本有心前去救援,可惜裨将李黎早已自其手下抽掉了两百军士。 此时,随広部仅有三百士卒,又要护卫林城以及乡下诸乡镇,兵力本就有些捉襟见肘,又哪里来的兵力前去救援呢! 是以,随広只得严守林城地域,严防魏军将林城也夺去了。 就像是那就老话说的痒处有虱,怕处有鬼! 这随広害怕什么,偏偏什么它就是要来。 早在昨日,便有探子汇报,有一股约莫千人的魏军,正在直奔南方而来,看其等的行军路线,俨然是奔着林城来的。 随広深知,自己派遣到乡下的士卒,必然抵挡不住挟大胜之威的魏军。 于是随広连夜召集分散在各地的秦军回城,并将城门堵上了。 随広的心思很简单,那便是利用林城的城墙,消磨魏军的锐气,待其疲乏之时,在联合三亭、马陵守将,一举歼灭其等。 早在确认了魏军到来之时,随広便已经向最近的三亭、马陵派出了信使。 至于洧水之南的安陵,随広却是不曾派遣军士前去报信。 要知道,此时渡河那是一件让所有将军都头疼难事,那洧水虽然不宽,也不深,但也有一里多的水面,如此宽阔的河流,若是想要将大军带过河,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魏军扎下的营垒内,周义手中拿着一封漆上了火漆的竹筒。 其的嘴角带着笑意。 周义早已猜测到,从焦城县衙内搜集到的李黎的军令来看,这华阳周围诸县的兵力,早就被抽掉了大半。 将军之所以命人四散出击,也是基于这些缴获的秦军军令牍文。 周义扭开竹筒,从内抽出一截绢布,仔细一看,嘴角就带上了笑意。 这绢布上面的内容,果真是林城守将写给马陵守将的亲笔信。 周义看向最下方,那里的落款显示着随広二字。 周义冷笑,这随広写信给马陵守将,声言其会将魏军拖在林城,并要马陵守将率众来援。 随広言明,其会尽力将魏军拖至疲惫,然后要马陵援军从背后给予魏军致命一击。 周义将绢布收起,递给身边的短兵,道“收起来,待返回将军身边,记得将此物交给将军。” 短兵轰然应喏。 周义则伏在案几上,铺在案几上的,是自焦城收缴的秦军地图临摹而来的地图。 秦国早已有意吞并天下,出身自秦国的探子,早已将列国的地形侦探清楚,不仅是魏国,就连一向唯秦国马首是瞻的齐国,其的地图也早已在秦国王宫的府库内挂着了。 周义看着案几上的地图,却是发现秦国所绘的竟然比魏国绘制的还要清晰。 在这县级地图上,就算是一个小村落,也赫然在列。 周义不由得就有点心惊,这秦国的处心积虑,当真让人感到恐惧啊! 万幸,有将军的横空出世,这才让此次秦国攻魏眼见是即将化成泡影。 周义查看清楚林城的地图,这才对短兵吩咐道“召集诸将前来议事。” 短兵领命而出。 未几,周义属下的诸位军吏鱼贯而入。 “将军!” 诸人抱拳行礼道。 “都请坐吧!” 周义手指两排的席位。 诸人坐下。 周义道“诸位,吾刚才正在观摩林城地图,却是发现此城若是要攻下,倒也容易。” 坐在末尾的禾开口道“将军不知这林城的由来,此地当年乃是一片荒林,吾魏国前辈,多次开荒之后,这才有了县城,所以,此城便被称呼为林城。” 禾乃是周义夺下焦城之后,青豚才特意将禾从短兵中外放到周义麾下,命其担任一介百将。 所用的正是禾乃是本地人,熟知地方详情。 有了地头蛇的带领,与魏国黔首的沟通,也更容易些。 周义点头道“吾说着沿路的丛林很是茂盛,原来还有这一番故事啊!” 禾点头,道“将军所言正是,这林城的木材,乃是当地的一大经济来源,就连修建榆关之时,林城也贡献了很多木材。” “原来如此!” 周义道“铸师何在?” 坐在左侧后方的一人慌忙站起,道“下吏在。” 此人却是没有着甲。 青豚对自己的麾下军队,早已做出了改变,只要是千人规模以上者,单独出征之时,都会配备一直五十人规模的铸师。 行的就是后世工兵的职责。 周义道“命汝另带两百军士,彻夜赶制攻城所需的冲车云梯,务必在明日午后,制作出十辆冲车,五十面云梯,可能完成!” 铸师道“下吏领命!” 周义摆摆手道“去吧!” 铸师转身离去。 周义开口道“禾!” 禾急忙站起,抱拳道“末将在!” 周义道“命汝领着本部,巡逻本部后方,拦截一切可疑之人。” 禾抱拳道“末将领命。” “去吧!” 禾转身离去。 周义继续道“牛霖!” 一个长相粗狂的大汉站起道“末将在!” “命汝部,严守林城东门,不可使林城秦军自东门逃脱。” 牛霖抱拳领命而去。 “张程!” 周义再次点名。 张程急忙站起,道“末将在。” “命汝部严守西门,不可使秦军自西门逃脱。” 张程道“末将领命!” “去吧!” 第两百二十六章:剑指林城 翌日。 天色刚刚擦亮,魏军就已经吃过了朝食,开始集结了。 昨日晚上,负责制造攻城器械的钱龙,带着两百五十名士卒,连夜将周义下达的任务给完成了。 此时十辆冲车、五十面云梯,已经堆积在军营正前方。 周义一看钱龙已经超时完成了任务,当即便更改军令,要魏军伙夫们,四更起床做饭,待到天色昏亮,全军已经吃过了朝食。 让士卒们稍微休息片刻,消化了消腹中的食物后,周义便命人擂响了战鼓。 军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前方的林城奔去。 林城的位置,相对于焦城、榆关来说,却是正在腹中,地理位置并不是太险要。 故此,这座至今不过才一百多年历史的新城,修建的并不太高大。 林城的城墙不足一丈高,就连南北两面城门楼,也不过是只有一层罢了。 至于东西两面的那俩城门洞之上,更是连城门楼也没有修筑。 周义仗剑,立在一辆改装过的大车上。 这却是钱龙特意为周义赶制的袖珍版巢车。 这巢车,乃是在大车上面竖立一个木架,木架顶端有横梁,横梁上吊着一个可以用绳索升降的大木箱。 木箱内一般可以乘坐三四人。 巢车乃是用来供人观察敌情时所用的,为的便是提高观察视野。 周义开口道“传令,出发!目标直指林城之下五百丈处!” 立在周义身后的两人,一人拿起牛角,“呜呜呜”的吹了起来,另一人则将手中的红色旗帜斜指前方。 闻得牛角声响起,各级旗手抬头看去,只见红色旗帜已经放下,其等知道那是代表前进的意思。 当即,负责居中传令的各级旗手,纷纷将手中的红色旗帜斜斜的指向了前方。 军鼓响了起来,激昂的鼓声,缓慢而有力的敲击着。 闻得军鼓声响起,各个百将们纷纷下令前进。 魏军军士们踩着鼓点,以统一的步伐朝着林城逼近。 城下魏军的变故,早已被林城秦军得知,此时见到那魏军正朝着林城逼近,城头上守卒,急忙前去通知随広,将魏军的变故报上。 随広来到城头一看,顿时觉得手脚冰凉。 城下那些魏军,却是丝毫不像之前王贲、李黎通报的那样,乃是有小部分魏武卒,裹挟部分秦军败卒,混杂大部分游侠组成的“五类”军团。 此时看到那魏军几乎以一致的步伐,踩着整齐的鼓点,排着严整的阵型,朝林城逼近。 这就算是秦军将士,除开秦军正卒之外,就连那些经受过两次严训的戍卒,也难以企及的。 “军将,怎么办?” 不单单是随広,就连其身边的百将们也慌了手脚,其等正眼巴巴的望着随広,等待其来拿个决断。 “慌什么慌!” 随広呵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速去传令,召集所有的军士全数上城头防御!“ 随広指着一名百将,让其前去征召士卒,随即,其又指着另一名百将道 “汝带上两什兵卒,去给吾抽调五百民夫过来!” 那名百将不解,道“军将,那些黔首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就算是上来了也不顶用啊!” 随広斥道“混账,还不去照办! 真汝娘之的蠢! 就算黔首不顶用,但是,帮吾等搬搬礌石、檑木,帮吾等挡挡箭矢,总是可以的吧!” 百将顿时眉开眼笑,原来军将打的主意是用魏国黔首分担魏军的箭矢啊! 这招可真高明! 那百将随手指着两名什长,要其等带上麾下士卒,随自己前来。 “嘭!嘭!嘭!嘭!” 整齐的脚步声,到达了林城之下五百丈时,周义沉声道“传令,止!” 同在巢车上的传令兵,一人再次吹响了号角,另一人则将红旗帜竖了起来。 百将们见到各级传令兵手中的旗帜已经竖起,纷纷大喝道“止!” 魏军士卒闻言,依次停下了脚步。 只是,这一次,方才行军时还在整齐的队伍,瞬间便扭扭曲曲的了。 “对齐!” 百将们一声怒吼,最两边的旗手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旗帜。 魏军士卒纷纷左右扭头,调整自己的位置,与两面旗帜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见到士卒们有条不紊的整理队列,同在巢车上的两名传令兵,齐声恭贺起来 “恭喜将军,练的强军!” 周义的嘴角带着笑意,下面的这一群小崽子们,不枉费自己多日的苦工,自己按照将军的训练方法,不过是沿途操练了几天时间,这群兔崽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倒也算是让自己满意了。 只是身为领兵之将,为了免得士卒心生怠意,却是不能夸奖麾下士卒的,周义故意说道 “早着呢!汝等且看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停止,其等就乱了套,哪里有得半点将军所言的令行禁止的样子。“ 两名传令兵掩嘴偷笑,周义将军是什么秉性,其等能不知道么,别看周义整日板着个脸。 可是周义将军却是最好的将军了。 公大夫青豚,早前因为饶恕了周义将军的罪过,周义便效忠于青豚。 待豹公子亲手将赐爵公大夫的诏书,交给青豚后。 青豚将军正式成为了魏国高级爵位者公大夫。 接下了诏书,便意味着公大夫青豚,有了开府建牙的权利。 若是和平时期,周义将军所处的位置必然是那中庶子的官职上。 但此时是战时,故此,公大夫青豚麾下的官吏,配给的便是军爵。 提起魏豹,两名有着百将职位的传令兵,就不得不称赞这名公子会做人。 按照惯例,官府会提拔公大夫麾下两人到五乘将军的爵位上,以此来分化公大夫麾下。 然而,那豹公子,仅仅是将三张写着“五乘将军”爵位的空白诏书,交给了公大夫。 公大夫投桃报李,当场任命虎军将成为了五乘将军,以示自己没有私下传授名器。 待周将军出征前,公大夫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提拔周将军为五乘将军。11 第两百二十七章:登城 至此,这名出生于周氏家族的庶子,终于有了杂牌将军的称号。 要知道,当初在葵字号营寨时,青豚苦思竭虑所谋者,唯一将军之号耳。 当初追随青豚的那几百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两月不到的时间,青豚将军的麾下,已经有了上万大军。 呃! 不对! 两人暗道将军麾下,早已破了万人! 至此时,怕是将军麾下的士卒,早已有了数万之多! 要知道,单单是周将军这一路,便征召了四千黔首,送入榆关。 更何况,还有另外两路大军呢! 周义等了一小会时间,待士卒们完成了整队,其再次下令道“令,甲百、乙百、丙百,全数出击!” 两名传令兵,一人再次吹响了号角,另一人也收起了心思,举起蓝色的旗帜挥舞一番,然后将红色的旗帜斜指林城。 好几名光着膀子的鼓手,鼓起浑身的腱子肉,宛如老树盘扎地筋腱肉缠绕在胳膊上。 其等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鼓槌,狠狠的敲击在牛皮大鼓上。 “哐!哐!哐!” 鼓声激昂了起来。 三百名身着红甲的魏军士卒,在百将们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列,推动着冲车、云梯,朝林城奔去。 林城乃是腹地小城,地理位置也不重要,是以并没有护城河。 士卒们呐喊着,推动冲车、云梯,到达了秦军的射击范围内。 “放箭!” 城头随広一声令下,城头上的秦军弓手,纷纷拉开了弓箭,将箭矢射了出去。 “咻咻咻!” 箭矢扑面而来。 “举盾!” 甲百的百将大声下令道。 “刷刷刷!” 当先的魏军纷纷举起大盾,竖在了地上。 “弓手上!” 百将再次下令。 三个百人队里面的弓箭手,当即奔到了大盾后面。 “噗噗噗!” 就在这当口,秦军的箭矢已经射到,数十名躲避不及的魏军被射倒在地。 “开弓反击!” 甲百的百将再次下令。 弓箭手们拉开弓弦,搭上箭矢,瞄准了城头上的秦军。 与此同时,丙百百将也下令道 “医护兵,救人!” 当即奔出数十名医护兵士卒,其等迅速跑向了倒地挣扎的魏军士卒身边,欲要将受伤的士卒带回后方。 “射!” 甲百军将大声吼道! 当即,魏军弓箭手们松开了弓弦。 箭矢破空而出,朝着城头飞去。 与此同时,秦军的第二波箭矢已经射到,再次射倒了十余名暴露在盾牌之外的魏军,就连忙着拖动伤卒,朝后撤退的医护兵也有好几人中了箭。 丙百百将再次一挥手,又上前数名医护兵,其等猫着腰快速的跑到倒地的伤兵身前,两人一组,架起一名伤卒就朝后方退去。 此时,魏军射出的第一波箭矢已经飞上了城头,钻进了秦军阵列内。 甲百百将却是看也不看一眼,见得弓箭手已经搭箭待发,大吼道“射!” 箭矢再次朝着城头飞出! “噗噗噗!” 城头上,纵然有士卒举起了木盾,但是仍然有数十名秦军士卒中了箭。 站在城头射箭,却是和站在地上朝城头射击不一样的,在城头朝城外的敌军射击,因为视野开阔,用的是直射的方式,为的便是精准的直射,能够射杀更多的敌军。 而站在地上朝城头射击,因为有城头的女墙遮挡以及视角的原因,故此,弓手们看不到敌军所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会采取抛射的方式。 因此,地上的魏军弓箭手,能够躲在巨盾后方,盲射城头。 而,城头的弓箭手,却是暴露在盾牌之外的。 故此,此次秦军中箭的士卒,却是以弓箭手居多。 而弓箭手为了射击方便,通常是不着甲,或者半着甲的,一旦中箭,便会丧失了战斗力。 城头上的弓箭手哗啦啦的倒下了一大片,眼见同伴的惨状,其他弓手也急忙躲在女墙之下,不敢冒头了。 随広皱起了眉毛,其清晰的看到,己方的百十名弓手,已经折损了一小半人。 “将军!” 指挥弓箭手的百将,面带不忍之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随広呵斥道 “速去指挥!待在这里做什么!” 那名百将一愣神,傻傻的呆立刹那,随即便抱拳道“喏!” “蹬蹬蹬!” 秦军百将小跑着离去,粗壮的嗓门嚷了起来 “躲着做什么!都给吾反击!” 随広冷着脸,其从那百将的嗓音里,听到了一丝颤抖。 “慈不掌兵!莫怪吾!” 随広在心中默念。 “咻咻咻!” 就在此时,魏军第二波箭矢再次射到。 、“啊!啊!啊!” 一丈宽的城头上,到处都传来了中箭伤卒的嘶嚎声。 周义的巢车,几乎比林城城墙还高。 城头上秦军的惨状,早已被周义尽收眼底。 周义攥紧了拳头,沉声下令道“令,前锋弓手快速三连射,然后步卒出击!” 两名传令兵急忙按照周义的命令,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号角声响起! 前锋的三名百将闻得号角声响起,扭头一看,只见旗手已经将周义的命令传递了过来。 身为百将,其等自然早已明白旗语的意思,当即便命令弓手加快速度,并让等待冲锋的乙百做好冲锋的准备。 得到了军令,弓箭手们纷纷加快了速度。 经过两三轮的射击,弓手们对于采取如何的角度,才能命中城头的范围内,已经有了感觉,但见一轮轮的箭矢,从魏军竖起的盾牌后飞出,直奔城头而去。 而城头上秦军的反击,因为甲百魏军全数躲在了巨盾之后,后面的两个百人队也已经撤退到秦军箭矢射程之外。 因此,这几波秦军的反击,战果却是稀松的可怜。 巢车上的周义,眼角扫过被鲜血浸透的大地,眼中的隐晦一扫而过 林城之内。 眼见大战拂又再次来临,方才经受过一次战争创伤的黔首,纷纷关紧了门窗,将全家藏在房间内,不敢出来。 那名秦军百将,带着二十名士卒,走到大街上晃悠了一圈,竟然只捉到了十几个人。 百将的脸上带着怒火,如此怎么向五百主交代啊! 一名什长献计道“百将,吾等砸开房门,捉上几家人,便足够交差了!”11 第两百二十八章:老妪力虽衰,犹能烧补浆 百将大喜,道“善,大善!就依汝之言!” 什长道“百将早就该如此了,这些魏人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躲在家中不出来,军将,吾等这便去破门而入,让其等知道吾秦军的厉害!” 一行人当即便往北门那边走去,那里离城门楼近,赶魏人出来后,也好快速的送上城墙。 要知道五百主随広还在城头等着呢! 未几,一行人便到了北门附近。 百将一挥手,两名什长便带着士卒,前去撞门。 “军爷,军爷,汝等有何贵干!” 一座房门被撞开了,男主人拦在门口,惶恐的开口道。 “汝家人呢,全数唤出来!” 什长脸上带着寒霜,这个该死的魏人,竟然将全家老少都给藏起来了! “军爷,军爷,”男子慌张的道“家中唯有老母与妻子,皆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军爷要草民做何事,尽管吩咐,草民照办便是,还请军爷高抬贵手,放过草民一家妇孺!” 男子弯腰下拜,脸上带着谄媚。 “带走!”什长却是不曾理会这厮的言语,直接吩咐士卒将此人捉拿。 士卒们抽出长剑,将这厮驱赶出来。 男子眼中带着悲切,深情的望了一眼屋内,微微裂开嘴笑了笑。 屋内的隐秘处,正躲着男子那担惊受怕的家人,能以己身换得一家人的平安,纵死也知足了! 还不待男子脸上的笑容隐去,秦军什长怒喝道“进去搜,将这户人家全数给吾带出来!” “军爷!军爷!汝不能这样啊!家中全是孩儿老少,其等做不动重活啊!” 不待男子话音落下,便有士卒倒转剑柄,用手中长剑的把柄,狠狠的敲击在男子的后背上。 当即便打的那男子说不出话来。 “阿翁” 被拖出来的幼童在哭啼。 “夫君” 见到自己丈夫被打,尚没有被搜出来的女主人也跑了出来。 “快回去!快回去!” 男子强忍着伤痛,大吼着,要让自己的妻子赶紧藏起来。 女子摇摇头,还没待再次开口,便被军士们给捉住了。 “恁这是何苦咧!此去尚不知有没有归期呢!” 男子被秦卒推嚷着,不断的朝前走去,其扭过头看,看着自己的妻、子们。 女子不待秦卒催促,自发的快走几步,牵上自家孩子的小手,看着丈夫扭过来的面容,笑道 “夫君,有汝在,便是家,汝和孩儿们都不在了,余一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男子叹道“恁这是何苦呢?何苦呢?” 女子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患难与共方是家,夫君为家撑起了天空,余这做妻的怎能不不离不弃呢!夫妻本是一体啊!” “阿翁,”年岁稍大的那个男孩儿开口道“秦人这是欲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男子被人押着,离身后的娘几个足有一丈远,其只得扭头看向自己的孩儿,道“太郎别怕,有阿翁在,没事的。” 女子也摸摸大儿子的脑袋,道“北门假,别怕,有阿翁、阿母在呢!” 就在此时,却见一个头发雪白,年约六旬的老太太再次自屋内走出,义正言辞的道 “兀那秦人,余也在,汝等捉去了吾子,吾媳、吾孙,何不连老妇一道捉去,老妪力虽衰,犹能烧补浆!速来,速来,将吾等一家皆捉去好了!” 烧补浆失去重体力劳动能力的老年妇女的日常三件事,即烧水,补衣,浆洗 老太太满脸的寒霜,不怒则刚的神态,一时间竟然虎的周围的士卒不敢上前。 这个时代,对于老人的尊重,那是后世的人难以理解的。 倘若是国君外出,遇到年过花甲的老人在田间劳作,国君需要下车步行,以示尊重。 倘若是年逾古稀之人,依然在田间劳作,被国君撞见了,那么国君就要检讨自己的执政方针是不是出了错。 若是遇到年逾杖朝、耄耋之人,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那么国君就要走下田间地头,与老人席地而谈,听取年过、九十岁的长者,对自己施政的看法。 花甲古时候对六十岁以上者的尊称,古稀就是七十岁,杖朝是十岁,耄耋指的是十六岁到九十多岁这个阶段。 九十岁以上者也称呼为鲐背之年,百岁以上既可以称呼为瑞星,寿星,书面语乃是期颐。 是以,见到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妇出言讥讽,那些士卒只得躲在一边,不敢面对。 就连那什长,也低着头,默不作声。 别看其刚才说的凶恶,做的凶狠,但是,当面前站着一个老者,出声奚落之时,这什长便不敢轻动了。 若是其有了什么不当的言辞,然后被人传了出去,什长以后别说做官了,就连这什长的低级官职也保不住! 毕竟,这时代,乃是以“德”治国的时期,就连以“法”治国的秦国,在“德”与“法”起冲突的时候,也不得不遵循以“德”为先的做法。 沿街的街坊们,纷纷将门窗开了一条小缝,其等正在从门窗里观察着秦军的决定,若是这北门老妇,当真将秦军喝退了,其等便也会效仿的。 就连对面的那一什正在砸门的秦卒,也都停下了动作。 秦军百将脸上带着冷笑,道“敢问老夫人,方才可是说要陪着汝家人上得城头?” 老妇道“余一家人皆被汝等带走,空留老妇一人,又有何用,不过是活活饿死罢了,既然如此,还是请将军连老妇一起带走罢!” 老太太用上了激将法,你带走了我的家人,老太太我独自无法养活自己,这不是要饿死我吗?既然如此,你还是连我一起带走吧,这样,纵然是死了,也好过饿死啊! 百将暗哼一声,这老妇打的什么算盘,其岂能不知,当即便道 “既然老夫人要现场临摹贵子、媳劳动,那便一起走罢!” 百将冲士卒们一使眼色,那士卒只得硬着头皮,伸出手道“老者请!” 第两百二十九章:北门战鼓紧 身后,那百将的话语再次传来“既然老夫人要去观看,还希望老者让小子好做,不要逼吾动用手段。” 老太太冷哼道“吾河东魏人,吐口吐沫便是钉,不劳烦将军的法宝!” 百将眯着眼,见到众人还愣着不曾动手,怒道“都其母的傻了,还不多开几家门,请的魏人上城头!” 士卒们这才醒悟过来,慌忙继续砸门。 未几,哭天抹地的数十户人家便被砸开了。 秦军从屋内拖出了近百名魏人,将其等赶到先前的那北门一家所在处。 百将看着闹哄哄的人群,怒道“都哭啼什么!老子不要汝等的命,只不过是让汝等上城头搬东西罢了!有何好哭啼的!” 趁着这间隙,这北门男子低声问道“阿母,太郎、大女被找出来了就算了,您老人家不带着次郎在家好好躲着,出来作甚?“ 老太太道“放心吧,次郎和汝翁睡着了,恁四个都是阿母的心头肉,阿母哪能看着恁们涉险,而无动于衷呢! 今遭儿,是死是活,阿母陪恁们走一遭罢!“ “阿母!” 两口子大受感动,深情的呼唤道。 就在此时,却见先前的那秦军百将道“好了,人手够了!” 其冲着城墙一挥手,道“儿郎们,将魏人带上城头!” 此时,林城北门的战事,已经达到了炙热化。 魏军趁着城头上,秦军弓箭手慌乱的躲避三连击的时候,乙百的百将一声令下,带着近战士卒,推着云梯、冲车来到了城下。 冲车过於沉重,因此速度稍慢,落后了云梯少许。 但,当死伤惨重的云梯兵将云梯升起,挂在城头的时候,城上秦军对于冲车兵的反击,便松懈了,其等的箭矢,已经转向了迫在眉睫开始攀登云梯的魏卒们。 负责指挥登城的乙百百将,迅速下令,要冲车加快速度,冲向城门洞。 甲百百将也大声命令弓箭手们压制城头敌军,给己方攀登云梯的士卒,制造机会。 魏卒们呐喊着,在各个什长的带领下,将佩剑抽出,解下剑鞘扔在地上,然后将佩剑横咬在嘴里,顺着云梯便开始攀爬。 云梯的前端带有铜制弯勾,刚好可以勾在城头的女墙上。 因此,除了将云梯整个抬起,或者将铜勾斩断之外,城头上的秦卒却是拿那些云梯毫无办法。 纵然是用檑木礌石去砸,除了比较脆弱的横置阶梯之外,那两根长长的主干,因为斜靠在墙壁上,乃是一面斜坡,可以卸掉冲击的力道,所以被砸断的几率却是小的可怜。 然而,顺着云梯攀爬的魏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一颗礌石砸下来,便能当场砸死好几人,若是秦军投下的檑木刚好放在了云梯中间,那么在顺着云梯滚动的檑木碾压下,这一面云梯上所有攀爬的士卒,都难逃死亡的厄运。 从一丈高的城头滚下,若是没有强力的东西抵抗,那沉重的檑木,甚至能在云梯前方趟出一条血胡同。 站在云梯面面前的士卒,几乎全部都会被碾入地下。 甲百百将,眼见己方士卒死伤无数,却是迟迟不能爬上城头。 其大急,忽然想起青豚将军曾经讲解的,采取分段射击的方法,可以用不间断的箭矢,压制着敌人,让被箭矢覆盖地域内的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一念及此,百将大吼道“三三射法,三段覆盖城门楼右侧三面云梯处!“ 弓箭手迅速分成了三排,当先一排拉开箭矢,朝着林城城门楼,右侧的那三面云梯上空城头处,射了过去。 而第二波弓手也已经准备就绪,见得前排弓手转身,其等便跨前一步,拉开了弓弦,将箭矢也射了出去。 此时,第一波箭矢还不曾落地,第二波箭矢便已经射出。 第二排弓手转身朝后跑去,第三排的弓手,已经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见到第二排弓手让开视野,其等便将手中的箭矢再次射出。 而此时,早前的第一排弓手再次排在了第一排,其等手上的弓箭,也已搭箭在弦,就待前面的弓手让开视野了。 魏军射击的地方,正是城门楼边那处通往城内的阶梯前。 魏军弓箭手忽然改变战法,顿时让这一片地区,不间断的遭受着箭矢射击。 这一方的秦军被压制的躲在女墙后,抬不起头来。 亲临前线指挥的乙百百将,趁机大吼道“上!” 说完,其身先士卒,当即咬着佩剑爬上了云梯。 周义站在后方高高升起的巢车上,也看到了这一变故,其大喝道“令,鼓声加快,以冲锋乐擂鼓!” 闻得周义将军的命令,鼓手们鼓起浑身的肌肉,高高的将鼓槌举起,重重的落在鼓面上。 “咚!咚!咚!” 战鼓声更加激昂了! 乙百百将大喝着,快速的攀爬到云梯顶端,其一手扒着女墙,一手取下口中长剑,怒喝一声,当即跳入城墙上。 “喝!” 百将怒吼着,将手中的长剑捅入一名慌张举剑来刺的弓箭手体内。 掌中之剑微微一凝,百将知道自己已经刺中了此人。 其的手腕抖动,将手中长剑微微搅了一搅,搅碎了那厮的脏腑。 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那厮身上,乘着那名弓手朝后倒去的当头,百将顺势抽出了长剑。 此时,魏军弓箭手见得已有本方军士爬上城头,便转移了箭矢的方向,压制其他几面云梯的上空城头处。 没有箭矢的压制,残存的秦卒顿时松了一口气,其等平端着武器,冲了上来。 更有那端着一丈长戈的戈手,挥舞着闪烁着丝丝寒光的长戈,朝着乙百百将当头砸下。 身后就是刚刚将手搭上女墙的己方士卒,百将深知自己若是闪避开,那名士卒必然会被砸死。 而且,一旦没有人守护这面云梯,在秦军的攻击下,那么这面云梯上,便再也不会有一人能够爬上来。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纵然自己现在不死,也难逃被秦卒围殴致死的结局。 第两百三十章:俺是打猎的 身处必死之境,反倒是激发了百将的悍勇。 其本身就是出自魏武卒之中,乃是青豚自大梁城带出来的五十名武卒之一。 当初的五十名魏武卒,此时还活着的已经仅剩下四十一人了,但经过十数次大战,残余的武卒们,最低官职的,都已经混到了代百将的职位上。 像乙百百将这样,还在百人队将的职务上混的,已经算是末流了。 许是出于武卒祖先传下来骨子里的那股悍勇气儿,许是这百将的知耻后进,只见这厮爆喝一声! 生生的抓住身边的秦卒,不顾那厮的长剑,在其胳膊上砍下了一道伤口。 乙百百将一用力,将手中的秦卒给抛了起来,砸偏了从天而降的秦戈。 其伸脚踹飞左面的敌人,手中的佩剑荡开另一个对面之敌的长戈,眼见右面的敌人已经无法阻挡了。 百将怒喝一声,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其弓起了背,绷紧背上肌肉,欲要以血肉之躯,硬接右边秦卒刺来的长剑! “哐!” 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 百将一楞,却不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任何异样! 不对啊! 就算是那秦卒的长剑,砍中了自己背上盔甲上面订着的铜钉。 但!起码自己也要遭受重击才对! 可是为何自己毫无感觉呢? 就在此时,一具温热的身躯,贴上了百将的后背。 只听得一个粗狂的声音道“百将,恁救俺一命,这个情分,俺老张记下了,此后但有差遣,俺老张皱了一下眉头,便不是人生翁母养的!“ 百将心中大安,原来在刚才那惊险的一瞬间,自己不挪开护住的魏卒,已经爬上了城墙。 那张姓什长,挥舞着长剑,替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 “张头儿,谢过了啊!” 百将头也不扭,道了一句谢。 这名百将叫做槐魁,因其家中庭院内有一颗槐树,长得异常魁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巨伞,遮住了其家。 槐魁出生时,正值槐花盛开的季节,其父抱着刚满月的槐魁,看着满院子的雪白槐花,便道“今后汝便叫做槐魁罢!” 槐魁长大后,继承叔伯的职位,成了魏武卒,后又跟随青豚离开大梁,执行必死的任务。 与那些乐观的武卒相比,槐魁却对此行充满了悲观,其认为,以五十人接下这个难上登天的任务,其等必死无疑了。 直到葵字号营寨大胜之后,看到昔日的同伴都当了官吏,槐魁心中那份奋发向上的心思,才被激发出来。 此后,槐魁开始奋力直追,此时,在当初的那五十名武卒之中,其已经算是中下流的职位了。 “槐魁百将说笑了,吾乃是汝的兵,替百将挡剑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当得百将称谢。” “乒!” 槐魁一剑砍开秦卒刺来的长戈,然后一把抓住戈柄,猛力朝怀中一拉,将那秦卒带了过来。 “嘭!” 槐魁一脚踢在那厮胸膛上,当即将那秦卒踢得倒地不起,口中却喷出了血沫子,眼看是被踹爆了肺。 “张磊,护住吾侧翼!” 那名什长叫做张磊,却是周义麾下张程百将的族人。 当初在焦城,张程带着家族男丁来投,经过考核后,张家留下的男丁足有二十余人。 青豚将张家子弟打散后,编入各军。为了安慰张程,便将其调入短兵营培训后,下放到了周义麾下做屯长。 焦城一战,张程积累下了足够的军功,恰好此时百将奇缺。 周义便临时任命张程为代百将,并向青豚发出了书信汇报此事。 这张磊却是唤那百将张程为族伯,乃是其的子侄辈。 闻得槐魁之语,张磊大吼道“百将放心,但有某一息尚存,便不使秦人近得百将身前!” 张磊说的粗豪,槐魁也早已激发了戾气,其大吼道“好!今日就让汝吾两人称量一番秦人的斤两!” 槐魁手执长戈,将自己的佩剑抛给张磊。 张磊反手接住,心中顿时大定,有了两柄长剑,其自信以自己自小锻炼出来的武艺,必然不会输给秦军。 这个时代,因为郊外野兽太多,百姓生存的很是艰难,是以,大家族的子弟,一般都会练习武艺。 就连后世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唯有下肢日夜操劳的儒家,在此时,也推崇君子要有“六艺”之德。 六艺指的是礼,乐,射,御,书,数。 就连为“人需”而生的儒家,教条里面都有射、御这两个用来作战的教条,更何况是此时普遍尚武的百姓呢! 张磊双手各挽出一个剑花,一剑捅死一个乘着其接剑的时候,欲要偷袭的秦军。 却见槐魁怒喝一声,猛然深吸一口气,腰腹间瞬间胀大几分。 槐魁怒喝连连,手中的长戈,却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扫、砸、勾、啄、刺。 不过是弹指之间,便有五名秦卒躺在了地上。 那精湛的长戈技法,那借力打力的熟练运用,只看得张磊目中异彩流连,心中却是生出了拜师学艺的想法。 这武卒,不愧“武”之名啊! “小心!” 槐魁大喝一声,手中长戈宛如毒蛇出洞,生生的用戈援啄住一名绕过来偷袭张磊的秦卒。 张磊大惊,瞬间清醒过来,手中长剑攒刺,就将那被挂在戈援上的秦卒捅了个透心凉。 槐魁爆喝一声,手臂高高隆起,其腰腹一扭,竟然生生将那尚在挣扎的秦卒给抛飞了出去。 “哗啦啦!” 秦卒砸翻了一片正在张弓搭箭的弓手。 就在此时,又有魏卒上了城头,其一句话也不说,捡起地上掉落的弓箭,熟练的拉开弓弦,搭上箭矢,朝着远处一个已经瞄准了槐魁的秦军射去。 “咻!” “咻!” 魏卒的箭,射中了那厮的咽喉,而那秦卒也松开了弓弦。 箭矢擦着槐魁的兜鍪,飞了过去,勘勘射断了槐魁头盔上的几根血红盔缨。 “好箭法!” 槐魁面不改色,大声称赞道。 那士卒腼腆的一笑,道“百将过奖了,余没有被公大夫征召入伍之前,乃是在乡间打猎为生的! 这箭法不值一提。”11 第两百三十一章:肉盾上场 “哈哈哈!” 槐魁大笑道“哦!原来如此啊! 汝以前竟然是射杀野兽的呢! 怪不得这箭法如此出神入化,浦一抬手,便有野兽中招了!“ 槐魁言语里的贬损,让三人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将对面的秦卒看在眼中。 槐魁三人自有骄傲的本钱,这槐魁出身自武卒,三千秦锐士不出,魏武卒谁能当其锋? 张磊乃是大家族子弟,自小便学习武艺,是以纵然是临阵经验稍显不足,但,身手却是要比一般人强太多。 这名唤野的猎户,乃是独自能在深山老林生活的猛人,就连老虎豹子也不惧,更何况是敌军呢! 有了这三人打头阵,很快,其等便在墙头上占据了一片区域,身后也攀爬上来了数十名士卒。 渐渐地,其等开始朝着另一座云梯处扩大着,欲要将那里也笼罩在保护圈内,待其等一旦完成,有了两面云梯送人,其等便难以被赶下去了! 城门楼上。 随広脸带阴霾,吼道“左右,速速与吾将其等赶下城头!” 短兵屯长抱拳道“军将放心,某这便去!” 屯长转身大吼道“留下一伍保护军将,其余人都随吾来!” 按照惯例,五百主以上的军吏,可以拥有不超过麾下军队十分之一的短兵。 这随広身边的短兵,正是一屯之数。 士卒们既然被选为短兵,那便证明其等自有过人之处。 这群短兵冲下阶梯,加入了围殴槐魁的战场中,顿时便遏制住了槐魁等人前进的步伐,槐魁将另一面云梯也纳入保护范围的打算泡了汤。 秦军人数虽少,但是平坦的城头,足以保证其等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兵力补充。 而槐魁身后仅有一面云梯,是以,纵然魏军人数占据着优势,但是城头上的槐魁处,兵力补充的却比较慢。 虽然有槐魁、张磊、野三人打头阵,杀死了大量的秦军,但是,没过多久时间,大量普通士卒的阵亡,逼得其等不得不收缩防线。 周义站在巢车上,正在注视着城头的战局,很快其便发现了槐魁等人的困境。 同样是出身武卒的周义,自然不会坐视槐魁遇险,其急忙下令道“令,补充三面云梯,架设在城门边第一座云梯左右!” 传令兵吹响了号角,提醒低级旗手将军又有新命令下达。 另一人则挥舞着令旗,不断地重复着周义的命令。 得到命令的乙百百将,迅速下令将旁边的云梯,挪到槐魁处架设起来。 不多时,魏军便顺着新增加的云梯,爬上了城头。 有了三面云梯的加持,兵力得以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槐魁等人终于稳住了防线,并将防卫圈不断的扩大。 而此时,被槐魁等人斩杀的秦军,已经超过了一百之数。 眼见,这城头便就要易手了。 却见此时,自通往城内的阶梯上,秦军驱赶着一百多名魏人,将魏人黔首赶上城头来。 那驱赶魏人的百将,见到己方士卒正在节节败退。 就连军将身边的短兵屯长,腹部也被魏人刺了一戈,若不是其余秦军见机得快,不要命的上前营救,只怕是军将的短兵屯长,便要折损在此处了。 危急关头,这百将冲着麾下士卒大吼道“将其等驱赶上去,冲击秦军阵列!” 士卒们迟疑了一下,若是这么做,一旦被魏人将这消息捅了出去,吾秦军就被动了。 见到士卒不敢动手,百将大怒,反手抽出长剑,“刷刷”砍翻几名魏人,大吼道“给吾冲!” 士卒们见百将已经动手,只得上前,用手中的长戈驱赶着魏人前行。 魏怒,纷纷咒骂秦军的无耻,甚至有转身欲与秦军拼命者,奈何秦军刀剑在手,稍有不从者,便被斧钺加身。 眼见反抗者,不过瞬息之间便被砍倒在血泊里,余下的魏人只得哭喊着,朝着魏军移动着。 城门楼上正在注视着战局的随広见状,大笑道“此子甚为机灵,当得大用!” “百将怎么办!” 张磊大急,眼看魏人的身后跟随着大量的秦卒,若是其等放魏人进来,扰乱了己方阵列不说,若是秦军趁势掩杀,其等就难逃跳下城头一途了! 槐魁的脸上也带着无奈,夺回林城,乃是将军的既定政策,为的便是得到林城的百姓踊跃投军。 若是今日失手杀死了这些百姓,其相信整个林城附近,其等将难以征召到一兵一卒。 野的脸上则带着狰狞,开口道“百将,到了此时,唯有以杀一途了!吾等手脚干净点,将所有的秦军全数斩杀了,没人会知道究竟是吾等杀得,还是秦军动的手!” 槐魁的脸上带着不忍,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些百姓,乃是供养其等的衣食父母啊! 张磊反驳道“野,不可胡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吾等若是做下了此事,一辈子都会活在内心的煎熬之中!” 槐魁道“二三子,汝等都想想看,可有别的良策?” 槐魁的身后,有一个持弓的军士忽然道“野,汝可以做到几箭连发?” 野诧异的道“四箭,某只能做到四箭连法。” 那厮道“百将,待会汝等吾信号,待吾说可以时,百将下令要百姓趴下。“ 其扭头对野笑道“汝这厮不如吾,吾能三十步内五箭连珠,箭箭中靶!” 野道“某明白汝的意思了,汝可是要趁机” “对!吾等也可趁机比试比试! 乃公不服汝很久了!“ 那笑道“野,且记住了,某的祖上乃是弓正,据传乃是黄帝子挥的后人,这弓箭的活计,吾弓姓之人并不曾落下。” 这厮叫做张芮,乃是弓姓张氏。自古弓、张同祖,据传始代老祖正是黄帝之子挥,因其发明了弓箭,被任命为弓长,其后,继承弓长职位的便以张为姓,其他族人则以弓为姓。 张芮是榆关的一家匠户之子,从事的便是为榆关守军制作弓箭。 青豚第二次克复榆关之后,其听说了当初博望坡让人带路的事情,感觉在秦魏之间,还是魏国善待百姓,便放下祖传的差事,投军从戎。11 第两百三十二章:箭技 b“1012942767“bn““战国魏武卒““r“40311542“““酒中狐““n“5“nn““历史““nr““sn““ss“19““15“sb“220“sbn““上古先秦““s“1“b“1“r“0“r“1“r“0“n“0“bss““连载““snss““级签约““n““201026“““1495“r“4309913“““第两百三十二章箭技““““31分钟前““rr““rr10129427674309913““b“11524074003565404“bbs““““玄学““““穿越““““铁血““bbs“154522019“b““n““““n““s““30天内更新1020万字““““““ss““连续104天更新““rsn““5113万“““69375“r“3604“r“65“srsn““5113万“““1600““55690“nn““ssn“1“n“0r““336039617145736“r“4309913“““第两百三十二章箭技““rrr“122000“r““nss“0“““第两百三十一章肉盾上场““rss“1“b“r“n““风起青萍之末““nr““““rr““rr10129427674304750““n“0“rss“1“n“1“r“4304750“““20112192130“““243“ss“1““74349735“rsn“2025“srs“0“nn““ 却见张芮先是抽出两枚箭矢,夹在持弓的左手上,然后右手的食指到小指指间,又夹了三枚箭矢。 野也不甘示弱,其却是右手五指之间共夹了四枚箭矢。 野冲着张芮一仰头,挑衅的看着张芮,狂野的眼神似乎在说吾等比一场? 张芮见野也做好了动作,便对槐魁道“百将,速速下令!” 事已至此,槐魁只得相信张芮等人的能力,其大吼道“凡吾大魏百姓,速速趴下!” 闻得槐魁大吼,本就不愿意冲击本队的百姓们,当即便趴在了地上,将身后驱赶其等的秦卒暴露出来。 只见张芮双手快如闪电,右手拇指食指迅速捉住左手夹着的箭矢,并顶住弓弦,然后顺势将弓弦拉得半满。 “咻!” “咻!” “咻!咻咻!” 眨眼之间,张芮手中的五枚箭矢便被射了出去。 “呃!” “啊!” 顷刻之间,便有五名秦卒胸膛中箭,倒在了张芮的箭矢下。 张芮伸手插入箭壶,再次摸出四枚箭矢,同时却扭头朝野看去。 只见野也挑衅一般的看来。 张芮朝前方看去,只见野射出的四枚箭矢,枚枚正中敌人的咽喉! “漂亮!” 张芮承认,自己虽然比野多射出一箭,但是从实际战果上来看,野的箭法却是要比自己的高明! 要知道,射中敌人胸膛容易,但是若想射中咽喉,却是要很高的技巧了! 毕竟,虽然秦军的距离离其等不过二十多步的样子,但是在连珠箭法下,凭借的乃是射手的直觉,快速的射击的状态下,其等根本做不到瞄准。 这个野人出身的野,那一手在野兽身上练习而来的箭法,确实要比自己承袭自祖先的箭法凌厉的多。 野人,非士农工商籍的庸农或如猎人等其他职业者 听闻张芮的赞许,野不好意思的笑笑,开口道“张兄也不赖,若论战功,吾不及汝!” 野在开口的同时,也伸手入箭壶,再次捏出了四枚箭矢。 张芮搭箭上弦,道“趁此良机,吾等再比比?” “好!” 野的回答很是直接,其当先射出了一枚箭矢。 张芮也不甘示弱,眼见对面的两什秦军,正被其等的箭术给震慑的失了魂,此时正是杀敌的大好时机,其怎么会错失军功从手上溜走呢! “咻!咻!咻!” 眨眼之间,两人便再次撂倒名秦军。 余下的四名秦军见状,当即怪叫一声,扭头便跑! 张芮已经再次伸手入箭壶,却只摸到了两枚箭矢。 原来自己的箭壶早已空了! 张芮嘴角带着冷笑,若是不能以数量取胜,那便以质量来碾压野吧! 其瞄准了正在连滚带爬下楼梯的秦军百将。 这一次,张芮却是采取一次射击两枚箭矢的手法。 “咻咻!” “咻咻!” 箭矢脱手,耳畔却传来了同样射出箭矢的声音。 张芮扭头一看,只见野的手上也只剩下两枚箭矢,似乎是英雄所见略同一般,野的目标也是那名百将! “噗噗、噗噗!” 几乎是在同时,便见四枚箭矢同时射中了那名百将。 那百将被箭矢携带的巨大力量,一下子便给掀到楼梯护栏上。手指微微勾了勾,便垂了下来 “厉害!” 槐魁一戈砍翻一名秦军,高声大赞道。 其的目光也瞥向了那名秦军百将,只见那厮的后背,脊椎和心脏的位置上,各中了一枚箭矢,而其的脖子和后脑上,更是也分别中了一枚箭矢。 巨大的力量,当即将那百将的脊椎骨给射断了,其的下半身贴在护栏上,而上半身则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与那护栏隔了好远。 同时,其的脖子也被野给射断了,脖子被下坠的身体拉得老长,就像是出壳的龟首,以一个常人不敢想象的奇怪姿势,搭在了护栏上。 透脑而过的两枚箭矢,刚好勾住了护栏,将百将的尸体卡在了那里。 槐魁冲着趴在地上被吓傻了的魏人黔首吼道“都愣着干嘛!赶紧下去!” 众人这才醒悟,慌忙跑下城楼。 就在此时,冲车终于推到了城门洞内。 “砰砰”的撞击声响了起来。 刚才张芮和野的惊艳表演,将城头上的秦军给吓到了,其等缓缓的朝后退去,不敢在与魏军交战了。 槐魁看着两人空空如也的箭囊,听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听着城门被撞破,魏军士卒的欢呼声,和秦卒的惨嚎声,心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了一句比较操蛋的话 “为何正义的力量,都来得这么迟!” 见到槐魁等人已经在城头占据了优势,周义再次投入两百兵力,加入了前锋之中。 此时,通过四架云梯,爬上城头的魏卒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人了,而城头上残存的秦卒,也仅剩一百余人,眼看这林城的易手,已经是毫无悬念了。 山氏。 以成舟为主帅,陈馀为副手的魏军,早已抵达了山氏之外二十里处的一处山坳内。 其等已经在此处埋伏两天了。 陈馀乃是游侠出身,与这山氏的游侠虽然没有多少纠葛,陈馀的势力延伸不到山氏来,但是,陈馀倒也算是道上的名人,因此,这山氏的游侠们,还是要给予陈馀几分薄面的。 游侠能够屹立于各国官府之外,纵然被打压,依然不曾灭绝,足以证明其等的组织,倒是也有可取之处的。 陈馀早已与成舟商量好了,其等准备联合山氏的游侠,然后里应外合一举夺占山氏。 成舟亦有自知之明,论个人武力,其难望虎的项背,就连博望坡也能甩自己几条街。 论临阵指挥,其又比不上周市。 论对列国的了解,其难及韩奴的十分之一。 就算是在魏国的名望,其也比不上张耳百分之一。 公大夫青豚派遣陈馀辅助自己,想必就是明白了自己的缺陷之处。 但是,成舟这人有一条好处,那便是其即没有虎、周市的自傲,更没有韩奴的私心。 其所忠诚者,唯有青豚一人,这才是成舟得以主掌一部的原因所在。 ““rrs““nn““感谢n0战士0,n影子,n书友201091212495256n几位的月票。n谢谢!““r““n349573403115420““““20112192130““sb“1“r“0“sbn“0“ss“1 第两百三十三章:酒水之威 成舟见陈馀有了更好的对策,当即便欣然同意了。 陈馀使用游侠们之间联络的暗语,联系上了山氏游侠,然后其等商议好了对策,预定便在今晚动手。 夜幕深沉。 山氏的秦军营寨,却是热闹非凡。 自前天开始,被秦军统治了近两月时间的山氏绅豪,终于向秦军投降了。 其等连续两天时间,携带大量酒肉,犒劳秦军。 本来山氏的秦军五百主,还对其等保持着戒心,绅豪们送来的酒肉,其等当面收下,暗地里却会用犬只试吃一番,见得犬只无事,才能放心分发给将士们。 连续两三天时间,山氏的豪绅一天两次送上劳军食物,竟然是不曾断绝。 就在今晚,当豪绅再一次送上酒肉时,秦军五百主吴绡,便询问其等可有什么目的。 山氏最大的肉贩子屠健道“草民斗胆请求将军,待到魏国灭亡时,可否准许吾等进入大梁经商?” 吴绡笑道“但若尔等准守大秦律法,此事有何不可呢!” 屠健大喜,当场谢过吴绡,并豪气的道“草民经营的肉摊子虽然所得不多,但是也能为大秦虎贲几次美酒,今晚草民便送上百坛美酒,供将士们御寒所用。” 吴绡的脸上带着笑意,谢过了屠健的好意,心里却道汝这是有所求才会如此大方,月余前秦国新夺山氏时,真的不见汝等如此上心? 屠健告辞后没有多久,就有下人赶着大车到来。 吴绡一看,这大车上果然放着百十坛美酒。 因为屠健已经数次送上酒肉,是以吴绡对这些酒水却是没有抱着多大的怀疑。 吴绡命人牵来一头黄狗,掰开狗嘴,灌入了一碗酒水后,见那黄狗跑了几步后,就像是喝酒喝醉了一样,汪汪两声后,便踉踉跄跄的歪扭着脚步,寻了一处角落,躺下便呼呼大睡。 吴绡对左右笑道“二三子且看,这狗也会喝醉啊!” 众人哈哈大笑。 吴绡道“且罢,想必这屠户为了大梁城那巨大的市场,乃是下了血本的,既然屠户有此好意,吾便领情了罢!” 一名百将陪着笑,道“军将,到时候汝真的同意屠健去大梁经商?” 吴绡笑道“汝是不是傻啊!到时候吾顶多会担任山氏的军司马,哪里来的权利准许屠健去大梁经商。 吾只需要给其开具证明,让其参与官府组织的竞争便好,至于其能不能前往大梁经商,那吾大秦自有制度!” 吴绡的话说的隐晦,百将却已经明白了,到时候军将必然会打着官腔,告诉那厮秦国的法律制度如何,至于能不能成,就看那厮的运气了! 百将舔着脸,恭维道”军将此招真高!“ 吴绡哈哈大笑道“行了,汝小子打的什么算盘,吾岂能不知,罢了,车上的酒水,看在汝今晚当值城头的份上,本将准许汝带走二十坛,但是!不许喝醉!” 百将大喜,连连拜谢。 此时虽然正是秋末,白日气温尚高,但是,到了凌晨时分,当真是难熬,秋日的露水会打湿值守士卒的衣衫,若是应对不当,那可是会得伤寒的。 百将当即喜滋滋的命人抱着二十坛酒水就跑,其再次拜谢了吴绡之后,便要朝外走,就连此时尚没有到换值的时刻,也顾不得了。 走到大车边上,百将伸手捉过一坛酒水,道“军将,如此多的酒水,不饮那便糟蹋了,末将替军将多饮一杯。” “汝小子,当真讨打!” 吴绡笑骂道,却是由着其去了。 秦国禁酒,吴绡自然明白手下的儿郎们早就馋了。 此时见到一大车的酒水,那还不去勾引的其等酒虫大动啊! 是以,对于百将的行为,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赏赐了。 其却是没有看到,躺在角落里的那只黄狗,正四脚朝天,呼呼大睡的厉害,全然没有华夏帝王犬应有的警觉,就连刚才百将跑动时的脚步声,也没有一丝反应 月上中天。 成舟带着部下,悄悄的摸到了山氏城东半里处。 却见城头上火把通明,城墙上却是没有一人走动,这全然不是值守士卒该有的表现。 “陈君子,”成舟唤道“汝说其等会得手吗?” 陈馀压低了声音,笑道“军将放心,那游侠们平日干的就是这种差事,这下下蒙、汗、药的勾当,其等却是不会失手的。 为今,吾等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其等得手的信号。” 成舟点点头,也不管黑夜中陈馀能不能看到,其道“吾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是某第一次单独夺取一座县城,心里难免稍有紧张。” 成舟再次话唠般的询问道“陈大夫,汝说说那些游侠们下的蒙、汗、药,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呢?怎么就能小小的一点,混在酒水里,便能让人沉睡呢!” 陈馀无语,这东西其混迹游侠这么久,使用的都是别人供给的成品,对于药物的具体配方,那些靠此吃饭的暗商,岂能告知! 成舟也知道陈馀必然不知道药物的配方,其只是没话找话罢了。为的便是缓解心中的紧张,又哪里会真的在意这些小东西。 其等代表着官府,以官府强势地位,想要什么,只管差人寻找便是,又岂会在意一点小小的药物的配方。 唯有对自己不自信的官府,才会对民间隐秘讳如蛇蝎,恨不得全数摧毁其。 纵观开拓进取的王朝,又有哪个会对民间隐秘保持着戒备心呢! 就在此时,却见城头上点燃了三支火把,从左朝右绕了三圈。 “吱呀!” 未几,山氏那厚重的城门,便被人打开了。 游侠们得手了! 众喜! “甲百,上!” 成舟一声令下,当即便命甲百百将带着麾下朝城门洞而去。 “陈大夫!” 成舟说道“吾等压后百步,以防不测。” 陈馀点头,此乃是老成之见。 怪不得青豚放心成舟独自带领一路作为主将。 从这些小事上,便知晓此人生性谨慎,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其所欠缺的,想必便是经验了吧! 11 第两百三十四章:吾虽屠户,亦知忠义 城门洞,屠健已经带着百余名手下在等着了。 见得魏军过来,其急忙冲着当先一个身穿战甲的军吏道“屠者健拜见将军! 将军,吾已经按照吩咐,药倒了秦军。” 那百将笑道“健多礼了,某当不得将军的称呼,某不过是一介百人队罢了!“ 屠健笑呵呵的搓着手,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 那百将也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当即问道“城墙上的秦军呢?” 屠健谄谄的笑道“军将,那些秦人,已经被余手下的儿郎们给捆起来了,军将可要上前查看?余这便待军将去!” 百将挥挥手,笑道“健有心了,某这便去查看一番,汝派人带路便是。汝且留在此地,成舟五百主和陈馀大夫就在后边。” 屠健感激的冲着百将弯腰下拜,其明白这是百将在给自己机会,毕竟若是讨得领军主将的好感,对其以后的处境便会有利许多。 当即屠健便命令一个手下,带着百将上了城门楼。 而那百将也留下了两什士卒,把守城门。 未几,成舟、陈馀便来到了城门处,众人一番寒暄后,听闻甲百百将已经上了城头,成舟下令道“乙百控制城中各处要道,丙百与甲百控制四门,其余将士随本将直奔军营!” 山氏军营,正在县衙一侧。 在整个封建时代,县衙所在的这条街上,周围建筑全数都是官府所有,故此,像影视剧上,在县衙门口还有摊贩摆摊的情况,那是绝无可能的。 到了县衙外,只见空落落的军营内摆满了案几,几百名士卒正东倒西歪的趴在案几上,满桌的酒肉洒了一地。 初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倒是吓了成舟一跳,这药物如此大的威力,若是被人在饮食里投上一些,那么整个军队便会任人宰割了! 这群游侠,当真要令人防备了。 似乎是看出了成舟脸上的不喜,屠健笑道“将军多虑了,这世上还没有哪伙游侠,胆大到胆敢暗算军队,要是事情败露了,纵然是官府不找吾等麻烦,同伴们也会宰了那胆大之人,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陈馀笑道“是啊!游侠纵然手段通天,在官府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成舟亦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见到一贯勇武的秦军,竟然栽倒在小小的蒙、汗、药上,难免心中有所震惊。 屠健继续道“若无将军作保,小人也不敢药倒秦军,要知道,秦军报复起来,小人纵然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给人砍的。” 不管如何说,屠健却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成舟当即收起脸上的神色,拍拍屠健肩膀,道 “汝做得很好,吾会亲自向将军提及汝的功劳!” 屠健大喜,问道“敢问将军,汝言及的可是青豚将军?” 陈馀厉声道“健,不得无礼,青豚将军已经被吾大魏君王任命为公大夫,汝当称呼为公大夫!” 屠健连连请罪,道“将军息怒,草民信息不畅,是以尚不知道青豚将军,已经高升为上大夫,还望将军恕罪。” 成舟扶起弯腰及地的屠健,笑道“不知者不罪,吾家将军并不是小心眼的人,健若是有缘得见,便会知晓将军乃是天地少有的奇男子!” 成舟的脸上却是带着崇拜。 屠健怎能不知青豚早已被任命为公大夫的事情。 在华阳附近,青豚已经成了魏国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对于其的关注,所有的游侠势力都不曾松懈。 是以,早在接触陈馀之时,其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张耳已经带人与青豚和为一股了。 这也是屠健冒着灭族的危险,帮助陈馀的原因。 要知道,到了屠健这个层次,打打杀杀的早已不重要了,其等做大了家业,所思虑者便是如何挂靠上官府势力,为自己这一派系洗白。 毕竟游侠虽然风光,却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若是能够在官府内混得一官半职,那才是扬眉吐气的事儿。 更何况魏国更是有着素有侠名者,追随高官大吏。 屠健是故意表现的自己不知道青豚近况的,唯有在显示了自己有用的一面后,立刻藏拙,才能让官府放下对自己的戒备。 这种人心上的把握,屠健能够以屠户之身,掌管偌大的山氏游侠势力,便足以证明其的心思并不像自己表现的这样单纯莽撞。 成舟挥手,命人将所有的秦军全数困住,然后命人将县衙大堂内药倒的吴绡等人,也给nbn结实。 做完了这一切,成舟询问屠健道”健,这药效要到何时才能解开?“ 屠健笑道“将军勿忧,一盆冰水足以!” 屠健转身吩咐自己的人去打来冰凉的井水,然后开口道“将军,只需泼湿了其等,被冷水一激,吃了药的人便会醒来。” 其为了证明手下打来的就是井水,当着众人的面,捧起几口井水,喝下肚,然后笑道“将军要唤醒何人?” 成舟指着一个身穿青铜战甲的中年男子道“此人可是秦军主将?” 屠健道“然,此人名唤吴绡,乃是秦军五百主,是这山氏秦军的最高军吏。” 成舟点头,道“唤醒此人!” 屠健看了看陈馀,发现这个有着大夫爵位的张耳把弟,竟然没有表达异议,其顿时明白,看来青豚已经成了华阳地区最高的魏军军官了。 其当即笑道“好!” 屠健一挥手,道“弟兄们,将这吴绡泼醒!” 在秦国的高压政策下,早就受了一肚子鸟气的游侠,当即便纷纷摩拳擦掌,欲要好好的报复回来。当先一个游侠小首领,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铜盆,一下子将井水泼在吴绡的身上。 被冰冷的井水一激,刚才还在呼呼大睡的吴绡,浑身激灵灵的一个哆嗦,猛然便挣开了眼睛。 吴绡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影,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 “谁特娘的,找死啊!”吴绡怒骂出声,便欲抽出宝剑。 吴绡的手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捆住了,那厮的模样,自己却是看不清楚。11 第两百三十五章:吾黔首只求活下去 其睁着迷糊的眼睛,努力摇摇头,昏沉沉的脑袋这才好了一点。 吴绡看清楚了,身前站着的那人,乃是那屠户的身边之人,这厮数次跟随屠健前来送酒肉,吴绡对其稍有印象。 “嫩干甚!” 吴绡极力挣扎。 眼前的人影清晰了了,只见屠健那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面庞,凑到了自己面前。 “吴五百主,吾等又见面了!” 屠健的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容,却让吴绡觉得浑身有点发寒。 “健,汝干甚!放开吾,汝想要办的事,吾这便给汝签发命令。” 屠健抬起一脚,狠狠的踢在吴绡的腹部,疼的吴绡闷哼一声,脸色拂又白了几分。 屠健怒道 “真当乃公是三岁小孩啊!汝秦国时什么机制,真当乃公不明白? 狗屁的去大梁经商! 乃公若是不寻个由头,怎么接近汝呢? 又如何才能制住汝呢?“ 听闻屠健提及秦国,头脑还不大清醒的吴绡,才猛然想起自己乃是秦国五百主,顿时,吴绡惶恐的心思便消散大半。 其厉声恐吓道“屠健!汝当知道,吾乃是秦国五百主,代表的却是秦国的威严,汝若是走错了路,神仙也难以保汝周全。 识相的速速放了吾,吾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不然! 吾大秦大军杀来,必将杀得汝全家鸡犬不留!“ 屠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道“吴绡啊,吴绡,可怜汝到了此时还没有看清楚形势!” 屠健让开身子,捏着吴绡的下巴,将其的脑袋对着成舟等人道“且看看,吾大魏将军在此,汝还有什么大话可以说的,一并说出来吧! 否则,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一个憋屈鬼!“ 吴绡抬眼,只见到身着红色战甲的成舟,正端坐在大堂主坐上,身边却是大量的魏卒拱卫。 吴绡扭头,使劲挣开了屠健的手,打量着四周。 只见到当初与自己痛饮的百将们,都歪七倒的躺在地上,还被人五花大绑住了。 看到这一幕,吴绡全明白了,其盯着屠健的眼睛道“汝出卖了吾! 吾不明白,魏国究竟有什么好,值得汝冒着生命的危险,如此相助,吾不相信汝不担心自己的家人遭受秦国的报复!” 成舟含笑的看着堂下两人对话,其也很想明白,在魏国百姓的口中,对于魏国有着怎样的想法。 陈馀低头把玩着自己腰间的佩玉,其乃是魏国官吏,若是魏国亡了,其难免改名换姓,潜逃山野的命运,所以这个问题对于自己来说,那是不需要选择的。 屠健伸手提起吴绡,常年杀猪的手青筋毕露,其道”不明白!很好!“ 屠健一把将吴绡掼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 “不明白! 老子弟兄们辛辛苦苦,打下的肉摊子,每日所得,一半以上都要交给汝等官府! 汝不明白! 汝当问问那些黔首们,每日里朝阳未出,便埋首苦干,月落星稀,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归家。 纵然如此,田间所得,汝等还要收走一半。“ 似乎是激起了怒火,屠健走上前去,一脚踩在吴绡脚踝上,脚底还用力碾了碾。 “汝当问问吾等黔首,吾等亦明不明白,纵然是如此辛苦了,汝等这噬人的猛兽,还要吾等贱民用仅有的闲暇时间,每人每年需要上缴两石干草,充当马料! 汝知不知道! 两石干草,吾等需要收割两百石青草,才能晒出两石干草!” 屠健越说越气,不顾吴绡在地上苦苦挣扎,其踩着吴绡的脚踝处,已经被碾破了皮,有嫣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闻到血腥味,屠健的戾气更重了,其蹲下身来,捏着吴绡的脖子,只把其掐的直翻白眼。 只掐到吴绡脸色乌紫,屠健才松了手,看着吴绡就像是死狗一样,吐着舌头大口的喘息。 屠健怒道“汝明不明白,吾等只是想要活下去!什么家国,什么君王,与吾等黔首何干!吾等只要活下去!” 吴绡喘匀了气息了,脚踝上火辣辣的疼,却不能让其皱起一丝眉头。 其看着成舟、看着魏军,拂又看向屠健,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吴绡眼泪都出来了。 良久,吴绡才止住笑,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嘲讽道“其等乃是魏将,尚有恨吾的理由,毕竟乃公斩杀的魏卒没有一百,也有十了!” 吴绡盯着屠健的眼睛,眼神里却是带着讥讽,开口道 “黔首们狠吾,吾也认了,虽然吾不能干涉秦国政策,但是吾乃是秦吏,身为受益者,这事可以算在吾头上。 但是!“ 吴绡大笑道“汝屠健,不过一游侠耳!又有什么资格恨吾呢? 汝做的事,汝自己知道,汝明面上乃是当街卖肉的屠夫,暗地里却身为违法乱禁的游侠首领,汝需要劳动么? 吾大秦所征收的税收,纵然再高,汝的生活质量可曾下降一星半点? 汝有何资格恨!“ 屠健哈哈大笑起来,道“吴绡啊,吴绡,可怜汝死到临头,尚不明白吾大魏的国策! 吾大魏游侠,乃是心向官府的啊! 可悲啊!可叹啊!“ 陈馀站起来,道“屠健说的不错,汝秦国视游侠若洪水猛兽,恨不得将其等连根拔起。 汝却是不知道,吾魏国并不曾视游侠若敌寇! 吾魏国游侠,自古便有若是混出了名堂,便投效官府,为国家出力的传统。“ 陈馀一手背后,脸上却是带着缅思。 其道“二十余年前,信陵君门下门客三千,那是何等的盛况! 汝可知道?信陵君门客,成都是各地游侠首领?” 陈馀的脸上带着几分向往,缓缓说道“汝等秦人,不懂吾魏国游侠的精神,对于吾等浪子来说,违法乱禁可以,却是不能恶了官府,吾等从当了游侠的第一天起,就在心中有一个抱负,那便是!” 陈馀扫视一周,拂又盯着吴绡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闯出名望,投靠达官贵人,混得一官半职,即可出人头地,又能报效国家! 这才是吾魏国游侠的第一要则!“11 第两百三十六章:自古仗义每多屠狗辈 听闻陈馀的话,吴绡脸上带着迷茫,难道这真的是吴绡投靠魏军的原因。 成舟闻言则是浑身一震,心中的迷茫这才散去。 一直以来,成舟一直不明白,为何见多识广的将军,对游侠出身陈馀竟然如此尊重,其本以为这是将军看在张耳的面子上,才示好的。 到了此时,成舟方明白,将军说的‘制约与共生才是社会稳定的第一要务’究竟是怎么回事。 屠健则哈哈大笑道“没错! 陈老大说得对,吾等游侠,亦知忠义! 须知——自古仗义者,每多屠狗辈!“ 吴绡咀嚼着屠健的话语“仗义每多屠狗辈”。 其反复的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屠健在心里认定了自己魏人的身份, 这厮虽然违法乱禁之事不少做,但是,其对于魏国的认同感太强。 是以,屠健选择忠于魏国,吴绡也不好说什么。 而魏吏也忠于自己的国家,对于其等来说,魏国不亡,方能维持住其等的荣华富贵。 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绡处于弱势,又怎能策反其等。 但是! 吴绡深知,自己是秦人,老秦人的骨气,那是万万不可丢弃的。 当即,吴绡拒绝了成舟的招揽,只求速死。 成舟叹息着,这么久以来,除了左车之外,其等竟然没能劝降一名秦军高级军吏。 这老秦人的风骨,着真让人佩服。 罢了! 成舟长叹一声,命人缢死了吴绡,并让屠健寻了一副薄木棺材,将其埋葬。 …… 屠健的人手,抬走了吴绡的尸体,准备按照成舟的吩咐,让其入土为安。 县衙内,三人脸上却带着几分寂寥。 成舟开口道“陈君子,从那秦将的反应来看,这秦国的强大,当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成舟摇摇头,满脸的叹息。 “是啊!” 陈馀的脸上也带着思索,幽幽的道 “此次秦军攻魏,吾魏国官吏,已有小部分人降了秦国。反观秦军,处于如此劣势,竟然是也不曾投降。” 屠健脸上的横肉抖动,咬牙切齿的道“这还不是秦国用压榨黔首百姓,才有财物来大肆封赏有功将士,其等吃了大秦的高官厚禄,自然会以死相报!” 屠健冷笑道“说到底,若是能够将秦国逼回关中,以其庞大的利益团体,要不了几年时间,秦国就会自己崩溃的。” 陈馀闻言,顿时大笑起来,笑道“汝这厮,满脸横肉全然一副莽撞匹夫,长得就不像好人样,没想到心思竟然如此灵巧!” 屠健摸摸头,跟着呵呵的傻笑。 成舟亦收起感伤,笑道“健,此语中的,秦国的确是依靠着不断地征战,不断的封赏,方能维持住庞大的利益集团。 若是,真的能够将秦国扩张的脚步扼住,别说赶回河西,就算是夺回了韩赵楚三国旧地,就足以将秦国逼得崩溃了。“ “只是!” 成舟叹道“此事,又岂是好相与的。将军早前也曾提及过此事……” 成舟的脸上带着无奈,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哦!公大夫也说过这事?” 陈馀和屠健大奇,异口同声的询问道。 “是啊!”成舟道“将军曾经说过,秦国就像是田地里,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马苏菜。 枝繁叶茂,繁殖的速度很快。 将军说若想根除秦国这颗马苏菜,唯有将其困于一角,斩其根须,断其枝叶,方有亡秦的可能。 除此之外,唯有退出这方天地,将整个天地都给其占领,以秦国的机制,要不了多久,便会因失去了供养而自己灭亡。“ 两人一听青豚曾经将秦国比喻为马苏菜,细想之下,倒是也觉得贴切,不由得便笑出声来。 其等想起了在豫西地区,流传着一个关于“二郎担山赶太阳”的神话传说 古时候,天上有十个太阳,晒得人间民不聊生,上帝命令二郎背山镇压太阳。 身担大山的二郎,见到百姓们都被太阳晒得皮开肉绽,到处都是一副民不聊生的模样。 二郎顿时大怒,一边挑着山石,一边追赶太阳们。 众人数番大战,太阳不敌,九个太阳,皆被二郎担着的大山镇压,唯有一个逃脱。 二郎火气依然没消,四处寻找剩下的太阳,欲要将这厮杀死。 太阳无奈,只得躲入地底,蚯蚓大叫道“二郎快来,太阳在这里。” 太阳怒道“好你个蚯蚓,竟然有眼无珠,汝要眼何用!胆敢得罪吾!汝休要出得地面,否则吾晒死汝!” 发下毒誓,太阳急急遁走。 二郎赶到,对蚯蚓道“感谢汝的通风报信,且放心,汝只要待在地下,纵然巨石也压不死汝,山石泥巴也能养活汝,刀兵加身也杀不死汝!” 二郎封了蚯蚓暗地里的不死身,便再次追赶太阳。 路过荒山,太阳眼见逃不脱了,只得对牛筋草说道“汝帮吾缠住二郎,吾有大礼送上。” 牛筋草同意了,未几,二郎神赶到,牛筋草果然缠住了路过的二郎神。 二郎神抽出三尖两刃刀,一顿劈砍,将牛筋草劈的支离破碎,道“汝帮太阳,吾咒汝永生永世,子子孙孙都是这个支离破碎的模样,汝当只能活在道路中间,被万人践踏!” 太阳离得远远的道“牛筋草,汝帮了吾,吾封汝纵然人践马踏而不死,大旱三年亦不枯。” 二郎神这一耽误,又被太阳逃脱。 太阳躲入马苏菜下面,马苏菜道“别挤,别挤,汝快给吾顶翻身了,翻了身吾就要死了。” 太阳道“不怕,不怕,吾许汝五荒六月,纵然翻身暴晒也不死。” 二郎找了许久,没见到太阳,遂返回天庭,复命去了。 而太阳则担惊受怕,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便飞上天边,每日自东海而出,到西山方落,晚间则躲入地底休息,让晒了一天的大地散散温。 而马苏菜,则成了晒不死的小强。 陈馀与屠健,猛然听闻青豚将秦国比喻成马苏菜,两人倒是也觉得这比喻很是新鲜。 第两百三十七章:表现的机会 当下,两人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这比喻贴切,忍不住的便笑出声来。 却说华阳。 青豚任命张耳为主将,韩奴为副将,给其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攻略华阳。 华阳与市丘,乃是魏国靠近韩国边界上,一南一北的两座郡治所在。 这市丘郡,青豚目前不打算夺回,而华阳,便成了其目标里唯一的一座重城了。 华阳城墙高达两丈,城门楼更是有三层之高,乃是韩魏边界上,魏国所有的重城。 秦国夺占了华阳之后,在此地屯扎了一千兵力,统帅秦卒的乃是一名二五百主,也就是俗称的千将。 为了攻下华阳,青豚给张耳配备了堪称豪华的阵容,军中除了虎外,最为勇武的博望坡,心思复杂却经验丰富的韩奴,皆在张耳所部。 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乃是,青豚当着众将的面,亲口声言,攻略华阳的偏军,所有大小事务,皆有张耳一言而决,众人就算不理解,也只能保留意见,不得消极抵抗,必须要全力配合! 其等的异议,留待返回榆关在说。 华阳的西北角,便是雄伟的敏山,属于伏牛山余脉。 此片山脉,方圆延绵数百里,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嵩山。 而华阳,就在伏牛山余脉脚下,离敏山不过是一二十里的路程。 华阳以东的一片岗地里,魏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两夜一天了。 华阳城太过雄浑了,张耳明白若是贸然带着麾下士卒前往夺取,必然是伤亡惨重。 如此,就不利于其等接下来的谋划了。 毕竟,其等所拥有的老卒太少了,每一个都是宝贵的资源,若是在华阳则损太多,便于己不利了。 张耳与韩奴、博望坡、憨子等人已经数次讨论了,却是没有万全的办法。 就连华阳城内的游侠,也已经传出了消息,华阳守将太过谨慎,其等难以接近,就连城门四周,也不允许闲杂人等走动,其等想要制造混乱都没有机会。 午后,张耳等人再一次结束了毫无头绪的军议之后,忽有军吏汇报,其等捉拿了两名形迹可疑的人,其等声言要见主将。 张耳皱眉,但闲着也是无事,便命士卒将两人带来。 本欲离开的众将,也再次坐下。 未几,士卒带着两名二十来岁的男子,来到大帐内。 却见两人中,一人穿着丝绸衣衫,佩玉带冠,面红齿白,那叫一个器宇轩昂。 另一人却身着麻布粗衫,虽然也身材高大,长得一表人才,但是面容中却是透着几许蜡黄,一见便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而观察两人的姿势,竟然隐隐以那贫者为首。 这倒是有些奇了! 张耳隐晦的看了韩奴一眼,若论识人,这韩国君子却是要比自己见多识广的。 韩奴也不动声色的看了张耳一眼,眼中的神色,张耳看懂了。 两人都认定,这台下之人便是以那贫者为首的。 统一了看法,张耳带着笑,静待两人开口。 却见两人亦是扫视一周,然后弯腰下拜,齐齐的对着众人做了一个稽首,开口道“阳武县陈平、张仲,拜见将军。” 张耳道“两位请起。” 听得两人说话,众人明白了原来那贫者唤作陈平,富者唤作张仲。 却见陈平开口道“草民斗胆,敢问将军驻扎在这华阳之外意欲何为?” 这是要来投军啊! 曾经身为韩国的封君贵族,韩奴对这些有本事或者自以为有本事的人,面见上位者时,所用的步骤,那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想当初儒家的孟子,面见梁惠王之时,不是也危言耸听了一番么! 当即,韩奴笑道“不知汝以为吾等在此所谓何事?” 张耳点头,韩奴果然不愧是曾经的封君,这种人心上面的技巧,拿捏的倒是也准。 张仲开口道“诸位驻扎在华阳之外偏僻处,行事又如此隐秘,吾与陈兄不过是误入周边五里之内,便被带入此地。 吾观汝等如此谨慎,想必,将军所图者,唯有华阳。” 张耳笑道“难道不许吾等乃是逃离华阳的?” 张仲道“某观诸位扎下的营盘,营地青草未死,栅栏木桩断口处的木浆凝固未干,这必然证明此营寨乃是新扎不久。 反观士卒的精气神却是很足 ,这必然说明汝等不是被人追赶,才躲入此地避难的。 故此,汝等必然是为华阳而来。“ 张耳大笑起来。 韩奴也暗暗点头,此人心思细腻,纵然再无突出表现,也足以算是一个中等人才,负责一部偏军的后勤工作,倒是胜任。 事已至此,张耳等人已经明白,这两人乃是前来投军无疑了,当即众人便存了考校的心思。 张耳道“的确如此,吾等所为正是为了华阳而来。” 张仲笑道“华阳城高池深,想必诸位必然是束手无策了。” 博望坡大笑道“张兄此言差矣,华阳城内不过一千之卒,吾等麾下足有两千之众。 秦军虽然势大,但是在华阳附近却是数次大败,此时早已人心惶惶,只要吾等强攻,不出三日,华阳必下!” 张仲点头,道“将军此言甚是,只是” 其看了看博望坡的兜鍪,看那样式,乃是五百主的打扮,其笑道 “军将说的乃是正常情况下的办法。 但是! 此时,秦军攻魏正急,大梁危在旦夕,诸位将军手下的士卒,乃是大魏不多的援军,若是在此处折损过大,又该如何方能援助大梁战场呢! 想必,这便是诸位屯扎此地的原因吧!“ “哈哈!” 张耳大笑起来,这两人纵然是再无表现,已足以当得重视了。 “来人呐!” 张耳拍拍手,唤进来几名短兵,开口道“为两位赐座!” 短兵搬来案几,在末尾又置上草席,请两人落座。 张仲与陈平再次向众人拜了一拜,落落大方的落了座。 韩奴道“既然二位已经看出了吾等的囧境,不知可有教吾等?” 张仲看看陈平,发现陈平只是含笑的看着自己,其顿时明白,陈平这是在暗中照顾自己了。 两人一路上,朝夕相处近十日的时间,张仲明白陈平的能耐,其知道,若是陈平开了口,就没有自己表现的余地了。11 第两百三十八章:张仲献计 张仲道“华阳城城高两丈,护城河宽约十丈,若是蚁跗攻城,损失必然很大,以诸位将军麾下的两千士卒,若是想要拿下华阳,必然要折损百人以上。” 张耳点头,这正是其等纠结的地方。 韩奴笑道“张兄如此说,想必内心已有腹案,何不一并说出?” 张仲笑道“草民之计不过是下等计策罢了,吾身边这位却是大才。” 韩奴冲陈平拱拱手,道“陈兄之计暂且留待稍后,还请张兄讲讲汝的计策,也好让吾等择优而行!” 张仲与陈平对视一眼,两人明白,这是魏将对于其俩的考校开始了。 陈平微微张了张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张兄只管大胆的说,这是吾等出人头地的机会,张兄一定要把握住了!” 张仲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厉害关系。 其微微挺直了身子,开口道“若想攻克华阳,又不伤筋动骨,吾有不甚成熟的三计,可供诸位将军抉择。” 张耳与韩奴对视一眼,心中纷纷道果然是人才!自己几人苦思竭虑,至今没有想出攻下华阳的计策,这张仲不过是片息之间,便有了三条腹案。 由此,足可见其人心思之敏捷。 两人暗暗对博望坡使了眼色,要其坐正了身体,倾听张仲的话语。 张仲见三位将军都已经做出了洗耳恭听状,遂自信的笑了笑,开口道 “吾有下计,让人伪装成秦军,以求援、诈败等名目,混入华阳,并伺机夺取城门。” 张耳道“此计不行,吾等也曾考虑到了这样做,只是华阳守将盘查甚严,这事是行不通的。” 张仲点头,道“没错,此计一旦被人识破,必然损兵折将,若是被秦人将计就计,趁机设局,等待吾军钻入圈套,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故此! 吾有中计暗掘地道,潜入城内。“ 韩奴道“此计亦不可,但凡雄城都会在城墙下放置大缸,蒙上牛皮,以听力出众者日夜倾听,若是挖的地道,难免被其等察觉,守军只需要横挖一沟,便足以破坏地道了。” 是啊!守城的一方,只要挖了横道,或灌水,或射箭足以杀死从地道进城的士卒了。 陈平忽然开口道“此计并非不可行!” “哦!” 众奇,问道“陈兄可有计策?” 陈平笑道“这条计策的缺陷之处便是费时长久,若是诸位时间充足,只需在城墙下横挖,并置以树干支撑,待挖开足够的宽度,破坏掉支撑的树干,便足以让城墙倒塌。” “善!” 张耳赞道“陈兄不出声便罢,一出声就是一条毒计,当真是大才!” 陈平淡淡的笑笑,道“何不听听张兄的第三条计策?” 张耳伸手,请张仲将第三计一并讲出来。 张仲看了陈平一眼,这厮不过是一句话,便在魏将的心中留下了好印象,想来,就算待会陈平纵然没有计策献上,魏将对陈平的待遇也必然不低。 眼下便看自己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待遇了,一念及此,张仲遂道“某的第三条计策,便是舍弃华阳!“ 张耳豁然站起,道“虽然五百年前,张兄与本将乃是一家,但是,吾依然要反驳汝。 想必汝二人已经猜出,吾等乃是青豚大夫麾下偏军了吧!“ 张仲、陈平点头,其等就是为了投奔青豚而来,岂能不事先调查一番。 张耳见两人明白,便道“公大夫给予吾等的军令便是夺取华阳,将华阳郡全数掌握在手,然后招收士卒,与大梁秦军一战! 所以,吾等即没有时间浪费在华阳之上,更不可舍弃了华阳不夺取!“ 陈平笑道“将军所言乃是正理,只是,将军何不听张兄将话语说完?” 张耳依言坐下,笑道“抱歉,是某性急了,张兄请说!” 张仲手指西方,开口道“话已挑明,吾便直说了,吾与陈兄前来,正是为了报效国家,实现抱负。 所以,吾等当前的处境,吾与陈兄早已商讨多次,此时,若想不过多损耗兵力,快速夺下华阳,唯有暂时放弃华阳一途。“ 韩奴听出来了,这张仲必然是有真正的计策献上了,其开口道“吾家将军,素来重用人才,就连秦国降将,也在将军麾下担任冶长之职! 所以,张兄只管明言,只要能够助得吾军夺下华阳,吾家将军必然不吝赏赐。“ 张仲大喜,其苦思竭虑,想出了三条计策,所图的不就是求得官职,出人头地么! 当即,张仲站起来,朗声道“华阳之西便是韩国旧地,此次秦军攻魏,来自韩地三川郡、楚地南阳郡、南郡的戍卒超过了七万人,已经将三国旧地的军力抽调大半。 此时,韩国旧地内的秦军,仅能保持城池的安危罢了。 诸位将军请想想,若是吾军大摇大摆的开上大道,直奔华阳而去,见到华阳城防严整,然后转入韩国旧地,做出大肆破坏韩地乡野的举动来。“ 张仲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其挤挤眼,道“换位思考一下,诸位,若是汝等是华阳守将,又该如何做呢?” 博望坡双眼瞬间睁大,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点齐兵马赶紧追杀啊!否则,以秦国的法律,坐视敌军祸害国内,可是要被重责的!” 张仲大笑,道“这便是某的第三条计策,也是用时最短,见效最快的计策吾等只需兵分两路,一路就此隐藏,一路前往三川郡破坏,华阳秦军必然会衍尾追击。 到时候,吾等既可以夺了华阳,又能够灭了秦军。 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张耳大喜,拍掌赞道“张兄此计高明,善!大善!” 张仲见自己已经在魏将眼中留下了好印象,便欲要推荐自己的兄弟陈平,遂开口道“陈兄的才干比小弟更高,诸位何不问问陈兄有何良策!” 张耳弯腰对着陈平拜了一拜,道“还请陈兄一并赐教。”11 第两百三十九章:给吾三尺剑,书生亦杀人 陈平笑道“张兄之计,无甚可修改的了,张兄的第三条计策,纵有小瑕疵,想来以诸将的才干,必然会将其完善的。 吾等所需要注意的便是,既要让华阳秦军,相信吾等决心大肆破坏韩地,又不能让韩地的秦军,觉得吾等乃是为了韩地而来。” 张耳笑道“两位大才若是不弃,某这中大夫治下,尚缺几名少庶子的官吏,不知两位可能屈就?” 张仲大喜! 中大夫就是四级大夫的第二级,虽然这爵位不常用,但是若是赶走了秦军,这中大夫必然会被任命为一个小郡主事,或者一个大郡的副手。 这少庶子的职位,那便是中大夫麾下最高级的官吏了,那可是比一县司马还要高级的官吏! 张仲弯腰下拜,道“下吏拜见大夫。” 陈平则脸带笑容,问道“敢问大夫,吾可能去往榆关看看?” 张耳本就没能想过能够将两人一并收入囊中,虽然看似才华更高的陈平,欲要往青豚处碰运气,想必以那厮的知人善用,必然不会放陈平离开了。 这陈平便要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但是,能够在屈居青豚之下的时候,从那厮的手中挖走一个大才,张耳也很是欣喜了! “坡!” 张耳唤道。 博望坡与韩奴,见到那张仲接受了张耳的招揽,正待出声替自家将军招揽,忽然听闻陈平婉拒了张耳的善意,还声言要往将军那里去。 两人当即大喜,其等被将军严命要听从张耳的命令,是故,能够不恶了张耳,便能替将军留下一个看似最好的人才,便不再出声与张耳抢夺了。 博望坡听闻张耳的呼唤,站起来道“将军,末将在!” 张耳道“命,汝自麾下挑选一屯士卒,护送陈平去往榆关大营处。” 博望坡抱拳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挑选最好的屯长!” 张仲见陈平要往榆关而去,心中更加喜悦,这张耳虽然比青豚低一级爵位,但是陈平比自己更加的出色,若是两人都在一处,那么以陈平的才干,必然压的自己毫无出头机会。 此时见得陈平要朝榆关去,张仲的内心虽然不舍,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其解下自己身上的一个钱袋,然后又摘下腰间玉佩,交到陈平手中道“陈兄志向远大,小弟不敢羁绊陈兄前程。 但请陈兄记住了,小弟永远都视陈兄若兄长,日后,但凡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尽管差人前来吩咐,小弟必当不辞!“ 陈平从身上摸索半天,却只掏出来一个自制的竹笛,陈平脸上带着歉意,伸手递给张仲道 “张兄这一路,对愚兄多有照顾,此行临别,尚不知何事才能再见。 愚兄身无长物,唯有以此笛送上,若是他日有事,只要派人持此物来寻,愚兄必然相助!“ 博望坡笑道“两位就不要寒酸了,吾等夺下了华阳,那是还要返回榆关的。 这不过是几日的光景,何必做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呢!” 博望坡的直言直语,让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倒是也冲淡了陈平的尴尬。 博望坡走下堂来,拍拍陈平的肩膀,道“军旅之中,一切都习惯直接,某就不留陈兄过夜了,陈兄随吾来,吾派人护送陈兄去榆关!” 两人出了大帐,陈平笑道“某乃是草芥出身,当不得军爷亲自相送,将军派遣一介小卒,为吾带路便可了!” 博望坡笑道“汝啊汝,汝等人就是肠子多,汝没有看到,汝刚才要去寻吾家将军,张大夫脸上都带着不快了啊!” 博望坡拍拍陈平的肩膀,认真的道”别看此时张耳与吾家将军,彼此齐心合力,但是,若是到了赶走了秦军之后,那厮早晚要与将军起别扭!“ 陈平诧异的看了博望坡一眼,这厮看似粗豪,没想到人还挺精明的! 博望坡头也不回,却是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俺也并不差!” 陈平呐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口,良久,其憋出一句“将军真乃高明!” 博望坡扭头,道“某?别说笑了,某高明个屁! 汝是没有见到将军身边那个叫虎的,那厮才叫精明,整天一副莽撞的样子,爬的比周义那厮的都高,那才是真高明!” 陈平笑了笑,却是暗暗将博望坡说的几个人名都记住了。 眼见走到了自己的军营,博望坡命人去唤来甲屯屯长,然后小声对陈平道“吾给汝讲,张耳大夫麾下,有把兄弟陈馀、游侠憨子,这是比较高级还受重用的军吏。 吾家将军麾下,则有虎、周义、这是五乘将军,吾博望坡和韩奴、成舟、左车、疾等则是第二梯队的将领。“ 此时,甲屯屯长已经带着士卒赶来,博望坡摇摇陈平手臂,道“好了陈兄,时间紧迫,吾就不多讲了,待吾返回榆关,在于陈兄细细讲解将军属下诸将。” 陈平弯腰拜谢。 博望坡则对着甲屯屯长道“陶,汝带着麾下,将陈平兄弟护送到将军那里去,一定要记住了,若是遇到敌人,纵然汝等全数战死,也得护卫陈兄周全! 汝能做到吗?“ 陶使劲一拍胸膛,道“军将放心,末将纵然身死,也必定将陈兄毫发无伤的送到将军那里!” 陈平大受感动,下拜道“平乃蒲柳之姿,不过一介草民耳! 当不得将军为吾做出牺牲,若是遇到力有不逮之事,陶兄只管前行,平虽为书生,但也不是毫无缚鸡之力之人,给吾三尺剑,书生亦当杀人!” 博望坡拍着陈平的肩膀,认真的说道“陈兄此言差矣,吾等身为军人,自当护得陈兄周全,若非将军有严令在身,某自当亲自护送陈兄前往榆关。 陈兄切记,汝之大才,唯有活着,方能展现,将军需要汝这样的大才,所以,若真的遇上不可抗拒之事,汝当听从陶的建议。“ 陈平点头,道“术业有专攻,这军伍之事,某自当听从陶兄指挥。” 第两百四十章:猥琐的对峙 博望坡笑道“时日不早,陶,去带上五日干粮,汝等便出发吧!” 陶挥拳击打胸膛,领了命令。 陶带着陈平转身离开。 博望坡抱拳道“陈兄保重!” 陈平也转身抱拳,道“将军保重!” 陶带着陈平,从伙房领了干粮,属下们已经牵来战马。 陶问道“陈兄可会骑马?” 陈平道“来时在路上学过,虽然不能纵马狂奔,但是徐徐而进还是不成问题的。” 陶笑道“那便好,若是没有紧急情况,吾等行军时也是不会快马前进的。 不过这一路上,陈兄还是要多多练习一下骑马快走,毕竟有备无患么!” 陈平点头,道“某省的。” 当即众人上马,离开营寨朝着东方而去。 博望坡目送众人离开后,便返回了主帐,其知道,张耳必然要召集众人商议张仲刚才的提议了。 其的心里则带着笑意,刚才这陈平在营帐内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博望坡早已看出这厮的不凡。 以将军对于谋略型人才的看重,这陈平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此时早先一步,与其结好,自己未来的道路,也能更宽阔一些。 不提博望坡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的陈平,却说张耳得到了张仲的献计之后,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其急令召集众将,前来军议。 待博望坡返回时,发现所有百将以上的军吏都到了,正在等着自己呢! 博望坡急忙走上自己的席位,跪坐下来。 张耳见博望坡返回,含笑询问道“坡,汝都安排妥当了?” 博望坡弯腰道“将军,末将已经送走了陈平。” “唔!那便好,公大夫处也需要人手帮着处理后勤。” 张耳微微点头,然后轻咳一声,对着众人道“方才孤已经与几位五百主简单讨论了一次,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所谓的乃是如何攻略华阳之事。” 听闻张耳欲要进入正题,众人都正危襟坐,等待张耳开口。 张耳指着坐在左侧第一排末尾的张仲说道“此乃阳武县张仲,攻破华阳的计谋,便是此人献上的,本大夫命其暂任本将治下少庶子之职。” 众人纷纷抱拳齐齐道“见过张少庶。” 张仲也齐齐抱拳一周,道“仲见过诸位军将!” 见众人已经见过了张仲,张耳笑道“诸位,张少庶方才与本将以及诸位五百主,献上了一条攻克华阳之计,此刻,孤便与诸位一起商讨一番,吾等群策群力,看看可有遗漏。” 接着,张耳将方才张仲的第三条计策说了,然后众人汝一句,彼一言的又讨论半天,方才定下最终方案。 张耳带着韩奴,去往韩旧地骚扰,而博望坡则带着憨子,留在此地,待秦军出了华阳城之后,张耳会牵着秦军鼻子,与其等兜圈子。 而博望坡便伺机夺城,然后配合着张耳部,从秦军身后衍尾追击,一举将出城的秦军歼灭。 众人商议好了分工,当即,张耳便带着韩奴,领了一千士卒,离开大营,上了大道后,大摇大摆的朝着华阳而去。 由于青豚早已将后世才有的油炸食品瓷糟做了出来,这种富含油脂的面食,乃是最好的充饥食物,青豚特意在面团里加入了新鲜的蔬菜,是以,士卒们只需要在加上一些菜粥和炒米,便足以保证营养了。 因此,张耳的出发,也不需要在后勤上多做多少准备。 这种油炸的东西,最是顶饿,虽然使用过多,会导致三高的发生,但是在这个时代,乃是不可多得的军粮。 是以,青豚便早早规定了若是行军之时,需要提前按照每人一天三两瓷糟、半斤炒米、三两熏肉的分量,伙夫营必须提前将军粮准备妥当。 张耳带着一千大军,去伙夫营领了食物,带走一半的伙夫、工具,便直奔华阳而去。 二十里的距离,不过是两个多时辰后,便赶到了华阳城下。 华阳秦军,见得大批魏军到来,急忙敲响了警钟。 不多时,还不等张耳做出攻击姿态,城头上便已经站满了秦军,其等开弓搭箭、严阵以待,紧防魏军趁机攻城。 魏军阵列里,张耳与韩奴相视一笑,两人对张仲的判断更加佩服了。 这秦军果然如张仲推断的一般,对其等充满了戒心。 张耳手一挥,众人绕过华阳东面城墙,折道向北。 城头上的秦军见得魏军朝北门而去,急忙拂又转阵北面城墙戒备。 张耳拂又折道向东。 秦军又在东面如临大敌。 张耳挥挥手,顿时从魏军里走出百十名嗓门大的士卒。 其等赶到城门之前两百丈处,在秦弩射程之外席地坐下来,士卒们岔着两条腿,将胯下黑乎乎的东西露出来,对着城头晃晃、撸了几撸后,便辱骂开了! “城头上的秦崽子们,乃公雀儿就在这,快要咬吾啊!” “秦军缩头乌龟们,乃公鸡儿都露出来了,汝等还不快快张嘴,迎接乃公的生命精华” 不堪入目的辱骂声从魏卒嘴里飚出,只让城头上的秦军气的脸色铁青、七窍生烟。 气恼万分的秦军将士们纷纷向军将请命,要去将这些该死的魏狗宰杀了下酒。 城门上,秦军主将老神在在的叱道“慌什么! 这是魏人黔驴技穷了,汝等若是出了城,那才是中计了!吾敢料定,魏人要么在城内串通好了那些隐藏了踪迹的游侠,要么就是趁着吾等不备,昨夜已经在城门外埋伏了士卒,正待汝等打开城门,其等好要趁机夺城呢!“ “可是,将军!” 一名五百主迟疑道“城外魏军辱骂的厉害,儿郎们又有些义愤填膺,若是吾等压制着不让士卒宣泄,末将怕士卒们士气难免会低落。” “汝啊汝!” 秦将指点道“汝寻上两百嗓门大的,反骂回去不就得了! 只要盖住魏人的声音,骂的比魏人难听,这士气不就回来了么!“ 五百主大赞,果然还是主将人老成精,这种老奸巨猾的招式随手就拿出来了。 第两百四十一章:骚操作 主将老神在在的道“记住咯,管他魏军做什么,汝只管按照魏军的招式,双倍返还回去就得了,只要华阳不失,魏军就算在城外上吊,也与吾等没有关系!” 五百主翘起拇指,主将此计当真高明,以不变应万变,便将魏人的手段化解殆尽! 自己还是太嫩了啊! 五百主下了城门楼,按照千将的吩咐,找了两倍的士卒,站在城门楼上开始辱骂。 “生儿子没的魏狗,嫩大父在这里呢!快爬上来拜见啊!” “就会夹着尾巴跑的魏狗喂,昨夜恁乃公上了恁家小娘,啧啧啧,那滋味,着实让人回味嫩来不来?不来,今晚乃公还去汝家摸门儿!” 秦人的话语更加不堪,连魏人的姐妹也给带上了。 魏人拂又大骂一阵,眼见所有的秦卒都加入了战团,那滔天的声浪,盖住了魏卒弱小的声响。 魏卒只得灰溜溜的败下阵来。 张耳眼见一计不成,只得再施一计。 其命所有的士卒一字排开,面对城墙,命士卒朝着城门方向撒尿。 城头上的秦军五百主,见得城外魏军齐齐拉起襦裙,对着城门方向开始撒尿。 五百主一声令下,城头上的秦卒齐齐撩起襦裙,露出或黑或白,或弯或直,或大或或软或硬,或露或包的雀儿,其等一手夹鸟,一手叉腰。 “射!” 五百主手一挥,将主将的姿态学的无疑。 “稀哩啦啦!” 几百条或清或黄,或多或少,或分叉或直流的瀑布,自城头跌落。 很快,墙根下就升起了一堆堆白沫。 恰恰一阵东风吹来,浓烈的尿骚味呛了过来,那刺鼻的味道,只让所有的魏军都掩住了口鼻。 张耳脸色古怪,强绷着鼻翼,大手一挥,道“吾等走!” 说完,其当先拨马转身,朝着西方飞奔而去。 眼见将军都逃离了事故现场,所有的魏卒顿时扒开脚丫子就跑。 张仲骑在马上,早在韩奴还没有从震惊中醒来之时,就开溜了。 韩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行军打仗,还可以这么玩的? 其乃是韩国贵族出身,什么样的战例没有看过,那里有人像这样过家家一般的? 等其反应过来时,刺鼻的尿骚味已经将其包围了,就连那些大头兵,也远远的跑在了其的前面。 “喂喂喂!汝等不讲义气!” 韩奴一开口,顿时被前方魏军马蹄、脚底扬起的灰尘扑了一口。 “呸呸呸!” 韩奴吐出一口带着灰色的唾液,眼见此地就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个,遂狠狠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奋力扬起四踢,窜了出去 韩国旧都名叫阳翟,后来韩国灭了郑国,便以郑国首都为国度。 郑国这个国家比较奇葩,春秋时代的家们,所黑的国家,便是以郑、以非中原体系的楚国为主的。 这是为何呢? 在公元前630年到前597年,短短三十三年时间内,郑国共挨晋国五次,楚国一次胖揍,甚至国度都被围了十七天,都城内的百姓甚至到了拆骨相炊的地步! 这一方面是郑国乃是伯爵,比大多数国君的封爵都高,另一方面则是郑国也是曾经的霸主,就连齐国都曾跟在郑国屁股后面当小弟。 这曾经沧海难为田,逐渐衰败的郑国朝庭,行为处事难免放不正自己的地位,另一面则是郑国占据天下之中,乃是四战之地。故此,有了招黑、招揍体质。 因此,很多人在谈到晋楚争霸时,都喜欢说上一句“吃饭、睡觉、打郑国”。 郑国的地理位置太尴尬,加上几任作死国君,以及内乱,结局变尴尬了。 说到郑国,这个国家乃是最早不鸟周天子的国家,甚至还成了欺负周天子的领导者之一。 郑国偷割周天子粮食、然后假传王命集结诸侯攻打宋国、带头不朝见天子,诸多事情干的一溜。 周天子,兴师讨逆,按照宗法,天子讨逆诸侯,诸侯只有开城请罪。 郑国却摆阵迎敌,据传周天子摆的雁行阵,郑国是鱼鲤阵。 周天子主力中军就是周军,左右翼乃是小诸侯军。 郑国主力分派左右翼,中军只负责牵制周军,击败天子左右翼的仆从军后,夹击周天子的中军。 周天子组织的军队大败 这还不算,就连周天子都被郑军射了一箭。 从此以后,郑国开启了诸侯不鸟天子的先例。 郑国历史上曾三迁其都,最后的国度便在郑,也叫新郑、南郑。 韩国灭了郑国后,便以郑都新郑为国都。 新郑正在华阳西南方,距离华阳约有两百余里。魏里 张耳朝西方而去,顿时让华阳秦军吓了一跳。 那韩国旧都,可是就在西南方啊! 若是,这群魏人到了新郑,哪怕是只要骚扰一圈就走,其等也没有好果子吃! 秦军守将不淡定了,急忙找来先前的五百主道“魏人朝西方而去,尚不知意欲何为,汝以为呢?“ 五百主道“将军,在末将看来,魏人必然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意欲引诱吾军出城呢!” 将军皱眉道“汝亦是如此认为呢,怕就怕” 秦将拖长了腔调,道“西面可是三川郡,若是魏军去了三川,吾等的罪责便大了。” 五百主道“将军,若是魏军只是引诱吾军出城呢?如此,华阳城可就不保了啊!” 秦将道“汝的意思是?” 五百主贴近了秦将道“将军,不若吾等派遣小股士卒,吊尾而随,且看看魏军动向再做决定若何?” 秦将沉思一番,点头道“大善,汝去办理吧!” 华阳之前本是韩地,韩国灭亡时,魏国趁着韩地大乱,下层的军将们,便将处在边境线上的华阳给占据了。 当时韩国各地官府已经自顾不暇,魏国又是三晋故国,是以华阳的魏国官府便投靠了魏国。 其时,秦军灭韩后,正忙着到处接管韩地,镇压各地叛军,是以,这座华阳城便成了魏国新土。 正因为同属三晋,魏国的法度与韩国很是接近,再加上面对强秦时,三晋数百年来的同仇敌忾,故此,这座雄城毫无反抗的便纳入魏国治下了。 新被秦国改名为三川郡的旧韩治下,靠近华阳边界上,有一处乡里,唤作青牛乡。 第两百四十二章:索柴的代价 这青牛乡内有上百处天然水塘,是故,乡里养殖的水牛很多,故此方被称呼为青牛乡。 青牛者,水牛也。 今日,青牛乡的边境上,忽然进入了一只上千人的魏军。 却见那群魏军,宛如老马识途一般,直奔青牛乡而去。 沿途的韩人,纷纷躲避,却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一伙魏军所来作甚。 至于驻扎在乡里的那两百秦军,韩人们才不会去通知呢! 去岁,韩国贵族发起叛乱,秦人可是在韩国杀了个尸山血海、人头滚滚。 在驻扎韩国的秦军主将有意纵容下,很多韩国富户都遭了殃。 这时代的乡里,大都是同宗同族聚集区,纵然偶尔有一二外乡人,在数代人之后,经历了彼此联姻,也早已成了自己人。 故此,若说韩国灭亡时,韩人们还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去岁韩国百姓被按照秦国税率征税之后,韩人的不满便严重起来。 故此,去岁韩国贵族的叛乱,才会得到韩人们的支持。 可惜,秦人早就有所察觉,或者说这本来就是秦国有意纵容的结果。 至叛乱发生后,秦国终于有了借口,一举将韩国的不安定因素连根拔起。 大肃杀之后的结果就是,在韩人们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作为太上皇一般的秦军,在青牛里的生活那是有滋有味的。 平日里接触不到的肉食,也有被杀怕了的韩国富户送上,米面粮食更是不缺。 城门吏靠在城墙上,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去那里在弄点钱花。 远处的道路上,忽然升起了一股烟尘,值守乡里城寨大门的秦卒,诧异万分! 这股韩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莫非是缴纳刍藁? 不对啊! 此时,尚不到缴纳刍藁的时日啊! 城门吏嘀咕着,却是带着士卒走上前去,欲要查看一番这些韩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韩地叛乱已经被平息一年时间了,王贲又在东方四百里之外的大梁作战。 魏地的秦军和驻扎韩地的秦军乃是两个系统,是故,华阳附近秦军大败的消息,驻扎在韩地的秦军尚不知晓。 长久的和平岁月,已经让驻扎在偏僻乡里的秦军丧失了警惕心,这小吏竟然忘记了要先行关闭城门,并向乡里军营百将示警才是。 秦吏带着一什部下走上前去,这才看到,韩人们赶着大马,马后面拖着成捆的干柴。 “站住!” 秦吏喝道“汝等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大肉吃多了,油脂蒙蔽了这小吏的双眼,其竟然对这一伙穿着百姓衣衫,却是全数由人高马大的男子组成的队伍,毫无戒心。 但见为首的一名黔首,带着几名农人走上前来,笑嘻嘻的道“军爷,这几日田地里的活计做完了,乡亲们寻思着去砍点干柴,这不,不过是去了半日不到,便寻来了如此多的柴火,军爷,汝说,这不是值得庆贺么!” 军吏走前几部,果然,这马屁股后面拖着的,都是干枯的树枝。 “哟呵,这倒是好东西,冬日里拿来烤火再好不过了。” “是啊,是啊!” 黔首忙不迭的点着头,却又走上前几部,与那小吏已经到了三步之遥。 “军爷可需要?待会吾让人分一些送与军爷营内。” 听闻这伙韩人欲要主动送来柴火,小吏顿时大喜,不过是盘查一下,便能得到干柴,想必百将今晚一定会夸赞自己的。 说不定还会让伙房,给自己加一个肥美多汁的大鸡腿。 亦或者,赏给自己半瓮浊酒 那感情,啧啧,美滋滋啊! 韩人又走前一步,笑道“军爷,吾等可能进城了?” “走罢,走罢!记得送上柴火啊!” 小吏摆摆手,示意韩人速走。 韩人冲后面一使眼色,当下不动声色的超过了小吏,继续朝前走去。 “站住!” 小吏忽然大吼道! 吓得韩人一楞,几名跟在柴草边的韩人,正待将手朝柴火内伸去。 “军爷,有何吩咐?” 那下吏指着韩人们牵着的马匹道“这些马儿从何处得来的?” 那韩人目光中的隐晦之色闪烁,见到那小吏一脸的贪婪,遂装作诧异道“军爷此话何讲?这可是小人们自家养的马匹!” “自家?“ 小吏斥道“吾看汝等就不似好人,这马儿是在哪里偷得罢!” “没有,没有的事!这真的是吾等自家养的马儿。” 韩人压低了语音,谄媚道“军爷若是喜欢,待会吾让人送柴火时,送与军爷一匹便是。” 小吏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唔,吾观汝等也没有那个胆子,罢了,某不过是开个玩笑,汝等走吧!” 小吏摆摆手,示意韩人快走。 却压低了声音道“记得送上一匹强壮一点的啊!” 韩人低声道“军爷放心,某省的。” 小吏顿时大喜! 这白得一匹骏马,想必百将一定会对自己更加青眼有加,下一次提拔屯长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份了!“ 正在此时,秦吏的眼角忽然发现一道雪光闪过,自己脖颈一凉,其发现自己似乎翻滚着飞了起来 下一刻,但见地上一道喷涌着鲜血的无首尸体,轰然倒塌! 秦吏越来越觉得那无首尸体很是熟悉,只是自己的眼皮却是越来越重,似乎要陷入沉睡中。 在无边的黑暗,即将吞噬秦吏时,其终于发现,那尸体不正是自己的么! 脑袋砸在地上,秦吏脑袋微微一震,眩晕感涌上脑海,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秦吏身后的秦军士卒诧异万分,眼见那韩人从袖笼里抖出一柄长剑,奋力朝什长的脖子间挥去,自家什长的脑袋便飞了起来。 “干什么!” 秦卒的剑还没有抽出来,便被“韩人”围了起来,剑光闪过,这十名士卒便倒在了血泊里。 原来这群“韩人”,正是魏军打扮成的。 砍翻了秦卒,只见魏人一把撕下身上套着的短衫,露出里面的血红战甲。 “上马!” 为首的魏将一声怒吼,挥剑砍断马屁股上面拖着柴草的绳索,翻身上了战马! 身后的魏卒,纷纷砍断绳索,跳上了马背。 “冲!” 魏将一声令下,朝着青牛里寨门奔去 第两百四十三章:投石机 榆关城外,新筑就了一截城墙,皆是按照筑城应有的要求来筑造的。 今日,天色有点阴沉,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暴雨。 看这天色,似乎是有点想要下连阴雨的样子啊! “前淋漓不下,后淋漓不晴。” “七晴不晴,九晴放光明。” 青豚的脑海,止不住就响起后世祖母常念叨的话语。 后世的青豚乃是南阳人,与这大梁附近的气候倒是相似。 只是,此时的湿地远要比后世多多了,因此,雨水也要更加充足才是。 看这天气,自前几日下过雨之后,便一直稀稀落落的有小雨落下,想必是要有一场连阴雨了。 青豚的心,更加焦急起来。 忘记后世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大梁城的倒塌,与之前的连续数场暴雨有很大的关系。 在秦军围城之前,青豚曾经特意跑到黄河边看过。 只见浑浊的大河水,已经高高的超过了地平面。 早在梁惠王东迁,将国都从河西安邑搬到大梁后,便联合韩国、赵国,在大河两岸修筑了高高的河堤。 这才将这一条自远古时期,就祸害人类的巨龙。 华夏人类虽然起源于黄河流域,但是直到三国联合治河之前,这条浑浊的黄河,就一直是华族的心头之祸。 早在三皇五帝时期,就有大禹治水,这大禹治的正是黄河。 亦或者说,乃是四处弥漫的黄河之水。 到了商朝时期,黄河更是为祸大商,以至于商朝有迹可考的都城,都有上百座,因此,更是有了殷商的说法。 这殷,自然就是水了,也就是到处祸乱的黄河水。 三国治水之后,黄河沿岸,终于成了粮仓,也因此,有了魏、赵的崛起。 但,从梁惠王筑河堤至今,已经有了近一百五十多年了。 按照黄河三年两决堤,百岁一改道,三百年一变迁的规律来看,这条大龙即将困不住了。 真实的历史上,有了王贲故意掘开黄河,水淹大梁,河道自然清淤之后,依然在几十年后的汉文帝时期,决堤了。 此次决堤,乃是历史上黄河无数次决堤里,比较严重的一次,至两百年后的王莽时期,更是决堤长达六十年之久。 青豚特意看过,黄河南面的河堤,距离北面河堤足足有五十里之遥。 怪不得秦军攻灭六国时,不曾派遣军队渡河而击了。 非是秦国不愿,而是不能也! 然而看这天色,怕是数场暴雨难免了。 黄河水位必定大涨,到时,若是秦军掘开黄河,汹涌的河水四散弥漫。 纵然是大梁城再雄浑,也难敌长时间的浸泡啊! 而一旦大梁城倒塌,魏国王室必然不存。 魏王室若是被秦国所灭,魏国百姓的民心,就会大散。 若此,青豚欲要抵抗秦国,可就失去了土壤了。 故此,在当前的形势下,青豚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保住魏国大梁,打退秦军的进攻。 想到这里,青豚摇头苦笑,这可真是一个史诗级地狱级难度的任务啊! 关键是,穿越时,该死的贼老天还不给自己一个系统。 若是随便给一个兑换系统、暴兵系统,最不济,给个读心术也是好的啊! 自己也不会如此举步维艰了。 还好! 青豚哭笑不得,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还没有丢失,而后世的自己也所猎庞杂,对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的,虽然其自己做不出来,但一鳞半爪,也足以劈开知识迷雾的壁障了。 就如眼前的抛石机,虽然其不知道具体的制作原理,更是连模型都做不出来。但是,稍微对专业人士提及一点,就足以改变历史的进程了。 青豚一手执剑,打量着身前一字排开的十面抛石机。 前几日,左车已经制作出了样品,经过数次改动之后,终于定了型。 眼前的十面抛石机,便是量产作品了。 左车腆着脸,凑上前来,道“家主,可是要开始了?” 青豚冲这厮笑笑,道“开始吧,让吾看看这东西的威力。” 不得不说,左车虽然人品不咋地,更是一个官迷,但是,对于铸造之法,这厮却是各有涉猎的。 更是一个合格的监工人选。 左车谄媚的笑道“家主应当自称本将,或者孤、朕,这才匹配家主的身份地位。” 青豚虚踢一脚,笑骂道“滚去指挥去,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左车被轻轻踹了一脚,不但不躲避,反而更加神采飞扬。 其一溜小跑的去了前方指挥,心中却像是喝了蜜一般的甜。 以前那个英明神武的将军,又回来了!对于依附青豚而存的左车来说,这便是最大的恩赐。 左车跑到抛石机边,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的命令道“各什听令,测量数据试验,甲什射击!” 左边第一架抛石机旁边的军士忙碌起来,其等合力将抛竿拉下来,用卡销固定住。 然后,将兜袋挂在横杆上的一个卡隼里,并在兜袋里面放入一个一尺见方的大石头。 什长见军士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遂大声下令道“放!” 有手执大锤的军士,举起大锤,狠狠的敲击在卡销上。 抛竿前方配备了几百斤的重物,当后方的卡销被打掉,在重力的作用下,抛竿狠狠的坠下,一下子便将兜袋带起来了。 “嘭!” 抛竿前端砸在垫了数层牛皮的地面上,松软的牛皮,很好的防止了抛竿的弹跳性。 而兜袋内的巨石,在到达最高的位置后,便被抛飞出去,直奔前方的城墙而去。 “嘭!” 巨石落地,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先前下的雨乃是暴雨,因此除了地表湿了一层外,里面的土壤还是干的。 巨石在地面上再次跳起,冲向前方,在弹跳了几次后,又犁开了一道深沟,这才静止住。 “量!” 左车再次开口道。 有军士立马拿着绳尺,从甲子号抛石机处开始测量距离。 未几,左车便得到了数据,其急忙跑回青豚身边,道“家主,吾等测量出来了,采取一百斤的标准石块,最小射程是九十步,近五百尺。” 第两百四十四章:不怕被切片 青豚点头,五百尺,按照魏尺的标准,乃是一尺约合23厘米,也就是有一百一十五米的距离。 这可是最低的射程。 当然若是采用大号石块,那么射程便要近得多了。 青豚道“测量最大距离!” 左车得令离去。 士卒们将兜袋挂在最后一个卡隼里,然后再次射出了石块。 未几,左车再次跑来报告说,此次的射程足有百尺。 青豚点头,这最大可是有一百十四米了。 这射程虽然没有弓箭的最大射程远,更别提射程恐怖的弩箭,但是这玩意的威力足以弥补其的不足了。 青豚道“计算距离,瞄准城墙,开始射击!” 左车得令,开始让人目测与城墙之间的距离。 得到大概的数值后,左车下令让兜袋挂在第三个卡隼内,然后命甲子号抛石机,再次开始校射。 巨石呼啸而出,直奔城墙而去。 “嘭!” 巨石砸在了地面上,在地上弹跳了一次后,命中了城墙根部。 “咚!” 一声巨响,众人似乎看到那城墙抖动了一下。 “哗啦啦”! 包裹着里面的夯土墙体的青砖,被砸碎了一大片,在墙根堆了一座小山包。 左车的眉头跳跳,将军就在身后看着,这下可丢脸了,第一发竟然都没有命中。 其沉声道“第五个卡隼!” 众人急忙将抛竿拉下,然后将兜袋挂在第五个卡隼内。 巨石再次飞出,勘勘擦着女墙的边,落在了另一边的女墙上。 “咚!”一声巨响后,城墙再次摇了几摇,只是这一次的幅度却是要比刚才还小。 众人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许是那背后的一垛女墙被砸塌了,这才卸去了力道。 左车的脸面有点挂不住了,其急忙道“第四个卡隼,射!” 众人再次调校兜袋的位置,这一次,巨石不偏不倚的砸在城墙的上部。 因为正中城墙上部,围观的众人都清晰的看到,那巨石砸中了墙体之后,城墙剧烈的摇晃着,还掀起了一阵烟雾,然后巨石被弹开,落在了地上。 而包裹着夯土城墙的青砖,则被砸空了七尺方圆的一个洞口。 那高度足有三丈的城墙,更是剧烈的摇晃了几下。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天啊! 这么恐怖的威力,若是其等在城墙上面,那可是站都站不稳,又该如何才能防守呢! 见到命中了城墙上部,左车大喜,急忙下令道“全数都有,第四个卡隼,齐射!” 一百名士卒忙碌起来,其等拽着绳索,拉动着抛竿,让其抛物端落了地,然后执锤的军士将卡销插入,固定住抛竿。 有士卒急忙将兜袋放在第四个卡隼内。 士卒们搬起石块,放到兜袋里,然后待指挥的什长一声令下,执锤军士敲掉卡销。 巨石腾空而起,纷纷命中了城墙。 只是有的巨石飞过了头,有的城墙却是命中了根部。 至于脱靶的现象,却是没有发生。 这得益于青豚后世带来的经验,采取将抛竿分成数段的方式,并且统一了抛竿的尺寸,和配重的斤数,这才保证了数辆抛石机发出的巨石,大致在一个水平位置上。 狼烟起。 青砖稀里哗啦的落下。 众人已经看不到摇晃的城墙了,因为巨石掀起的烟雾,已经将城头掩盖。 待硝烟散去,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城墙的墙面上有着十余个大坑,墙体更是已经出现了数道裂缝。 其中最宽的一个,目测已经可以塞下拳头。 魏豹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这一幕,让这个王族公子,吃惊万分。 这太可怕了! 青豚督造城墙时,其也曾在旁边看着,当初青豚可是命人掺杂了干草调和的泥土,甚至,青豚还命新卒编制筛子,筛去了大颗粒不易融的泥土。 这样的流程,制作出来的城墙,虽然高度上不及大梁雄浑,但是除了略微城墙厚度窄一点,别的规格可都是一样的。 “公大夫!” 魏豹开口呼唤道。 不理会继续命人砸城的左车,青豚跑到魏豹身边,道“公子,汝唤吾?” “公大夫,这可是因为,汝之前乃是用柴草烤干的城墙,这才导致城墙易碎?” 魏豹皱着眉头,眼神里却是止不住的恐惧。 青豚笑道“公子,虽说这烤制的城墙,没有自然阴干的城墙结实,但是,却并没有相差多少。 吾等若是用抛石机破城,顶多多浪费一番石块就是了。” 魏豹道“公大夫之意是,这抛石机乃是城墙的克星?” 青豚点点头,道“从理论上来说的,城墙属土,克星便是水、金、木。 吾等之前的攻城手段,无非便是水淹、木攀。“ 魏豹开口道“公大夫的意思是,这攻城车乃是属金,所以能克制城门,这抛石机乃是属木,故此也能克制城墙。 可是同样属木的云梯,若想攻占城墙,那付出的代价,可没有这样轻松啊!“ 青豚微微一笑,这五行学说乃是阴阳家理论里面的东西,这个时代,五行学说已经得到了普遍的认同。 为了掩盖自己思路的来源,青豚便言及自己的构想,乃是从五行学说里面得来的。 有了鲁班专美在前,青豚也不惧怕自己会被人敲了暗棍,绑了去切片研究。 青豚笑道“公子,这金自石中得,故此这石块应该是属金的。 公子想啊,木能克土,金亦能克土,这木和金结合起来,这不是更能克土了吗!“ 魏豹一思索,按照五行学说来看,还真的是这个理。 魏豹夸赞道“公大夫的脑袋就是灵活,祖宗们几千年的攻城经验,都抵不上公大夫一盆清水。” 魏豹捉趣的话,让众人都笑将起来。 先前,青豚思索炼丹时,被座下冶长左车,一盆冷水浇在身上,没想到竟然催生出了这么个恐怖器械。 魏豹拿那件事打趣,青豚也是忍俊不禁,当时自己陷入了制造的误区。 满心以为若是制造出了,便足以扭转战局。 左车的一盆冷水,让自己清醒了。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离开社会科技水品,谈发明创造,都是在耍流氓! 青豚这才想起,若是将后世那发展到巅峰的冷兵器打造出来,也足以扭转战局了。11 第两百四十五章:攻防 三轮石块飞过,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倒塌声响起 烟尘冲天而起。 待硝烟散去,众人只见方才那雄伟壮观的城墙,已经被砸塌了十几丈宽的一个窟窿。 倒塌的墙体,流落到城墙前,形成了一道斜坡。 “止!” 青豚急忙站起,高喝一声。 青豚虽然已经命令左车全权指挥投石机,但是其乃是最高军将,青豚的命令自然是最高的行动准则。 虽然只是演习,青豚的身边没有旗手负责传令。但是,自有拱卫在身边的短兵,急忙跑去传令。 左车让抛石机停下来,等待青豚的下一道命令。 青豚对魏豹道“公子,吾等看看士卒可否能从豁口处爬上去,如何?” 魏豹笑道“将军且便,此事孤固所愿不敢请耳。” 青豚点点头,歉意的道声失陪,转身走到场中,冲着短兵道“传令,召集士卒。” 短兵百将从军士手中接过号角,亲自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代表紧急结合的号角声响起。 未几,早已熟知军令的士卒,纷纷集结过来。 青豚道“摘下戈头、枪头,派遣五百士卒上城头防守,命一千士卒攻城。” 士卒们很快便被分派到位,虎亲自带着士卒防守城墙,而郑万则带着士卒充当攻城的军队。 鼓声响起。 郑万带着士卒,呐喊着冲上废墟。 虎则命人以去了箭头的箭矢反击。 魏豹也来了兴趣,亲自带着青豚配给给其的短兵,负责统计、监督,一名名中了“箭矢”的士卒,被魏豹判令下场。 不多时,郑万便已经带人爬上了斜坡。 虎带着人呐喊着,手持棍棒冲了下来。 战况激烈起来。 双方不断的有士卒,被罚了“黄牌”离场。 半个时辰后,郑万带着士卒,冲上了城墙,将依然大呼酣战的虎给围在了中间。 “好了,传令让其等停止吧!” 鸣金声响起。 虎一脸不岔的走到青豚身边,道“将军,吾等并没有败,吾还能战呢!” 青豚笑道“吾说汝败了吗?” “呃!” 虎挠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接腔了。 是啊,将军还没有判令结果呢! 青豚看着魏豹,笑问“公子,若何?” 青豚说的没头没脑,魏豹却是听明白了,其笑道“公大夫鼓捣的这东西就是好用,攻城方以付出三百人的代价,便轻松占据了有着五百人防守的城墙。” 虎又一脸的不岔,这豹公子,不是在说自己输了么! 却听得魏豹继续道“公大夫,这尚是为了避免误伤,攻城方没有使用弓箭的缘故,若是攻城方抛射箭矢压制,损失还要更低。 以孤的推断,若是双方都放开手脚,这攻城方的损失当在两百以内!“ 青豚笑着点点头。 魏豹赞道“这抛石机果然是攻城利器啊!” 其幽幽的道“若是当年,惠祖由此利器,又岂会丢了河西” 青豚拍拍魏豹的肩膀,道“公子,路在吾等的脚下,祖先们没有完成的遗憾,便由吾等来弥补吧!” 若是纵观魏国的历史,便会明白一个道理,魏国到了关键时期,总是会从民间提拔有能力之人,并且还特别信任其。 但是,一旦魏国解决了危机,便会开始制造障碍了,各种苟且便全数出来了。 一手将魏国带入第一强国行列的吴起,晚年时竟然被魏国公主夫婿痤陷害,这公叔痤本名痤,因为迎娶了魏国公主,故唤作公叔痤。 吴起被其陷害与魏国另一个公主有苟且,只得逃亡楚国。 这才有了魏国国力的停滞不前。 而吴起初入魏国时,魏国王室对吴起却是很为相信的。 待到了魏国强大后,便开始猜忌吴起了。 而此时,衰弱的魏国王室,早已将青豚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这魏豹自然熟知君王假的心态,故此,其对于青豚,那也是予取予求的,但凡是青豚要任命哪一个官吏,魏豹都会在第一时间将诏书补上,以自己来给青豚作保。 所以,这时候的魏豹与青豚,那可是相濡以沫的很呐! 闻言,魏豹收起伤感,道“天佑大魏,吾魏国有将军,此乃列祖列宗保佑啊!” 这话青豚却是不敢接了。 虽然此时的臣子权利很大,甚至可以抑制君权,但是饱受后世厚黑学浸染的青豚,怎么会接下如此容易会导致祸端的话语呢! 青豚岔开话题道“公子,这东西威力太过恐怖,所以,还请公子亲自负责防护,可不得叫这东西泄露了。” 魏豹笑道“将军放心,有孤这王室公子的身份亲自坐镇,相信没有宵小敢泄露的。” 青豚点点头,道“公子,此时新军已经练得两万有余,臣意带着其等见见血,让其等熟悉熟悉杀戮,待见了血,这长枪兵才堪大用。” 魏豹道“公大夫可是欲要寻一秦人占据的城池,攻打一番?” 青豚道“非也,此时若是攻打秦军,固然可以挑选出精兵,但是与吾等的既定策略相悖。” 青豚侧身指着北方,道“臣听闻乡老曾言,在榆水之上,有着一伙盗,臣拟以其等弱旅,来训练长枪兵的血性。” “善!” 魏豹击掌道“公大夫每每都有出人意料之处,这盗一则危害乡里,霍乱水道,二则有此等锋芒在背,吾等就算赶走了秦军,也需要颇费一番手脚,另派兵围剿。” “将军既然欲要在训练新卒的同时,将这些水盗剿灭,那可是一石二鸟了!” 青豚笑道“若此,明日臣便起兵了!” 魏豹点头。 青豚的心中,却是由着几许伤感的。 其早已打探清楚,这榆水水盗,之前不过是仅有百十人的团伙。待秦军攻魏,黔首们饱受战乱之苦,这才有家园毁在战火中的黔首,投奔了水盗。 如此,这一股本来不过是一般的团伙,这才壮大到有了两千多人的规模。 甚至,听闻乡老言语,这伙水盗的人数还在不断的扩大。 队伍壮大了,那水盗便难免的升起了异样的心思,已经不再满足于一般的打家劫舍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盗云 这乡老前来,就是求助来了,其言,那伙水盗放言,要乡老举手投降,献上乡寨,并且听任其等指挥。 水盗欲要占据乡里。 青豚这才生出了剿灭的心思。 若是其等安心做一个水盗,不过是疥癣之疾,损失的不过是点滴利益罢了。 其等一旦有了从水盗转行做路盗的心思,就容不得青豚镇压了。 因为那伙人生出了占山为王的心思,青豚怎能让自己的腹心,有一个“国中之国”呢! 榆水在榆关的后方,绕了一个弯,就像是一只弯曲的手,远远的将榆关握住。 就在榆水的源头,勉强可以行船的的那个钩子弯内,有一处乡,名唤清河。 这清河滨临榆水,背靠青山,乃是山清水秀之所。 此地有着榆水的浇灌,更有山脚渗出的清泉,故此却是几欲没有饥荒年。 因此,清河乡的城寨,却是要比别的乡寨更加的高大。 若是加上附近的里,清河乡足有一千多的壮年男子,这可是一个大乡,甚至是某些小县才有的规模了。 正因为清河乡要人有人,要粮有粮,更是有着足以作为立足之所的城寨,这才吸引了水盗的注意。 距离水盗下达的七日期限,已经过去了六天。 就在留守乡里的乡老副手乡啬夫,召集青壮,并将附近的村民迁入乡内,欲要同水盗决一死战之时,乡老归来了。 乡老浦一归来,便召集乡啬夫、各村里正、啬夫,密议了半个时辰,然后便维持了原状。 至于乡老带来的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的百十名男子,也穿上了黔首的衣衫,上了城头。 其等后腰鼓囔囔的,眼看就是身怀兵器。 纵然此时人人尚武,乡民们依然从那些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有参加过军役的男子,则更是躲得远远的,其等早已嗅出那是唯有杀了人的军士,才有的杀气。 次日,红日从东方升起。 暖洋洋的的日光普照着大地,驱散了夜间凝固在草尖上的露珠。 不多时,黔首们便感觉到了大地似乎在震动。 未几,似乎有一丝闷雷声从远处传来。 就在黔首们彼此交头接耳的时候,方才还懒洋洋靠在城垛上没有站像的陌生男子们,忽然换上了一股气势。 只见其等宛如出窍利剑一般,直欲劈开这方天空。 为首那高大的男子怒喝一声,这百十人方才收起了气势,拂又和普通人毫无差别。 乡老看得啧啧称奇,这群人当真是强军啊! 其暗自庆幸当时自己力排众议,选择告知占据了榆关的魏军的选择是正确的。 若是被那公大夫得知自己投靠了盗,只怕是不出三天,公大夫必然会带军杀来,到时候,莫说乡老职位了,只怕是其想要活命也难。 身为乡老,可是有着守土职责的。 乡老思索之间,盗贼们已经杀到。 只见其等吹着怪异的口哨,打马飞驰,掀起阵阵狼烟。 盗贼们绕着城寨飞奔一圈,等后方手执各色农具、武器的盗卒上来后,方才奔向乡寨正面。 为首一个络腮胡子的盗贼首领,喝道 “老袁儿,汝考虑的怎么样了!” 其自信的笑笑,继续道“前几日,汝声言职责所在,让孤给予汝七日时间,待七日过后,官府便不会追究汝的失土责任,孤这才给予汝七日时间。 今日时间已到,汝还有何话可说?“ “将军,吾该如何回话?” 乡老低声问身后的虎。 虎撇嘴冷笑,道“乡老,汝先拖住其,不可使其等看出破绽。” 乡老微微点头,冲着城下开口道 “云哥儿,老朽感激汝当初的仁念,这才不使得清河乡生灵涂炭,只是,云哥儿,这榆关可是有着吾大魏军士的,老朽怕吾若是献了城,榆关的将军领军前来,吾等又该怎么应对呢!” 听闻袁乡老有献上城寨的意思,唤作云的盗首大笑道 “老袁头,汝既然要投奔吾军,就当知道,这华阳郡,早已不是魏国的天下了! 是的,纵然那青豚小儿赶走了秦人又如何? 以孤的推断,这秦人的大部前来的时间不远了,到时候那青豚小儿还有抽手的时间吗?“ 云仰天长啸,神情里全是孤芳自赏的孤傲。 其大笑道“到那时,前方有着青豚小子帮吾等抵抗秦国,吾等只管在腹后攻城略地,壮大吾军,待到吾裹得百万大军,这天地,还不是要看孤的眼色,想那咸阳的小儿,也不得不封孤为君。 哈哈哈哈!“ 云狂笑出声! 宛如一头毒狼一般,说不出的猖狂。 就在此时,虎看到云带领的一千多人的后方,已经燃起了一股烟雾。 乍眼看去,就像是那一个盗贼,无意间点燃了一垛柴草一般。 出身魏武卒的虎却是知道,那乃是狼烟。 狼粪点燃后,与一般柴草发出的烟雾并不一样,狼粪的烟雾,带着点点淡淡的绿黄。 虎冲着袁道“乡老,将军已经就位了!” 袁自然相信这个公大夫身边的短兵将领,其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云大笑道 “云啊云! 汝说汝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盗匪呢! 今日更是猖狂的欲要割疆占土。 天作孽啊! 汝自小偷鸡摸狗,吾念在汝翁曾经为了乡里而死,这才不曾惩戒与汝,没想到竟然是害了汝。“ 老乡老一脸的悲沧,痛惜道“云哥儿,束手就擒吧!老朽泼得这乡老不做,也会向将军求情,请求其饶恕汝的罪责” 闻言,云大惊,慌忙看向身后,却见那里毫无人影。 其怒道“老匹夫,竟然敢哐孤,儿郎们给孤攻!孤要生摘了其的心肝下酒!” 听闻老大下令,众多盗匪们扛着简易的木梯,便“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虎大吼道“乡老退后,此地本将接管了!” 不待乡老同意,虎便让人架着这个白发老人离开。 “众人听令!弓手上前,但凡盗贼踏入射程,便开弓射击!” 青豚自乡老处,听闻了那盗首的过往,在老人的苦苦哀求下,青豚欲要给其一次机会。 哪知道,这厮竟然毫不领情,还对着处处照顾其的乡老恶言相向,青豚忍不住了! 第两百四十七章:所遇非人的黄石公 此次,青豚将两万新卒全数带来了,为的就是借着这些胆大包天的盗贼,来训练自己的新卒。 青豚道“鱼夫,汝带五千士卒,自左边包抄,记住了一定要让士卒们滚动向前,轮流替换前列,务必让所有的军士都见见血。” 鱼夫领命,带着士卒从左翼包抄过去。 “郑万,汝带着五千士卒,自右翼包抄,也一定要让所有的军士都见血。” 郑万点头,带着士卒离开。 “疾!” 青豚继续呼唤道“汝带着五千士卒,自正面左半部分拦截,与吾形成并行姿态,切记不可冲的太猛,一定要滚动向前,让这士卒全数都能够参加一次战斗,明白吗?” 疾就是当初在密林的那个善言者,其乃是医者之徒,青豚命其成了管理医者的五百主。 此次为了让其获得军功,以便有足够的军功,得以提拔起来,管理越来越庞大的医者队伍,这才带其一起过来了。 疾抱拳道“将军放心,末将亦是军伍出身,此事末将省的。” 青豚点点头,道“吾等这便出发吧!” 短兵吹响了悠扬的号角,激烈的军鼓声响起,士卒们呐喊着,冲出隐身的黍地,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清河逼近。 忽闻身后传来军鼓声,云楞了一下,正在纳闷那袁老头又玩了什么花样,莫不是其故埋疑兵,欲要将自己吓退? 一念及此,云仰头长笑,道“老袁头,休得玩这没用的花样,乃公自小提刀砍人,啥阵仗没见过,岂会中了汝的诡计!” 就在云自以为是的时候,却见到自己带来的”士卒“大哗,其等四处奔跑着,嘴里呐喊着无意义的音节! “慌腾个什么!” 云大怒,挥剑砍翻一名乱跑的盗者,道“不过是疑兵之计,竟然让汝等慌成了什么鸟样,早上吃的黍米干饭都喂了狗了吗!” 云的杀戮,并没有让慌乱的盗贼们镇定下来,其等纷纷绕开云身边,依然在鬼哭狼嚎的宛如无头苍蝇一般奔走着。 “将军,将军!” 有早先跟随云的老盗贼部下,一把拉住云,道“将军,速走,速走,魏军将吾等围起来了!” “什么!” 云大惊,扭头看去,只见左边、右边都有身着红甲的魏军,正排着整齐的队列,不断地交替上前,正在朝着这边压缩过来。 “反击,反击!结阵反击!” 云也慌了手脚,万万不可让魏人合围,否则被魏军压制的失去了腾挪空间,其等变成砧板上的鱼腩了。 早前,云曾经遇上一个白胡子老头垂钓,那老头见云长得雄壮,身边又带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手下。 这效仿姜太公故智的白胡子老者,正是黄石公,其漫游天下至魏地,恰遇秦军攻魏,便隐居在乡间躲避战祸,并在一处小渡口选人继承自己一身所学。 那黄石公便唤云上前。 云见老人长得风仙道骨,虽然须发皆白,但是却是面庞红润,乃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若是用掉书袋的话来说,便是这老者鹤发童颜,碧眼方瞳,灼灼有光,身如古柏之状。 当下云便想到,莫不是这厮乃是老神仙? 其见自己有大富贵之像,这便欲要指点一二,给自己拨点迷津? 一念及此,云当即上前,恭恭敬敬的拜道“敢问老丈有何教吾?” 却见那老者观摩了云一番,自言自语道“模样里却是带着富贵之相,但却无大贵之像,照这命理来看,将来做一县公却是无碍的。” 黄石公不知道的是,这云在本来的历史上,被秦军捉了去,充入攻略南疆的屠雎军,屠雎大败后,其作为残存的军士,作为“七科谪”的一员,充入二次攻越军队,最终在赵佗手下,做到了一县之长。 所谓“七科谪”,就是强制征发七种人远戍边远地区,这七种人乃是商人、曾当过商人的人、父母当过商人的人、祖父母当过商人的人、逃脱国家户籍控制的n人口、上门女婿赘婿、有过错的官吏。 古时候的赘婿,那可真是凄惨万分的,连奴隶都不如的存在。 毕竟奴隶还是有着主家庇护呢。 眼见那老头自言自语,云再次问道“敢问老丈有何指教?” 须发皆白,年逾七十的黄石公长笑道“小子啊,吾的鞋子掉了,汝帮吾捡起来如何?“ 云见这老头叽叽歪歪的,本来就有点不耐烦,此时又见到那老头的两只履都好好的套在脚上,便微微带着几分怒气道 “汝的鞋子,不是好好的套在脚上么!“ 只见黄石公嘴角带着诡异的笑,伸手拽下鞋子,随手一丢,扔进了河水里。 “好了!” 黄石公拍拍手,道“孤的鞋子掉进了河水里,小子啊,孤见汝骨骼清奇,生当不凡,小子何不先将孤鞋子拾起,踏上迈入人生巅峰的第一步呢!” 云大怒。 眼见那厮的脚底黑黢黢的,脚趾甲里更是钻满了污垢,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了。离得远远的,便有一股子蒜瓣腐烂了一般的那种酸臭味。 这厮竟然妄图让自己帮其拾起其故意丢弃的鞋子! 这他麻的不是拿自己开刷吗! 婶可忍叔不可忍! 云嘴角挂着冷笑,一边道“好,吾来帮汝捡。” 一边朝那厮走去。 边走,云还边撸起了自己的衣袖。 黄石公老神神在在的盯着鱼竿,虽然这一尾鱼儿不算大,但是,若是能够将自己毕生的所学,传承一半下去,自己另觅一人传授全部绝学,也会更加从容一点,时间也不至于那么紧迫。 正在此时,黄石公拉起了鱼竿,果然上钩的是一条一扎长的小鲶鱼。 “吾捞汝麻痹!” 就在此时,黄石公忽然听闻脑后传来呼呼风声,不待其反应过来。 一个沙畚大的拳头,就锤在了其的后脑勺上。 黄石公一头栽倒 云自那厮身上摸索一番,除了四卷竹卷外,却是半个布币也没有看到,更妄提金角子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云之死 云更怒了,从那厮怀中掏出一卷竹卷,扯开麻绳一看,却是什么龟孙的太公兵法。 “吾太汝妹!” 云将那竹简丢在一边,一脚踹在昏倒的黄石公后脑勺上。 就这样,盗者云,得到了六韬上半部兵法,也就是鼎鼎大名的太公兵法。 而道教的圯上老人、下邳神人的神位者黄石公 则傻了 黄石公从此成了嘴角留着唌水的傻子。 至于若干年后,还会不会有传授张良兵法的事情估计是不大可能了! 正欲借云部来磨炼麾下士卒的青豚,却是并不知道被自己围在骇心,派遣士卒轮流攻打,磨炼经验的云,身上正藏着一个莫大的财富。 若是生擒活捉了云,从其口中套的那黄石公的去处,单单是黄石公所著的太公兵法、黄石公略和雕刻天书,便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更何况,还有黄石公本人,这座移动的金山呢! 青豚不知道,被自己围在骇心的人,乃是一座宝库的线索。 而那云本以为自己乃是天降猪脚,走路都能碰到神仙中人赠送仙法,乃是聚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的宠儿。 却是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部曲”,就像是三岁小儿遇上壮年男子一般,不过是一个突击,好不容易才按照太公兵法上面训练出来的士卒,就大溃了。 青豚的目的,乃是让士卒见血,否则若是上了战场,士卒们便会晕血的。 甚至,血肉横飞的战场,还会击溃士卒的心防,让其等自己便崩溃了。 被三面合围在清河城墙下的盗者们,早已失去了建制,纵然是有老盗匪声嘶力竭的吆喝着,也止不住溃败的势头。 “将军!” 有陈年悍匪呼喝道“将军,不好了,儿郎们都召集不起来了。” 云早已给自己封了一个“征天大将军”的称号,是以,其聚集起来的匪众便以将军来称呼云。 魏军士卒们挥舞着长枪,以密集的队形不断地攒刺着,在这长枪如林,徐徐而进的进攻下,莫说是这种乌合之众了,纵然是饱经训练的铁血军士,若无弓手压制,也要饮恨于此。 郑万、鱼夫、疾不断地跟随者青豚的频率,将后方的军士调到前排,让其等都见见血,见识一番战场的残酷。 城头上,清河乡的黔首们,则是吓得面色发白,更有人压制不住血腥味带给胃里的翻滚,当即便趴在女墙边吐了起来。 偶尔有一两个面色苍白,却是强忍着保持站立姿态的民兵,则对城头的虎等人投去了畏惧的目光。 乡啬夫刚才也将昨日的隔夜饭给吐出来了,这会其正擦干净嘴巴,走到虎身边赞道“将军,公大夫当真是吾魏国的顶梁柱,这麾下的精锐军士竟然如此厉害!” 虎笑道“啬夫差异,此乃是将军新招收的士卒,接受训练不过十日光景。” “什么!” 乡啬夫的不适都给吓没有了,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道“将军此言当真?” 虎哈哈大笑着,道“汝可知道,将军已经派人拿下了林城、山氏,正在疾攻三亭、华阳、马陵,汝以为若是将军带来此地的乃是老卒,那攻略他处的却是何人呢?“ 乡啬夫满脸的不敢置信,良久方才喃喃道“此当真是天降之福啊!天佑大魏啊!” 虎抽出箭矢,看着渐渐被逼近了城墙边的云,搭箭拉弦,试了几试,却又放弃了。 将军已经有严令在先,其这次所来并不是为了军功,而是为了训练士卒。 射杀云的虽然大,但是虎却不敢动手,这厮生怕触动了将军的逆鳞,若是如此,别说军功了,将军一定会让自己去打扫茅厕的。 眼看着一块诱人的肥肉,就在面前晃悠,自己却不能开始吃的那种痛苦,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虎只得扭转头去,与那乡啬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有营养的话语。 虎却没有看到,就在其放下了弓箭的时候,城头上一个黔首却是拉开了弓弦,瞄准了云。 待弓弦声响起,虎才意识到不妙,急忙看去,nn一个猎户打扮的人收起了弓箭,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不要!” 虎开口惊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箭矢钻入了云的身体 “噗通!” 云自战马上一头栽下,后背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将军!” “将军!” 依然拱卫在云身边的积年悍匪,大惊,慌忙下马来看,却见那箭矢已经射中了云的左胸,此时云正在抽搐着,大团的血污口鼻里流出,云已经没有了主观意识。 “将军毙了!” 老匪们凄厉的惨呼声传出了老远。 闻得这声音,还在四散乱跑的盗众纷纷扭头看来,却见到素贯拱卫在将军身侧的军将们,都已经单膝跪地。 其等纷纷丢了武器,也不顾身后魏n来的长枪,大声痛哭起来。 长枪兵们大喜,这待宰的羔羊那才是好杀呢! 就在又有十余人被捅穿了胸腹后,青豚急忙喝止了士卒们无意义的s。 “派人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青豚说道。 这短兵百将慌忙前出打探,未几回报说“匪首死了,这才导致匪众的异样。” 青豚大奇,这些匪徒不过是乌合之众,行军作战毫无章法,为何那云一死,其等却整齐划一的全数跪倒默哀呢? “传令,收缴武器,接收俘虏。” 青豚压下心思,下达了打扫战场的命令。 军鼓声一变,变成了清理战场的轻快节奏。 青豚骑在马上,看着一队队被扣押起来的俘虏,依然扭头看着云死亡的地方,眼神里止不住的哀伤。 “汝,过来!” 青豚唤过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小头目一般的匪徒,道“汝且说说,为何云死了汝等会如此哀伤呢!” 那小头目道“好叫将军知晓,云将军待吾等若手足,每日里不但与吾等同食同住,若是哪人有了头疼脑热,将军更是嘘寒问暖“ 青豚皱眉,挥手让此人离去,拂又唤过一名小头目,再次询问一番,这才得知云乃是从三月之前开始改变的,之前的云可是暴虐浮躁的紧。11 第两百四十九章:六韬 三月之前! 青豚开始思索,按照时间推算,这云开始改变之时,乃是秦军攻魏之后的事情了。 这简直判若两人的行为,让青豚不得不怀疑在那云的身上,必定有着什么奇遇。 一联想到自己的遭遇,青豚暗思莫非,这云也是穿越众? 就在此时,打开了城门的虎,喜滋滋的跑来道“将军,汝看看,吾从那厮身上得到了什么!” 青豚看去,却见虎的手中抓着一卷竹简。 这时代书写不易,因此书籍很是匮乏,纵然是普通民众见到写了字的竹简,也会细心地收集起来,从不会考虑自己认识不认识的问题。 这个现象,一直持续到后世闭关锁国结束后,国内经济开始腾飞,冲上了世界前列时。 经济发展了,这书籍自然就多了,这才导致了国人开始不爱惜书籍。 在后世的农村,寻摸一个四、五十岁以上的农村人,哪怕是大字不识的睁眼瞎,遇到书本也会捡起来带回家中。 华夏民族,对于书籍的珍重早已深入骨髓,更何况是这个知识要论车拉的时代呢! 正因为如此,虎从云身上得到了一卷竹简,还没有打开,便跑到青豚身边邀功。 青豚接过竹简,解开麻绳一看,只见卷首的第一句话便是文王将田,史编布卜曰“田于渭陽,将大得焉。非龙、非螭,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遣汝师,以之佐昌,施及三王。” 青豚皱眉,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后世似乎在哪里看过这种语句。 其继续看下去,里面有一段乃是太公曰“缗微饵明,小鱼食之缗调饵香,中鱼食之缗隆重饵丰,大鱼食之。夫鱼食其饵,乃牵于缗人食其禄,乃服于君。故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国,国可拔以国取天下,天下可毕。 青豚大惊,这不是假托周文王与姜太公对话,所书的六韬么! 六韬又称太公六韬、太公兵法,乃是先秦顶级军事著作。 “来人!”青豚沉声道。 虎一个激灵,急忙回道“将军,末将在。” 青豚道“命汝筛查盗者,从其等口中打探到这竹简的出处。” 虎迟疑道“将军,若是其等不说,末将可否” 青豚道“与汝全权职责,且管去问。” 既然让刑讯逼供,那便好办了! 虎大喜,急忙招呼着手下,前去盘查那些盗者们了。 青豚则再次打开竹简,细细的翻阅起来。 手中的竹简长约一尺二寸,约合后世的二十七厘米的样子。 青豚粗略的数了一下,每一面竹简上,约有三十多个文字。 这一卷竹简,看那厚度,应该有两百余枚简子串联的。 青豚记得后世山东临沂出土的六韬残简,证明了这本书约有两万余字。 而手中的这卷竹简,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千多字,也就是说,这顶多算是上册,应当还有中册、下册才对。 青豚粗略的通读一番,发现这六韬很是全面,自己手中的这一卷,上面讲的却是关于内政与训练上面的事宜。 对于战略、战术层面的东西,却是没有提及。 想来,应该在余下的两卷上面才对。 这六韬,乃是华夏古时候最全的战争兵法,其从内政到外交,皆有涉猎。 对于专注于战略层次的孙子兵法来讲,六韬才是更加不可多得的。 就在此时,虎已经得到了结果,其前来汇报道“将军,吾已经查探清楚了,前些时日,那盗首云,在一处河畔小渡口,遇上了一个白首老者,这竹简正是从那老者身上获得的。“ 当下,虎便将云获得太公兵法的过程,详细的重述了一遍。 后世人们都知道,秦末张良遭遇一老人故意刁难,待张良穿履、及时赴约后,便得到老人赐予兵法的故事,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这云所遭遇的老者,行事手段与赐予张良兵法的黄石公,几乎一摸一样。 青豚忍不住的推断,莫不是那黄石公来了此处? 其想起了关于黄石公的传说黄石公为躲避战祸,藏在下邳 张良得兵书后,钻研十年,遇刘邦,助其夺得天下后,封留侯 十三年后,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公化为一方黄石 据传,张良以师礼相待那石头,天天上香祭拜,在张良死后,随葬与棺椁内。 莫非这黄石公游历于魏地,恰逢秦军攻魏,故此隐居于乡间? 一念及此,青豚大吼道“医徒,速来见吾。” 未几,医徒被传令兵寻到,带到了青豚身前。 青豚道“汝带上一百军士,押着知晓内情的盗者,寻找那老人。” 医徒一头雾水,不明白青豚这下的什么命令。 一旁的虎则道“将军,那吾呢?吾做什么?” 青豚瞅了这厮一眼,道“汝负责向医徒讲明白前因后果。” “啊!” 虎傻眼 经过一夜的修整,这些初成军伍的长枪兵们,又增了几分精气神。 青豚明白,这便是杀戮带来的改变。 其等已经见了血,再也不是之前的雏鸟样,虽然若想练成精兵,还需要十来场的胜利阵仗。 但是,若是比起昨日之前的那个长枪兵兵团,青豚自信,在同样的将领手中,这长枪兵足以相当于之前的双倍实力了。 然而,青豚却没有那个时间来慢慢训练了! 其必须要速成! 在榆水之东,有一条更为宽阔的河流,唤作贾鲁河。 贾鲁河与榆水之间的狭长陆地上,仅有一座城池,那边是尉氏。 尉氏和其他的城池一样,也早已被秦军占领。 然而尉氏乃是一个绝地! 这个时代,大规模的跨河运兵,那是不可能的。 被榆水和贾鲁河,切割成一个狭长的三面环水的半岛状的尉氏,正是绝佳的练兵之地。 更为精妙的是,在唯一通往尉氏的陆地方向,百十里之外方是中牟。 然而中牟派遣过来的援军,必须要经过一处宽度仅有两里的地狭地带。 若是在此处放上一部军士,莫说中牟秦军了,只要不跨河相击,纵然是王贲率部亲自前来,也要饮恨当场。 谢过了清河乡老、啬夫的款待,青豚带着士卒,朝着河边走去。 其要再次借用竹筏渡河了。 第两百五十章:破烂的尉氏 青豚明白,像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的乘坐竹筏渡河,只要不携带大型军事器械,还是可以玩玩跨河而击的。 当然,这也是由于榆水河流,水势不是太急的原因。 若是换了风高浪疾的大江大河,莫说是攻打秦军,训练士卒了。纵然对面下黄金雨,青豚也不会采用竹筏来找虐的。 宽阔的江面上,只需要有十几艘战船,就足以让竹筏渡不过江,竹筏上的军士全数都会喂了鱼鳖。 青豚记得,写下尉缭子的缭,便是尉氏人。 只是若自己所记没错,这尉缭已经在十几年前投奔秦国,做了国尉了。 江水凌凌,太阳照射在江面上,给微波澜澜的榆水,镶上了一层金色。 时不时一尾青色的不知名鱼儿跃出水面,尾巴在空中打了一个摆,拂又钻入水中不见了。 虎举着长枪,瞄准了水中的一条青色鱼儿。 “嚯!” 虎吐气开声,一把将手中长枪刺入水中。 “哗啦!” 虎抽起了长枪,只见枪头有水珠“哩哩啦啦”的滴下。 只是那闪着寒光的枪尖,却是毫无所获。 虎有些垂头丧气。 却见另一边的鱼夫笑了笑,向虎做了一个挑衅的姿势。 也不见那厮如何瞄准,手中的长枪一抖,钻入水中,拂又捞出。 却见那枪尖上,正挂着一个“扑棱棱”摔打着鱼鳍的大鱼。 站在另一艘竹筏船头的鱼夫,开口笑道“虎,莫要着急,心平气和,将自己想象成一只鱼,想想看,若是自己是那水中之鱼,又该如何躲避?” 虎直欲扔下长枪,嚷嚷一声“不玩了。” 一想到这是将军的命令,就秧了脑袋。 其站在船头,思索着该如何才能完成,将军所说的扎中三尾鱼儿的任务。 很快,竹筏靠了岸,青豚笑道“虎,这事吾记下了啊!汝没有完成任务,待下次一并惩罚。” “将军,不要啊!” 虎夸张的抱着青豚的腿,装模作样的哀嚎道“将军,鱼夫那厮乃是从小便学习渔猎,末将这半路出家的人,末将怎么能比得过其呢!” 鱼夫凑了过来,打趣道“虎,这可是汝自己说的,汝不如吾啊,下次的军功,可记得让给吾!” 虎的头脑摇的就像是拨浪鼓,憨厚的面容下,隐藏的是那双狡猾的眼神。 “这可不中,俺家里还有一个小子嗷嗷待哺呢!” “哈哈哈!” 虎有意无意的炫耀,让众笑起来。 竹筏靠近对岸,士卒开始收拾武器,有序下船。 “好了,都过来,吾等商议正事吧!” 见到士卒忙着隐藏竹筏,青豚便要召集诸将议事了。 虎摊开了一卷布帛,布帛上画着的正是尉氏周围的地形图。 青豚指着这狭长的地带道“诸位请看,别处的秦军若是想要援助尉氏秦军,要么带着床弩等重型武器自中牟而来,要么便是渡河过来。“ 青豚继续道“若说渡河,吾等轻身而来,故此可以以竹筏而渡河,秦军援军所来,必定会携带床弩器械,却是不能乘坐竹筏。 况且吾等派遣一部,以快马巡逻两岸,若是秦军果真渡河来援,吾等就半渡而击。 到那时,会更加的事半功倍!“ 郑万指着中牟道“所以,将军的意思是,吾等只需要防范中牟援军就可以了!” 青豚点点头,道“是的,吾等以大部围攻尉氏,以小部巡游两岸,剩下的一部则在此处!” 青豚的手指,重重的在那一处唤作夹河谷的地狭上,点了点,道“若真有秦军来援,一定要钉牢了此处,待吾等夺下了尉氏,在夹击援军。” 众人点头,其等已经明白青豚的想法。 青豚正色道“鱼夫,若真的秦军渡河而来,贾鲁河那边的可能性最大,故此,这个任务便交于汝了,可能完成?” 鱼夫挺身直立,斩钉截铁的道“将军放心,末将誓死不让秦军片叶过了河!” 青豚点点头,再次说道“虽然吾等夺下了榆水西岸,不用担心榆水之西会有秦军前来。 但是,吾等封锁死了夹河谷,难保不会有秦军,自中牟南方处的榆水弯道那里,顺流之下,奔袭夹河谷之后,所以,疾!” 疾急忙抬头挺胸道“末将在!” 青豚笑道“榆水这一边,吾就交给汝了。” 疾沉声道“将军放心,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青豚指了指那一处唤作夹河谷的地狭,道“成舟,此处吾便交给汝了!” 成舟使劲一拍胸脯,道“将军放心,但凡末将尚在,必不使秦军一人一卒过了夹河谷!” 虎眼巴巴的望着青豚,眼见众人都被派遣了任务,唯有自己没有被点名,遂眼巴巴的道 “将军,末将呢?” 青豚的手指在尉氏使劲一戳,道“汝跟随吾一起,拿下尉氏!” 尉氏地形险要,在魏国的历史上,还没有敌国花费偌大的力气,攻略一个小小的尉氏县城呢! 就连此次秦军攻魏,也不过是派遣五百军士,顺着榆水、贾鲁河之间,接管了尉氏县城。 而尉氏县司马,早已带着全县青壮,驰援大梁。 尉氏县令当时,那是手中既没有兵,更没有将。 尉氏县令只得砸毁了令玺,悬梁自尽 正因为尉氏的地形易守难攻,又不曾遭遇战火,是以尉氏的城墙并不雄伟,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 高度仅有两丈不到的土质城墙,早已斑驳不堪。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尉氏城墙,竟然没有包裹青砖! 墙头上随风飘摇着朵朵狗尾巴草,这个酒谷子的老祖宗,那是出了名抗旱。 生长在城头土缝里的狗尾巴草,赫然顽强的盛开出了果实。 一条条两指长毛茸茸的果穗,随风轻轻摆动着。 狗尾巴草的下面,有往年腐烂的枝叶,被前几日的雨水一冲刷,宛如被人泼上了墨水一般,留下条条黑色痕迹,将这黄土城墙更添了几分沧桑。 青豚躲在城墙不远处的粟地内,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尉氏城墙。 心中却是难以置信到了,这尉氏紧靠两条河水,乃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啊,为何城墙竟然如此破旧呢!11 第两百五十一章:夜色袭人 虎看着一丈多高的城墙,道“将军,不如吾等等到夜晚,末将领人徒手爬上城墙。” 青豚知道这厮就是在炫耀,但也忍不住为虎的话语喝彩。 “汝看!” 青豚笑道“吾就说让汝多动动脑子,且看,汝方才的计谋就很好么!” 虎挠挠头,自己刚才可只是在卖弄罢了。 同样出身武卒,自己的个人能力越来越厉害,眼前的这堵不到两丈高的城墙,自己只需要扣着墙体裂缝便能够爬上去。 而将军,虎不怀好意的瞅了青豚一眼,其若想爬上城头,还得借助绳索呢! 自己不过是卖弄了一下身手,怎么在将军嘴里就成了动脑筋了呢! 青豚看着虎一头雾水的样子,眼神里却闪出一抹促狭。 这厮一贯爱卖弄,今日就让汝吃瘪一次! 悄悄退回密林,青豚低声道“退出三里,寻一密林休息,待今日子时,再伺机夺城。” 这几日天色比较阴沉,是以,到了晚上却是没有半点星光。 夜幕笼罩下的大地,一只上千人的军队正在行进着,看其等的方向,正是朝着尉氏所去的。 领头的一员大汉,生的那叫一个雄壮莫名,当真是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若是在刮上一个光头,那便凶神恶煞的足以让小儿止啼了。 这伙人,正是虎带领的魏军。 早在青豚带人渡过榆水之后,便派人巡逻尉氏周边,禁绝一切人外出和内入。 不论是要进入尉氏的,还是从尉氏出来的,都被魏军扣押在地,甄别身份后,分开关押。 是以,此时尉氏的秦军尚不知道榆水河西的魏军,已经度过了榆水直奔尉氏而来。 别看尉氏城墙破烂,实际上尉氏乃是少有的富足之地,地理位置的与世隔绝,反而让这种富足少有人知。 因此,尉氏的贵族并不多,贵族不多,百姓们便少参加不少的徭役,这时代又没有多少做工的途径,当黔首们有大量的富足时间,就会一门心思花在了伺候耕地上,精耕细作出来的田地,粮食大丰收便成了定局。 如此,日向积累之下,尉氏的百姓便越来越富! 这秦军主将唤作黑崖,被指派到尉氏担任守将,负责镇压尉氏可能会掀起的叛乱,其本来是有点不满的。 因为尉氏虽然离大梁很近,乃是魏国的核心地盘之一。 但是!因为交通条件的恶劣,尉氏与外界的联络很少,是以莫说秦国了,纵然是魏国朝堂,对于尉氏乡间情况也知之甚少。 其等都以为这里乃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黑崖心怀不满,以为自己被指派到了一处穷乡僻壤的小县城内。 黑崖却是没有想到,待到了尉氏之后,方才知晓尉氏的富足。 别看这县城、县衙破破烂烂的,可是走在尉氏县境,随便找上一家黔首,粮仓里都是装满粮食的。 至于尉氏县城,各种吃食摊位那是随处可见,鳞次栉比的商铺里,来自各地的货物那是琳琅满目。 来自齐国的盐渔之获,燕赵的皮革牲口,韩地南阳郡的铁器,陶地的陶具,南楚的漆器金器 黑崖震惊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别人都不愿意过来的县城,竟然是如此的富足。 单单是商贾的规模,便不是秦国州郡大城可以比拟的。 黑崖一想到待平定了魏国以后,自己有很大的可能,要镇守尉氏,担任尉氏县令亦或尉氏县尉、县司马,黑崖的内心就止不住的火热! 天啊,那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这龟儿子的生活,真汝母的安逸啊! 黑崖抿了一口小酒,朦胧的眼神里,却有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前几日,王贲行文各地,命各地值守,搜集军粮,解往大梁秦营,若是完成的好,自有军功兑换。 黑崖当即就搜刮了乡间,却是没有想到依照秦国的标准,其留足了黔首们按律应得的存粮之后,不过是搜刮了两个乡,便将王贲交于的任务完成了。 黑崖吃了一口小菜,拂又抿了一口酒水。 自己本来欲要多搜刮一些钱粮,好使王贲对其刮目相看,但是一想到若是军功过大,说不定便会被调离尉氏。 这且不算,若是此地的富足,被其他人看到,那这尉氏县尉的职位,便要与自己擦手而过了! 黑崖有点微醺起来。 其捻起一颗油炸蚕豆,扔进口中。 “嘎嘣”! 这酥脆,当真是让人难以遗忘啊! 黑崖想起当初在秦国,还没有爬上军吏之前,那过得叫个什么日子啊! 虽然主食也是这毛茸茸的豆科种子。 但是那作为一日两餐主食的水煮蚕豆,吃起来有一股难忍的青涩味,又哪里比得上这尉氏,人们不过是将蚕豆,当做消遣的杂粮小食,来的舒坦呢! 黑崖眯着眼睛,暗自想道若是可能,自己当尽最大的努力,务必留守在尉氏。 待魏地安定之后,看看能不能将一家大小接来此地定居。 这尉氏比秦国却是要好上太多啊! 就在黑崖打定了主意,想要等时机成熟后,将自己家人接来尉氏的同时,尉氏城墙根部,已经有一伙执坚披锐的魏军,贴了上来。 虎压低了声音,低语道“甲百,甲、乙、丙三什,跟随某一起攀爬,待上了城墙后,先解决附近的守卒。 同时,待吾等上去后,甲百余下的众人也紧随吾等爬上城头,然后将绳索绑好,放下城头。 诸位且记住了,一定要尽量轻手轻脚,能不惊动秦军,便不要惊动。 吾等只有上去的人数够多,才不会被秦人赶下城头。 诸位都记住了吗?“ 士卒们纷纷点头,轻声道“吾等明白。” 甲百百将道“将军,吾和汝一起吧!” 虎轻轻锤了甲百百将一下,道“将军常言有什么样的将领,便有什么样的兵。汝等都是某亲手带大的兵,这行事风格就是跟乃公像的很呐! 好!既然汝开了口,汝小子便跟乃公一起吧!“ s今日挂着吊撸的,本来想要多更一章,星期了么,供大家消遣。 只是头疼难忍,浑身骨头都在疼,一只出虚汗。 写出来的东西数次修改,都不满意。 今日便只有两更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摔了一个狗啃屎 虎将长剑插在腰带内,确保不会碍手碍脚,然后冲着甲百百将一点头,两人当即将手指插在墙体的裂缝内,顺着斑驳的城墙,开始朝上攀爬。 不到两丈高的土墙,对于身手敏捷的虎来说,那简直就像是小儿科一般。 眼见已经到了女墙下方,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起来。 周围很静,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左右两侧的裂缝内,传来了蟋蟀的低鸣声。 虎裂开嘴,无声的笑了。 这些小蛐蛐却是灵敏的很,但凡是周围有人走动,其等便不会歌唱了。 听那蛐蛐的声音,应当在左右十来丈之外。 也就是说虎身边的左右两侧,最少有三十丈的一段城墙,乃是空白无人的。 甲百百将名唤楂,乃是山楂熟了时节出生的。 楂看向虎,两人各自一点头,当下胳膊用力,脚掌蹬在一处小破口处,一手便勾住了女墙。 一纵身,两人便翻上了城头。 虎与楂当即便背靠背,一人朝向一面戒备着。 “东面无人!” 虎轻声道。 “西面也没有秦军。” 楂也开了口。 两人轻轻抽出长剑,一边戒备,一边朝着城下挥挥手。 跟在两人身后爬在城墙半中腰的士卒,纷纷加快了速度。 未几,城头上便上来了二三十名魏军。 “快!将绳索拴在女墙上,抛下去!” 虎压着嗓子,低声命令道。 士卒们纷纷取下缠在腰间的长绳,将一头系在女墙上,另一头则丢了下去。 为了攀爬方便,是以这些绳索上每隔两扎的距离,便会打了一个死结,为的便是增大摩擦力,好让士卒抓着绳结疙瘩攀爬。 有了绳索的相助,不大一会时间,便有两三百的军士爬上了城头。 更多的绳索垂了下去。 虎对甲乙丙三百百将道“随某一起,攻下城门楼,打开城门!” 士卒们顿首应答。 虎当即便带着众人,朝城门楼走去。 “喂!吾操,汝等巡视也不打根火把,差点没吓死老子!” 刚刚走了百十来丈,眼见离那城门楼不到百丈的距离了,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虎一跳。 仔细看去,却见一人蹲在女墙上,将身体隐藏在了女墙的阴影里。 魏人吓了一跳,若是方才这厮开口呼喊,其等欲要出其不意一举夺下城门的打算,估计就要泡汤了。 顺着那人的意思,虎说道“别提了,忒他母的点背,方才打赌输了,连巡两遍城墙,火把早已燃尽了。“ “汝等是西门的?不是北门城门楼的吧,好了,汝等巡到了这里,便够了,此地已经过了西门的巡逻路线了,汝等可以回去了。” 虎瓮声瓮气道“兄弟别介,让俺在北门躲一会,那帮该死的,吾这会若是回去,必定还会被抓着巡逻的。” “呵呵,”那人不知道从怀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在屁股上戳了戳,这才跳下城头,开始摆弄襦裙。 “无妨,无妨,汝等尽管休息。” 这厮一边将自己的大白臀部包裹起来,一边豪气的说道。 虎悄悄靠近那厮,好奇的问道“兄弟方才在干嘛?” 那厮坏笑道“今夜值守北门,晚上不知道是喝多了酒水,还是吃坏了东西,竟然拉了两遍肚子了!” 好奇心害死猫! 虎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感情方才这厮在拉屎啊! 就在此时,虎已经走近了那厮身边,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让虎忍不住的就要皱眉。 “哦,这深秋时节,天气变化的快,老兄可要当心了。” 那厮一边低头摆弄衣衫,一边不在意的道“无妨,无妨,拉拉肚子,就当是清肠胃了,这魏国的大鱼大肉,吾等吃得太多,却也是不好消化啊!” 虎勾起一侧嘴角,怪异的笑道“是吗?魏国的脂膏吃得太多,的确是不好消化的,要还的啊!” “兄弟,汝说甚?这话” 那人很是诧异,还不待其说完口中话语,便被来人掐住了脖子。 虎右手用力,将那厮举在半空,看着其不断踢腾的双脚,虎笑道“吾大魏的民脂民膏,岂是那么好吃的,吾要汝用命来还,如何?” “呃呃呃” 脖子被人掐住,秦卒说不出话来。 那厮面庞憋得乌青,双眼突出,纵然是夜间,仅有微弱的光亮,虎也看到了那厮眼中的红色血管。 一伸手,虎扭断了这厮的脖颈,将其顺着其方才所蹲着的女墙,丢下了城头。 “将军,不可!” 甲百百将急忙出声阻拦,奈何此时那秦卒已经掉下了城头。 “啪叽!” 秦卒的脸,和其刚才拉出的便便,来了个亲密接触,恶臭味熏天而起。 虎一楞,听闻方才的声响,才知道坏事了。 自己将那厮丢下城头,这声响必定会惊醒秦人的。 果然,城门楼内的秦军,已经闻声而出,其等打着火把,朝着这边走来,口中还呼喊着“仔细看看,许是那拉肚子的琴崽,掉下去了!” 虎抽出长剑,其知道这一会儿秦军刚从光亮处走出,又打着火把,还看不到其等的所在,但是,待秦军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必然会发现其等的。 将军常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兄弟们,随吾冲!” “蹬蹬蹬!” 虎带着军士朝着秦军冲去。 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低头看向城下,寻找那叫琴崽的士卒的秦军。 当先一人开口道“不对!有情况,兄弟们戒备!” “对面的请回口令!” 值守的秦军屯长,一边让士卒排列阵型,一边询问道。 就在此时,虎已经冲到了那厮面前,其一剑朝着当先的秦军脖颈劈去。 口中吆喝道“口汝母,儿郎们给吾杀!”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秦军懵逼了一瞬,见到当先的屯长身死,秦卒这才反应过来。 对面的这些人,不是其等以为的其他城门的秦国守军。 其等是叛乱者! “杀!杀光这些叛徒!” 有什长立刻替代了那屯长的职务,大声命令道。 在古代军中,但凡是军纪严明的军队,主将身死之后,通常都会有顺位接替者,除非遭遇大败,亦或被拖入崩溃边缘,不然的话,想要杀死了主将,使得敌方大乱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只要有少许时间,待继任者通令全军之后,便能指挥全体军士了。 故此,虽然浦一照面,虎便斩杀了敌将,但是,余下的秦卒依然结好了阵型。 虎一手抓住一名秦n来的长戈,趁着那厮胸腹大开,迈前两步,将手中的长剑刺了过去。11 第两百五十三章:争分夺秒 那厮胸口一凉,觉得一个冰凉的东西,在胸腹内搅了几搅,疼痛感袭上身来,这厮手脚一软,松开手中长戈,跪在了地上 虎一把扯过长戈,随手一挥,当即用戈柄将两名秦卒砸倒。 其拂又举起长戈,戈柄狠狠地劈向另一名持戈来啄的秦军。 那厮先行举起手中长戈,“呼呼”的风声,只让虎身边的楂脸色大变,将军这一下必然要受伤了,其端起长剑,斜斜刺来,欲要替虎挡这一击。 楂知道自己力气不足,再加上手中长剑相比于势大力沉的长戈,那是先天便存在不足的。 其知道这一下自己完了! 楂欲挡住刺向虎的这一击,必然会被秦人的长戈打翻在地,身处纷乱的战场上,倒地的结局就是身死魂销! 就在楂抱着必死的信念,也要为虎挡下这一击的时候,忽然听闻了一道更加激烈的“呼呼”声! 这声音简直就像是吹动的口哨,让人隐隐感到耳膜生疼。 “嘭!” 楂亲眼看到,对面持戈来啄虎的那名秦卒的脑袋,就像是一个熟透的西瓜被虎敲了一棍子,当即便四分五裂了 腥臭的脑浆,混着这喷涌的血液,喷了挡在虎身前的楂一脸。 秦人高举的长戈,缓缓的落下,被楂下意识的捉住。 “谢了!甲百!” 虎冲着楂一咧嘴,露出满口的白牙,配合上这厮满脸的血污,就像是阴阳家说的地府恶鬼一般。 楂下意识的一哆嗦,这才明白虎乃是自己的上司。 其灿灿道“将军勇武,纵无属下相挡,亦不碍事,当不得将军言谢。” 虎哈哈大笑着,全然视面前数十号秦军若无物,其大笑道“楂可敢与吾携手共进?” 楂也被激起了豪气,大吼道“将军百金之躯亦不惧,末将不过蒲柳之姿,当何言怕呢!” “善!大善!” 虎一伸手,转过长戈,“刷刷刷!”连续猛挥三下。 扫、啄、勾! 不过是最简单的三招,便扫落四名秦卒。 楂也不甘示弱,倒转手中长戈,将长剑弃了,站在另一边与虎并立,“噗噗噗!”几下横啄,便将一边的两名秦卒击倒在地。 两人并做箭头,大踏步上前,余下的秦卒被夺了胆魄,竟然没有一合之敌。 跟在两人身后的魏卒,当即便将倒地的秦卒伤兵给一一绑了。 此时已经攻到了通往城内的阶梯边,虎大吼道“楂,带着甲百,去打开城门!” 楂大声应是,吼道“甲百军士,随某来!” 虎挡着秦卒,再次吼道“乙百,发信号!” 乙百百将闻言,急忙从怀中拿出青豚交于的竹筒,自有士卒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对在嘴边吹了几口,这用晒干的木屑夹杂木皮碎丝晒干后,放上炭火制作的火折子,足够保持火星一两个时辰都不会灭绝。 是以,当士卒吹了几口,便将火折子吹着了。 百将将竹筒前端的引线,对着火折子一点燃,便高举在了手中。 “嗤嗤嗤!” 引线快速的燃烧着 其他城门处,听闻了北门这边的声响,听闻这边喊杀声大作,顿时便响起了噪杂的话语声,隐隐约约的听到有军吏的呼喝,似乎正在吆喝着让士卒加快动作,前来救援。 城内的县衙附近,也燃起了朵朵火把,隐隐灼灼的,似乎有人影正在奔跑着。 “丙百!去城门!一定要坚持到将军到来!” 虎厉声下令,手上却不停留,再次撂倒两名秦卒,同时,楂走了之后的空缺,被丁百、戊百百将自动补上了。 这两人相互配合着,也撂倒了三名秦卒。 眼见形式紧迫,刚才被的秦卒随时有可能会反叛,当即跟在后面的魏卒一人一剑,将这些秦卒捅死当场。 “呜、咻啪!“ 就在此时,天空上忽然一声炸响,鲜艳的红、绿色照亮了半个夜空! “冲冲冲!” 隐藏在城门之外百丈处的青豚,见到烟花升空,遂大声下令道。 “吱呀!” 城门被缓缓推开了,黝黑的城门洞内,忽然点起了几根火把,照亮了深邃的进城通道。 远远看去,只见地上还倒伏着十余名尸体,更有受了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卒,在低声哀嚎。 此时,青豚带领的大部队人马已经到了城墙之外。 而另一边虎也接近了城门楼,此时北门城门楼的一屯秦卒,业已死伤殆尽。 而东西两面城门楼的驻守秦卒,也奔了过来。 虎大吼道“己百,东面拦截!庚百,西面拦截!” 城内更是传来喊杀声,眼见就要冲到百丈之内了! 城内的道路要比城门洞宽阔的多,所以一旦让秦军提前接近城门,青豚带领的新卒,必定会伤亡惨重的! 当下,虎大吼道“辛百,壬百,清剿城门楼,占据高处箭矢压制!” 虎冲着城下一挥手,道“其余众人跟吾走!”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被称为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被称为地支。古时候军队,通常会使用天干地支来给各部队命名。 虎知道将军进城的时间,要大于秦军奔赴城门的时间,虎生怕两百士卒阻拦不住秦军,这才急于带人阻拦。 将军带来的精锐士卒,全数交给了自己,此时将军麾下,连个能打的人都没有,将军的身手又太差劲了,若是万一有个闪失,虎就百死莫辞了。 是以,虎当即便要带人阻拦秦军。 透过来援秦军的火把数量,虎早已算出彼等的人数,大概在三百左右。 而这北门城楼,有着一屯士卒驻扎,以此推算,秦军值守四门的秦军,当在两百左右。 而秦军驻扎尉氏的总兵力,乃是五百之数,故此,此时来援的秦军,倒是与这些情况相吻合。 虎带着众人冲下阶梯,当面与那秦军对撞在了一起。 为首一员秦将,当即便盯上了虎。 其眯着眼睛,虎给与其的气息太过危险了,其就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只野兽给盯上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长枪兵之威 虎微微瞪目,这厮身上的气息,很是浓厚,一看便知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悍卒。 秦将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戬,朝着虎砸来。 虎单手一扬长戈,斜向左边拨去,浦一碰触那厮的长戬,虎便觉得虎口一麻。 这厮的力气还算是可以的。 虎暗道。 双手持戈,用力一拨,一绞,一旋,弗一拉,一颗大好人头飞起! 见到自家将军如此勇猛,跟在虎身边的几名百将也不甘落后,当即嚎叫着冲了上来,与虎一起并做箭头,挡在了秦军前进的道路上。 冲的最前的几名秦卒当即便被众人合力干掉。 “结阵!” 虎大吼着。 “摆阵!” 秦军队列深处,也有一名身着铜甲的秦将大吼道。 虎眯着眼睛,那厮穿的一身青铜甲,一看便不是低级军吏。 从那厮肩膀处的青铜钎的式样来看,这厮必然是秦军主将无疑了。 四百步! 虎暗恨,这距离太远,箭矢却是无力的。 摆摆手,虎唤过乙百百将,低声道“汝带上十个人,爬上房顶,隐藏起来,待那名秦将到来,便开弓射死其!” 乙百百将领命,当即不动声色的挑选了十名善于射箭的士卒,慢慢朝后退去。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其决定绕一段路。 此时,双方士卒都已排好了阵列,彼此呐喊着冲了过来。 而此时,城头上虎留下的两百军士,已经清剿了城门楼内残存的敌人。 其等站在城门楼上、城门楼两侧、甚至还有人爬上了城门楼房顶上,居高临下的拉开了箭矢。 随着百将们的一声令下,箭如雨下。 秦军中腰的士卒纷纷中箭 虎大赞,这一手确是漂亮。 “冲!”虎一边大吼,一边挥舞着手中长戈,当下连砸带扫,荡飞了数名秦卒。 秦卒被分做两部,被城门楼上射来的箭矢给阻断了进路,当即便进退失据起来。 不消片刻时间,城门楼上魏卒,特意留在箭矢覆盖后方的秦卒,便纷纷倒地。 就在此时,城墙上东西两方,也传来了士卒们激烈的喊杀声,却是那两侧城门楼内驻守的秦军赶来了,正与虎留下的阻击士卒交了手。 狭窄的城墙上,却是仅能容纳数人同排,故此,城门楼上的战况虽不甚激烈,却异常的凶险,除了斩杀敌人,或者受伤后被敌人斩杀之外,竟是没有二途可选。 身处狭窄的场地,一旦受伤,就连撤退都撤不下来。 故此,那两面的士卒,伤亡的却是大了很多。 没有虎这尊大神镇压,双方几乎是以一比一的阵亡比例来同归于尽的。 要知道,纵然虎挑选的都是新军里面的精锐,但是其等需要爬上城墙,是以训练许久的长枪却是不方便携带,因此只能使用长剑,以及为数不多的缴获长戈,来同秦军交战。 纵然如此,这群新兵的作战风格,也足以称得上是顽强了。 也许是青豚的名声太响亮了,也许是那些几个月之前一样是黔首的士卒,此时早已爬上高位,到了这群魏人。 其等纵然是被秦人捅中,也会抱着秦军跳下城头。 这交战的两处城墙根部,那真的是死尸摞着尸体,当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虎让开!” 就在此时,青豚已经带人赶到了,其命士卒排着整齐的队列,挺着整齐的长枪,朝着这边冲来。 虎挥手让士卒让开大道,靠在路边,待整齐的长枪兵走来,虎当即夺下一名士卒手里的长枪,排在第一列队伍中,朝着秦军冲去。 城头上的魏军,也放弃了弓箭压制,秦军拂又在军将的指挥下再次冲了上来。 虎这五乘将军,亲自排在第一排,自然是接替了百将的指挥权,其当即吼道“一!” 士卒们端平了长枪,同时微微收了回来,并朝后撤回了一只脚。 “二!” 虎再次大吼。 这长枪兵的威力若想发挥到最大,必须要形成整齐的队列,是以虎这个人英雄主义崇拜者,也放弃了当先而立的想法。 其曾经与青豚对练过数次,其挑选的武艺出众者,面对将军随手指派的新卒,不过是三打一,那些士卒包裹着石灰的木棍,就刺到了其等身上。 将军曾经数次语重心长的告诫虎,若是遇上了阵型合一的长枪兵,万万不可站在第一排。 只因长枪兵的杀敌方式,与长戈手并不一样,长戈兵需要的更多的是士卒的勇武。 毕竟训练一个戈手,没有年余的时间,是做不到精通戈法的,这长戈,素有三年精兵,一生高手的说法。 而长枪兵就不一样了,只有简简单单的刺、砸、扫、挑,简单的四招。 将军不过是训练了几日的光景,就足以独当一面了,此时所欠缺的,不过是士卒的韧性与灵活性。 但是在这狭小的城内道路上,本就不需要变通,是以,这些长枪兵那简单的刺击,倒是压倒了秦军这训练了一年的戍卒。 双方浦一交手,对面的秦军就感觉自己似乎撞到了巨石上,其等就像是柔软的海水,当即便被拍的粉碎,站在第一排的秦卒,一个回合便死伤殆尽。 而另一边,若是没有百将和虎的压制,只怕是见了秦军整齐的队列,便会吓得瑟瑟发抖的魏军长枪手,却是没有想到这一旦交了手,秦军也不过如此。 其等的长戈高高举起,看似吓死个人,却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闭着眼睛,瞎捅一气,便先行将其等刺倒了。 人一旦开了血腥见了荤,便壮胆了。 正所谓,常言道刀是英雄胆,枪是英雄魂,剑是英雄骨。 这兵器在手,对面的秦军又不堪“一合之击”,这群新卒的胆子便越来越大,甚至其等有些欣喜起来。 这些军功,竟然来的如此容易啊! 将军曾经说过,普通军士,但凡缴获一颗首级,便能积累一份军功,够了三颗首级,当即便能提拔一级。 若是一次缴获五颗首级,甚至便能被选入将军的短兵之中。11 第两百五十六章:不妙 其等可是听说了,从将军身边的短兵营内出来之后,最低都会提拔一级任用的。 也就是说按照军规,五颗首级只是提拔为伍长,外加积攒两分军功,从短兵营出来之后,便成了什长! 身处大环境之中,当大部分的人都拼搏,剩下的偷奸耍滑者,也会不自觉的便勤奋了。 眼见前排的长枪兵,一个个都取得了好几个首级,后排看得眼热的长枪兵,怎能放过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呢! 长枪兵在攒刺的时候,每一击都要用尽全身力气的,端着好几斤重的长枪,新卒们心情本来就紧张,控制不住节奏,是以,每前进四五步,刺上三四击,便会被军吏吆喝着前排停下休息,后排士卒替换到前列来。 在青豚强令要求的滚动阵型下,魏军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每一步都会留下遍地的尸体 残肢乱飞 血肉模糊 血流成河 不过是片刻时间,秦军便不得不节节败退。 无他,身处狭小的空间内,直来直去的长枪,实在是太过犀利了。 当长戈退出历史主流后,长枪成了冷兵器时代使用最多的标准武器之一,能够屹立两千年不倒,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长枪,一则上手容易,二则威力适中,是故,自两汉时期,长枪兵登上历史舞台之后,直至近代的抗东瀛战争,长枪兵都还有用武之地 青豚侧手立于阶梯上方,冷眼看着战场上己方士卒正压着秦军节节前进,脸上却是看不出喜怒来。 身怀两千余年的历史知识,青豚深知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结存的道理。 对于其来说,能不能拿下尉氏,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唯有将手中的这两万长枪兵训练成军,其方有与王贲一搏的实力。 就在此时,秦军五百主已经看出了不对,其急忙下令道“速去仓库,将十面床弩全数带来!某就不相信,这伙魏人都是铁打的!” 其一边说,一边朝军阵前方走去,这厮倒要近距离看看,能够击败秦军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乙百百将名唤刘勤,祖上据传本是黄帝后人,到了其这一代,却是流落到了秦国西岐边境,靠驯马为生。 当日在密林里,其跟随奎氿兵败后,被魏军生擒活捉,眼见魏人用刺脸之法,屈服了大部分的秦军,其无奈,只得随了主流,任由魏军在自己脸上刺了字,这才活了下来。 本来,好好地一张脸,被魏n了字,刘勤是心怀不满的,要知道这世上可是只有犯罪者才会被琼字。 而其,不过是降卒罢了 后来,听闻赵地出生之人,谈及当年的长平之战,足足有三十万赵人,被秦军尽数坑杀! 刘勤不敢做声了。 刺字就刺字吧! 总好过没了性命。 刘勤认命了。 却是没有想到,这心中一旦没有了怨念,刘勤才发现原来在魏军阵营内,生活的竟然要比秦国安稳的多。 不说魏军那简直就像是天堂一般的伙食,不说那青豚身为魏军主将,竟然变着法子给所有的士卒张罗饭食。 更不说,青豚甚至会将大部分立功将士,带在身边亲自教诲。 单单只是这魏国的法律,就让刘勤欣喜不已。 相比于秦国的严刑峻法,苛捐杂税,魏国的律法就像是民间约法一般,只要不犯杀人伤人对抗官府的大错,一般的小事,魏国都不会追究的。 甚至,魏国官府还明里暗里鼓励完成了农活的黔首,外出倒腾点商贸补贴家用。 对于秦国将商贾防范的就像是贼寇一般来说,魏国的这一点乃是难能可贵了。 所以,刘勤渐渐地便把自己当做了魏人,至于脸上的刺青,一个大男人,还害怕找不到人家了! 将军可是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只当权为重,有了权,自然便有钱,有了权和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刘勤深以为然! 为了自己的前途大道,刘勤盯紧了眼前的那个身着铜甲的秦将。 青豚对于军功赏罚的言出必行,这是所有魏军将士都知道的。 刘勤前期太过颓废,致使其作为第一批投靠青豚的秦军,至今不过才混到百将的职位上,那可真的算是低阶了,要知道当日的降卒,最高的都混到了千将去了呢! 整整高刘勤两级! 所以,刘勤要奋力了! 越过一处屋脊,再从另一处低矮的围墙上攀过,跳上另一家的屋顶,刘勤趴伏了下来。 其与那秦将,已经不足一百五十丈了! 挥挥手,示意紧跟着自己的十名箭法出众者趴伏下来,藏好身形。 刘勤低声道“汝等都看仔细了,就是那个身穿战甲,正在朝前方走去的人,那厮必定是秦军主将无疑。 兄弟们,想不想要一场富贵?“ 众人低声道“百将尽管吩咐,若是能斩杀了这厮,将军一定会大肆赏赐吾等的。” 刘勤笑着点头,其缓缓抽出弓箭,道“诸位且注意了,那厮的身边有短兵跟随,所以吾等只有一次机会,各位都开弓以待,等待吾的号令!” 众人点头,纷纷取出弓箭,搭箭上弦,拉开了箭矢。 就在此时,秦将已经即将走到刘勤等人埋伏的这个房屋对面的街道上。 刘勤正待下令,忽然发现不妙,那秦将周围的短兵,将其的身影严实的遮挡住了,从其等趴伏的这个角度,仅仅能看到那厮的一小块头部。 “不好!百将,吾看不见那厮了!”左边一名弓手说道。 “是啊,百将,吾也看不到了!” 刘勤稍微沉思片刻,此时,再挪动地方,另选伏击地点已经晚了! 其一咬牙,那便行险一搏罢! “汝五人,先行放箭,记得射倒挡住视线的短兵!”刘勤对着左边五人说道。 “汝五人跟吾一起,待其等射倒了短兵,趁着秦将露出身形的刹那,迅速出手,切记,吾等全数射向那秦将!” 另外五人也纷纷点头。 “射!” 第两百五十七章:惨烈的刘勤部 刘勤一声令下,左边五人当即便射出了手中的箭矢,拱卫在秦将一侧的短兵应声倒下四人,将那秦将的身形漏了出来。 “有刺客!” 秦人慌乱起来,有士卒不待将军下令,便当即奔来,欲要堵上秦将身边的缺口。 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刘勤大吼一声“射!” 六枚箭矢直奔秦将而去 “呃” 秦将只来得及惨嚎一声,委顿在地 “在那里!” 有眼尖的秦军,已经看到了刘勤等人的藏身之地,当即便指着这处房顶大叫起来! 秦人纷纷张弓搭箭,射了过来 “快!滚下去!” 刘勤只来得及传出最后一道命令,便见到秦人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刘勤再也顾不上身边的士卒,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命令了,其双腿猛蹬屋脊,身子顺力躺倒,顺着屋顶的斜坡,翻滚起来。 “啪!” 刘勤重重的砸在地上,胸膛一热,嗓眼一紧,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呃!” 那口鲜血刚吐出一半,其就被一个重物击中,当即疼的刘勤将嘴里的半口热血,拂又咽了回去! 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闹腾,刘勤定睛一看,只见砸中自己的乃是其身边的另一名士卒。 却见那士卒宛如没事人一般,摸摸脑袋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这才看到,刚才自己竟然拿百将做了垫背! 其急忙伸手来拉刘勤,嘴里则是歉意连连。 刘勤摆摆手,还不待说话,便又听到“咻咻咻”的破空声再次传来。 “躲到屋檐下!” 眼见不妙,刘勤大叫一声,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一把抱着那名士卒,扑到了屋檐下。 “噗噗噗!” 刚刚其等所在的地方,插满了箭矢,大眼一看便有几十只之多! “百将!汝没事吧?” 刚才有人见机得快,有六名士卒听懂了刘勤的意思,纷纷从房顶滚落下来。 此时,见到刘勤无恙,其等也围了过来。 刘勤这才有时间来打量周围,只见自己的身边已经仅剩下四人了! 方才落下后院的六人,又有两人丧身在了第二轮箭矢之下! “其他人呢?” 刘勤问道。 士卒们低下了脑袋。 刘勤抓住一人的肩膀,吼道“其他人呢!” 那人诺诺的说道“百将,吾下来时,亲眼见到大柱子、三胖、王麻,中箭了!” 另一人也低着头,道“将军,吾当时没反应过来,被小林推了一把,小林却” “小林如何了!” 刘勤揪着那厮的肩膀,双目泛着红光。 那厮哭泣道“小林因为推开吾,自己却被秦军的箭矢射中了!” 刘勤大恸! 这些士卒都是其平日里看重的儿郎,其本来还想着待到将军打回家乡,其要带着这些好男儿光宗耀祖一把,却是没有想到,今日,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伏击 就因为自己一时没有考虑周全,这便阴阳两隔了! “咳咳!百将,救救吾!” 就在此时,屋内似乎传来了微弱的求救声。 刘勤瞬间大喜,一脚踹开这户人家的房门,冲了进去。 喊杀声早已惊醒了房屋的主人,其等听闻房顶上的动静,也不敢说话,只得一家人瑟瑟发抖的依靠在一起。 而家中的男主人,则手握一把铡刀,准备待来人不轨时,便暴起反抗。 房门被人使劲踹开,那人见到四个身穿红色战甲的军人走了进来,当即吓得“哐当”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铡刀,转身抱着自己的妻儿老少不敢动了。 刘勤冷眼扫视那厮一眼,刚才其受了伤,估计內腑被震到了,这一会正隐隐作疼呢,也提不起力气来。 是以,刘勤便不欲多做节外生枝了。 “百将,快放吾下来,吾在这里!” 刘勤再次听到求救声,顿时宛如,其忍着胸膛的不适,奔向了左边的梢间内。 屋内一片漆黑,却是看不到人在那里。 “吾是刘勤,刚才是哪位弟兄求救?” 刘勤只得开口询问道。 “淅淅索索”。 听得身后一阵畏畏缩缩的走动声,一团光亮照了过来。 原来是那男主人,将堂屋的油灯拿了过来。 “谢了!” 刘勤本是秦人,自然对着魏国黔首没什么感情,但,此时这厮拿着的油灯,却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是以刘勤便冷冰冰的道了谢。 “当不得,当不得!先前不知诸位是吾大魏好汉,草民不敢贸然相助,此时,既然已经看清汝等乃是吾魏士,草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男主人递上油灯,缩着手,等待刘勤的发落。 刘勤接过油灯,举起来一看,只见房顶上破了个洞,一个身着红甲的军士正倒挂在破洞口呢! 顺着其的腿,正“滴滴答答”的淌着血! 看来这厮腿上受伤了! “可有梯子?” 刘勤询问道。 “军爷,草民家没有,但是隔壁有,可要小人前去借来?” 刘勤扫视一圈,见到房间内一个大床,其眼珠一转,道“不必了,汝搭把手,帮忙把这床挪过来。” “咳咳,汝四人也去!” 刘勤伸手捂嘴,却是看到掌中有一团鲜红的血液 大床被五人合力抬来了,然而高度还是不够。 刘勤继续道“去将饭桌一并抬来,摞在床上!” 五人又回了堂屋,将饭桌搬来。 刘勤照着油灯,只觉得胃里越来越火辣,看来刚才那小子的一下,将自己砸的够狠,这一次,怕是没有十天半月难以康复了。 饭桌被摞在了床上,只是这高度还是差一点。 房顶上倒挂的那人,刘勤已经看清楚了,这厮叫做陆康,却是郧阳人,虽然距离刘勤家乡所在的西岐相距很远,但也算是秦国老乡了,是以颇得刘勤重用。 刘勤爬snn头,询问道“阿康,汝怎么样?” 陆康苦笑道“百将,吾不只是幸运还是不幸,小腿上穿了一箭,被挂在房梁上了,说不幸吧,死不了,也没有一头栽下来摔死,说幸运吧,这条腿估计要跛几个月了!” 第两百五十八章:不欲重演往日故事 刘勤一边指着原来床边放着的春凳,一边说道“将那春凳抬上来,先将阿康救下来在说。” 五人当即抬着春凳上了床,然后将春凳摞在桌子上,这才刚好够到了房顶。 士卒们在男主人的配合下,三人抬着陆康的身体,一人用剑割断了陆康腿上的箭杆,然后慢慢的将陆康给放了下来。 刘勤撕开陆康的裤腿,这才发现这厮小腿肚上的箭杆,已经将其的肌肉给撕裂了。 想来也是,以一根箭杆的受力面积,承受了陆康的重量,这伤口不撕裂才叫怪事了。 “忍着点!” 刘勤安慰一声,便命男主人去寻来干净床单,撕成了布条,其抓着被去掉了箭羽、箭簇的箭杆,从陆康腿上抽了出来。 血,彪了起来 纵然已经有了刘勤的提前告知,陆康也疼的浑身直哆嗦。 刘勤拿过床单,包裹住陆康的伤腿。 这一手,其还要感谢青豚呢,早前无事时,青豚曾经组织什长以上的军吏们,观摩过医者们的演练,这像模像样的包裹,却是学的人模狗样的。 “百将,吾等怎么办?” 一名士卒开口道。 是啊,其等皆有伤势在身,哪个人不是从房顶上滚下来,落下了一身的擦伤。 刘勤沉思少许道“且等着吧,待外面局势大定了,在说。” 众人一琢磨,还真的只能这样了,毕竟,此时其等不说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一个个歪盔斜甲的,甚至还有两人连长剑也丢了。 至于作战的弓箭,更是一柄也没留! 此时贸然出去,万一遇上秦军,就全完了! 而城内道路上,秦军主将的忽然遇刺,顿时让本就陷入危局的秦军,彻底慌了神。 在经历最开始的疯狂报复刘勤等人后,士卒们便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秦军五百主的手下,本有五名百将,十名屯长,按照道理来说,五百主一旦阵亡,将有甲百百将接替指挥,若是甲百百将也阵亡了,便有乙百百将顶上。 但是,此时,秦军五名百将已经阵亡其三,两人在城门楼上,此时尚不知道是死是活,秦军又被魏军凌厉的攻势打压的节节败退,根本组织不起防线。 更别提建立指挥机构了! 青豚准确的抓住了这一机会,虽然其不知道为何忽然之间秦军便慌了手脚,但是几个月来几乎无天不战的青豚,此时的战场嗅觉早已灵敏至极! 其立刻命喊投降不杀! 倒是身处前列的虎,眼神里似乎若有所思,只是此时其正充当箭头的作用,哪里有秦军集结,其便要带人压垮那一处的秦军,是以根本抽不出手去通知青豚。 伴随着魏军的高呼声,一部分的秦军渐渐开始放下了武器。 榆关。 冲冲赶到的陈平,再一次与青豚擦肩而过。 许是青豚穿越而来,妄图改变历史进程,激怒了天道命运,青豚在招募文武上,总是有着太多的不如意。 其的麾下,不论文武,皆是其一手自民间、自士卒提拔的,就连陈馀,至今还是心向张耳居多。 陈平的到来,虽然没有见到青豚,但是却是见到了魏豹。 而魏豹身为魏国公子,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那里会在意像陈平这样自民间而来的寒门子弟呢! 是以,吃了魏豹的冷门羹后,陈平却是与左车聊得火热。 从左车处,陈平得以完整的了解了青豚的崛起过程。 当听闻青豚已经兵分数路,准备夺下华阳郡全境之后,陈平意味深长的问道 “左兄,汝意魏国乎,意青豚乎?” 左车不解,连声询问何故? 陈平话语里的意思,左车听得明白,其这是再问自己,究竟是投效青豚,还是投效魏国? 左车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效忠青豚即是效忠魏国,同理,其作为青豚部下,在魏国立下的功勋越多,自然也会让青豚更加的水涨船高。 莫非,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陈平淡淡的解释道“左兄出自秦国,想来对于商鞅君的遭遇自然也是清楚的。” 左车浑身一震! 这才明悟陈平的意思。 商鞅,本乃是卫国国君的后裔,姬姓公孙氏,故又称卫鞅、公孙鞅。 商鞅年轻时,在魏国后来担任国相的公孙痤帐下任职中庶子,其本人受李悝、吴起的影响很大。 公叔痤病重时向魏惠王推荐商鞅,说“商鞅年轻有才,可以担任国相治理国家”,魏惠王沉默不允。 痤又对魏惠王说“如果不用商鞅,一定要杀掉他,不要让他投奔别国。” 魏惠王认为公叔痤已经病入膏肓,语无伦次,于是皆不采纳。 公叔痤转而让商鞅赶紧离开魏国,商鞅明白魏惠王不采纳公叔痤用他之言,也不会采纳杀他之言,所以并没有立即离开魏国。 后来秦国秦孝公欲要变法图强,商鞅便离开魏国,前往秦国,其改进了魏国的李悝、吴起之法,在秦国颁布了垦草令。改革户籍制度,实行什伍连坐法、明令军法奖励军功、废除世卿世禄制度、建立二十等爵制、严惩私斗、奖励耕织重农抑商、改法为律制定秦律、推行小家庭制。 六年后,秦国都城自栎阳搬迁到咸阳。 又一年后,商鞅第二次变法,开阡陌封疆,废井田,制辕田,允许土地私有及买卖、推行县制、初为赋、统一度量衡、燔诗书而明法令,塞私门之请,禁游宦之民、执行分户令禁止百姓父子兄弟同居一室。 一举奠定了秦国强盛之基。 但是,十二年后,孝公崩,秦惠君继位,公子虔等人告发商鞅“欲反”,秦惠王下令逮捕商鞅。商鞅逃亡至边关,欲宿客舍,客舍主人不知他是商君,见他未带凭证,告诉商鞅以商君之法,留宿无凭证的客人是要治罪的。 商鞅想到魏国去,但魏国因他曾生擒公子卬,拒绝他入境。 商鞅回秦后b潜回封邑商,发动邑兵攻打郑县今陕西省华县。秦惠君派兵攻打,结果商鞅失败战亡。其尸身被带回咸阳,处以车裂后示众。秦惠君同时下令诛灭商鞅全家。 但是!商鞅虽然被害,但新法并未被废除。 左车一想到这里,顿时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公子虔的作为,是人便知道有毛病,这中间有谁、有什么授意,又有何人知晓呢! 第两百五十九章:陈平觅相王 左车惊道“陈兄之意是?” 陈平笑道“某什么都没说!” 左车趋退左右,并留下心腹看守门口,这才道“还请陈兄明言,愚兄感激不尽!” 见到终于引得了青豚麾下将领重视,陈平暗中得意,脸上却是装作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道“左兄说笑了,愚弟只是稍有感慨罢了。” 左车道“先生大才,愚兄之前多有得罪,可笑之前豹公子,竟然不识先生之能,愚兄虽然在将军帐下不过是一中人之姿,但是,这后勤方面,愚兄自认还是说得上话的,所以,贤弟还请明言!“ 陈平这才侧身道“左兄,汝当知道昔日吴子、伍子、商君,此三人者,所立之功勋何其大也! 然!其三人善终者何?“ 左车一楞! 愕住了。 陈平再问“魏国人才若流,汲汲不断,然则,能始终屹立魏国朝堂不倒者,一手之数亦!” 左车点头。 陈平笑道“左兄还需要小弟明说否?” 左车的脸上已经见到了细密的汗珠,其诚惶诚恐的道“陈平大才,愚兄竟然不知也,还请陈兄教吾!” 陈平嘴角含笑,道“说与左兄亦无不可,只是,”陈平指了指东边,道“左兄当得汝家将军的主吗?” 左车直身而起,认真的道“陈兄且管放心,吾家将军虽然出身低微,但是,愚兄自认瞎活这三十余年,平生第一次见到似将军这般伟傲男儿者。 将军之胸膛,容得下陈兄! 这一点陈兄无须怀疑! 似陈兄今日之言,往日也有别人曾经说过,只是却是没有陈兄说的透彻。” “哦!” 陈兄奇道“那青豚将军如何说的?” 左车叹道“这才是吾琢磨将军不透的地方,按理说,将军心中对于陈兄所言及的情况,早有准备,但是将军的口风却是不曾透漏出少许来,是以,愚兄却是不知道将军的内心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哦!对了!” 左车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急忙道“将军曾经分析过天下大势,言除了魏国,天下之大,再无吾等立足之地” 陈平微微眯起双眼,狭长的丹凤眼蹙起,青豚崛起的事迹,其这几月以来,听闻的不止一遍,方才又听闻跟随青豚一路的左车,用亲身经历来描述了一遍,陈平越发感觉到青豚的深不可测。 似这样的人儿,怎能毫无准备,也许是自己不是当事人,是以猜不到青豚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吧! 想到这里,陈平问道“不知左兄,可知道青豚将军对于以后有没有什么规划?” 左车道“这倒不知。” 陈平笑道“青豚将军会走什么路,愚弟猜不出,但是魏国朝堂让青豚将军走什么路,愚弟却是稍知一二。” 既然已经说开了,左车便知道,自己这下要替将军招揽一个门客了,而且,看似这门客还本事不小呢! 当即,左车便起了考校的心思。 其道“陈兄且说说魏王会让将军走什么道路?” 陈平笑道“其一,进入朝堂,整日与琐事为伍。 这条路,以将军的根基,势必难以长久,所以这一条路并不适合青豚将军。“ 左车笑着点头,这也是其等努力经营手下的原因。 毕竟,唯有手里有兵有粮,才会让别人看重。 陈平接着说道“第二条路,魏王寻上一方小郡、大县,委任将军一地主官职务,这一条是最现实的,也是魏国朝堂最会走的道路!” 左车皱眉道“如此一来” 陈平接话道“是的,如此,吾等便成了魏国的吉祥物,若是下次秦国再次攻魏,有今日将军的功绩在,魏王必定还会命令将军率军出诊,前来解围,到那时” 陈平不说了。 聪明如左车,怎能不知道这条路的结局。 要么青豚带着其等艰苦奋战,最终全数战死沙场。 要么青豚耗干了秦国的力量,自身也伤痕累累,最终被魏国朝堂抛弃! 纵然是不抛弃,到时候,青豚必定元气大伤,而魏王又占据道义高地,此消彼长之下,青豚的出路那将是更加的艰难! 一想到这里,左车深知自己早已与青豚成了一体,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在,其急忙站起,弯腰下拜道 “还请陈兄指出第三条路来,某代吾家将军深表谢意了!” 左车弯腰及地,神态里说不出的恭敬。 至此,陈平终于在用自己的才华,折服了左车。 陈平双手扶起左车,其已经决定要投靠青豚了,是以,便身受了这一礼。 待左车站起后,陈平亦弯腰及地道“草民不才,愿追随将军,建立不世功业!” 左车颔首。 其这是代替家主,接纳了陈平。 左车此时的地位,就像是青豚的家宰一般,有其出面,倒是也能为主家招募宾客。 至此,左车接受了陈平的这一拜,陈平今后便成了青豚的幕上宾客。 双人重新坐定,左车开口道“陈兄还请指出第三条路来。” 陈平脚尖在地上碾了碾,道“这第三条路,便是暂时依附魏国,充当魏王手中刀盾。” 左车不解,奇道“陈兄之言,这不正是方才的第二条路吗?” 陈平笑道“不然!” 其细细解释道“吾所说的第三条路,乃是暂时屈居魏国治下,与魏国乃是共存的关系,这条路最终的道路,便是” 陈平拉长了腔调,待左车侧耳倾听之时,才一字一句的道 “先谋封地,再效仿齐王故事,觅得相王!” 相王! 左车一惊! 差点跪坐不稳。 陈平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左车胸膛起起伏伏。 许久,左车那沉重的呼吸声,这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陈平娓娓道“而今天下,连年征战,黔首早已渴望一统,然,纵观天下大势,目前最有可能吞并天下者,必然是秦国无疑!” 左车颔首,将军也曾这样说过。 陈平笑道“然!某以为,最终吞并天下的,必然是青豚将军无疑!” 陈平的话语说的那叫风淡云轻,却在左车的耳畔掀起了惊涛骇浪!11 第两百六十章:安民告示 陈平不管自己的话,让左车的内心正在有着怎样的惊世骇俗,其自顾自的道 “所以,吾等当下之事,便是在这华阳地界,占据下自己的印记!” 左车回过神来,问道“陈兄明言,吾等该怎么做?” 其乃是青豚家仆,当日的效忠礼,其乃是以几百年前的奴隶拜见主人之礼效忠委质的。 是以,当听闻陈平欲要将青豚推到一地诸侯的地位上去,左车不由得生出了疯狂一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之气概来! 陈平挥挥衣袖,驱散周围的蚊虫,笑道“吾曾听闻,将军曾经在葵字号营寨发了一个讨秦告?“ 左车摸摸脑袋,谄谄不知该如何言语。 当时,其可正是秦军主将啊! 陈平莞尔,笑道“左兄不要多想,愚弟乃是欲要借将军此告示一用!” 左车思索一番,道“当日将军说 自古君王统华夏,皆以仁义治天下! 上有神农尝百草,是为民生解疾苦亦,有大禹治水者,是为防百姓涝于水者 有华服之章,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 君生万民,是为道,万民养君,是为德。 志在逐暴秦,复自有,使民得其所,君得其安,祖宗祭祀不可绝。 报黔首之恨,雪祖宗之耻,誓保六国之土,逐残暴之秦,尔等当体之。” 陈平击掌相叹道“吾虽将不过屯,兵仅两百。 然! 华夏的血不曾冷,祖宗的魂不敢忘! 吾今日告喻尔等,吾欲领兵抗秦,至死方休。 志在逐暴秦,复自有,使民得其所,君得其安,祖宗祭祀不可绝。 报黔首之恨,雪祖宗之耻,誓保六国之土,逐残暴之秦。 壮哉,壮哉!某需要的就是这句话!“、 “陈兄意欲何为?” 左车不解。 陈平笑着问道“左兄,自古平定一方后,官府都会出一安民告示,不知,将军可曾做了?” 左车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陈平在道“常言言不正,理不直。 将军不将自己放在合法统治地位上,又该如何才能获得黔首、百姓敬畏呢!“ 左车摇头,其乃是后勤人员,这种活计当真是知晓的不多。 陈平叹道“左兄,吾代将军出一份缴文,就以将军这抗秦宣言以蓝图,左兄将这安民告示送往各地如何?” 听闻陈平的话语,左车才知道,原来占领了一处地方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要在言论上也占据主导地位才行,这就需要一个官方宣言了,这正是安民告示的初衷。 当下,陈平趴在案几上,就着案几上的笔墨,在一方布帛上,将青豚当日的言论写了出来然后将后半部分改了改,然后吹去墨迹,递给左车道 “左兄看看何如?” 左车看去,只见前半部分,与青豚当日在葵字号营寨外道路上所讲的并无二质,只是在后半部分青豚说自己乃是一小卒,从军伍起家,领两百兵士抗秦,被陈平给改了。 左车仔细看去,却见陈平在后半段写到 吾出身军伍,乃是一介小卒,因秦人残暴,扰乱天下,为全生计,不得不领军抗秦。 今日秦居关中之地,得河、汉之险,西抵巴蜀,东连渤海,北接大漠,南临大江。天下九州,已有其五! 彼民多兵重,粮足器佳,控弦执矢,已达百万,垂涎吾中原之土,贪婪吾中原之民,鲸吞天下之心大盛。 吾身负魏王之命,起于魏国之西,历经数十战,终于夺回大魏被占之土。 本将已被魏王命为公大夫,特在此告缴诸方 守王之土,自有王臣。 破敌之将,自有王命。 孤乃魏王诏书所封公大夫,特告喻诸民,配合吾部军吏,维持各县安稳,抓捕秦国余孽 勿论庶民,但有立功,皆有诸军管诸城赏赐,功劳大者,更可有各县送来榆关,孤当亲自嘉奖。 丙子年,仲秋,公大夫署喻。 左车细细品味几遍,赞叹道“将军常言文人一支笔,更胜千军万马,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陈兄的这支笔,更胜千军万马啊!” 陈平自谦的笑笑,道“此事尚需通传将军,待将军同意,便可复印数份,发往各地。” 左车道“此事自然,吾等做属下的纵然替将军谋划了,也不能将将军蒙在鼓中啊!” 当即,左车唤来身边短兵,将陈平说书写的布帛交于其手,道“速速送往尉氏,切记汝亲手交给将军,待将军同意之后,汝当快速返回!” 待士卒离开后,左车问道“陈兄,这样如何?” 陈平笑道“将军果乃忠贞之士,公大夫有此属下,当贺,当贺!” 陈平隐隐的一句马屁,拍的左车却是舒服至极。 左车道“某估摸着,将军必然会同意的,所以吾等也不能闲着,此时汝吾二人无事可做,何不就着陈兄方才之语,书写数份,待将军明确答复之后,吾等便发往各方如何?” 陈平道“此事易而,左兄且看吾再书一份,左兄照着誊抄便可!” 左车的确是存了考校的心思,其想要看看陈平能不能再次将其默写出来。 哪知道,陈平当真伏在案上,手执朱笔,刷刷一气呵成,左车看去,却是发觉竟然和刚才的那份丝毫不差! 这下便由不得左车不服气了,其赞道“陈兄胸腹果有沟壑,愚兄不及也!” 当即,左车拿过陈平再次默写的告书,誊抄起来。 而陈平也不闲着,当下两人便赶制了十数份告书,准备等到青豚回复之后,便第一时间发往各地。 日上三竿,尉氏不过才平定数个时辰,是以青豚才刚刚躺下没有多久,便被短兵唤起。 青豚起身一看,原来是榆关来了人。 得知陈平投靠了自己,青豚当即大喜,急忙命令早上赶回的刘勤官升一级,以五百主之职暂代尉氏县尉,暂时主持尉氏的一切运转,其则当即命虎带着大军缓缓而行,自己却是急忙朝榆关赶去。 陈平啊! 西汉初年那个不知钱粮几何、列人自有分工,某只统领全局的那个汉初之相啊! 这可是个人才! 万万不可再让其跑了!11 第两百六十一章:赵高胡亥计 咸阳。 赵高府邸。 前几日,秦王无意间见到了小公子胡亥正在书写,无意的看了一眼。 本以为一个虚岁七岁的娃娃,能够写出什么鬼画符来,能够不像蚯蚓行它娘那样,弯弯曲曲的就好了。 哪知道,当秦王政瞄了这一眼之后,便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秦王政,见到胡亥那一手根骨里似极了赵高笔锋的书法,顿时老怀大慰。 在这个灭国存社稷的时代,其一手推动了大宗嬴姓赵氏的灭亡,是以其这嬴姓赵氏的小宗秦氏,便饱受世人诋毁。 为了安慰赵地百姓的心,也是为了彰显自己虚怀若谷,其将赵氏后人——高,一手提拔起来。 将其从一介偏院宗亲,提拔到中车府令兼行符玺令事的高位上来。 这可是相当于后世国库内库总管,加掌印太监的职务了。 赵高是以宗人的身份,掌管的这秦国府库,是以,赵高并没有成为一个阉人。 如此,秦王也算是对赵国大宗有了交待。 当即,见到赵高果然在尽心尽责的教导胡亥,秦王政便暗暗点头,心中对于赵高却是更加放心了。 赵高此人的历史评价虽然不堪,但是在当时,赵高却是华夏最出名的三个书法家之一! 这才是秦王政让胡亥拜赵高为师的原因! 而胡亥,练完了字之后,猛然抬头,发现父王正在盯着自己的字帖看,当即吓得哆嗦,复又回过神来,见到父王一脸的慈祥,便大着胆子祈求道 “父王,儿臣想要去赵高家和赵荷玩儿。” 秦王政见到自己的幼儿上进,心中很是开怀,当即便同意了。 …… 此时,胡亥正坐在客位上,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情景呢! 赵高听了之后,心中欣喜,却是板着脸,道“公子,汝当记得,此乃是汝之本心,并无任何做作,切不可露出丝毫马脚,否则,不但老臣人头落地,公子的千秋大计,也难以完成!” 胡亥点头,小大人似得道“高师不说,本公子亦省的。” 赵高扶须,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 胡亥忽然道“高师,孤出宫时,碰到了子婴。” 赵高浑身一震。 子婴,在秦国那是群臣避讳的人物。 这子婴,本乃成嬌之子。 成嬌乃是秦王政同父异母的兄弟,政随异人委质赵国,成嬌却是在秦国无忧无虑。 因为在赵国生活的经历,所以秦王政生性多疑,反之,其的兄弟成嬌却是对人毫无防备之心。 十五年前,不过十七岁的成嬌,由于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正是少不懂事的年纪,秦相邦吕不韦派遣公子成嬌伐赵。 当时正值秦国蒙骜和张唐,正在攻打秦国。 成嬌与樊於期作为援军,增援伐赵秦军。 在路上,樊於期说起了乡间传闻,提及秦王政乃是吕相邦之子,成嬌大怒,当即便在屯留发起了兵变,宣布征讨秦王政,并接受了赵国的封君。 秦王政派王翦、张唐、桓齮、王贲率军十万前去镇压。樊於期依靠勇猛打退秦军部队,王翦于是派成嬌旧交杨端和前去劝降成嬌。 杨端和趁樊於期在城外作战,成嬌登城观战之机,劫持成嬌。 并打开城门攻占屯留,樊于期被迫投奔燕国。 秦王政命王翦将成嬌枭首,部下全部连坐处死,屯留的百姓也被流放到临洮。 成嬌虽死,但是其领兵攻赵之前,在秦国却是遗留了一个岁吧的儿子。 这人便是子婴! 正是因为子婴有这么一个父亲,所以子婴在秦国那简直就是禁忌一般的存在。 赵高不由得惶恐起来,其连声道“公子,子婴讲了什么?” 成嬌虽然死了,但是子婴却是秦国王室血脉无疑,是以这子婴便被养大,列位公子该有的资源,却是也不曾短缺了。 但是,子婴之父成嬌那一块天生的短板,变成了子婴的污垢了。 是以,纵然子婴已经十几岁了,在这个时代,早就可以领一方偏军,上的战场,为国争功了。 但是,秦王政却是将子婴当做了一个吉祥物,半点都没有让子婴立功的意思。 这才是赵高紧张的原因,对于赵高来说,其乃是秦王政手中的一条狗,主人让咬谁,赵高从不敢去质疑的。 但这子婴,就让赵高投鼠忌器了。 子婴的身份太特别,即是秦国公子,又是秦国明袍囚犯。 赵高不敢私下接触子婴,就连胡亥,赵高也不愿意其独自接近那厮。 胡亥道“子婴兄没有讲什么,其只是问了一下大公子扶苏的事情。” 赵高一边暗自思索子婴在搞什么鬼,一边问道“汝如何说的?” 胡亥满不在乎的道“能怎么说啊,无非不是实话实说呗!” 赵高闭上眼睛,沉思片刻道“汝说了什么?” 胡亥道“放心高师,孤没有泄露汝一星半点,只是当时子婴问我,扶苏是怎么回事,吾便告诉了其,扶苏以儒意顶撞了父王了啊!” 赵高一手捋须,却是道“公子当记住,若欲面南而王,当不可与子婴走太近!“ 胡亥道“却是为何?” 赵高将当年成嬌叛乱之事讲了,但是却隐瞒了成嬌叛乱的起因——成嬌怀疑秦王政,不是庄襄王之子,这一点来。 胡亥平生第一次听闻内里竟然有这么曲折的故事,当即便表示同意了不在私下接触子婴。 末了,胡亥道“高师,孤欲成事,还需何策?” 赵高笑道“此事尚早,汝当以寻得王上疼爱为先,暗地里支持长公子心思,让其恶了王上之心。” 胡亥点头。 这长公子扶苏,倒真的是其登上王位的障碍。 看来,要多多拨点扶苏迷津,让其继续和父王对着干了! 扶苏好儒。 这在秦国朝堂不是秘密。 偏偏王上对儒家毫无好感,是以扶苏的那一套儒家的做派,时常会惹恼了王上。 胡亥心中暗暗升起了一个计划,这咸阳城内的儒家可是不少,其等一贯口无遮拦,时常贬低父王的执政。 看来,要寻机让扶苏与其等多多“交流一番”才是! …… 第两百六十二章:牛姬大梁行 生在帝王家,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若说单纯,只怕是秦王政的长公子扶苏,倒是单纯的宛如白帛啊! 扶苏却是并不知道,一贯小脸上带着纯真的幼弟,内心里早已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 大梁城外。 秦军大营。 连日的大战,让士卒们早已疲惫不堪,秦国士卒那尚黑的衣衫,都变得灰扑扑的,就像是刚从泥地里打完滚回来的一样。 值守各处要道的秦卒,倒也显得还算精神,其等正昂首挺胸的驻守在岗位上,监视着过往的人们。 通往中牟的道路上,也有这么一出哨卡,值守的乃是一屯秦卒。 远处一辆加了棚顶的马车,吸引了这一处士卒的注意。 此处离战场已经很近了,是以,普通人家早就选择绕路而行。 而看那马车的样子,必然是出身高贵无疑了。 只是,这战场上又有哪个富家子敢走上一遭呢? 因此,这马车内的必然是高官贵人无疑! 屯长心里想着,口上却吆喝士卒抬头挺胸,多添一把精气神。 近了,更近了。 屯长手搭凉棚,远远看去,但见那马车旁还跟着一行执坚披锐的军士。 额滴个乖乖耶! 这必然是大官来了! “都精神点!听到没!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有大人物来了!” 在屯长顺子的吆喝下,士卒们站的更直了。 当然,也有一个一贯油嘴滑舌的士卒道“屯长呐,咱都值守了两天了,汝说也该换岗了吧,为何……” “泥猴,给老子闭嘴!” 顺子屯长怒喝一声,吓得泥猴赶紧抓紧了长戈,站的绷直,就像是村口的白杨树一般。 屯长顺子再次瞄了一眼那辆马车,以及马车旁已经可以看出轮廓的士卒,轻声喝道“弟兄们,不是老子不近人情,汝等睁大了狗眼,自己看看,那马车边跟随了多少军士!” 士卒们扭头一看! 老天爷啊! 这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来了,竟然随身跟着近百名军士保护! 见到这一幕,就连和屯长同村的泥猴也不敢在皮了,老老实实的抓紧了长戈。 见到最张狂的泥猴都老实了,这群士卒也不敢去触屯长的霉头,当即便老老实实的站岗起来。 车轮凌凌,撵出两道车辙。 随行的军士扬马加鞭,掀起一行灰尘。 “吁——!” 军士拉住战马问道“汝等谁是队率?” 屯长顺子出前一步,见那人穿着百将的衣甲,连忙道“葵曲己屯屯长顺子,见过百将。” 那百将点点头,道“吾家军将即将护送大人物到来,汝等准备点清水。” 顺子急忙点头。 来人拨转马头,回去复命了。 泥猴嘀咕道“真实的,吾等自己吃的水都要从几里外的河里去取,这群人就不会省心点……” “啪!” 泥猴摸着脸,诧异的看着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屯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道 “顺子大兄,恁打俺!” 顺子满脸的怒火,低声吼道“汝找死啊!少说两句行不行!没听到吗,人家护送的都是军将!军将啊! 恁知道人家护送的是什么人吗? 恁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嘴巴碎的臭毛病呢! 水水水! 恁的眼皮子就这么浅!“ 屯长顺子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鼻子喷着粗气,满脸寒霜的看着泥猴。 泥猴哪里见过顺子屯长的这个阵势,当即便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了…… 远处的马车内,一个身着盛装的女子,正端坐在车架内,坐在马车驭手位置上的,乃是刘喜。 而那女子,正是当日自焦城逃出的牛姬。 这一行人正是焦城秦军,其等摆脱了魏军的追杀后,便折道向东,前往大梁而来。 而这一步路,正是牛姬提出来的。 此时,牛姬就在进行着说服刘喜的最关键一步。 但听牛姬说道“刘郎,汝且想想,只要吾搭上了王贲这条线,以王家在秦国的势力,刘郎还不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可是!可是!” 刘喜喏喏道“可是如此的话,汝吾二人,就难以……“ 牛姬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血色,白瑕无垠的脸蛋上,沾染了一抹粉雾,让人看起来便兽血沸腾。 只是这一幕,却是在外赶车的刘喜无法瞧见的。 牛姬手执一面小铜镜,见到自己倒映在镜子中的模样,是如此的俊俏,遂满意的点点头。 其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将完美的曲线尽显无疑。 “刘郎此话差异,好男儿大丈夫,当生于天地之间,宛若雄鹰一般翱翔,又岂可拘泥于男女之间的龌蹉呢! 如此,倒真的让人平白瞧不起了!“ 刘喜喃喃,不敢接话。 牛姬再次道“君且放心,奴家这心里啊!” 牛姬对着镜子努努嘴,娇俏的模样让其自己都无声的笑了笑。 “奴家今生无论在何处,都是刘郎的人儿,又岂敢负了刘郎。 刘郎自己想想,若是吾在王贲将军处,时时为刘郎穿针引线,刘郎心中的这抱负,不是更加容易施展么!“ 刘喜不敢搭话,心中却在腹诽某恨不得日日与娘子厮守,纵然是到了天荒地老,也不敢分开…… 至于到底是身体不敢分开,还是精神不敢分开,这事,刘喜倒是不敢乱想了。 其不过是稍一想牛姬的模样,胯下便止不住的火热,当下强行用手按住宠宠欲动的某处,却是开口同意了牛姬的说辞。 听得刘喜同意,牛姬笑道“对嘛,刘郎果然是奴家心中的伟男子,这些许儿女情长,又当得了什么,待刘郎功成名就,能够碾压王家之时,奴家还不是刘郎的掌中玩物儿。” 牛姬的话语,轻飘飘的,宛如微风拂过的柳絮,落在人的脖颈间,只让人浑身骨头都酥了…… 马车停在了顺子驻守的哨卡处,刘喜命人送上自己的军牍,待顺子验明之后,补充了清水,遂接过军牍,再次架着马车离开。 看那马车的方向,乃是直奔大梁而去。 刚刚被邻家哥哥训斥了一顿的泥猴,贪婪的呼吸着风中的清香,好奇得问道“屯长,那马车里坐着的究竟是谁啊!这可真香呢!就像是三月的槐花一样呢!” 第两百六十四章:牛姬见王贲 王贲的手,在地图上摸索着,却是迟迟下不定主意,随军的巫者说了,下月一定有暴雨,而且是连续好几日的大暴雨,到那时,大河水位必定达到历史最高! 难道,真的要走白起的老路? 王贲迟疑了。 可是,桌子上的一封信,却让王贲不得不收起怜悯魏人的感伤。 父亲来信了,大梁必须尽快拿下,否则,王家就要完了! 在李信的殿前奏对之后,秦王政已经对王翦失望了,就连王翦告老,秦王政也没有挽留! 这意味着什么? 早已混迹朝堂十余年的王贲,心里最为清楚! 王家失势了! 作为一个替秦国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来说,当其的告老,被君王轻描淡写的同意之后,这便意味着——在君王心中,这个家族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王翦的书信,没有丝毫的暗语,更无半点抱怨,其经得起任何人检验。 王老将军,只是简单地在信中,提及自己回到了家族祖地频阳东乡。 王翦言,自己一生征战,现今年岁大了,身体不好了,是以便在家中开点菜园,过过种种菜,逗逗孙,含饴弄孙的好日子。 末了,还在信中说,要王贲安心王事,争取早日攻破魏国…… 王贲是什么人,那可是秦国灭六国的大功臣,况且,此人可是善终的! 此人的智慧岂能弱了。 王翦话里的意思,王贲明白了。 父亲不看好李信蒙恬以二十万攻楚,认为这事必败无疑。 同时还隐喻自己尽快推平魏国,不可使秦王生出了王家拥兵自重的心思。 老父亲这是在以退为进啊! …… 王贲一拳砸在地图上,既然如此,某便做了白起又如何! “报!” 就在此时,有军吏推开帐帘大吼道“启禀将军,有自华阳驻守军吏,安然返回!” 王贲微微拧起眉头,那疥癣之患的华阳周边,却是彻底糜烂了。 也罢,既然有人自华阳逃回,某便询问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宣!” 王贲坐回了主位。 军吏转身出去,未几便带着一人进来。 那人当即扑在地上,拜道 “五百主刘喜,见过少上造!” “刘喜,”王贲微微皱眉,却是对这厮毫无印象,看来此人不是自己派出去的了。 “起来吧!” 王贲压下心中的疑惑,问道 “听闻汝刚从华阳归来?” 刘喜急忙答道“回将军,末将本乃是焦城守将,自攻克焦城之后,末将便镇守此地。” 王贲点点头,道“本将这大营,已经与华阳彻底的失去了联络,早前传回的军报却是稳如泰山,这让本将百思不得其解,汝既然身为一地值守,当明白内中屈由,且讲讲。“ 刘喜连忙道“将军,这事末将亦不知道起因,末将所知的,此时乃是与一伙魏国武卒有关。 早前,曾有一伙魏武卒,不知道是奉了命令,还是被打散了,其等机缘巧合夺下了葵字号营寨,然后便开始霍乱吾等的联络。 当时,各地值守军吏都以为那几百人不过是疥癣之患,不足挂齿的,却是没有想到,其等越战越强,终于…… 此时,李黎将军奉将军之令,围剿其等…… 焦城…… 榆关…… 以榆水为饵,引诱李黎将军上了竹筏,…… 李黎将军身死之后,由于各地士卒被李黎将军抽调一空,待那些魏人回身反扑! 这华阳周边便如此糜烂了!“ 王贲紧紧地皱着眉头。 其隐隐有个错觉,这伙人必定是当初奎氿追击的那伙魏人! 只是,奎氿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李黎的遭遇来看,这奎氿只怕是早已横尸荒野了! “汝可知当初李黎经历了什么?其的部下可有人存活?“ 王贲心想,那被自己派出去剿灭魏武卒的李黎,其应当知道那伙魏卒的底细。 所以,只要找到早前跟在李黎身边的人,便能知道来龙去脉了。 刘喜心中暗喜,此次,其早已提前与牛姬对练过,按照其的语言暗喻,与其对话之人,必然会被引导到李黎身上来。 而李黎早已身死,那么顺根摸瓜,找上李黎身边士卒,便不足为奇了。 刘喜满脸的悲痛,沉声道“那该死的魏军,竟然将李黎裨将杀死后还不算,还将裨将的首级悬首示众三日。” 王贲皱起了眉头,这群魏人当真是在找死! 其却是忘记了,自己麾下斩杀的魏人首级,单单是腌制在库房里,用来确认军功的,就已经超过了五万…… 刘喜继续道“李裨将身死,当时有副将……感念李裨将恩德,单身冲杀敌阵,最终…… 有五百主……怒目大骂魏人,最终被拔了舌头,剜了双眼…… 至于李黎裨将所带领的两千士卒,至此,却是尽墨了。 末将曾经暗暗寻找许久,至今未见到一名生还者。“ 王贲沉默许久,道“真壮士也!” 两人一时都默不作声,空气似乎微凝起来…… 许久之后,刘喜道“对了,李裨将身死之后,末将冒着生命危险,却是将其的遗孀接了出来!” 王贲勃然变色。 遗孀! 按照秦律,这出征在外,胆敢纳妻妾,可是重罪。 但是,李黎乃是李斯的人,况且其又早已身死,这若是揪着不放,反倒是显得自家小气了。 况且,而今之王家,早非初攻魏时的那个王家了。 王翦的告老,让王贲在朝堂失去了庇护,虽然以王贲的功勋,并不弱了李斯,但是,此时王贲在外,李斯在内。 若是恶了时常居于君王侧的李斯,天知道李斯会不会给王贲小鞋穿。 王贲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 “其人在何处?” 刘喜恭敬的回道“就在帐外。” “唤其进来吧!” 刘喜出了帐门,未几便带着一个素衣女子进来。 然后便抄着手,立在了门口不动了。 王贲一抬头,只见眼前一个白衣女子,其眼眶微红,月牙般光洁白嫩的脸蛋上,还挂着几滴泫然欲泣的泪珠儿。 第两百六十五章:爬上王贲床 那乌黑的秀发,并没有如寻常出嫁妇人那样盘起来,反倒是随意的披在肩上,更添了几分别样美。 女子的耳鬓,轻别两朵素花,那小巧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的耳朵,光洁白嫩,竟然是那么的让人欲罢不能。 顺着女子的脸蛋向下,可以见到女子有一修长的脖颈。 洁白若玉的脖子上,更是没有一丝肉皮折痕。 两块突起的锁骨,将那小巧的锁骨窝,映衬的更为洁腻圆润。 目光继续向下,不甚太大,但却傲然耸立的山峦,将素白的衣衫撑起。 透过那丝丝轻纱,似乎有一团别样的红晕,更添了几分艳丽。 这女子的身材更是很好,六尺的身高,从腰间的一抹绣了朵蒲公英的腰带所在的位置上来看,足以判出,此女乃是完美的黄金身。 这腰带,却是要系在肚脐上的,恰好是身材比例的分割点。 军伍出身的王贲,眼光很毒,这女子裙子里的那一双大长腿,必然挺秀绷直。 绝物啊! 却见这素衣女子轻轻下拜,一尾雀舌宛如,又似杜鹃鸣唱 “未亡人牛姬,见过大将军,大将军万福金安!” 常言道女要俏一身孝! 这一身孝装的牛姬,比往日里更添几分娇娆。 “未亡人。” 王贲嘴里琢磨着,却是伸手虚扶牛姬起来。 “牛姬,舟车劳顿,可曾疲倦?若是力有不逮,可以先去歇息,待明日,本将再唤汝问话。” 美女当前,王贲也收起一贯的兵痞做派,当即细心的问道。 简单的一句话,却又让牛姬泫泣起来。 其哽咽道“小女子拜谢将军好意,小女子身子虽弱,但是却也是识得大体的,将军军务重要,还请将军先行询问。” 王贲默默的递上一方手帕。 牛姬接过,那柔软无骨的小手,似是无意的划过王贲的指尖。 只让一道电流,自王贲的指尖通到了心头。 牛姬擦去眼泪,梨花带雨的破涕为笑道“让将军见笑了,小女子自夫君去世后,心中便憋着一股气,今日见得将军,这才得以宣泄一番,倒是唐突了将军。“ 男人都是贱骨头的,若是如花在身边,哪怕这厮心肠再好,纵然如花将西湖哭满,雷峰塔哭倒,男人也只会觉得厌烦。 汝母的,长得丑,还鸡别哭哭唧唧的,恁烦不烦啊! 可是,若是一个国色天香的人儿,对着你哭泣,那男人就受不了了,总是忍不住想要呵护一番。 这一点,不论是古往今来,还是宇宙海外,却是所有男人的通病—— 总是呵护美好的娇柔者,从不会考虑这蔷薇的背后,有没有带着致命的毒刺! 见到美人儿哭泣,铁血若王贲,也止不住的心肝颤了几颤,当即便柔声道 “无事了,无事了,汝切管在军营住下,若是有事尽管前来寻吾。” 牛姬一把抱住王贲的胳膊,激动的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王贲微微拧起了眉毛,心中暗暗打算,待会派人查一查此女的底细之时。 却见那牛姬—— “呀!”的惊呼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蛋瞬间便红透了,其低着头,糯糯的低语道 “将军莫怪,小女子,小女子一时情难自禁,唐突了将军。” 王贲拧起的眉毛松开了。 想来也是,一个弱女子,跟随一群糙汉子转战几百里,怕是心防早就绷到了极限。此时稍一松懈,那还不失去了方寸啊! 王贲在心里为刚才牛姬的举动找着借口,脑海里对那一团柔软,却是怀念至极。 出征这么久以来,王贲可是莫说女色了,纵然是连母猪也没有见过。 此时见到这美艳的妇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当即便动心了。 牛姬却正危襟坐的端坐在席上,其就像是道观里供奉的神像一般,是那么的道貌岸然。 檀口轻启,似杜鹃,似黄雀,似清泉,更似缥缈的。 “将军不是要问奴事宜的吗?” 牛姬挺直了上身,将臀轻轻的放在了脚跟上。 这种跪坐的姿势,更能彰显出女性身材的奥妙来。 王贲扭头看去,却觉得自己鼻翼开始发痒。 “哦,哦,”王贲定定神,强压下内心的异样,这才开口道 “牛姬,汝,嗯,汝夫婿李黎生前与魏军交战之事,汝知晓多少?” 王贲筹措一番言辞,发觉还是无法准确称呼李黎、牛姬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便只得以其夫婿相称。 这时代,夫人那是对位高权重者的称呼,通常默认能够以夫人相称的,最少也要是贵族阶级。 是以,唐佳能称呼青豚的母亲为夫人,但是,算是李黎妻子的牛姬,却是不能被别人称呼为夫人。 只因为,按照青豚的军功,其必然会被魏国封爵,算是铁打的贵族阶级了。 但是,李黎仅仅是一方裨将,爵不过大夫,乃是秦国第五级爵,是以,牛姬却是不能被冠以夫人称谓的。 牛姬笑道“将军,奴本是妇道人家,对于亡夫的事情知晓的并不多。 当初,亡夫追剿魏军……“ 王贲听闻了牛姬的讲述,这才明白,原来其任命李黎负责征剿魏军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群魏人行事手段极为狡猾,彼等牵着李黎的鼻子,一步步的将华阳郡拖入了深渊…… 待王贲回过神来,顿时哑然失笑。 却见,那女子早已趴在案几上沉沉睡去。 许是旅途太为劳累,这娇柔的弱女子,竟然轻微的打起了鼾声。 王贲的嘴角带着笑意,伸手从自己的席位上取过薄毯,轻轻的披在牛姬的酮体上。 许是稍微有点寒冷,当薄毯子盖在牛姬身上时,这个多灾多难的弱女子,竟然动了动身子,将薄毯子裹得更紧了。 就连王贲的一只手,也被牛姬压在了案几上。 “戚!” 王贲哑然失笑。 其摇摇头,自嘲的无声笑笑,遂安心的坐在一畔。 被牛姬压住的那只手,却是没有再抽出来。 静立在门口的刘喜,低着头,无言的笑笑,轻轻退出了帐外。 第两百六十六章:青豚的礼遇 饱经磨难的牛姬,如愿的爬上了王贲的床。 而榆水之畔的青豚,也终于如愿的即将见到了在这时代的,其如雷贯耳的第一个“大人物!” 汉文帝时期,陈平与周勃分居左右丞相,汉文帝问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天下一岁钱谷出入几何? 周勃答不出来。 陈平则说道 各有主者,刑事当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当责治粟内史。 丞相之职在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陈平,那可是足以与汉初三杰媲美的人物! 青豚心急火燎的过了榆水,当即便带着短兵直奔军营而去。 “左车!左车呢!速来见吾!” 青豚一进了军营,便大声嚷嚷着让左车前来见自己。 见到一贯平稳得泰山压顶而不崩的将军,罕见的那慌里慌张的样子。 诸奇。 陈平这几日却是与左车走得很近,左车这厮虽然奸猾,然而在陈平这专业谋士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未一日,左车的老底都被陈平掏出来了。 越是深入了解,陈平对青豚便越是感到恐惧,这个传言素贯平稳的少年郎,每每不经意间露出的举动,都是那么的引人深思。 许是其等时常与青豚接触,是以并不知晓青豚一些举动的含义,但是,陈平这还没有接触过青豚的人,浦一听闻,便感到青豚的可怕之处了。 人生处处皆文章! 陈平无由的便想起了这句俗语。 套在青豚身上,却是一举一动皆大道啊! 陈平眯着眼,身边值守的士卒们腰间别着的短斧,校场上还在试验的“刀”具,传令兵必须随身携带的“烟火”,以及身后作坊里左车还在改进的抛石机 林林总总,不经意间,这个崛起于乡间的少年郎,已经给这世界上带来了太多的变数。 不单单是黄老之术,陈平所猎很杂,就连阴阳家的天象,陈平自问也颇有所得。 其昨晚特意夜观天象,发现本已黯淡的魏国星座上空,代表魏王的星辰旁,一朵新星正在闪耀。 魏不当亡啊! 陈平暗暗攥紧了拳头,这颗星辰,必然是对应着青豚无疑了。 就在此时,欢呼声响起。 看着噪杂的军营,陈平微微皱眉,虽然青豚定制的军规,在其看来有些简陋,但是,这简陋之中,陈平却又觉得很是合理。 若是让其指定规则。 陈平自认能够做到更好,但是,若是想要更高的效率,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是,这看似简陋的军规,却是做到了将利益最大化。 这便是军规应当有的本质! 大道至简! “将军回来了!” “哦!哦!将军回营了!” 就在此时,噪杂的吵闹声终于清晰了,士卒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由远而近,正在朝着这边弥漫过来。 “将军回营了?” 能够在士卒中有这么高威望的,除了青豚之外,没有别人了。因此,这些士卒口中的将军,必然是青豚公大夫无疑! 陈平站起,这时候,青豚不是正在夺取尉氏么? 为何会忽然回来了? 难道? 夺取尉氏之行并不顺利? 就在此时,却见身着将军铠甲的人纵马走了过来,看其的架势,必当是青豚无疑。 陈平只见那人面庞白皙,连日的行军作战除了给其带上点滴风霜,竟然是不曾晒黑了少许。 这样一幅俊秀的模样,倒是让陈平暗暗称奇。 自古吉人多异像! 看到青豚的样貌,陈平对自己昨夜的推断,更加的自信了。 看来,这魏国不亡,当真映照在此人身上! 就在陈平思索的时候,青豚已经翻身下马,随手将马缰抛给短兵,大踏步的冲着陈平奔来。 陈平诧异,开口道“将军,左将军在作坊里面。” 陈平伸手虚指,指着身后的作坊。 没想到自己伸出的手,却一把被青豚捉住。 青豚抱着陈平的手晃了晃,嘴里连连道“先生肯来,吾感激的难以自制,此前不知先生到来,多有怠慢,还望先生勿怪!” 说完,青豚不顾陈平目瞪口呆的样子,竟然当先弯下腰去,双手及地,深深的拜了一礼。 陈平这才反应过来,青豚这是听说自己来投,连夜从尉氏赶回来的。 “将军,草民,草民” 陈平慌忙对拜,却瞬间红了眼睛。 其乃是草根出身,就连自家的嫂嫂,在供其之余,也难免有恶言相向,没想到,这进了魏营,本还在忐忑,自己这末学后进能不能入了公大夫的眼睛。 却是没有想到,青豚一上来便大礼相待,这 让陈平手足无措起来。 “进来说!进来说!” 青豚把着陈平的胳膊,伸手拉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青年,将其拉到了房间内。 命人奉上自己酿制的茶叶、沸水,青豚拉着陈平坐在自己旁边,亲手给陈平斟满茶水,道“陈兄尝尝,这是闲暇时,某让左车酿制的,比起常人所饮用的茶水,却是别有滋味。” 陈平端起茶碗,轻吹沸水,抿了一口,只觉一道微微带着苦味的青涩,从舌尖直达嗓底,余了,口舌尖顿时升起了袅袅清香。 “唔,这茶水,却是草民生平未见。 将军这制茶手法当真高明!比世间那掺杂了姜汁的茶水,却更是提神百倍!” 青豚哈哈大笑道“古时神农尝百草,误食毒草,便以此物相解。 这茶叶最开始的使用方法,却是直接嚼食的,是以,不管是某的茶叶也好,还是世上的茶汤也罢,不过都是后人的改进罢了。 某只是喝不惯姜汤的苦味,觉得这样鞣制的茶叶,更有风味罢了。 当不得先生赞。“ 见到青豚果然如左车言及的那般平易近人,陈平忐忑的心这才放下来。 其离开席位,弯腰下拜道“草民此番斗胆前来,乃是为了在公大夫麾下,觅一碗饭吃,还望公大夫垂怜。” 青豚亦推开案几,走下堂来,伸手扶起陈平,另一手却从怀中取出那方布帛。 3 第两百六十七章:愿华夏安康(为sofia若冰舵 青豚抖了抖手中的布帛,道“公之才华,当为世间顶尖! 某这公大夫麾下,公看中何职,尽管明言,纵然是这劳什子公大夫,若是公需要,某也绝无二话,只要保留着某的将军的虚位便可。” 青豚带着玩笑一般的话语,让陈平大为感动,陈平当即眼眶一热,眼睛内蓄满了泪水,眼珠也红了。 之前那公子魏豹,可是连接见自己都不见,其本来还在自责,早知道来了榆关是这种遭遇,还不如留在张耳那里好了。 哪知道,青豚归来后,竟然给自己如此高的礼遇! “将军,将军” 陈平喃喃,心中装载了万语千言,喉舌里却好似卡了稻草糠籺。 往日里书本上看到的那些道理,今日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噗通!” 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吐不出的陈平,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砰砰砰!” 陈平额头及地,使劲磕起了头。 “汝这是干甚!速速起来。” 青豚伸手去拉。 陈平执意磕了三个头,才哽咽道“将军的信任,草民无以为报,今生今世,但草民有一息尚存,必然唯将军马首是瞻!” 历史上的陈平,先是在大泽乡起义爆发之后,其作为魏人跟随魏国王族残余,魏咎公子起兵反秦,后魏咎猜忌陈平,陈平遂投奔项羽。 在项羽处,陈平数次出策,奈何,项羽孤傲的纵然是亚父范增的计策都听不进去,更何况草根出身的陈平之言呢! 郁郁不得志的陈平,后又转投刘邦,终于得到了重用。 终刘邦、吕雉、汉文帝三朝,陈平都始终屹立朝堂不倒,由此,便足见此人的厉害之处。 然而,这时代的陈平,并没有经历过那些传奇般的过往,其见到青豚有扭转战局之机,便随着张仲一起投军了。 所以,当黔首陈平,遇上了公大夫青豚,身份上的巨大差别,再加上先前魏豹的冷淡,是以,当得到青豚的礼遇之后,便难以自持了。 青豚扶起陈平,道“陈兄切勿如此,至此国难之际,吾等当携手同心,共保家国。” 陈平擦去感动的泪水,经过这么一宣泄,其又恢复了平静。 “敢问将军,欲侯?欲国?欲天下耶?” 涉及到自己的未来,陈平当即便开始询问青豚对未来的打算。 这是臣择君! 青豚也明白,陈平这是要试探自己的志向,看看是不是值得其辅佐自己了! 自己的志向是什么呢? 或者说,上苍让自己来到这时代是做什么呢? 青豚陷入了沉思 后世,自己家族曾经繁荣几百年,到了抗东时期,家中的也还是大地主,甚至在混战年代,曾祖父更是一地军阀。 自己有什么要改变的么? 华夏三百年一轮回的乱世,那是后世每一个愤青都不忍看到的。 那么,这乱世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人口与土地的不协调! 单位土地的产出有限,养活人口有限,当产量固定后,华夏大地能够养活的人口,便到了顶峰。 此后,继续增长的百姓吃不上饭,便成了王朝更替的主因。 当土地产出、人口增长乃是定局,若想避免乱世,唯有让土地增长。 每朝每代,若说开国初期时候,还有吞并土地的可能,可是到了王朝末期,别说开疆扩土了,丧师辱国的都不在少数! 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军功制度的不成熟! 当不开疆扩土,亦能获得军功,当卖命拼杀,抵不上君王一言 这开疆扩土,就成了泡影。 青豚不由得想起了周朝。 周朝伊始,就连天下腹心的河南,在方城、洛阳等地之外,都有异族、异域、异国存在。 周对诸侯的分封,更多的是为了更好的对抗外国。 有周一朝,华族始终压得异族喘不过气来! 直周朝末年,境内再无异国之后,诸侯之间便有了统一战争。 若是讲哪个朝代最为辉煌,凡华夏历史上下五千年,无有超过周朝者! 青豚渐渐明悟了,自己的志向是什么? 为华夏万民开新篇,为后世华王立规矩! 将三百而亡的规律,扼杀在还没滋生的摇篮里! 那些心怀异胎的魑魅魍魉,若想“大丈夫当如是!”若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想“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有能耐,请到边关对外族使去! 青豚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侯,随手可取耳,国,亦无难事也,天下,更是某掌中一玩物!” 青豚仰起头,神情里说不出的傲慢。 在这个时代,以自己几千年的见识,莫说家国天下了,只要给自己时间,纵然是打下地球又有何难? 吾所欲者! 唯华夏安康! 空气弥漫,榆水两畔似乎又泛起了雾气 也许是眼睛睁得久了,视觉出现了恍惚 更或者,是脑袋里哪根神经搭错了接头 陈平只觉得青豚浑身一震,王之气四溢。 月明星稀。 榆水渡口。 两个无心睡眠的人儿,相对坐在码头上垂钓。 许是装逼,许是长久的压抑之后,得遇高人相助,内心那份压抑多日前世慵懒的爆发。 每日里算计不休的青豚,今晚难得的放松心弦,带上刚刚向自己委质效忠的陈平,来到码头边,一边小酌,一边垂钓。 “将军之志” 陈平端起酒爵,微抿一口酒水,摇头苦笑。 下午时分,青豚告诉自己,其的志向,既不是王侯将相,也不是诸侯国君,甚至,就连周王这种天下共主之尊,也难以吸引其的脚步稍作停留。 青豚说,古有人皇,规范世人行为准则,为人类立道统。 自己的理想,那是要做千古以来,所没有的皇皇、帝皇、王皇! 自己的理想,那是为后世的帝王立规矩,要做这万王之皇! 陈平摇头苦笑,若不是青豚说的认真,其都要怀疑青豚是不是个疯子! 不! 这厮就是疯子! 一个外表斯斯文文,行事有板有眼的疯子! 天可怜见,自己怎么就上了一个疯子的贼船!11 第两百六十八章:定江山计 更难以置信的是当青豚这厮说出自己的理想,并讲出了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后,被青豚的推断折服的自己,还他妈当即便向这厮委质效忠了! 神啊! 天降旱雷吧! 吾陈平也疯了! 哈出一口酒气,陈平道“主公欲想完成心中所图,当先之基乃是站稳脚跟,此后当东略齐卫,联合楚国抗秦。 唯有完成此二步,方有一丝之机。“ 青豚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不论是后世,还是这一世,其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垂钓者。 手中的鱼竿动了动,待其提起,鱼儿早已吃完了鱼饵溜了! “吾意立足华阳,将榆水、洧水之间,建成一片水纵横之地,以此阻碍秦军攻魏道路,此乃外在。“ 青豚在鱼钩上团了一团饵料,看得陈平直皱眉,这么大一团,恁能钓到什么鱼? 鳄鱼么! 青豚浑然不知陈平的腹诽,继续道“内里则训练军士,改进器械,n内政,大开商路,以连楚压齐攻卫为初步政要。 若此,汝以为可能顶住秦国的压力?“ 陈平思暇少许,道“秦之锋芒者,兵锋也,实质则是耕战之利,若能抗住秦国的三板斧,主公的思虑可行。” 青豚明然。 其伸手给陈平的酒爵内斟上酒水,道“说笑归说笑,某此时的爵位,乃是公大夫,这公大夫治下,当有见者啬夫、舍人、中庶子三种文职。 陈兄自己挑一个职务吧!“ 青豚转过身来,举起酒爵道“某丑话说在前面,陈兄之才,某心知肚明,不管公选什么职务,这后勤,某可是全权相托了,公可不许偷奸耍滑!” 陈平哭笑不得! 这方认得的主公,与自己相识不到半日光景,赫然以如此重位相托,自己本该感激涕零才对。 可是? 为何,乃公却是有了相遇非人的错觉呢! “见者啬夫主要负责引见传命舍人则是主公亲近之人,负责随侍主公这中庶子,乃是任事吏员。” 陈平道“主公的爵位还是低了一级,若是能够辖有主书,某定当向主公求得主书之职!” 青豚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不出三月,必然满足陈兄之愿! 此时,暂且委屈陈兄担任中庶子了,何如?“ “官不在职,在心,”陈平笑道“担任什么官职不重要,无非是两石米的区别罢了,只要主公信任,纵然是一介白丁,也能一展抱负!” “哈哈!” 青豚大笑起来。 后世自己的家族,虽然到了祖父那一辈都很是显赫,但,等到了他这一辈,却是实打实的草根出身。 穿越后,更是自底层一刀一枪爬起来的。 对于底层黔首需要什么,青豚自认心知肚明,这笼络人心的财货,青豚岂会扣索了。 随手将鱼饵尽数抛与水中,引得鱼儿尽数来食。 青豚道“吾会行文阳武令,待秦军退却之后,便为汝家修建应有的住宅。“ 青豚拍着陈平的肩膀道“汝且安心替吾做事,该有的赏赐,某不会短缺与汝的。” 陈平沉默,千里当官只为财名,这句话虽然太过绝对,但是若说千里当官只为“利”,却是绝对正确的。 不管是图钱、图名、图排场,还是图抱负什么的,哪怕是两袖清风,也是为了“利”字,所求的乃是一个留名青史啊! 陈平也不例外! 生于贫寒家,更知金钱的奥妙,虽然不乏不贪不污者,但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却是贫家子弟都曾切身经历过的。 青豚明白这个道理,陈平亦了然。 却见陈平嘴角带笑,一提手中钓竿,道“哎呀!上钩了!” “扑棱棱!” 一尾尺许长的红尾鲤鱼,正扑腾着,却渐渐被陈平拉上了岸。 “余去熬鱼汤,主公可要尝尝余的手艺?” 陈平一边收拾渔具,一边笑问。 “汝?” 青豚围着陈平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将陈平打量的开始心里发毛,这才揶揄道 “陈兄会灸鱼?某却是不敢吃的。” “哈哈!” 青豚大笑着将鱼竿搭在肩上,转身朝回走去。 陈平一楞,这才明白青豚与自己开了个玩笑。 “主公放心,余虽然不曾下过厨,想来这玩意却是简单得很,毒不死人的!” 陈平一边说,一边提着鱼桶就朝着青豚追去。 至于遗留在岸边的案几、酒水等杂物,自有侍立在一边护卫安全的短兵来收拾。 这时代的夜生活,那是除了snn造人之外,别无其他消遣之法。 当然,若是和平年代,以青豚的地位,倒是可以先欣赏欣赏歌舞,临摹一遍那歌姬们曼妙的身姿,然后或吹熄烛火,或灯火通明,与那些娇柔的歌姬,深入浅出的探讨一番有关于上古发音与后世发音,是否有雷同的嗯嗯呐呐。 若是歌姬放得开,还可以更加深入的讨论一番,究竟是正面还是反面,到底是上面还是下面更能让人愉悦的姿势问题。 至于大长短,快慢,持久与瞬射,这么严肃的问题,想来纵然是青豚再随和,歌姬们也是不敢言出于口的。 当然,至于其等的内心深处,会不会抱怨这与古老相传的不一样,这一点,更是没有人敢宣之于外的。 当然,那都是虚的。 此时乃是战时! 魏国朝堂哪有本事送上应该配给青豚的歌姬! 青豚的身边,莫说歌姬了,纵然是母猪都没有一个。 身在榆水之畔,这母蚊子倒是很多,咬的人都无心睡眠。 青豚躺在榻上,账内点燃的艾草,熏得青豚鼻翼有点发痒。 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压抑得很了,此时,那不能说的东西,挺得很呐,很狠,很狠! 涨涨的,带着点痛的狠! 掀开薄被,青豚翘起二郎腿,脑袋里却在思索方才与陈平的对话。 自己想要以华阳为根基,那么就必须将此处变成一个不能通行的水。 华阳这个地方,乃是秦军攻击魏国的节骨点,历次秦军攻魏,都是走的这一线。 第两百六十九章:周义 所以,青豚敢肯定,魏国朝堂也必然会存了“将华阳赐给自己做封地,以来堵住秦军”的心思。 因此,不论是从现实,还是从政治来考虑,这华阳,应该便是自己的落脚地了! 既然如此,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对华阳周边的改造了! 华夏西高东低,是以河水多以自西向东奔腾。 但在中原大地上,有几条河流难得却是东西流向。 这些河流,多数便是淮汉长流域的支流。 榆水与洧水,正是这样的河流之一。 甚至,洧水与大河边的汜水,更是相距不足一里! 后世去过郑州周边的人都知道,这一代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除了敏山后世的七敏山外,唯有向西一百余里后,方进入山区,在那里有一座闻名世界的名山嵩山。 至于后世闻名的鬼谷,就在那一代! 地理平坦,这虽然不利于防守,但是若是借助河流走势,开凿河道,将此地变成水纵横之地。 以这时代的社会条件,那么这里就会成为一个战争泥潭了! 青豚嘴角微勾。 其想起了小时候,村里环绕的水渠。 得益于上世纪中叶的那场大运动,后世的农村,到处可见人为修筑的水渠遗址。 要知道,那个时代,与这个时代,在生产力上,并无本质的不同,无非都是人挖肩挑罢了! 至于开山放石的,青豚冷笑出声,在这一代,有需要用到才能炸开的岩石吗? 青豚脸上带着笑意,其想起了后世见过的广东客家围屋。 那种圆形的堡垒式建筑。 若是将道路尽数掘断,沿岸修建围屋 莫说秦始皇,纵然是秦始皇加汉武帝加唐太宗加宋太祖加明太祖,这些逆天大佬全数来攻,也要头疼! 面对这种东西,后世的日寇都拿他没办法,青豚不相信以这时代的生产力,还有人敢步步为营,来砸碎它! 若真的秦王派遣大军,一点一滴的啃,青豚就敢将全天下全数修成这样! 泥潭战争,永远是对防守方有利的! 青豚打定了主意,就挖掘喝道,将华阳地区变成江南水,然后挖出来的泥土烧制砖头,修建成围屋那样的堡垒。 至于口粮,呵呵,无为之治下,中原地带,不遇上大旱连年,啥时候缺过粮?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钱财能不能支撑的起了,但是,有了葵字号营寨的缴获,以及各地府库堆积的钱财,初步的资金却是够了。 至于后续所需的庞大资金,青豚点点自己的脑袋,吾这十好几年的杂书,岂是白看的! 脑海里的东西,随便抛出去一点,都是成山的财富! 得遇良才,又捋顺了后续道路,青豚这才觉得困意上来了,当即便倒头睡去。 林城。 城头上的魏军旗帜已经耸立几天了,负责攻略林城的周义,早已在数日之前就拿下了林城。 其夺下林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遣士卒,在城池的各处道路口,讲解青豚的政令,势要将林城完好的攥在手中。 得益于那日在城头上魏军的相救,被秦人赶上城头的黔首,并没有遭受多大的死伤,没有流血,也就没有了仇恨。 是以,黔首们对于本队再次统治林城,并没有多大的抵触。 不仅如此,在全家得以保全的北门老妪的卖力宣传下,林城的黔首反倒踊跃参加周义的招兵行动,不过是短短几日时间,林城周边就选拔出了三千士卒,被周义全数送往了榆关。 此时,周义正骑在马上,正要朝三亭进发。 今日下午,张家叔侄中的叔父张程,已经传报回了消息,三亭的秦军出动了。 周义的按兵不动,并遮断林城周边,终于取得了效果,那三亭的秦军,以为周义与林城秦将随広,正在进行着惨烈的攻城战,这便倾巢而出,欲要相助林城秦将随広,攻击周义后阵了! “野!” 周义呼唤道。 刚被临时提拔为百将的猎户野,急忙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周义手指前方,道“此去向南百余里,便是三亭,方才本将已得到情报,三亭的秦军正快速朝着林城赶来! 吾给与汝一百士卒,命汝全速行军,抄小路,赶至秦军后方隐藏,待本将赶到,与吾共击秦阵。可敢接令?“ 野使劲一拍胸脯,吼道“末将接令!” 周义点头,道“汝带上本部,先行出发吧!” 野当即转身,点齐士卒,杀奔南方而去。 “张芮!” 周义继续点将。 与野不相上下的张芮也赶紧出列,大吼道“末将在!” 周义道“汝叔父的消息,本将并未瞒汝,今日本将命汝为先锋,遮断前方道路,吾要汝让秦军成为瞎子,乖乖进入本将的埋伏圈,汝可能做到?” 张芮当即一锤胸膛,道“末将领命!” 周义点头,命张芮离去。 “牛霖!” 周义再次唤上一人。 牛霖急忙出列,道“末将在!” 周义道“镇守林城,切不可让林城有失,否则本将定斩不饶!” 牛霖吼道“将军放心,末将在,林城在!” 周义扫了其一眼,道“纵汝不在,也要给吾保得林城不失,否则,吾饶不了汝!” 牛霖抱拳,大吼道“得令!” 安排好了一切,周义大手一挥,道“出发!” 大军迤逦而行,直奔南方。 其等的前方百十里处,便是三亭,这是洧水、榆水圈起来的土地最南端。 若是夺下了这里,青豚的棋,便盘活了! 林城乃是新城,是以周围的密林很多,至于更南方的三亭,却是比林城的筑城时间还要晚。 三亭,亭者,乡也。 这三亭,最早乃是华阳地界,靠近洧水南端的三个乡里。 后来沿河贸易兴起,三亭才变成了县治所在。 魏国将三亭周边的乡里,划成新县,于是便有了三亭新县城。 建城时间短,便意味着土地开发的不完善。 上古时代虽然人类聚集区都在河流附近,但是,离水太近了,却是更加不能生存的,时常泛滥的河水,会冲毁百姓好不容易修建的家园。11 第两百七十章:差点不保的小鸟儿 直到进入青铜时代,社会生产力开始发展,修筑河堤治理河水成了一件不甚艰难之事,这河流沿岸,方才逐渐人烟密集起来。 但,三亭也好,林城也罢,都是因商兴起的新城,是以县境内的多数土地,都还是一片荒芜。 荒芜,便意味着丛林密布。 丛林茂盛,伏击就成了领军者最值得考虑的首选制敌之策。 不论是周义,还是秦军主将,见到这浓密的丛林,第一时间都生出了伏击的想法来。 所不同者,秦军尚不知道,周义已经攻下了林城,正在直奔其等而来。 河南坡。 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坡。 一条宽不过三十步的小河,将黄土地分成两半,小河的南边,被当地人唤作河南坡。 鸟雀在树梢盘旋,丛林里有陌生的气息,只是,鸟类那敏锐的视觉,却是无法察觉出究竟哪里藏有生人的踪影。 鸟儿警觉着,扑腾累了,遂迟疑的落在树梢上,准备待稍有风吹草动,便再次飞起。 周义命人身披衰草,将浑身遮掩在草丛里,已经有了半日时光了。 青豚曾经说过,最高的隐藏境界,乃是自己人也不知道士卒藏到了哪里。 虽然周义不明白这是什么境界,但是,看到树梢上那落下的鸟儿,周义就知道,其骗过了鸟雀,就足以骗住秦军了。 斗转星移,月落日出。 周义部自四更埋伏在河南坡,至此时太阳正中,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了。 期间,不论是士卒,还是其等军将,都只能轻微的动动手脚,吃点干粮,喝点清水。 大的动作,却是不敢稍有。 周义准备要乘着秦军赶路无备之机,一举全歼敌军了。 “嘚嘚!” 马蹄声传来。 透过面前的灌木丛,周义看到有一什秦军游骑,正不断的扫视着道路两边,侦查前进着。 “将军!” 禾碰了碰周义的胳膊,轻声道“吾等就这样放过其等?” 周义看着那游骑小心翼翼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教导道“身为军将,汝当懂得割舍,要知道将军时常说的便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放过了这些杂鱼,吾等才能捞到大家伙啊!” 禾点点头,小声道“将军的意思吾明白,只是俺是小家子出生,这眼界难免有些低了。 看到一个个军功从面前飘过,心里总是觉得不甚得劲儿。“ “嘘!” 秦人已经接近了三十丈之内,周义轻声制止了禾的话语,两人伏着脑袋,将自己埋在了荒草从里。 “该死了鬼天气,怎么这么热!” 骑行在最中间的什长,一边擦去脸上的汗水,一边抱怨着。 “二三子,当仔细了,俺自从进了这树林便觉得不对劲儿!” 秦军什长旁边,一名秦卒随手从怀里摸出一颗小石块,扔在密林深处,惊起了一堆鸟雀,这厮看着叽叽咋咋盘旋的鸟儿,然后笑道 “什长多心了,恁看,这些鸟儿都安心的落在树梢上,哪里可能藏得住人!” 什长舒展开了眉毛,笑道“也是这么个理,军将时常掉书呆子,说什么逢林莫入,什么鸦乱有诈,恁看看,这鸦雀不是也乱飞了吗?” 什长的调笑,让充当探子的秦卒都笑将起来。 这一什秦卒乃是秦军先锋百的先锋,充当的便是诱敌的差事。 其等的百将,乃是将门子弟,自然是从小便学习兵法长大的,待入了伍,行为处事,便于这些大老粗不大一样。 纵然有军规压制着,却也难免让这群饱经厮杀,却没有运气积攒军功爬起来的士卒心生妒忌。 因此,到了无人时,底下的兵痞子们难免要拿百将的话语来调笑一番。 方才的小石子,就落在禾两腿之间,与胯下的那活计,就差了那么一扎远的距离。 甚至溅起的泥土,还扑在了禾那光溜的大腿上。 禾惊出一声冷汗,这玩意,差点便打中了自己的子孙根。 若是,万一不幸被击中,命门被打,禾难以保证自己会不会痛呼出声。 要知道,那个地方可不是忍得住的! 周义扭头,脸上带着坏笑,让汝这厮嘴多,没事儿秦军来杀杀汝的嘴角也是极好的。 见到自家将军那促狭的笑容,禾顿时浑身恶寒。 这个高门子弟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但凡出身军伍的人,那是一眼便知晓的。 身在军营,男人们能够拿来比的,除了军功,便是身体的大若是输了阵势,那也不能输了人,总是要用时间长短,夜驭数女来吹嘘自己厉害的。 而禾,几次被征召的经历,让其的嘴脸早已磨炼的通透。 士卒们和士卒们会比较,其等军吏们,私下里,这等龌蹉勾当也不曾少了。 禾的脸上微微带着后怕的汗珠,当即却是不敢在言语了。 秦人先锋游骑越走越远,渐渐地却是听不到马蹄声了。 未几,大片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周义侧耳在地,倾听一番道“来人应当在百人左右,这才是真正的先锋过来了!” 行军打仗,那是最少也要分出个前中后三军的,至于充当先锋的部曲,会不会再次分出前军,却是看地形来决定的。 这一片地界,地势平坦,不需要修路架桥,开山劈林,是以,先锋百将便分出了小股士卒,充当本部的箭头,为的便是,用小股士卒,吸引可能隐藏的敌军。 周义拍拍禾的肩膀,轻声道“通知各军,放过这一波,吾等直击中军!” 禾领命,悄悄的退下。 “喳喳喳!” 方才落回枝头的鸟雀,再次飞起,其等在丛林上空盘旋着,却是不愿落下。 半柱香之后,马蹄声、脚步声、士卒们低声的交谈声,便清晰了起来。 周义抬头看去,见到那个小弯道处,已经拐过来了一队秦军。 骑马的士卒,端坐在马背上,道路中间却是披坚执锐的秦军步卒。 那连成一片的黑色战甲,将翠绿的丛林,沾染上了一道墨色。 周义继续将耳朵贴在地上,杂乱的踢踏声里,似乎隐隐约约夹杂了一些轻微的声响,只是,秦军前军的脚步声太吵了,分的不大清楚。 第两百七十二章:床弩(本章是给戴词的加更 第二轮的箭矢飞过,秦军又被射杀了几十人。 待秦军结好了阵型,每一轮箭矢,依然有十余人惨嚎着倒地。 …… 禾眯着眼,秦军在干什么! 车架上那个有着寒光闪闪配件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周义亦看到了那正在组装的东西。 “不好!” 周义大惊! 身为魏国顶尖将领家族的子弟,周义虽然之前不过是周家最普通的子弟之一,但是,这眼界确实要比普通人高太多的。 其虽然也不曾见过秦军组合床弩,但是,到底是被家族长者教导过的大家族出身,周义浦一思索便知道,那东西是床弩! 床弩! …… 齐国技击。 大赵边骑。 魏国武卒。 楚国贵族。 燕国壮哉浪子慷慨悲歌。 秦国虎狼之卒。 这韩国,最出名的便是材士! 何为材士? 材者,弓、弩也! 战国时代,能屹立几百年不倒的七国,各有各的长处。 若论强弓硬弩之最者,全天下当以韩国为尊。 是以,韩以七国垫底的弱旅,却能支撑到战国末年方才倒下,依靠的便是那些弓弩。 此时,见到秦军顶着箭矢,忍受着悲壮的伤亡,也要组装器械,周义立刻醒悟了! 那车架上,放着的乃是秦国缴获的韩国床弩,这个恐怖的大杀器! “结阵!冲!” 周义顾不得秦军尚有成建制的部曲存在了,若是让秦人组装好了韩弩,以韩弩那恐怖的威力,其带领的这些普通士卒,必然会溃不成军的! “将军!吾等正在上风,何必早早冲锋,白白折了儿郎们呢?” 周义身边的槐魁很是不解。 看秦军的伤亡速度,其等只需要不停地以弓箭射击,不出三刻钟,秦人必定会全数阵亡。到那时,以自身微不足道的伤亡,换取五百秦军的战绩,这份功劳,想必将军在公大夫的心中,会更加的重要的。 到时候,其等作为周义手下的百将,更进一步,被青豚主将提拔为五百主,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公大夫青豚正在大规模的扩军,单单是周义将军,便已经送往榆关超过了八千新卒。 军官严重不足,因此稍有军功,便可能猝居高位! “那是韩弩!” 周义顾不得解释,当即丢下一句,亲手抓着一旁的长戈,带着身边汇集的百十名士卒冲了过去。 韩弩? 槐魁一楞,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集合!集合!” 槐魁大叫起来。 …… 见到周义将军亲自带队冲锋,魏军军将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平素一贯严明的纪律,让其等顾不上思考,纷纷跟着周义的脚步,组织士卒排成阵型,冲了上去。 战况,瞬间达到了炙热化。 见到魏军冲了出来,秦卒在百将们的吆喝下,排着整齐的队列,平端着长戈,对冲上来。 “乒乓乒!” 长戈纠缠。 “兵兵乓乓!” 长剑互击。 …… 自家的族叔乃是魏武卒内堪称第一的将领,在呆板严肃的周市一贯严格要求下,周义的个人武艺虽然不敢说多么出类拔萃,但是,能通过魏武卒的选拔,成为武卒,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就好比后世的特种兵,面对单个普通士卒,那带来的绝对是全方位的碾压。 周义手执长戈,横扫一片,当面的三名秦卒,当即便被掀翻在地,跟在周义身边的士卒,挥舞着戈援下啄,将其等啄了个透心凉。 “贼子敢尔!” 耳畔传来一声大喝,周义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秦将,带着几十名秦卒,正怒目而视。 那厮一手抓住被魏军长戈砸退的秦卒,将其安然的推到一边。 这厮盯着周义的盔甲,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角,凶神恶煞的笑道“恁不错。” 周义脊背微弓,这厮身上的杀气很浓,完全不输于虎那厮。 看来,这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喝!啊!” 秦将怒吼一声,宛如豹子一般,“噔噔蹬蹬”将大地踩得乱颤,宛如发情的公牛一般,对着周义撞了过来。 “呼!” 周义抡圆了长戈,将四五斤重的长戈当做一根长棍,对着那厮劈头盖脸的砸下。 “嘭!” 秦将双手持戈,一挡一拨一旋,生生卸去了周义的大力。 秦将的脚后跟,不为人注意的轻颤几下,拂又恢复了原状。 周义眯了眯眼睛,方才那厮脚步踏起的烟尘,扰乱了周义的视线,其并没有看到那厮的腿脚似乎稍有隐疾。 周义心神更加谨慎了,方才的这一击,其自问,若是换了自己,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接下来。 “不必管吾!冲击车阵,万万不可让其等组装起来!” 周义盯着秦将,眼神不敢稍有游离,随口吩咐勘勘赶到身后的槐魁。 槐魁领命。 秦军猝不及防,此时残存的将领不足三人,既然其等选择了捉对厮杀,这形势明显对己方有利。 槐魁怎能辜负秦军的好意,当即便带着士卒,朝着秦军队列里车辆那边冲去。 韩弩的威力太过恐怖,槐魁知道,周义选择自己拖住秦将,让其带人破坏车阵处的秦军,乃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哈!” 就在周义分心的一刹那,秦将挺直了手中的长戈,对着周义的胸腹捅来。 秦戈前端无矛,是以直来直去的刺击,杀伤力便稍有不足。 但是,秦将的这一下,周义却是不敢心存侥幸。 当力量、速度达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纵然是一颗鸡蛋都能砸死人,更何况是青铜戈头呢! 这一下,若是捅在了身上,起码肋骨都会被砸断好几根! 周义斜挥长戈,将那秦将刺来的长戈砸偏了少许。 其一手松开了戈柄,顺手抽出腰间长剑,趁着自己与那秦将错身而过的一刹那,挥剑朝着那厮砍去。 …… 将领们都陷入了苦战,拱卫在两人身边的士卒,便互相盯住了对方士卒,群殴起来。 “乒乒乓!” 兵器的碰撞声响成一片…… “噗噗噗噗!” 士卒们身体受伤的噗嗤声络绎不绝。 第两百七十三章:射出的箭 身在战场上,往日那宝贵的人命,此时就像是一个个不值钱的破麻袋,稍有不慎,就是染血沙场,丢身丧命的结局。 盏茶时间,周义与那厮已经交手了几十个回合,两人越打越远,渐渐的远离了战场中央。 听闻前方传来激烈的喊杀声,却是久久不见约定的暗号响起,野心急如焚。 周义早前命其赶到秦军后方埋伏,待秦军走过后,便悄悄跟随,准备要待前方的周义与秦军交战之后,就让其等作为伏军,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何还是不见暗号响起呢? 难道是周义将军觉得时机未到? 还是? 野沉不住气了! “二娃!” 野伸手唤过一名士卒,道“恁悄悄绕过去,看看将军那边的战场上发生什么了?“ 二娃得令,当即便窜了出去。 “顶住!顶住!” 秦军百将吆喝着,组织人手挡在车阵的周围。 大车上,寒光闪闪的青铜构件,一件件的被取出,套了起来。 弓弦被绞紧,箭囊已经被打开,弩兵正在快速的装载勾机 槐魁大急! “噗!” 槐魁一戈捅进当先的秦军身体内,推着那厮的身体,撞倒了身边的另一名秦军士卒。 秦军严密的防线,出现了一个小豁口 林间的道路上,残存的三百秦军,结成椭圆形的阵势,牢牢的将魏军抵抗在圈外。 圈内,则是十辆被排成两列的大车,大车上,放着十架床弩。 弩机的方向,已经被秦卒们调整过来了,就待忙碌的弩兵组装完成,就能以排山倒海的威能,给予魏军致命一击。 讲真的来说,单架床弩的威力并不可怕。 床弩虽然射程恐怖,韩国床弩的射程,足足达到了百步,甚至以上! 一举足曰跬,两举足曰步,一步约为后世一米半左右,也就是说,韩弩的射程约为两里半到三里之间! 但是,nn装填速度慢,单论杀伤力,其实是比不上弓箭的。 可是,nn的恐怖之处在于其对士卒心理上的震骇! 没有见过的nn一箭穿透好几人,将人类穿成羊肉串的士卒,见到nn发射的惨像后,还能紧守心神的万中无一。 而魏军,大多数都是新卒,组成中坚力量的,却是被刺了字的降卒。 以这等乌合之众,一旦被秦军射出了一轮弩箭,那带来的震撼,足以让魏军彻底溃不成军。 这才是周义、槐魁见到秦军组装韩弩,脸色大变,欲要先行摧毁其的主因! 周义被秦军百将缠住了,槐魁也被秦人组拦住,纵然从战况来看,要不了多久,槐魁便能冲破秦军的阵列,攻到弩车旁边。 但是! 到那时,只怕是秦军弩兵早就组装好了强弩,已经不知道完成几轮射击了! 形势,渐渐开始对魏军不利起来。 激烈交战的战场上,两方士卒都没有注意到,后方的密林里,一只眼睛诧异的扫视了一番战场,迅速的隐去了。 “绞!” 秦军已经将韩弩组装完成了,士卒从弩袋里取出弩箭,装填在弩机上,一旁的军士大声下令。 士卒们开始搬动绞盘,拉动弩弦,弩臂弯曲起来 弩手将望星瞄准了前方正在酣战的那名魏军将领,那厮身上的青铜战甲,证明其便是最好的瞄准对象! 不论是哪个朝代的士卒,当动用弩箭的时候,第一波杀伤的目标总是要选取最有价值的敌人。 很不幸,槐魁成了秦军的目标之一。 秦军弩兵顺着望星,将槐魁套在了视线里,弩尾,望星,弩尖,与那魏将练成了一线,nn手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只要其扣下了扳机,以韩弩这恐怖的威力,那厮身上的青铜战甲,并不比树叶结实多少。 秦卒知道,一旦自己的手指落下,那厮的胸腹,就会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什么!” 听闻二娃的汇报,野大惊失色。 其虽然是猎户出身,但是,这秦弩海的威力,其却是有幸见过一次。 那个场面,让野终生难忘。 那是早在前岁的事情了。 韩国正在被秦国攻打,当时野在敏山山区打猎,无意间迷了方向,待钻出密林后,发觉自己来到了韩秦交战的战场外。 其躲在一旁,胆战心惊的注视着厮杀不休的战场 却见,韩军的强弩一箭射出,便能够洞穿五六名秦卒。 每一道弓弦响起,落在秦军阵列里,就是掀出一条血肉胡同 韩军的弩阵虽然犀利,但是,韩国人数太少,远远压不住铺天盖地的秦军。 秦军手执弩机,排着整齐的队列呼啸而来。 箭矢就像是暴雨一般,将韩军的阵型淹没。 野知道,那便是老人口中相传的“弩兵海”! 听闻二娃的描述,野瞬间便猜出来了,这秦军正在装填的必然是韩国床弩! 想必,这才是周义将军至今都腾不出手来发射信号,让自己自秦军后路猛攻的原因吧! “集合!” 野大吼着,顾不得尚没有接到周义的命令了。 一旦被秦军完成了装填,将军带着的毫无经验士卒,必然会溃不成军! 士卒们自隐藏的草丛里爬起来,在什长们的吆喝下,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检查装备!” 野心急如焚。 士卒们将长戈靠在肩膀上,一手去摸腰间的长剑,弓手则检查着箭囊,看看刚才的趴伏,有没有遗落箭矢。 “甲什齐!” “乙什齐!” 见到十名什长,都汇报无事,野大吼一声,道“跑步前进,目标前方河南坡!动作都大起来,给吾装作千军万马的样子!” 说完,其当先用力踏着地面,朝着叫做河南坡的那一片小土坡跑去。 “蹬蹬蹬!” 噪杂的脚步声响起,乍一听闻,就像是好几千人的大部队正在急行军一般。 “轰隆隆” 手指搭在弩机上的秦军士卒忽然一楞,似乎身后传来了什么声音,其扭头看去,只见一大片身着红色衣甲的士卒,已经拐过了弯路,正在朝着这边冲来! “敌袭!” 第两百七十四章:槐魁身死(今日第三更送上 “身后有敌军!” 弩兵们惊慌失措的吆喝起来,眼见后方那震天的烟尘,这群来援的魏军人数必然不少! 弩兵这一惊慌,有人便忘记了扣动,有人更是晃动了弩机方位,更有人,却是扣下了扳机 弩箭,射了出去 槐魁一戈砸飞一名秦军,将秦人的豁口再次厮大,正要充当箭头,钉死在这个豁口上,让秦军的阵型合拢不住。 “呼!” 一道风声响起,槐魁一楞,抬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枚儿臂粗的弩箭,宛如流星一般,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完了! 躲不掉了! 槐魁手脚瞬间变得酸软无力,心里明白自己完了!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偏偏心里明明白白的,眼看着结局降临,却无能为力。 槐魁知晓被弩箭射中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那些被强弩射死的士卒,浑身的骨头就像是粉碎了一般,软绵绵的,彼等就像是肉摊子上,被去了骨的牛肉,血红血红的。 要是被那强弩射中了身体,浑身的内脏就像是肉末一般,烂的比剁碎的饺子馅还要细碎! 槐魁在刹那之间,脑海里竟然闪现出了一大堆的东西,不过是瞬息时间都不到,淋漓的汗水,就打湿了衣衫 “百将小心!” 身边的士卒见到那弩箭直奔槐魁而来,急的大喊,更有人急忙照着槐魁身体撞来,欲要将其撞到一边。 “噗!” 众人亲眼见到,那弩箭直直射中了槐魁的脑袋。 槐魁的脑袋忽然炸裂,血污与脑浆迸射 弩箭穿透了槐魁的脑袋,依然还不停留,拂又穿透后方一名士卒的身体,将那厮带飞起来,然后洞穿了一颗半尺方圆的杨树。 这才改变了方向,一头扎在了地上,没入小半,箭尾还在颤抖着。 “咔嚓!” 杨树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塌 魏军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挥击武器。 “啊!老槐!” 野亲眼见到槐魁的脑袋,就像是被巨石砸中的西瓜一般,碎了一地,那无头的尸体,兀自朝天上喷洒着鲜血。 野当即便怒了。 其怒吼一声,抛掉手中的长戈,快速的从背上摘下弓箭,伸手在箭壶里摸出四枚箭矢,夹在右手五指之间。 “啊!” 野一箭朝着最后方,左面的那一个秦军弩手射去。 那人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便应声而倒。 “啊!” 野大喝着,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箭矢,再次撂倒一名弩手。 就在此时,秦军nn手反应过来了,当即推动床弩,微微调整方位,朝着魏军扣动了扳机! “啾啾啾啾!” 七道尖锐的破空声,连成一片,当即在魏军阵列里犁出了七道血肉胡同。 魏军本已占据了上风,被这么一下,当即便被震慑住了,甚至有人两股战战,开始心生惧意。 “杀啊!” 野大吼着,再次抠出四枚箭矢。 方才的四枚箭矢,野撂倒了后方的四名弩手,此时,其与秦军阵列还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野知道,快速连珠箭下,自己绝对射不出三轮,只怕是十只箭矢之后,自己的双臂就再无开弓的力气了。 “张芮!射弩手啊!” 野大吼着。 张芮这个弓正后人,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若是这厮与自己并肩作战,野敢下定语,秦人一名弩手也别想爬上弩车。 身在另一边的张芮,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可是噪杂的战场上,单单依靠人吼,命令根本就传不过来,其并没有听清野在呼喊什么。 但是,秦军弩手的接连倒下,却提醒了张芮。 其急忙让屯长接替自己指挥,也摘下了弓箭。 身为弓正后人,这一手传承自上古的技艺,张芮并没有丢下。 甚至在林城城头上,张芮与野积攒下的功勋,早已让这名小卒子,被越级提拔成了百将。 此时见到有神射手正在射杀威胁最大的秦军弩手,张芮怎敢落后。 张芮的技艺,要比野更为迅速,其持弓的左手夹上了两枚箭矢,右手又夹了三枚箭矢,当即连连开弓,射的秦军的弩手浦一露头,便是身死的下场。 战况拂又对魏军有利起来。 不多时,弩车上的弩手被全部射落,余下的秦军刚要攀爬,便被张芮、野给点了名。 床弩之上,成了死亡的禁区! “噗噗噗!” 野带领的援军,终于赶到了战场上,秦军被合围了! 长戈攒刺,利箭纷飞。 亲眼见到槐魁百将惨死,亲眼见到近百名士卒死在了秦军的弩箭下,魏人早已怒火中烧,士卒们大喝着,挥舞着手中的长戈,不停地刺击、啄下。 秦军被压缩到了车阵内,韩弩终于失去了作用,开始有士卒丢下武器,跪地请降。 暴怒的魏军,已经听不进去军将的命令了,其等拒绝执行军将欲要招降的命令,一个个的将秦人刺倒在地。 血,蔓延在黄土地上,汇成了乌黑色的小溪。 “乒!” 周义架住了秦将泰山压顶般的砸击,在错身而过的刹那,一脚踹在了那厮的右腿上。 秦将被蹬了个趔趔,身体止不住的晃悠了一下。 周义眼神一冷,却是第一次注意到了,那厮的小腿上,似乎有一团黑色的泥土。 那是? 周义脑海灵光一闪,这是伤口崩裂了! “哈!” 周义持戈,再次照着秦将腰间啄来。 秦人手一扬,手中的长戈又一次挡住了周义的攻击。 周义嘴角一勾,见到那厮来挡,便早早卸下了力道,顺着那厮的力量,手中长戈下滑,乘势用戈援勾在了秦将的小腿上。 “呃!” 秦将闷哼一声,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周义看清楚了,那厮的小腿肌肉,被自己抽了一下,那一团乌黑色的泥土上,再次涌出了一股血流。 果然如此! 周义心神大定,此时战场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赶紧解决了这厮,回去指挥才是正事。 周义收回长戈,丈许长戈在手中就像是玩物一般,耍了一个戈花,拂又砸向了那厮的脑袋。11 第两百七十五章:吾投降 秦将双手握住长戈,上举一挡,再次挡住周义的攻击。 却见周义带着冷笑,快速前冲。 秦将虽然接下了这一击,自己也不好受,腿上的伤口被崩的更大了,其的腿脚忍不住的软了一下。 就在这厮还没有站稳身子的时候,周义已经冲到了面前,使劲一脚踹在了秦将的小腿上。 “咔嚓!” 本就有伤在身,使不上力气的小腿,正处于无处卸力的境地上,又被周义大力一脚,当即便被踹断了腿骨。 “呃!啊!” 秦将惨叫一声,失去了防守,却被周义弃了长戈,双手搂住了脖颈,周义双手一错,身体贴上来,腿脚一勾,抱着那厮摔倒在地上。 ”咔嚓!“ 周义的五指关节咔咔作响,手上青筋毕露,右手却勾住了秦将的下巴,左手绞住那厮肩窝,扣住了其的肋骨。 下一瞬,周义就会扭断这厮的脖子。 “不!吾投降!” “呼哧,呼哧!” 周义的鼻子喘着粗气,正在用力的手却停顿了。 “吾投降,吾投降!” 身下的秦将再次开口道。 周义明显感觉到,秦人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嘭!” 周义愤恨的一拳砸在那厮肩膀上,疼的秦将龇牙咧嘴直吸冷气,却再次说道“吾愿意降了。” 周义从地上爬起来,踢了那厮一脚,冷冰冰的道“还能走动,就跟着吾走!” 秦人解下自己的剑,倒转剑柄,将剑柄那一端递给周义,以示自己的诚意。 周义伸手接过。 这是上古投降的古礼,作为回馈,周义也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那厮,道“君子若玉,吾希望汝说到做到。” 周义审视的看着那厮,手却无意的放在剑柄上,只要那厮稍有异动,周义便要斩下这厮的脑袋。 “君请放心,某虽为军汉,亦懂道理,既然说了投降,那便不会反悔!” 秦将扯过地上的长戈,伸手扭下戈头,表明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然后将那长戈戈柄当做拐杖,撑着伤腿站了起来。 “随某来吧!” 周义丢下一句,当即侧身让开道路。 秦将苦笑一声,扯下头上用来代表爵位的褐色包巾,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朝着方才的战场那里走去。 战场上,魏军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在军将们的再三吆喝下,士卒终于停止了无意义的屠杀,开始收纳降卒。 “百将啊!啊!啊!” 槐魁的副手,那名名唤耒的屯长,走到槐魁的无首尸体面前,抱着那失去了半边脑袋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耒本是一个秦国庸农,值此攻魏之际,被富户看中,要其顶替自家子弟,上了战场。 待其所在的秦军被青豚击败后,耒作为降卒,被魏军在脸上刺了字后,成为了一介小卒。 在后来的战场上,耒积累了功勋,被提拔成了屯长。 待青豚夺回了榆关、焦城,为了平衡麾下将领,青豚简拔了一批魏国出身的低级将领,其中就有槐魁。 槐魁这人,虽然各方面都很平庸,甚至若真的论能力,这厮顶多就是一个屯长的料,但是,槐魁很会做人 一贯里,槐魁麾下的众人,都能与其打成一片,这耒也不例外。 耒本乃是毫无自有产业的低贱庸农,猝然身居屯长高位,自然是战战兢兢,认真的很。 槐魁看中了耒的勤劳能干,有了将自己的侄女许与耒的打算。 甚至,两人私下里早已以翁婿相称了。 此时,见到槐魁身死,一方面感念平时槐魁对于自己的照顾,另一方面,则是对槐魁的敬重,对失去了靠山的绝望,耒伤心欲绝。 “呀呀呀!” 耒忽然将槐魁的尸身放下,手执长剑,冲到了弩车前。 “乒乒乓!” 耒挥手就砍。 “啊!啊!啊!都是这些害人的东西,不然百将也不会战死了!乃公砍烂恁!” “咔嚓!” 这具床弩的弓弦,被耒砍成了两半。 “咻!” 弓弦失去了束缚,抽到了一边,“啪”的打在车架身上。 “恁干甚!快!拦住耒!” 张芮大急,这厮怎么抽风了呢! 士卒们一拥而上,将耒按在地上,摘下了其手中的佩剑。 “放开俺,放开俺!都是那些害人的东西,不然百将也不会被射烂了脑袋,汝等看看呐,百将多好的一个人啊,成了啥样了!呜呜呜!” 耒在地上挣扎着,犹自嚎啕大哭。 士卒们牢牢的将其压在地上,耒身上那鲜艳的红色衣甲,沾满了灰土。 张芮急忙让别人代替自己负责收拢降卒,清剿物资,自己却大踏步走了过来。 “啪!” 张芮一巴掌拍在耒的脸上,当即将其抽出了五根手指印。 “混账!” 张芮怒吼一声,尤自不解气,愤恨的骂道“猪油蒙心了,恁糊涂了! 这是什么! 床弩! 战争利器——床弩!“ 张芮挥手让士卒放开耒,一把揪起那厮的衣领,给其来了一个过肩摔,然后一脚踏在耒的胸膛上,喝道 “恁傻了? 槐魁阵亡了,吾等都很难过,甚至恨不得替其去死! 可是! 恁知道吗?这是韩弩,世上最强劲的床弩! 恁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吗? 这是保证战争胜利的大杀器!有了它,将军便能让人仿制出来,到时候,吾等能够少牺牲多少个槐魁! 恁是猪吗?“ 张芮走到床弩旁边,见到那弩臂断成了两半,准星,绞盘,都成了碎片,这一架床弩已经彻底被耒砍毁了,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 “给吾绑了其,待将军回来再处置这个蠢货!” 张芮只觉得心肝肺都是疼的,这人咋这么冲动呢! 自己的这一顿揍,还不知道能不能挽救其的性命呢! 作为弓正后人,家族长者古老相传祖先当年身为弓正时的荣光,张芮对于所有的弓矢一类都有着特俗的感情,在其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完美的艺术品。 看着那精巧的青铜构件被这个莽夫砍成了碎片,张芮只觉得自己似乎五脏六腑都开始生疼了。 操蛋! 第两百七十六章:张程的野望 张芮咒骂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周义解释,毕竟当周义离去后,槐魁又身死,按照道理,其应该是接替了周义的指挥权了。 周义回来后见到的就是这么的一个场景, 耒鼻青脸肿的被五花大绑着,一旁的空地上,几百具死尸摆在一旁,降卒们早已被看管起来,正蹲在地上,偷偷拿眼神打量着自己。 “怎么回事?” 周义诧异。 张芮只得上前,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义剜了耒一眼,却走到槐魁的尸体边,蹲了下来。 槐魁破碎的脑袋,被士卒们寻了回来,用一方布帛包成了一团,放在槐魁的半截脑袋上。 “阿魁!” 周义轻轻的擦去槐魁衣甲上的血污。 “汝放心吧,恁在军中的子侄,吾会替汝照顾的,吾也会禀明将军,对汝的后人,加以照顾,汝安心的去吧。“ 周义站起,顺着一字摆开的尸体,一具具的看了过去。 这些死去的兄弟,有很多人已经跟随自己好几个月了,这些人里,有魏人,有韩人,有楚人,也有几个秦国本土人士。 不论是何人,往日里与周义相处的一幕幕,一一在周义的脑海里闪现。 今时,往日的兄弟,却是要阴阳两隔了。 张芮跟在周义的身边,低语道“将军,对弟兄们造成最大伤害的,便是那些床弩,末将略微统计了一下,此次阵亡的一百三十六人中,九十七人便是死在了弩箭下。” 周义默默的点点头。 其看出来了。 地上的尸体,有很多都是粗大的贯穿伤,甚至有人浑身的骨骼都粉碎了,这明显便是床弩才能造成的伤势。 “将军,耒也是昏了头,还请将军……” “芮,不必说了,吾明白。” 周义拦住张芮的话头。 这一瞬间,其终于明白了在葵字号营寨上,将军回眸的那个眼神的含义。 这是兄弟啊! 生死与共的兄弟! 可是,人生总是充满着无奈,规矩定下来,总是要有人带头遵守的,不然,还要规矩干什么! 周义的内心很是纠结,耒是其的兵,不论耒的对错,这厮都是其的兵。 早前在混入葵字号营寨时,吾周义已经做错了一次了,正是那一次错误,其只得成了青豚的家将。 虽然周义并不后悔。 但是,这一次,吾还要为耒出头吗? 将军的崛起,那是明眼一看便知道的事情啊! 若是吾再次被一撸到底…… 吾周义,与彼等的差距就大了啊! “暂时将耒关押起来吧!吾等先去夺回三亭。” 周义叹口气,对着张芮说道。 “将军!” 张芮还欲再劝。 周义转身,红着眼睛道“不必说了,吾明白,汝执行命令吧!” 张芮叹息一声,抱拳道”末将遵命。” …… 三亭城外。 沿着城墙根,百十名衣衫褴褛的饥民,正无精打采的靠在城墙下。 连番的大战,被战火毁去了家园的百姓,眼见衣食无着,只得随着往日的经验,聚集到城池边,看看有没有富家大户招收家奴,若是能够寻上一个活计,纵然是只管吃喝,也可以保全性命啊。 不论各朝各代,一旦发生战争,遭殃的总是普通百姓。 世家大族还可以待一方胜利之后,纳捐钱粮,大出一番血后,保全族人。 但是,那些贫下中农就惨了。 居住在战场附近百姓,纵然不被卷入战场,纵然不被军队负责屏蔽战场的士卒捉拿,也会被溃散的士卒祸害。 是以,每次大战之后,总是有着大量的流民。 若是官府救济不当,甚至还会爆发内乱。 历史上因为战争引发了流民,拂又引发起了大规模叛乱的,并不在少数。 是以,不论是敌我何方,当一方控制住某一地局势的时候,总是要抽调粮食赈济灾民的。 不过好在这时代的战争,还是必须要沿着大道,一路平推的,因此,战场的范围,倒也算是局限在了某一地区内,这流民自然便少了很多。 …… 前几日,三亭已经接纳了百十名流民了。 秦军三亭守,派遣军士,从三亭富户家强行征纳了粮食,在城内设了粥棚,用来给饥民吊命。 这施舍的粮食,按照惯例是要掺杂了糠籺和沙粒的,一方面是因为饥民可能很久都没有吃喝了,胃动力不足,需要用糠籺和沙子帮助消化,以免胀死。 另一方面,这掺杂了糠籺、沙子的饭食,滋味自然是不会好吃,这样就能避免饥民养成依赖心理。 …… 昨日,三亭守响应林城守的求救爰书,带领士卒前往林城救援,为了防备饥民生事,便交代守卒,关闭城门,不可使得饥民进城。 可是,三亭设有粥棚的消息,早就在乡下传开了,那些真的被兵祸祸害的失去了家园的黔首、好吃懒做寻百家饭的乞丐、亦或者别有用心的某些人,纷纷赶到了三亭城外。 秦军百将站在城头上,听着城下流民在噪杂的鼓噪着,却是心急如焚。 这些流民杀不能杀,赶不能赶,当真是让人头疼得很。 若是在秦国境内就好了,对于这样的流民,官府会强制出面,将其收拢起来,要么成为官府的奴隶,四处做工,要么会被分配到各地,分上几亩荒地,要其等去自食其力。 若是还敢不从、鼓噪,秦律不是说着玩的,官府的利刃,当真是会砍人的。 秦法严苛,可不是说笑的。 …… 张程便混在流民里。 早前的时候,周义就让其脱下了盔甲,换上破衣烂衫,装扮成流民,混到三亭城外。 张程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探查到三亭的虚实,并将三亭秦军的情况回报给周义。 昨日秦军便出了城,张程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按照军规来说,此时的张程就可以离去了,或者寻一处地方安心等待魏军的到来。 但是,张程并不愿意这样,其想要谋划一把大的。 三亭仅剩下一百秦兵,若是能够混入城内,伺机夺了城…… 、 第两百七十七章:溺婴(今日第三更求支持) 张程知道,以周义的秉性,必然会禀报青豚公大夫,提拔自己的。 到那时,只怕是五百主的高位,就在向自己招手了。 吾张家,自从分了宗之后,成为庶民已经很久了! 若是能够再次夺回弓正的职务? 不! 不需要那么高,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县大夫,吾张程也会成为张家祖祠里世代享受香火的祖像。 就像张、弓二宗的老祖,挥,那样,世代享受两氏后人的祭拜。 “程叔。” 张程边上,一个瘦弱的一阵风便能吹倒的少年呼唤道。 张程收起了心思,眼神微微瞥了左右两个看似无意挤过来,赶走这个少年的壮汉一眼。 那两人赶紧坐定不敢动了。 “小芽子,恁想说甚?” 被张程唤作小芽子,那瘦弱的少年也不恼,其挪挪脚步,靠着张程旁边的城墙坐定,这才开口道 “恁说,俺们这样鼓捣,秦人真的会开城放咱们进去吗?” 听闻小芽子的话语,周围正在卖力嚷嚷的流民也停下来,扭头看向张程,想要听听这个识字的先生是怎么说的。 “当然啦!” 张程伸手摘下小芽子脑袋上沾染的稻草,笑道“恁看,咱们虽然遭了灾,但是也是有胳膊有脚的正常人,若是三顿饱饭灌进去,咱们的力气就回来了,到时候,秦人想要做什么工程,还不是省了不少事。“ “这位先生,”有人打了个稽,插嘴道“恁说的俺们都懂,可是秦人能有什么活要让咱们干的呢!这养着咱们这些人,所需要的粮食可不是少数啊!” 张程哈哈一笑,引得众人纷纷侧耳倾听,见到旁边的短兵又要上前保护自己,遂隐晦的使了个严厉的眼神,要其等不要捣乱。 张程这才开口道“恁们不知道,这秦国啊,与咱们魏国不一样” 有人不服气道“先生说错了,有啥子不一样的呢,话说当年的秦国商君,还是偷了咱魏国吴子的师,学习了咱魏国的东西,这才在秦国做了大官的哩!“ 那人看来也是一个消息灵通者,其摇头晃脑的说道“这秦国啊,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恁看看,咱魏国吴子的法律,那是多好啊!推平阡陌,丈量土地,制定税率,咱们若不是遇上了兵灾,这丰年干一年,粮食能吃上两年,又那里要来祈求那塞嗓子眼的糠籺啊!” 这人说着说着便跑题了,变成了抱怨。 张程也不懊恼,笑道“恁这话倒也对。 公孙鞅的变法,的确是师从的咱魏国,恁看这秦国的军职,都跟咱魏国一个样,甚至在很多东西上,完全就是照抄咱魏国的法律。 说个笑话,有人说啊,当初公孙鞅当中庶子的时候,偷师不全,这带到秦国的法律不完善,然后自己又瞎折腾一番,然后就有了严苛的秦律。“ 张程的一句冷笑话,让众人都笑了。 想来也是,公孙鞅当年本是卫国的公族,后来跑到大魏求官,这才被吴起看中,在治下做了一个中庶子的小吏。 这职务,也就是负责帮官府传递消息的,却也没啥实权。 中庶子,员五人,职如侍中。 就相当于后世的秘术一般,官方名义上实际是没有实权的。当然,有没有nbn,全在于主官用不用你。 张程接着道 “这秦国的法律,却是比咱魏国严厉百倍,说个跟咱们切身相关的,咱魏国的田赋,只有十五之一,可是恁们知道秦国多少吗?” 张程伸出五根手指,道“五成!足足一半!” ”兮!“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能吧!那遇上了灾荒年,还不要饿死啊!” 张程笑道“对,这就是吾让大家鼓噪着进城的原因了,恁们知道秦国税率这么重,为何灾荒年饿不死人吗?” 众人摇头,有人催促张程说下去,就连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也顾不上了。 张程道“秦国的黔首,每年都要服一个月的徭役,这期间自然是口粮便省下来了,然后县所、州郡、都城还不定期的增加徭役,这样下来,一个人一年便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是吃在官府的,您们说,一个五口家,就算是两个成年劳力,一年也能省出来近三个月的口粮,这还会断粮吗?” 众人点头,若是这样的,倒也不会缺粮了。 “程叔,可是您让俺们鼓噪进城,跟这事有啥关系啊?” 小芽子不解的问道。 张程摸了摸小芽子的脑袋,笑道“傻了不是,秦国不养闲人,恐怕恁们还不知道,在秦国,若是生出了残疾婴儿,必须要禀报官府,然后官府派人溺死的!” “这么狠!” 有人惊呆了。 张程继续道“这大战连连,秦人必定会组织人手收拾城墙,此时不放咱们进去,那是因为城内秦军不足,怕咱们闹事,可是只要咱们不闹事,秦人又需要人手修缮城防,咱们一鼓捣,秦人还不是放咱们进城啊!” 张程拍拍干瘪的肚子,笑道“到那时,虽然咱们要出苦力,可是,总是能将这草肚皮肚子填满不是!” “哈哈哈!” 众人笑将起来,这程先生说的倒是在理。 有人细细一思索,发觉还真是这个理,秦人需要人手修城墙,其等需要吃饱饭,这不是瞌睡来了遇上枕头,正好的事么! 当即便有声鼓噪起来 “军爷,开开门,咱们就是图口吃食,恁看看,咱这胳膊咱这腿脚,咱们都是庄稼人,有的是力气,恁有甚活计,给俺一口吃的,俺们都能干” 听着城下的哀嚎声,值守城门楼的秦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其等是征服者,但是,大家都是黔首百姓出身,谁也不比谁高贵。 城外的那些流民,眼看饿的皮包骨头的,此时正是秋季,田地里还能刨几根根藤充饥,若是等到了田地里能吃的被吃完了,那可就真的饿殍遍地了。 “尔等看着,可别让人生了是非,咱去问问百将,看看能不能放进来,给口汤喝,看着怪可怜的。”11 第两百七十八章:左手右手 值守城门的什长于心不忍,想要去询问百将看看,能不能放黔首进来,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见到有人离开,城外的饥民鼓噪的更卖力了,那程先生说的果然不错,只要其等卖卖惨,秦人还是要出面赈济的。 秦将却不知道,就在城外的饥民里,隐藏了十余名魏军的探子,其等的任务本已完成,奈何领头的百将,却是瞄上了三亭,准备要凭借一己之力,完成夺城的重任。 未几,秦军什长拂又上的城头,探身对着城下的饥民吼道“尔等排好队,不得拥挤,不得喧哗,吾开一半城门放尔等进来。 尔等这些流民可都听清楚了,俺冒着被将军责罚的危险,亲自作保,放尔等进城,尔等可不要给乃公添麻烦,否则,咱家的长剑,可不是没开锋的!“ “哦,哦!” 城下的饥民们欢呼起来,终于能够混到热乎饭食了! “程先生!恁说的果然没错,乡亲们,咱们给程先生施礼啦,不是程先生的计策,咱们还要在这里忍饥挨饿呢!” 有人带头向张程作起了稽。 张程笑着团团回礼,待喧闹过后,拂又靠在了墙根。 众人行了礼,欢天喜地的跑去城门边排队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莫大的笑话,正是秦军攻魏,让这些黔首失去了家园,此时,彼等不过是强行征收富户的粮食,稍微救济一番,就又让这群可爱的黔首感激涕零! 人生最讽刺者,莫过于感恩造成自己苦难的推手 “百将。” 士卒们悄悄溜过来,靠在张程身边小声问道“百将,咱们进城吗?” 张程招手让众人聚过头来,低声道“兄弟们,某是这么琢磨的,恁们看啊,这三亭的秦军就剩下百十人,若是咱们钻到城内,抽冷子给其闹上一闹,恁们说这三亭,还不是要被咱们拿下啊!” 张程打量一番四周,见到黔首们早早便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队,周围并没有别人,遂奸笑道“这可是夺城之攻啊!依照军规,咱们还不是人人有赏赐可拿,升官发财,就在一念之间啊!” 闻得张程的话语,众人眼中开始放光。 以十个人偷袭一百个人,对方又要照看偌大的城池,这事有很大的操作可行度啊! 见到众人同意,张程低语道“待会进了城,大家先领了饭食,然后装作饥民的样子,分开来,各自找地方观察敌情,待天黑后,在城北进城后第一个十字路口集合!都记住了吗?”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张程道“待会记得将身上带着的家伙,埋到土里,不要戴在身上,万一进城时秦军搜身就不好办了!” 众人点头,看着四周没有人在意其等,便悄悄从怀里取出短剑,埋到了浮土里。 有人道“百将,可是咱们待会没有武器咋办?” 张程笑道“傻啊恁,到处都是砖石,随便掂一块,动手时,抽冷子给巡逻的秦军一下,这武器不是有了么!” 闻言,那人想到了什么一般,鸡贼的笑了。 是啊!当初在焦城,青豚将军就是这样玩的,一块块砖石砸下去,照阳会死人! 这家伙并不比捅一剑来的慢,只要照准了脑袋,一下便能开了瓢,若是位置得当,不管是太阳穴还是脑门后,吃了一板砖,必死无疑! 这厮并不知道,后世的里,板砖可是杀人越货的不二神器 “程叔,程叔!快来排队啦,秦人要开城门啦!终于能吃上饭了!快来啊!” 张程看去,却是那个瘦得像豆芽一样的半大少年。 “哦,来了,小芽子!” 张程笑着冲那厮挥挥手,再次低语道“兄弟们都记住了吗?” “百将放心吧!咱们知道怎么做了!” 众人低声答道。 张程点点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摇一晃的朝着队伍走去。 “程叔,这里,这里!” 小芽子远远的便冲着张程挥手,招呼张程过去。 “大叔,恁不介意俺让程先生插个队吧!” 小芽子冲着身后那人致歉,然后悄悄朝后挪了挪身体,给张程留了个位置出来。 那人哈哈一笑,道“恁小子,倒是巴结上了程先生,算了,若是别人咱肯定不让,但是程先生让咱们能够进了城,这可是活命的大功德,咱要是再不让,那可就是混蛋了!” 这人倒也会做人,只是一句话就恭维了张程,还连带堵住了身后众人的嘴。 “谢了兄弟!” 张程冲那厮拱拱手,站到了小芽子让开的空位里。 见到百将混入了人群,跟随张程的那十名士卒,抄着手走了过来,嘴里说着歉意的话,脸上却带着几分凶恶,各自隔着几个普通流民,挤进了张程前后队列内。 那些流民莫名其妙的被人插了队,本来欲要不满,正要抱怨几句,但是见到这些人个个都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样子,当即糯糯嘴唇,却是不敢抱怨了。 “吱呀!” 城门被推开了。 一行秦军出现在了城门口。 人群顿时开始骚动起来,众人都想着想要朝前挤,进了城才能讨上一口吃的,有了饭吃,才能保命啊! “肃静!” 秦军什长怒喝一声。 “嗤啦!” 什长抽出了长剑,高声喝道“都给吾听明白了进城后不可喧哗,不可打闹,待会进了城,都给吾寻一个角落蹲着,晚上日落时分,在南北两门外,有人设有粥棚,到时候,有军士值守,都不许抢,否则,定叫汝等人头落地! 都听清楚了吗!” 闻得有施粥的,众喜,连忙应下了。 秦军什长这才让开门口,伸手让士卒开始给众人搜身,每搜完一个,便放入城内一个。 日落星稀。 城内除了大户人家还亮着灯,其他百姓早就熄了灯火,有婆姨的忙着snn造人去了,没婆娘的只能左手右手一个快动作了 一行人鬼鬼祟祟的顺着屋檐下的阴影,挪到了北门十字路口处。 “都来了吗?” 黑夜里,一个压抑着的声音响起。 第两百七十九章:雀鹰鸭 “百将,弟兄们都到齐了!” 有人回道。 这些人,正是下午混进三亭城内的魏军张程部。 “跟某来。” 张程转身,带着十名士卒,朝着左边的小巷子走去。 七拐拐之后,众人来到一处城隍庙外。 “碰碰,砰砰砰,碰碰!” 张程有规律的敲击着木门。 “谁啊?”有人问道。 “天晚了,大醉,寻个地方猫一晚的。” “咔嚓!”门栓被抽到了,“快进来!” 黑灯瞎火的,屋内一个声音响起。 张程推开城隍庙的门,道“都进来吧!” 众人随着张程走了进去。 “卡卡卡!” 屋内有人敲击着火镰,点燃了油灯,黑暗的屋子亮堂起来。 士卒们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这座城隍庙大约有三丈宽,四五丈深,靠着后墙处,摆放着三尊泥胎神像。 屋内除了其等外,尚有三人,看着面孔却很是相似,想来应该是亲兄弟才对。 果然,张程解释道“这是雀鹰鸭三兄弟,三亭县的杠把子。” “兄弟们好,咱是雀,乃是大兄。” 一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男子抱拳道。 “俺叫鹰,乃是老二,兄弟们唤俺鹰老二就好。” 一个有着鹰钩鼻的男子说道,这人的名字倒是与面相很像,尤其是那个鼻子,简直神了。 “俺是老三,大家叫俺鸭三就好。” 脸上有着几颗蝇子屎的男子开口道,看面相这厮最年轻。 “兄弟们好!” 众军士也纷纷抱拳,对于游侠,其等早就没了偏见,魏国的游侠,一贯的准则就是做大了投靠官府,因此,这些士卒与这些游侠之间,倒也算是同行。 张程跪坐在一个破席子上,道“好了,大家都互相见过了,下面咱们就合计合计。 老雀,恁是地头蛇,恁说说三亭的情况。“ 三人中大哥,唤作雀的那厮开口道“这三亭,本来有着五百秦卒,四日前,从安陵又来了两百秦军,这事俺早已通知了张大哥,就不说了。 前日,三亭秦将白翳带着六百士卒出了城,随后俺就急忙将消息通报给了张大哥。“ 张程点头,道“这事吾已经通知给了周义将军,并且也将三位的功劳一并报上去了,想来,此时,周将军已经伏击完了白翳。 所以,吾这才混进城,想要夺了三亭。 恁三人,且说说秦人的布防情况如何。” 闻得张程已经将自己三兄弟的功劳一并报上,三人顿时大喜,有了这层功劳,就算是夺取三亭时出了差错,自己三兄弟也有了晋升之资,以魏国官吏的一贯做法,其等想要成为官吏门客的心思,却是成了! 当然,若是能够如张程所说,乘机拿下了三亭,想来自己三兄弟将来的地位,会更加高的。 三人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各自抑制不住喜意。 三人暗暗点头,当即老大雀开口道“张大哥,这三亭,此时的秦军仅有一百余人,俺们早早便差遣兄弟们打探清楚了,秦人分成了两波,一波六十人值守白班,一班四十人值守夜班。 白天,四座城门各有十人值守,县衙十人,另有十人巡逻各地。 晚上各处只有人,却是没有巡逻的。“ 张程大喜,强压着心思,再次确认道“消息可靠么?” 有着鹰钩鼻的那个老二插嘴道“张兄,此事千真万确,咱弟兄三人怕误事,前天晚上弟兄们探查清楚后,昨日白天,咱们亲自去看过,就在刚刚,老三还溜到了西门边看了,不信,恁问问老三。” 鹰急急忙忙的冲着自家三弟道“三儿,快说说,恁刚才看到了什么?” 鸭也脸红脖子粗的开口道“张兄,这是真的,俺们兄弟就怕出了错,连累众位弟兄,刚才俺还从西门才回来没多久呢! 没面城墙真的只有人!俺趴在房顶上看了大半个时辰,秦人分成两波,一波四人,分开巡逻各处城墙呢!“ 张程笑道“三位误会了,兄弟不是不相信大家,只是咱们干的事太过危险,由不得弟兄不谨慎,既然兄弟们确认了,这事咱们就来合计合计,看看怎么样才能捞一把大的!” 张程右手虚握,做出用力状,笑道“这可是一桩大买卖啊!做完了这一单,咱们后半辈子,就能够躺在功劳薄上吃香喝辣啦!” 张程的话,让众人都大笑起来。 鹰从怀里掏出一卷布帛,摊在油灯下,道“张兄过来看看,这是咱平时画下来的地图,咱们合计一下,看看怎么样做,才是最省力的。 这事还是要张兄来讲,恁才是内行,就请张兄不吝赐教了。” 鹰让开位置,对于三亭,其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摸错,其之所以画出来地图,为的还是给张程留个好印像。 莫看此时其等兄弟三人,唤张程兄弟长兄弟短的,但是人家是正儿经的百将,其等三兄弟说得好听叫义士、游侠,说的不好听,谁身上没有几件案底! 真的计较起来,人家砍了自己,都没人敢给自己抱屈! 张程招呼手下围过来,只见布帛上的三亭地图,呈现出不规则的四方形,北方城墙最长,南方最短,城内的道路分成了三纵四横七条大道,将城池切割成不规则的井字形。 而在最中间的那个道路切割出来的四方块内,不同于其他房屋的简单方框,着重的画了一座建筑物。 张程指着那一处道“此处是县衙?” 雀瞄了一眼,道“是的,张兄,咱们就是怕弟兄们不知道位置,特意画的像了一点。” 张程嘴角抽抽,那扭曲的线条,毫无比例的长宽,这可比将军分发下来的地图抽象多了! 张程指着几条大道,道“这之间晚上有没有哨卡?” 雀道“之前有,前天就撤了,秦人人手不足,照看不过来。 俺让弟兄们试了好几次,都没见到有人驻守。” 张程将地图默默的记在心里。 这才道“雀,汝等此时手下可靠的弟兄有多少?”11 第两百八十章:敲闷棍 雀想了想,道“俺说实话,若是咱们控制了城池,俺能召集两三百人前来听命,可是若真的干这掉头的买卖,弟兄俺真正放心的,也就那三十来人。” 张程笑笑。 其明白,这些人就是跟随着三人的骨干了! “这三亭,除了汝等三兄弟,可还有别的游侠庄家?” 雀迟疑了一下,看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一眼,这才道“不瞒将军,之前俺三兄弟只控制三亭七成的范围,除了俺们弟兄,还有刘老西。 那家伙待秦军进了城,想要投靠秦人,被俺兄弟趁夜杀上门,给点了灯。“ 雀有些忐忑,这事可是见不得光,但是,若是说了假话,张程以后必然能查出来,所以雀只有如实交代了。 “叛国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雀兄不必担心,这事吾替汝抗了。” 不管是不是那刘老西想要投靠秦人,此时这三兄弟已经控制了三亭游侠势力,却是不争的事实。 纵然真的只是三人欲要抢地盘,这才杀了刘老西,那又如何? 刘老西没有运气,没能提前投靠自己,这就死有余辜! 乱世,人命最不值钱! 唯有利益,才是在乱世保命的筹码! 雀鹰鸭三人对自己、对周义、对青豚、对魏国有利,那么纵然之前三人做下了多少恶事,背了多少人命,都要压下来,提都不能提! 听闻张程愿意出头为自己三人作保,三兄弟顿时大喜,连忙弯腰下拜,感激连连。 张程扶起三人,道“好了,咱们合计一下,鸭兄弟先去唤来可靠的弟兄,顺便找点顺手的家伙,为了进城,弟兄吾可是把兵器都丢了!” 鸭应了是,就要离开,鹰忽然开口道“幼弟,恁带着两位弟兄一起去,也好帮忙拿兵器。” 张程不为人注意的暗暗点首,鹰果然会做人,其要士卒跟着一起去,如此一来,这样就证明了其等三兄弟,是真的要投靠自己的决心。 毕竟,若是鸭乘机向秦人告了密,张程等人就完了。 鹰的这一个以拿兵器为借口,实则让张程的士卒盯着鸭的做法,即消除了张程的疑虑,又缓解了由张程提出此事的尴尬。 张程随手指着两人,道“汝二人,随鸭兄弟一起去吧。” 三人离开。 张程则道“这样,待会弟兄们都来了,咱们分成四波,先清剿了四面城墙,然后在解决县衙内的秦军,如何?” 张程嘴上问着如何,雀与鹰怎敢有异议,要知道张程可是实打实的百将,对于军旅之事,比自己兄弟明白多了。 小半个时辰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鹰警惕的问道“谁?” 雀则掀起了神像座下盖着的红布,露出里面藏着的兵刃,示意众人前来拿上。 此地作为三人的老巢,这刀具自然是不缺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被人发现了惹出大麻烦,却是仅有三四把。 当即最勇武的士卒上前拿了,余下的人抄着案几、瓦罐,准备稍有异动,就先砸过去。 “大兄是俺。” 门外传来鸭的声音。 张程以目光示意,几名士卒抵着一边的木门,另一人悄悄的拉开了一扇木门。 鸭探过头来,见到屋内的众人戒备的样子,先是露齿一笑,闪身挤了进来,道“放心,都是自己人。” 随着鸭的身子,又有很多身着短打的汉子进了屋。 见到来人,雀这才放了心,道“张兄,都是自己弟兄,没事了。” 张程摆手,士卒们退开一边,却兀自擎着刀具。 屋内一下子涌入了三四十人,顿时将偌大的城隍庙挤得满当当的,这些人人人手中都拿着青铜刀具,甚至还有人拿着恶金打造的沉重的戬戟。 见到来人都是游侠,张程摆摆手,士卒们这才将武器放下。 鸭要几人从怀里掏出多余的长剑,道“百将,咱们游侠不敢藏有长兵器,这事可是犯忌讳的,但是,咱们也有拿手的家伙。” 鸭摆摆手,让另一人将扛着的麻袋放下。 其打开了袋口,从里面取出特制的尺许长的棍棒,道“咱们的剑有很多都是特制的,只要在剑柄上套上长棍,就能当做长戢使用。” 鸭示范着,将一根长棍插到剑柄后方的洞口内,然后脱下鞋子,在鞋子上使劲磕了磕,这样不会有很响的声音传出去。 鸭将两者衔接结实,然后递给张程,道 “百将试试,看看可还趁手?” 张程拿起来刺了两下,诧异道“这东西倒是与公大夫的长枪,有异曲同工之妙。” “长枪?” 鸭不解。 张程笑笑,将青豚新组建的长枪兵说了。 雀笑道“咱们这公大夫啊,倒是让俺生出了迫不及待见一见的心思了。” 张程笑道“雀兄那是没有见过公大夫,公大夫在吾等心中,可是能够和信陵君相媲美的伟男子!” 谈话间,游侠们已经组装好了武器,众人将兵器分发下去。 张程道“这样,俺带来的十名军士,恁们三兄弟一人带走三人,然后再平均分上游侠弟兄,咱们一人负责一面城墙,如何?” 三人哪里会有异议,当即便同意了。 张程道“记住了,尽量悄悄地解决秦人,能偷袭,就不要硬拼,咱们在暗处,秦人在明处,地利的优势咱们一定要发挥到最大!” 鹰笑道“百将放心,咱们游侠,要说敲闷棍,还真的不手生,咱就是干这一行的啊!“ 游侠们都笑将起来,更有人从怀里摸出了一节竹筒,道”百将,咱这吹毒针的活计可是拿手好戏,这针尖上抹了好几种毒蛇的毒液,只要吹中了脖子,话都说出来半句,就完了!“ “哈哈!” 那厮的话语,让游侠笑了起来,身为游侠头脑,谁能没有几把刷子呢! 不服众,如何做老大! 实打实的硬拼,咱们干不过军队,但是面对几个巡逻士兵,这还不能够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咱们这吃饭的家伙,早就被人摘走了的,又岂会留到现在! 第两百八十一章:脸色 见得众人不在意,张程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伙人,才是黑暗里的勾魂使,小规模偷袭,军队还真的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毕竟,其等本身就是存活在黑暗面的鼹鼠,平素干的事就是打打闷棍,趁夜杀人放火,这种悄悄偷袭的勾当自然不陌生。 分配了众人,各人带着人手离开,分往四面城墙而去。 五百主白翳带军离开后,秦军驻守三亭的士卒,仅剩下了一百人,人手的严重不足,秦军百将只得将手下分成两波,各自值守白天黑夜。 这分配到每一面城墙上,每到了晚上,便只有八人值守了。 夜色笼罩的城墙上,有人鬼鬼祟祟的从阶梯处摸了上去,隐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未几,一行打着火把巡城的士卒,从城门楼那边走了过来。 “二狗,最后那个!大傻,倒数第二个,我和老三第二个,兄弟,”雀拍拍两名魏卒的肩膀,道“恁两人对付第一个,记住了不要搞出声响!” 众人用力的点头,各自将身体缩了缩,隐藏在楼梯与女墙的夹角里。 二狗就是手执毒筒的那个游侠,其当即取出毒筒,含在了嘴里。 “踢踏,踢踏!” 脚步声由远而近,光亮驱散了黑夜,将城头笼罩成一片朦胧的金色。 楼梯处长长的阴影,就像是被拉起的黑色帷幕,开始收缩…… 众人贴在墙上,侧耳倾听着秦军的脚步声,手掌却攥紧了利刃。 秦人走了过来,连续两夜毫不间断的巡守,让士卒们都带上了疲惫之色,就连带头的小伍长,也有点无精打采。 “都打起精神来!注意观察周围情况!” 伍长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公士,恁放心吧!这条路咱们这两天走的不下百次了,那有什么情况啊! 再说,三亭都被咱们夺占了一个多月了,胆大的魏人早就被吊死在了城门上,剩下的那些胆小鬼,敢捋虎须? 哼哼!“ 队列里,一名士卒话唠一般的抱怨几句。 惹得伍长摇头苦笑,却是没有反驳。 是啊! 三亭都已经被其等占据好久了,那些敢要反抗者,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剩下的黔首被其等的铁血手段慑服,又那里敢冒着全家被杀的下场,想要放手一搏呢! 城门楼上吊着的全家被杀的那几百具尸体,才取下没几天,地上的黑色的血液痕迹,都还没有消失! …… 雀屏住呼吸,握着利刃的手微微动了动,其大拇指扣着把柄,稍微活动一番手指关节,以防止待会动手时肌肉会紧张抽搐。 火把的光亮照了过来,在昏暗的光亮下,秦人却是没有注意到,依靠着楼梯的拐角,有几团格外昏暗的阴影。 “怵!咻!” 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 刚刚走过楼梯当面的秦军一楞,什么声音? 队列最后的那名士卒,嘴里“呃!”了一声,忽然感到脖子微微一刺,带着点点的麻痹。 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嘭!” 秦卒仰面倒下。 “蹬蹬蹬!” 就在秦人愣神的一刹那,忽然从阶梯上的阴影里冲出了几个人影! “呜!” “敌……” 反应最快的秦卒还来不及喊出口,便被人捂住了嘴巴,利刃照着其的后腰便捅了进来。 然后,便被人割了喉…… 眨眼之间,魏人们两两一个,便将这四名秦卒解决了。 “快,拖到角落里,莫要发出了声音。” 雀轻声下令。 跟随着雀的士卒,初次见到这些游侠那干净利索的杀人手段,也是觉得微微头皮发麻,这游侠的杀人手法,却是——直来直往你一刀我一剑的战场争锋者,所不会使用的。 尤其是那个取下嘴里毒筒,细心的揣入怀里的二狗,更是让人觉得恐惧。 平常的毒蛇咬中了人,纵然是毒性最大的铁头烙,也要给人一点挣扎时间的,可是这家伙的毒针…… 其等可是亲眼见到,那中了毒针的秦卒,不过是轻微的“呃”了一声,就像是被蚊虫叮咬后的反应一般,其摸了摸伤口,还不待那厮明白过来,不过是一个呼吸不到,便栽倒了。 这,未免也太过吓人了吧! 两人却是不知道,能够在“道上”占据一席之地,自然需要过硬的本事,这二狗,虽然名字不好听,长得更是其貌不扬。 但是,一手吹镖的技艺,却是练得娴熟,十步之内,若说吹中你的眼睛仁,绝不带吹到你眼皮子上的。 这淬了好几种剧毒的毒针,通常都会被二狗吹到敌人的颈动脉上。 为的就是这样能够快速杀死敌人! 这混合着带有能让人血液凝结蛇毒的毒针,只要是射中了颈动脉,毒液便会顺着血液瞬间进了脑,那哪里还有呼救的时间,不过是瞬息之间,便会造成脑死亡! …… “快,换上衣甲。” 雀催促着众人。 当即有人扒下秦卒死尸的衣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走!去那边!” 雀捡起地上尚未熄灭的火把,伸手递给一个穿了甲衣的士卒,要其走在最前列。 若是打着火把走过夜路的人便会知道,黑夜里,火把下仅能看到火光正中间的那人的穿着,其身后的人,纵然是拉近到三丈之内,也只能分辨出人形,却是看不清究竟穿着什么的! 雀带着众人,让身穿秦甲的四人走在前方,其等紧跟在后面,控制着脚步,尽量平缓的朝着城门楼那边走去。 对面还有四人,只要解决了其等,雀等人的第一步任务便完成了! …… 一方是连续两个日夜不得替换的疲军,又毫无防备之心。 另一方是养精蓄锐,处心积虑许久的偷袭者,几乎在雀等人解决了对手的半柱香时间之内,其他三面城墙处的魏人,也纷纷解决了自己的对手。 除了城南有人发出了半声惨嚎之外,过程竟然是出奇的顺利! 小半个时辰后,解决了四面城墙上秦军的魏人,纷纷汇集到了城中间的十字路口。 “弟兄们都顺利吗?” 张程轻声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轻声汇报了战果。 第两百八十二章:打蛇要打死 张程点头,指着前方的县衙,道“兄弟们,吾等的大业已经完成了一半,能不能下半辈子吃香喝辣,就看接下来的这一步了!” 众人纷纷面带笑容,对于大部分游侠来说,有没有功勋并不重要,那是大头领才会考虑的事情。 其等作为小头目,只求混一个官方出身,若是能将过往洗白,并顺利的披上那层皮…… 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公门中人! 这世人,还不是要看咱们的脸色! 还是光明正大的甩脸色! 古时候的县衙及其附属建筑,通常都是占据一整条街道,在这街道两边,莫说民居了,纵然是酒楼商铺也是不能有的。 去过后世保存最完整的内乡县衙,游玩过的人们都知道,这座历经元明清三代的县衙,占地面积足足有四万七千多平方米,有大小院落十八进,房舍两百六十余间。是中国唯一保存最完整的封建时代县级官署衙门,内乡县衙有“天下第一衙”之称。 当然,此时的县衙,虽然没有后世的内乡县衙那么雄浑,但是,县衙的建筑规模,与此时的城池的大小比例,却也是相差不多的。 这时代,尚处于真正意义上封建时期的末尾,县令尚有封君时代的遗存象征意义,这作为一县首地的县衙,自然是不会差的。 三亭乃是新城,这县衙修建的比其他地方更为壮丽。 版筑的墙壁,粉刷了一层掺杂了稻草碎屑的黄泥,围墙上更是覆盖着黑瓦,用来给墙壁遮挡雨水。 双层的门楼,三扇朱漆大门,门口两头石制镇门神兽,无一不彰显着属于官府的威严。 张程带着众人,顺着墙角的阴影,探头打量着。 发觉县衙门口,有两名值守的秦卒。 两根火把插在秦卒身边,正熊熊的燃烧着,昏黄的光亮,闪烁着,噗噗爆响,将周围的阴影尽数驱散。 有点不好办啊! 张程与三名游侠老大彼此对视一眼,拂又隐回了阴影里,退了出去。 “百将,”鹰压着声音开口道“有点不好办啊!” 鸭也说道“是啊,那火把的位置太过巧妙,周围没有可以容人接近的阴影,咱们不能悄悄的摸上去,若是冲上去硬来,必然会惊醒那两名把门的秦军,一旦其等开口呼喊,咱们就暴露了! 这县衙内,可是还有七十名秦卒呢! 咱们才四十人,这不是对手啊!“ 张程沉吟道“这县衙内的布局,尔等晓得么?” 雀眼神一亮,道“百将的意思——咱们翻院墙?” ”不妥,若是一两个人翻墙,还能保证不弄碎瓦片,咱们这么多人,万一有一个踩碎了瓦片,就前功尽弃了!“ 张程摇摇头,道“秦人总是要换岗的吧?若是咱们派遣一两个人进去,走向门口,恁们说,门口的秦人会干吗?“ “回头看啊!” 鹰瞬间明悟了,笑道“若是俺,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必然会认为这是到了换岗的时间,肯定会回头看看是不是换岗的士卒来替换俺了!” “对!” 张程轻拍手掌,道“咱们悄悄隐藏在外面,然后让熟悉里面环境的人翻过去,从里面接近门口,若是能够趁机干掉那两个守卒最好。 就算是干不掉,只要那两人扭头去看,给咱们接近的机会,到时候,二狗的毒针解决一个,剩下的那一个交给某了!” 张程拍拍刚刚从杀死的秦卒身上缴获的弓箭,这一弓在手,身为挥的后人,若想在几十步之内,射穿人的咽喉,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惜,方才在四面城墙上,只找到了一把弓箭,不然,再挑选一个闪射者,自己两人以弓箭偷袭,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四人商定了对策,当即,雀便挑选了两个熟悉县衙内建筑布局的游侠,要其等翻过围墙,朝大门口走,装作接替大门口士卒守夜的样子,来吸引其等的注意力。 而张程四人,则带着士卒,再次顺着墙角的阴影,走向了县衙大门。 县衙的正门处,会凹入院墙几尺,在那里修建有一个门楼一样的建筑来。 秦卒的火把,将门楼正面的空地映的通透,却恰恰在两边的围墙边,形成了大片的阴影! 正门口的这一方区域,宽度约为十余丈,就是这么咫尺之远的距离,恰恰阻拦住了张程等人。 “踢踏,踢踏。” 寂静的夜,县衙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晰,就像是令人发省的晨钟暮鼓,敲击在人们的心头。 张程等人浑身一震——成败,在此一举了! “彼其娘之的!” 门口,左边的那名秦卒啐骂一声,笑道“腻们这些瓷马二楞,换个岗也不着克里马擦,干点事都怂成啥咧!“ 院内的脚步声迟疑一下,遂接口道“列远点,日塌了,不着吃了啥东西,肚子疼得难受,隔就哈蹲了半柱香,拉了一大泡屎……” 突然而来的关中味,差点没把张程逗笑了,其咬着腮帮子,凸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笑喷出来。 听闻身后传来的声音,两名秦卒转过身去。 谢天谢地,终于到了换岗的时间了,乃公站的都快要累死了! 张程使劲一咬舌尖,制止住笑意,其迅速抽出箭矢,搭上弓弦,拉开了箭矢,瞄向了门口的秦卒。 而二狗,则在地上一个翻滚,前出丈许,扑到了镇门石兽下的阴影里。 “咻!” “嗤!” 几乎就在秦人扭头的同时,两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一大一小两道微不可觉的黑影,扑向了秦卒,分别钻入其等的脖颈里。 秦卒仰面就倒。 那被毒针射中的士卒,瞬息之间便已昏迷,而被射断了脖子的士卒,则从气管里喷着血沫,发出阵阵“噗嗤”声。 “嗡!” 张程将弓箭回收,抵在臂窝里,止住了弓弦的颤鸣。 “上!” 张程压着嗓子,挥手喝道。 门内,两名刚才还在借着黑影,遮掩面容的游侠,快速的冲了出来,接住了两人身上的兵器,不让其掉在地上发出声响,然后顺势在两人心窝又补上一剑。 第两百八十三章:思想才是统一的主因 打蛇要打死,这时代,扭曲后的儒家仁义尚没有影子呢,春秋战国时期的人们,普世价值观便是君子之仇,三世犹可报! 尚武的周人,对于敌人的做法便是看你不顺,掂刀就干,更不会与你哔哔,通常都直接一棍子打死。 正因此,秦国长平之战后,一举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 纵然更多的有秦国缺粮的原因,但是,不给敌国留青壮,却是白起考量的第一要务! 甚至在秦国攻破六国后,六国的王室贵族,也近乎全部被秦王或明或暗的下令杀死。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思想上的碰撞,从春秋时期的灭国存社稷,过渡到了战国时期的精神、肉体一起彻底予以毁灭…… 周朝的势力笼罩范围,大约有三百四十万平方公里,实际上归于周朝及诸侯完全能够掌握的疆域,估计也就一百多万公里。 有周一朝,号称八百诸侯,周朝初期亲自册封的诸侯,有名有姓可考的,就有七十一国。。 需要知道的是,周朝灭了商朝的朝歌之后,商朝的诸侯国,夏朝的诸侯国,以及听从夏商周调令的小诸侯,亦或生活在华夏大地的异族、异国等等,各种诸侯势力多如牛毛。 这便有了八百诸侯的说法,可能实际上还不止此数! 待到了春秋时期,有名可考的诸侯,便仅剩下一百七十余了。 消失的那些,都被统一掉了,至于生活在华夏范围内的异族,到了战国时期,更是彻底消失不见。 要知道春秋时期,在天下之中的河南,可是都有很多异族异国的! 自此,周朝范围内彻底成了华夏民族固有盘。 在史学界,有一个的说法秦的统一,与其说是秦国一力推动,不如说是当时的社会思想使然,纵然没有秦国一统六合,也会有赵国齐国韩国燕国等来统一! 百花齐放的百家学说,在相互碰撞下,彼此融合,最终一手推动了天下的一统。 统一天下,乃是天下人共同的心愿,最终在耕战体系下的秦国,完成了。 可惜的是,秦国统一天下之后,没有及时改变国策,终于让这种统一,在十几年后,便轰然倒塌。 …… 其中不乏民生艰辛,六国贵族不甘失败,野心家的推动…… 然而,继任的汉朝,又采取了保守的政策,最终导致了华夏先民勇于开拓的精神,在撑过大汉四百年后,彻底消失…… 若是继任的后世统治者策略得当,以周人那开拓进取的精神,中国,岂能局限于东亚一角…… 纵观古今,华夏最光辉的时代,便是春秋战国五百年…… 张程带着人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清剿过去,大量的秦卒尚在睡梦中,便被抹了脖子…… 待天色大亮,三亭城头,魏国那鲜红的旗帜,迎风飘扬…… 而此时,周义大军距离三亭,尚有四十余里的距离。 而一夜未睡的张程,却是顾不上休息,正忙着抄写之前榆关公大夫青豚发往各地的缴书,张贴各地,安慰城中黔首。 雀鹰鸭三人,则组织起了往日的游侠兄弟,开始维持城中秩序。 随着各个路口,四面城门,青豚安民缴的张贴,三亭,再次回归魏国治下。 于此同时,张耳也成功的将韩地三个乡里的秦卒守卒全歼殆尽,一座座秦军仓库被大火点燃,一个个秦军哨卡据点,被魏军拔除。 韩国旧地,各地值守之间的爰书往来不绝。 而华阳秦军,终于慌乱起来,一份份爰书责问其等魏人的来路,甚至有言辞激烈者,扬言欲要通报咸阳,言明华阳守将的不作为。 秦将大惊,在派出了大量的探马之后,华阳秦军千将,终于得知这一伙魏军,在再次袭扰了一处韩地城镇之后,撤回了魏地修整。 此处,离华阳仅有不到百十里的距离! 华阳千将当即便点齐八百人马,杀奔而去。 而华阳,其则托付给了五百主瞿,并留下两百士卒,要其紧守门户,不可有失! 当秦军离开华阳的消息,被传给博望坡时,其与憨子相视一笑。 这张仲果然不凡,早早便将秦军的对策猜的一清二楚! 秦人分兵了! “憨子!” 博望坡作为主将,下令道“命汝带上两百士卒,换上秦军衣甲,择地隐藏于华阳城西,等待某的进一步命令!” 憨子抱拳领命! 张耳成了魏国公子豹,代表官府亲自任命的中大夫,作为张耳嫡系的憨子,也已获得了代五百主的职务。 这对于游侠出身的憨子来说,那可是了不得的高官了! 要知道,到了战后,其这五百主的军职,若是运作得当,那可是足以担任一县县尉的职务的! 这可是一县的二把手,比陈馀之前的司马职务都还要高! 博望坡附首在憨子耳边,轻声嘀咕几句,惹得憨子频频点头,脸上却是带上了猥琐的笑意。 心中欢喜,干什么都来劲,憨子当即便带着士卒,连夜赶往华阳城西埋伏。 博望坡的策略很为简单,但凡大战,来往的探子总是不缺的,其交给憨子的任务只有一个,截杀秦军千将派遣回城的探子,然后待战局不利于秦军时,在故意放掉一些探子不拦截,让其带着战局不利的消息送往华阳。 张耳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其人自然不可小觑,在其的分进合击下,很快华阳秦将便败下阵来。 麾下的八百秦卒死伤惨重,不得已,其将最近的战况送往华阳,要华阳五百主紧守城门,不可使华阳有失。 渐渐的,随着不利越来越明显,在秦将不得不放缓了语气,言明自己有了退守华阳的打算。 秦将要退却了,准备借助华阳坚城,抵抗张耳的猛攻。 憨子看着手中的竹简,脸上挂着淳淳的笑意。 “来人呐,传令,放下一波秦军探子过去,不可攻击!” 下达了军令之后,憨子回到了密林里,这里有一个简易的军帐。 第两百八十四章:吾是恁乃公 军帐内,一方木墩上,摆放着几十枚截获的秦军爰书。 这些都是秦将给华阳五百主的书信。 拿起最新截获的爰书,憨子抄录一份之后,让人加急送往博望坡处,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夜色朦胧,此时离天色大亮尚有一个时辰的样子。 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期! 华阳城下,隐隐有马声嘶鸣,惹得城头守卒大为紧张。。 当打着火把的士卒,来到城下一箭之地时,城头上顿时”咻!“的射了一箭,钉在来人的前方。 “来者何人!” 城门楼上,秦吏张口大呼! “吾乃是将军麾下葵百百将刘鸿!” 当先一人拨转马匹,直奔城下,站在箭矢射到的地方开口大吼道。 刘鸿? 值守城门的屯长沉思一番,似乎千将麾下葵百百将的确是叫做刘鸿。 “尔等不是跟随将军追击魏军去了吗?这是得胜了?” 城头上的秦将再次询问道。 秦军遭遇惨败的消息,被五百主瞿压下了,是以这名屯长也不知道秦军的真实情况。 “汝去通知瞿五百主,就言吾刘鸿归来了,其便明白了。” 骑在马上的百将开口大吼道。 “好的,刘百将稍等。” 城头上那屯长回了话,便要甲什什长代替自己,其则奔向府衙,去给瞿五百主通传消息去了。 半柱香之后,留守华阳的瞿便被屯长唤醒,将方才刘鸿到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闻言,瞿的脸色当即便变得惨白。 “军将,汝怎么了?” 屯长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便觉得瞿的脸色很是难看。 “哦,无事!” 瞿搓搓冰凉的手,起身穿上衣甲,道“随某去城头。“ 两人策马狂奔,未几便再次回到了城门楼上。 瞿冲着城外吼道“刘鸿,出来见吾!” “军将?不会有事吧?” 城外的“秦卒”中,一人对着正要打马前出的“秦将”,低语道。 “安心!” “秦将”笑道“某问汝,这里离城头有多远?” 那人回道“约莫百丈。” 秦将问道“隔着百丈,恁看得清对面的人脸吗?” 那人摇头,这么远看得清才有鬼了! “这不得了!放心吧,本将前去,一点事都没有!” “就怕秦人让军将前进答话。” 原来这些“秦军”正是憨子等人装扮的! 憨子指了指身上的衣甲,笑道“放心吧,咱穿着秦军衣甲,只要不将脸面暴露在火光下,纵然是站到城下,秦人也觉察不出来。” 说罢,憨子独自打马前行,朝着城墙走去。 “末将刘鸿见过瞿五百主。” 瞿朝城下看去,只见,猎猎的火光下,来人一身黑色的战甲,当是秦军无碍。 “汝回来作甚?” 瞿问道。 憨子回答道“战事稍有波折,此事不便明言,想必瞿五百主已经接到了将军的军令,末将此番,却是为将军打前站的,将军便在二十里之外。” 憨子早就截获了秦军的军报,这瞿得到的消息,还是憨子故意遗留探子,不截杀其等,秦军探子才能将消息传回的华阳。 至于刘鸿此名,却是截获的军报上面提到的,这才给了憨子可乘之机。 是以,这瞿问起了缘由,憨子稍加改动,便将处于劣势的秦军,说成了已经败退,如此,自己方能混开城门。 早前秦将的书信,已经隐晦的提及了自己有可能退回华阳,是以,此时这“刘鸿”隐晦的说起千将已经败退,就在二十里之外,瞿却是相信了。 “尔等此时是要进城?还是通知吾之后,再返回将军处?” 憨子答道“好让军将知晓,将军给吾的命令便是探查回城道路,却是没有说让末将在返回接应,想来应该是让末将进城吧。” 瞿沉吟一番,道“若此,尔等进城吧!” “开门!” 瞿大喝一声,命令士卒打,开城门。 “吱呀!” 城墙上的士卒转动绞盘,吊桥被缓缓的放下。 更有士卒下了楼,缓缓的打开了城门。 成了! 憨子退回军阵,悄悄下令士卒准备,然后轻声让一名士卒去往后阵博望坡处传递消息。 而其,则带着身着秦国黑色衣甲的士卒,缓缓的朝着城门楼而去。 憨子骑在马上,走在队列的最前方,却是故意让手执火把的士卒,落在了自己身后,将自己的面容隐入黑暗里。 “咯吱,咯吱!” 马儿行进在木质吊桥上,一人一马七百斤的重量,踩踏的吊桥吱吱作响,直让人思虑这玩意会不会被踩断了。 要知道,脚下便是护城河,里面可是深不见底的河水。 河底通常更是密布了无数尖锐的木桩,身着几十斤的重甲,一旦掉落,纵然不被木桩捅死,也会被河水淹死。 这护城河正是因为对防守一方很是有利,这才是人们不知疲倦加固城防的原因。 只因为有了城防工事,只要策略得当,以一敌b是难事,在善守的将领指挥下,甚至做的到以一敌二十,而不败! 憨子脸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即将到来的大战对其有没有压力。 “刘鸿,待会上城楼见吾。” 城门楼上,瞿眼见“刘鸿”走上了吊桥,便如此吩咐道。 千将遭遇了失败,这事被瞿压下了,是以莫说普通士卒了,纵然是留下的两名百将,也是毫不知情的, 瞿想要知会“刘鸿”一声,让其在千将没有归来之前,先保持沉默,不要将战败的消息透露出去。 否则,会引起城内大乱的! “喏,末将知道了!” 憨子单手执戈,脚尖却是微微的动了动。 “踏踏踏!” 跟随在憨子的身后,魏卒排着整齐的队列,拥挤着通过了吊桥。 此时,憨子已经到了门口,秦人的火把,照亮了憨子的脸面。 ”百将,五百主在等汝。“ 就在此时,有秦卒走上前来,伸手便要拉憨子的马缰。 憨子低着头,不让这厮看清自己的面容,一边翻身下马,嘴里却是道“嗯,汝将吾的坐骑牵走吧!” 憨子一条腿已经翻过了马背,就待跳下来时,那名秦军小吏忽然脸色大变,吼道“汝不是刘鸿!汝是何人!” “吾是恁乃公!”11 第两百八十五章:华阳下 憨子大吼一声,单手在马背上一按,跳下马背,伸手抽出长剑在马臀上使劲一砍,割开一道尺许长的口子。 战马吃痛,那里还顾得眼前那让其稍微有点惧怕的火光,当即便朝秦军冲去! 有了暴怒的战马冲击,当面的秦军顿时大乱。 “冲!” 憨子大吼一声,却是身先士卒,朝着城门洞内冲去,还顺手将被战马撞得东倒西歪的秦卒给抹了脖子,另一手的长戈却是挥舞着,砸翻了数名猝闻变故,呆愣当场的秦卒! “敌袭!敌袭!” 秦卒大吼起来,打开城门的这十余名士卒,却是丝毫不顾敌我之间悬殊的诧异,悍然持着武器,朝着魏军冲来! 憨子早就存了夺取城门的心思,这打头排的士卒,自然是精心挑选的最为悍勇的猛士。 本就以有心算无心,又是用最顶尖的魏卒,偷袭秦国戍卒,更何况,憨子早就吩咐下去,让士卒跟随在其身后的时候,队列尽量密集一些,以求在秦人没有察觉之前,将最多的士卒输送到城门洞内。 没多久,城门洞内的秦卒便被魏军给乱剑砍死。 憨子当即大吼一声,带人朝着上城墙的阶梯那边冲去。 城头上,听闻城门洞里传来激烈的喊杀声,秦将瞿脸色大变,急忙吼道“绞吊桥快,快!” 拂又急急下令道”弓手放箭,放箭!“ 由于正值黎明前,城门楼上的守夜秦卒并不多。 本来只有两百名士卒的瞿,安排在每一面城门楼处值守的士卒,便只有两什了。 方才在城门洞内,开城门的一什士卒,又被憨子带人砍死,此时城门楼上仅剩下十名秦卒。 瞿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就连命令也下的颠三倒四的。 “咯吱,咯吱!” 十名士卒中,有三名弓手,其等开始朝着城下的蜂拥冲来的魏军放箭,而另外七名士卒,则卖力绞动着绞盘,要将吊桥再给升起来。 只要升起了吊桥,将魏军分成两部分,瞿坚信这华阳必然还守得住! …… 求援的号角与战鼓激昂的响了起来。 瞿亲自敲响了战鼓,将代表紧急军令命令士卒集合的鼓声传递出去。 听闻激烈的战鼓轰然响起,更有那凄厉的号角声响彻城头,城内正在熟睡的秦卒迅速起身,套上战甲,抓起武器,在军吏的带领下,朝着西门这边冲来。 …… “咯吱,咯吱!” 牵引吊桥的绳索被拉得笔直,然而吊桥上站满了正在进城的魏卒,纵然是三名秦军弓手不断地放箭,但是,区区每轮三支箭矢,对于城外铺天盖地的魏军来说,造成的杀伤根本就不值一提。 “嘿!嘿!嘿!” 城头上的秦卒,卖力的转动着绞盘,欲要将吊桥升起。 每一个秦卒都知道,只要阻断了魏军进城的道路,华阳就还有救。 若是任由魏人通过吊桥,涌入城内,就凭借其等这两百余人,莫说将魏人赶出去了,能够撤退出去都是一件难事。 …… 憨子已经上了阶梯,其的身后,更多的魏军涌了进来,彼等在百将的指挥下,分成了两拨,一波人随着憨子一起,朝着城墙上冲去,更多的人却是顺着道路,朝城内猛冲。 城头上没有多少值守的秦卒,这事魏军早就暗中打探清楚,之前的军议中,憨子就曾经说过,当先进城的士卒,一定要尽量朝城内冲,给后续进城的士卒让开道路。 只要与秦军接战的地方离城门口越远,其等能够冲入城内的士卒,便会越多! 如此,魏军夺下华阳,就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吊桥上的绳索被拉得笔直,吊桥每离地少许,便又被魏人踩了下来。 “俺日恁大父!” 一名魏卒抓过腰后别着的短斧,一斧头砍在连接吊桥的绳索上,将其砍断。 “大娃!” 这厮砍断了绳索,冲着踏上吊桥另一边的士卒喊道“砍绳索,将绳子砍断,莫要让了秦狗将吊桥升起来了!” 对面那厮闻言,当即抽出长剑,对着绳索砍了起来。 没几下,另一端的绳索也被那名叫做大娃的士卒砍断。 “咻!” 正在大力绞动绞盘的秦卒,忽然觉得手中一松。 “啪!”的一声,绳索弹回去,抽在城墙上,吓了众人一跳。 秦人暗幸,幸好没有弹上城头,否则这胳膊粗的绳索一旦抽在人身上,能够将人活活抽晕过去。 “操!” 瞿眼见魏人砍断了绳索,当即气的怒吼一声,一脚踢在墙壁上。 忽然,瞿眼角扫视到了一边堆放着的礌石檑木。 瞿顿时眼神一亮,当即举起一块礌石,对着城下的魏卒扔了下去,嘴里吼道“用石头砸!给吾砸死其等!” “嘭!”巨石落下,血水四溅…… “啊……” 城下魏军惨呼。 巨石砸下,当即便将三四名魏军砸成了肉泥。 眼见礌石奏了奇效,城门楼上的秦卒大喜,纷纷举起礌石檑木,对着城下的魏军砸了下去。 顷刻之间,死在城门口的魏卒便超过了二十人。 余下的魏卒眼神一寒,脚步不由得便迟疑了一下。 “弓手,压制城头!” 眼见士卒有了惧意,护城河前的魏军百将大吼一声,急忙命令拥堵在吊桥前等待冲过去的士卒,放箭压制城头。 “冲冲冲!莫要停!”百将大声下令。 …… 就在此时,憨子终于冲上了城门楼。 见到秦军高高举起不断抛下的石块,憨子怒火中烧,当即爆喝一声,从身后摸出短斧,对着当先那名正要扔下巨石的秦卒,投了过去。 “噗!” 磨的锋利的飞斧命中了那厮的脊背,当即便将皮甲砍开,斧刃没入了那厮脊柱上。 “啊……” 秦卒惨嚎一声,一头自城头栽下…… “杀啊!” 瞿大吼一声,挺着长剑,当即便朝着憨子刺来。 憨子深吸一口气,猛然对着那厮前冲几步,让开身后的楼梯口,让更多的士卒冲上来,其则一手持戈横扫,挡开瞿的尺半长剑。 “呀呀呀!” 出身游侠,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道理的憨子,岂会弱了阵势。 其一把挡开瞿的长剑,却是顺手弃了长戈,抽出腰间挂着的长剑,撞入了瞿的怀里。 第两百八十六章:唐雎的心 “嗤啦!” “噗!” 布帛破碎的声音响起,憨子又朝前冲出了几步,这才止住了冲势。 “咻!” 憨子却不转身,乘势将身边的另一名秦卒给抹了脖子,这才闪到了一边,依靠着墙壁持剑戒备。 “呃……汝……汝……吾……” 瞿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神里,依靠墙壁与几名秦卒对峙在一起的憨子,左臂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这是方才自己被这厮用长戈架开长剑后,又收回来,砍在魏人身上造成的。 这厮为何不躲? 瞿的意识开始模糊,腰间似乎什么下坠了一般,更有温暖的东西,将自己的下身浇的热乎乎的。 只是,为何肚子似乎不对劲呢? 瞿艰难的低头一看,顿时惨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只见自己的腹部,被利刃切成了两半,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喷涌的鲜血,更是将下身的裙甲,染成了魏国士卒才会穿戴的血红色…… “吾中剑了!” 瞿仰面倒下,失血让瞿的脑袋开始眩晕,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瞬间,瞿还在纠结,这厮明明也是将领,为何还要如此以命相搏…… “军将,吾等来了!” 就在一手受伤,战斗力下降的厉害的憨子,陷入苦战的时候,阶梯上忽然传来了魏军的高呼声。 短短的瞬间,涌上城头的魏军已经超过了二十人,其等挥舞着武器,不过是眨眼之间,便扭转了战局。 “军将,汝受伤了?” …… 就在城头上的秦军被尽数斩杀的时候,涌入城内的魏军,已经与秦军交上手了。 同样身着黑色秦军衣甲的两支军队,在道路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每一瞬间,便有无数士卒倒下…… 城外,得知憨子已经诈开城门的博望坡,当即大喜,立刻下令埋伏在一旁的士卒朝城内冲去。 而此时,没有秦军防守的城门,已经不再是阻拦魏军前进的拦路虎。 蜂拥而入的魏军,身着鲜艳的红色盔甲,顺着城内道路,顺着城墙两边,迅速的朝着城内推进着。 …… 华阳。 在被秦军占据两月时光后,再次回到了魏军手中…… 随着安民告示的张贴,加上本地游侠们的宣传鼓动,华阳百姓对于再次被魏国统治,甚至还带着几分喜意。 唯有经历过苛政,方知自由的可贵。 十九世纪时的西方名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不正是如此吗? 若无匈牙利的被敌国占领,裴多菲也写不出如此流传千古的名言来。 同理,当经历过秦国的严苛统治之后,魏国百姓方知生活在东方六国治下的幸福…… 而作为鼓吹手的游侠,更是这一现象的见证者,在被秦国统治的短暂时光里,严苛到了极致的秦律,让这群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游侠,饱受折磨,甚至华阳的监狱内,关押了大量的触犯了秦律的游侠。 当魏军重新占领华阳之后,这群人自然是作为“功臣”被放了出来。 出于自身的利益,对于鼓吹魏国的好,鼓吹青豚治下的善,其等怎能不卖力…… 那秦军千将带领的士卒,早已被张耳折腾的疲惫不堪,当博望坡带着士卒加入围追堵截之后,没有多久,这几百名秦卒,便从秦军的花名册上消失了…… 至此! 华阳郡,除却零星几个小县城,尚在成舟的攻打下之外,偌大的华阳,彻底尽数被青豚、张耳部夺回。 至此,王贲攻魏的一半后路,尽数回归魏国,唯有靠近黄河的那一代,仍然在秦军手中。 魏国的局势虽然没有彻底扭转,但是,自青豚领军出征之后,这却是魏国最好的局势了。 …… 大梁城内。 唐雎府邸。 一方小院的偏堂内,安放了受人祭拜的神灵,香烟袅袅升起,青豚阿母正跪坐在神像面前,嘴里念念有词。 “诸天神灵啊,余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早就见惯了世面,此时纵然是死也值得了,惜只惜吾那可怜的孩儿,至今未见准确的消息,纵然是活没活着,也没有个准确说法。 苍天在上,厚土在侧,诸位路过的神灵在旁,老身不敢奢求吾儿青豚大富大贵,咱家这小门小户的,只求一个平平安安就好! 诸位神灵,余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寿元,换取青豚平安归来,若是吾儿能够平安归来,纵然是用余这条贱命来换,余也没有二话。 余,唯求——青豚能够活着归来……“ 老夫人双手平摊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许愿。 虔心礼神的老夫人,却是没有注意到,就在小院的门口,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静静的听着其的祷告,微微叹息一声后,转身离去。 …… 在魏国,此时的唐雎,早已成了活神仙般的代名词。 这个少年出仕,中年成名,不及花甲便名扬列国,历经魏国四位君主的老者,在民间的声望,甚至比魏国君王假,还要响亮。 魏国百姓,可以不知君王年号,但是,若说信陵君之后,魏国朝野皆服者,唯有唐雎。 虽然唐雎早已是一个耄耋老人,更是辞去了一切官职,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但是,唐雎家的府邸,又岂会太差。 不! 唐家的院落,甚至比当朝国相还要大上三分。 先前这老者,自然便是唐雎了。 今日,城外探子回报,秦军已经掘好了沟渠,就待扒开大河,便能水淹大梁了。 唐雎早早便让唐佳进了宫,去与那公主说话解闷。 而唐雎自己,则来到了青豚母亲所在的院落。 见到方才的那一幕,唐雎吞下了欲要说出的话语,转身去了后花园。 那株变异的刺玫花,盛开的正艳,唐雎伸手揪下一朵带刺的蔷薇,放在鼻翼间深嗅了一口。 “无论是多么美艳的花,总有凋谢的那一天……” 唐雎独自呢喃 “吾唐雎为了魏国,操持了一生,临老了,总要为子女留条后路吧!” 唐雎自言自语道“之前看中了周市,可惜那小子执拗的性格,却是让孤下不定决心,要走这条路。” 第两百八十七章:上位的牛姬 唐雎笑了笑,脸上的皱纹绽开了,就像是秋风里的菊花。 “没有想到,小四却是为孤谋了一个好角色。” “魏国的列祖列宗啊! 原谅吾唐雎临死前,为自己的私心所犯的错吧! 孤也是一个阿翁啊!“ 这一刻的唐雎,不再是那个为了魏国利益,出使列国,面对高高在上的列国君王,不卑不吭的巍峨老者。 这一刻,唐雎只是一个舔犊子的老人,为了偌多的唐家后人,唐雎也起了私心。 秋风瑟瑟,苍苍白发,风中飞舞。 唐雎驻足蔷薇之前,却是说不出的颓废。 这一刻,这位不服输的老人,这位在历史上魏亡之后,直面秦王,严词相责的老人,挺直的脊背,似乎弯曲了 唐雎驻立许久,虽然盯着蔷薇看了很长时间,然而若是仔细盯着唐雎的眼神,便会发现其的目光毫无焦距,显然,唐雎在思索着心事。 良久,唐雎低语道“孤此次便泼出脸皮不要,定要推动君王,让青豚那孩儿得到封地,如此,青豚在朝中有孤作为靠山。 孤之后人,在朝野之外,也有掌军的青豚作为依靠,到那时,纵然孤撒手而去,孤之后人,也会长盛不衰!“ 唐雎叹息一声,道“孤这面皮,这一次怕是要彻底丢了啊!” 大梁城外。 秦军大营主帐。 王贲扶手站立在诺大的地图前,这被挂起来的地图,画着的正是大梁城外的形势图。 只见诺大的大河沿岸,条条道路纵横交错,一座座城池坐落其上。 城池之外,座座村镇环绕 大河沿岸,本是开发了几千年的熟地,这一代人烟稠密,土地肥沃,除开,百姓自耕自种几乎没有灾荒年,乃是华夏大地上不多的产粮区之一。 这是一方最为富庶的宝地。 只见地图上,除开大梁城以及大梁以东的不多区域,乃是鲜艳的红色之外,其他魏境,已经尽数被标记上了黑色。 这是代表已经被大秦占据的地方,从地图上看,魏国已经沦陷过半,若是算上先前的魏国河东地区,此时尚在魏国控制下的区域,已经不及魏国强盛时的十分之二了。 “将军,该歇歇了!” 牛姬身着正装,款款走来,及地的长纱下,凸凹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这军帐内肃穆的黑色,将牛姬的美艳衬托到了极致。 “放下吧!” 闻言,牛姬轻轻将托盘放在案几上,走到王贲身后,伸出玉手在王贲的鬓角揉捏着。 “将军可是又难受了?” 话语轻轻,宛如三月春风,拂过人的手尖。 这轻柔的语句,配合上牛姬身上那素雅的淡香,只让人心旷神怡。 王贲轻轻点头,却是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脑袋后仰,依靠在牛姬的肩窝上。 “本将在思虑要不要挖开大河” 王贲伸手摸着牛姬的脸庞,冰冷的手指在那精致的脸蛋上摩挲着。 “汝知道吗?” 王贲的语气幽幽,宛如九幽里的阴风,吹得人肌肤生寒。 “吾不愿学那白起。 这掘开黄河容易,可是,一旦掘开了,那将是生灵涂炭,汝知道吗?军吏们已经统计出来了,若是挖开了河堤,受灾的百姓将会超过百万之众。 这虽然能够一举将魏国都城攻破,甚至,大量的灾民,能够拖垮魏国剩余官府。 可是,汝知道吗?“ 王贲伸手捉住牛姬的小手,颤声道“吾怕吾会做噩梦的,那样做了,最少会有十万冤魂的!” 牛姬只觉得王贲的指尖,冰凉刺骨。 要知道,此时才是月底啊! 天色正是炎热未退的时候! 牛姬不过是穿着薄纱,方才端着饭食走了一小段路,便觉得汗如雨下了。 将军的手,为何会这么凉呢! 听闻王贲那幽怨的语气,牛姬顿时觉得心中阵阵刺痛,其也是魏人,这些即将淹没在洪水下的,也是其的父老乡亲。 牛姬的心肝,不由得轻颤了颤。 要不要劝解王贲,就此算了? 那可是十万条人命啊! 纵然是猫儿狗儿,十万条尸体,也能堆积成山了! 牛姬的心防,出现了一丝裂缝 “将军,别想了,休息一下吧!” 牛姬的一只手却被王贲捉着,她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揉王贲的额头。 将军不过才四十不到,额头上便已经出现了深深的皱纹,鬓角更是平添了几丝白发。 牛姬知道,以王贲的身份地位,能够出现如此衰老的症状,这都是因为王贲的内心,正在饱受煎熬啊! 王贲自嘲的笑了笑,微微挪动脑袋,将自己依靠的更加舒服一点,道 “汝知道吗?家父已经回到了老家频阳,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牛姬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道“将军多心了,王上必然是见老将军年岁渐高,这才让老将军回乡怡老天年的,将军不要多心。” “汝不懂。” 王贲叹息一声,道“王家功劳太大了啊!家翁这是在藏拙呢!“ 牛姬浑身一震,眼神里似有莫名神色闪烁,良久方才隐去。 “将军!” 洁白的玉手,捂上了王贲的嘴巴,牛姬轻声道“将军不可胡说,王上怎么会如此对待老将军呢? 王上啊,这是见老将军劳苦功高,这才让老将军享福去了呢!“ 王贲摇摇头,却是止住了话题,道“这些某都知道,汝不必说了。“ 王贲直起身子,眼神盯在大河河堤上许久,许久 复一日。 聚拢在榆关的新卒,已经超过了五万人。 华阳被魏军重新拿下,华阳郡民心大振,剩下的那些尚在秦军控制中的县城、乡镇纷纷反水,各地游侠、豪族,要么自己组织乡民,夺回了治所。 要么其等暗地里联系魏军,做了内应。 不得不说,李黎抽调走秦军留守各地的军力,好追击魏军,却是走了一步臭棋。其的这一个举动,当遭受大败后,便让王贲苦心经营的大好形势,化为了泡影。 待华阳再次回到魏军手中,这一方区域,便成为了秦军的真空地带,在中牟以西的华阳地界,秦军彻底失去了统治地位。 第两百八十八章:战国时的黄河 除了北方的市丘即荥阳郡,这块被洧水和贾鲁河切割出来的大片平原地带,便被青豚等占据了一半。 陈平正式被青豚任命为自己公大夫治下的中庶子,更是亲自向魏豹讨了一分覆盖着魏王假印玺的诏书,填写了任命陈平为中庶子的职务后,亲手将其交给了陈平。 人最容易感动的时刻,就是患难时的点滴帮助。 陈平本是一介黔首,甚至,只是一个唯有依靠兄嫂,才能果腹的无用百姓。 先是经历了公子魏豹的冷眼相待,陈平却是连魏豹的面都不曾见上,甚至,当时的陈平还生出了为何不接受张耳招揽的悔恨。 没有想到,当青豚听闻陈平来投之后,连夜乘船从尉氏赶了回来,就为见上自己一面。 陈平对青豚感激万分。 当青豚更是为了陈平,讨要来了官方的任命告书之后,陈平对青豚的感激,已经不足以用言辞来形容了。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 当陈平接手了后勤的工作后,青豚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事情可做了! 要知道,之前青豚可是每天都要抽出大量的时间,用来翻阅各地的军报,签发命令,每日里纵然不说俯首与案牍之间,但也被各种琐事牵扯了大量的精力。 青豚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任命了一个后世的史书上看起来有点偷奸耍滑的陈平,自己就被解脱出来了。 每日里,陈平会将各种军务整理分类,然后分出轻重缓急,并附上自己的意见,这才会拿给青豚,如此一来,青豚的劳动量自然是大减。 有了剩余的时间,青豚便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起来。 之前,在离开大梁时,青豚便问明白了,大梁城外,唯有城北有一处高地,大小也足以驻扎下十万士卒。 青豚能够肯定,只要王贲掘开了黄河,必然会选择在此处驻扎的。 黄河水位已经高于地面,这是青豚亲自观察了的。 穿越之前,青豚甚至都不知道黄河两岸甚至修建有几百里的长堤。 这事史书里可没有提及! 这是魏惠王年间的事情了。 战国中期,魏国、韩国、赵国,以及小国卫,联合起来在黄河下游大规模修筑堤防后,固定下来的河道就是汉书地理志里记载的大河。 从此结束了长期以来多股分流、改道频繁的局面,后世的史书上一般将此作为黄河第一次重大的改道。 在战国中期,黄河下游地区人口稀少,初筑堤防时,两岸堤距宽达五十里一里相当后世四百一十四米,大溜水流主泓得在堤内游荡,河道蓄洪能力较强,不易发生决口。 初入战国,忧虑与即将到来的水攻灭魏,青豚曾经特意跑到黄河边观察了一番。 青豚发现,许是因为修筑的河堤太阔,是以此时大河的水流很是平缓,一眼望不到边的河床内,沼泽淤泥遍地,若是放在后世,乃是难得的湿地公园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若是遇上了暴雨,那储存的水量,将会达到惊人的方位。 一旦上游发生暴雨,这种平缓的河床内,必然会囤积大量的河水,到那时,这河床再被人掘开了,若是被有心人加以疏导 莫说此时的城池了,纵然是后世的城市,也抵抗不住! 摊开地图,青豚默默的计算着,其早已有了腹案,秦军锋芒太甚,若想打退王贲此次的行动,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掘开黄河! 不过,不是依照王贲的意愿挖开河堤! 史书上记载了,王贲堵塞鸿沟,拂又修筑了一条人为河道,将滔天的黄河水,引导到了大梁。 这才将这座雄踞中外的名城,毁于一旦! 至几十年后,司马迁写史记前,游历大梁时,此地已经成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 青豚摊开地图,手指在黄河和大梁之间丈量着。 这地图的比例尺很是粗糙,拿来借鉴尚可,若是真的按照地图上来,只怕是门都摸不着。 青豚欲要用地图做一个参考,其要考量的是,地势、水速,水位与流向。 掘开黄河容易,若想将洪峰避开大梁,还要将秦军困于高地,这事就要经过复杂的计算了。 好在其亲身考察过黄河沿岸,又派遣探子,绘制了大量的地形图。 揉揉鬓角,青豚丢下石笔,身前特意制作的黑板上,满满的全是数字与图画。 “吁!” 青豚长叹一声,揉着酸胀的脑袋,出了大帐,必须要透透气了。 靠近榆水的地方,被左车收拢起来的泥瓦匠们,正在修筑一个鼓鼓的,形似一个馒头状的大东西。 只见这东西已经开始封顶了,顶端留有几根粗壮的烟囱,在背靠大河的那一面,地面上更是挖了一个小坡,将进出大馒头的门口半隐藏起来。 这便是后世六七十年代,大量修建的烧砖炉了! 后世青豚家所在的村庄,在河边修有四个砖炉,直到青豚长大n,都还有两个完好的。 甚至,九十年代初,其爷爷给他小叔盖房子时,还曾全家动手,烧制了红砖。 所以,对于砖炉的内部构造,青豚还是知晓的。 早前,青豚绘制了图纸,交给左车,要其组织泥瓦匠,修建砖窑。 其实,此时早就有了炉窑的出现,只是在构造上没有后世的那么优化罢了。 要知道,华夏大地出现陶器的历史,有实物参考的都能追溯到九千多年前。 青豚命人制作砖头,就是为了验证自己构想的用围屋,能不能阻碍敌军的行进。 其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修筑一个由围屋组成的区域,然后在进行演习,看看是不是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 后世在广东地界,那些围屋青豚并没有少参观,据当地的说法,这些建筑在抗东时期,可是当地一宝。 青豚觉得围屋还是稍显单薄,其准备先试验看看,若是不行,就结合西方的城堡,将整个华阳地界,修成堡垒丛。 这就需要大量的砖石了。11 第两百八十九章:砖窑 至于需要的人工,这几天榆关之外可是收拢了近千名饥民。 看其等那面黄肌瘦的样子,就不是从军的料,虽然青豚不知道饱餐一段时间后,会不会在将其等养回来,但是,青豚粗略的算了一下,此时自己和张耳的手上,拥有的士卒已经即将达到七万人! 这可有点养不起了啊! 士卒们在努力的训练,青豚在费尽心思的思虑后路。 百姓们已经开始收割黍了,刚刚经历过兵荒马乱,各里都有人员丧生的黔首们,本该带着几分颓废气息才是。 可是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养育了华夏几千年文明,供养出华夏无数个仁君圣帝的普通人们,早已压下心中的悲伤。 其等正埋首田地间,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唯有活着,才能缅怀逝去的亲人 甚至,其等闭口不谈在战乱里丧生的亲人,忙碌累了歇息时,反倒是彼此凑在一起,汝喝一口吾家的酸浆,吾吃一嘴汝家的烙饼,彼此探讨最多的,便是今岁终于从秦国的bn下解脱出来了。 先前秦军公布的今岁纳粮标准,可是吓了其等一跳,秦人要征收高达一半的税率! 天啊! 俺们幸幸苦苦一年,就混个肚子半饱,连吃饱都成了奢望了吗? 万幸! 公大夫青豚,再次将其等从秦军手中解救出来了。 前几日,游走各地的吏员可是敲锣打鼓的宣传了,今岁的纳粮标准,还是按照往日的规矩不变! 仍然是仅收十五之一的税率,这让黔首们瞬间便对青豚任命的各地值守,发自内心的拥护起来。 因此,当青豚要左车组织人手,修建砖窑,试验自己的构想是否可行。 并要左车拿出各地府库缴获的部分钱财来,给参加劳动的百姓分发适当的酬劳,大量的饥民便涌了过来。 既得到了救济,又有钱粮可拿,黔首们纷纷踊跃报名。 不过是一个以工代赈的小手段,便让青豚得尽了民心。 青豚的到来,瞬间便让热火朝天的窑炉工地上沸腾起来,面黄肌瘦的饥民们纷纷涌了过来,嘴里说着各种问候的话语 “大夫,恁吃了吗?” “救俺全家性命的君子啊,俺给你行礼了!” “将军,谢谢恁,不然咱早就饿死了” 更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不顾士卒的阻拦,执意要给青豚跪下,吓得青豚赶紧伸手去扶。 左车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这厮嘴里大声嚷嚷道“都一边去,都一边去,莫冲撞了公大夫。” “左冶,不可无礼!” 见到左车让人驱赶黔首,青豚急忙喝止了左车的举动。 眼角一瞥,青豚发现旁边一个高台,高出地面少许,站在上面就能够总览全局。 青豚上了高台,沉声道“乡亲们,请听某一言!“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盯着这位应当高高在上、坐垂高堂的公大夫君子青豚。 青豚的脸上带着悲切,痛声道“诸位,天降横祸,秦国横起兵戈,侵略吾国,致使各位流离失所。 未能拦住秦人兵锋,这是吾等军伍之人的罪责。“ 青豚的语气悲切,脸上更是带着几分自责。 “大夫千万不可如此说,君彼时职权太此事不能怪大夫” “是啊!这事怎么能责怪到君子身上呢,当初君子也只是一个伍长呢,要怪只怪秦王太贪婪,只怪其他将军太无能,与君子何干呢?“ 更有义愤填膺者,口吐”妄“言,指责其他的将军。 吓得这厮身边的人,急忙阻拦 青豚笑笑,浑然没有其他上位者,听闻这些“贱民”指责同僚时,该有的气愤模样。 “诸位!” 青豚一开口,周围的黔首便安静了下来。 “诗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吾乃是君王任命的公大夫,负责这华阳郡的战事,此时,国家危难,某身为卿士,自当竭尽所能阻挡秦军,匡扶国家,救助百姓,此乃某份内之职也。 列为既然为某治下的万民,某自然是不会坐视各位流离失所。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吾想列为也不会坐等官府救济,而什么事都不做,对吧!“ “那是!那是!” 底下有黔首接话道“指望官府救济的那一点口粮,咱们一家老小还不是吃不饱,所以啊,大夫有什么活计,一并发下来,咱们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是,帮大夫做做活,出把子力气,还是能完成的。“ 这厮大声对着周围的黔首喊道 ”诸位,咱老百姓啥都没有,这力气还不是天生的啊! 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人的话,让众人都笑将起来,纷纷附言道 “善哉,善哉,将军只管杀敌,这后方有什么运送均需,修桥铺路的活计,咱们承包了!” “哈哈,是极,是极!” 众人附和起来。 青豚面带微笑,成了,这百姓啊,只要给了其希望,便不会颓废下去。 古往今来,华夏大地上遭受了多少的苦难,可是这些在青史上不曾留下只言片语的百姓们,用他们那瘦弱的肩膀,用他们那累累的白骨,硬生生的撑起了华夏的脊梁。 不管是那个朝代,不管是昏君也好,明主也罢,这方天地,始终在默默承受苦难的百姓推动下,滚滚的前行着。 正是这群可怜、可悲、可哀、可叹,拂又可敬的无名众人,将华夏国度,推向了屹立于世界之巅,数千年不曾断绝传承的唯一高位! 这群人,比后世那些深受青睐的锅底叔叔,比那群贱女人哭着喊着要送上门去给玩弄的懒虫种族,高贵多了! 那群占据了最肥沃的土地,伸手揪下果子便能吃饱,却几千年的发展,依然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懒人种族,连给这群人提鞋都不配! 青豚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愤青,无论前世今生! 这与环境无关,与身处时代无关,只因,他固执的认为愤青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行动者 这厮的脑海一直纠缠一个道理食了辖地的民脂民膏,怎能将从老百姓身上抽出的血脂,送与游手好闲者 青豚收起了思绪,脸上带着悲沧,稍微一放拂又收起,笑道“二三子,且宽心,某已经在与属吏商讨,看看是不是组织人手,先修建住所,帮诸位将家小安置住。 再苦再累,咱也不能苦了老人孩子啊! 咱们家中都有老老人们操劳一辈子了,岂能让其老了,走不动了,还要在饱受风餐露宿,流离失所之苦! 好久没有求过票票了,那个是不是投过来呢? 还有收藏,书单,月票,能给的都给了吧。 第两百九十章:水车 孩童们,乃是咱们的希望,咱们也不能让这群未来的花朵,跟着咱们受苦啊! 所以,接下来吾这华阳郡治下,吾会将其组建成一个大工地,给列为一个安心的家园!“ 台下众人欢声雷动。 “万胜!” 不知道是谁开了头 “万胜!” “万胜!” “万胜!” 黔首的欢呼声,震塌了天地 青豚眼睛湿润了。 心里却带着深深的自责,其又一次利用了自己发誓要保护的百姓! 吾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砖窑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就待泥土干了之后,用火烧成陶状,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此时,黔首们正在忙着挖掘黏土,用耒扒将其打碎,然后从河流里挑水,在和成泥团,然后用砖模制作成型,放到凉棚里阴干待用。 青豚走了一圈,左车陪在身边不停地讲解着,青豚明知这厮就是在暗中向自己表功。 这厮自从投降自己之后,从一个超过两百斤的大胖子,已经变成了只有一百四十多斤的型男,其的功勋,青豚自然是看在了眼里。 身为后世人,若说过河拆桥,斩杀功勋这事,青豚自问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其更希望的是,这一群老兄弟,都能跟随自己到最后。 青豚已经决定了,其要用自己的行为,来给后世树立一个榜样,炮打庆功楼,这种演绎中的故事,还是不出现的好。 不能寒了后人的心啊! 转悠了一圈,青豚发觉左车这厮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这做起事情来,的确是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这种具体的事物,不管是之前的打造器械,还是此时的指挥工地,这厮都能有条不紊的完成了。 虽然,在青豚看来,左车的管理方法,还是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但是,这厮继承自秦国的分工合作模式,却是几乎与后世一样了。 当然,青豚并没有去过魏国民间的工坊看看,不知道当初卫鞅制定秦国律令的时候,是不是全盘参考了魏国,若是如此,魏国民间自然也应该有了分工合作的模板才对。 任何一件事物的出现,都不是凭空而就的,必然有着原生的参照物。 “家主,这里如何?可曾让汝满意?” 左车的脸上带着得色,这可是其花费大力气,用了数日苦工才整理好的流程! 青豚无语,这厮不打击不行,眼看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左车啊!” 青豚脸上带着微笑,开口呼唤。 左车顿时受宠若惊,脸上带上了贱笑,本来挺直的脊背,却是连忙又弯了几分。 ”家主,某在呢!“ 青豚指着正从河边将水桶打满,然后挑着接近一百五十斤的两桶水,艰难的爬上河边阶梯的黔首们。 左车急忙看去,却见那特意挖出来的阶梯,被桶内洒出来的水给打湿了。 经过络绎不绝前来挑水的黔首们的踩踏,这些阶梯早已湿滑不堪,不乏有踩踏不稳的黔首,被滑倒在地,将桶内的水全数泼到了阶梯上。 阶梯更滑了! 甚至,有些黔首不得不脱掉木屐,赤脚去挑水,好能够更牢的抓住地面。 左车脸红成了苹果一般,急忙道“将军放心,某这就去让人撒上草屑,好让黔首站立。” 青豚笑笑,其就是为了鞭挞一下这厮,这个家伙一旦得了意便会忘了形,不提点一番,还不知道能干出啥事呢! “跟吾来,吾交给汝一样东西!” 青豚准备将水车拿出来了,这以后烧制砖块,必然是成为了其等的重要事务之一,使用人力挑水和泥,实在是太过费力费时了,若是用上了水车,节省下的人力,可就海了去了。 左车眼神一亮! 将军每一次交给自己的,可都是好东西! 其的身上,现在肩担了三重重任。 冶炼作坊里,正在紧张密鼓的打造马镫马鞍马掌,甚至还有正在试验的,被将军任命为刀具的大剑。 器械作坊里正在打造的投石机,现今库存的投石机已经超过了百架,还在以每日十架的速度增加着。 现在,这榆水河畔,其又担负起了建造新窑,烧制砖石的重任。 这些,都是俺左车负责的! 左车心中得意,谁能想到,当初在葵字号营寨,自己还是秦军五百主时,一时大意被周义那厮混入了营寨,然后又被青豚这人以弱势兵力给击败了。 自己贪生怕死之下,便投靠了青豚。 甚至,当初那刘军尉,还嘲弄自己的贪生怕死! 左车得意万分,老匹夫,此时汝的血肉只怕是都化没了,那可怜的根根白骨,只怕是都不知道被哪个孤狼野狗给拖走啃噬了! 老匹夫,汝可知道,乃公此时的地位,早就在五百主之上了! 更何况,家主对某却是器重的很呐! 汝看看,咱肩膀上的这些重担,咱只要是不犯错,必然稳坐家主治下,后勤第一人的位置! 哼哼! 吃香喝辣算个屁! 以家主的功绩,早晚会被封侯的,到那时咱就是开国功臣,在家主封国的史书上,必然留存咱的一个位置! 左车心中得意,任谁也不会想到,不过是一时的贪生怕死,竟然获得了此时的高位! 更可笑那一身正气的刘军尉,不识时势,不懂进退,却成了一具枯骨 左车跟随青豚,来到了屋舍内,青豚捻起桌上的毛笔,左车急忙朝半干的墨砚内兑了点水,又磨了墨,这才摊上一方洁白的布帛。 将军又要给自己立功的机会了! 左车的眼神贼亮。 每一次将军画出来的图纸,只要自己看懂领悟了之后,这肩膀上积累的功勋便会多上一分,屁股下的位置,更是要高上一级! 左车期待起来,这冶长的位置,自己也做了十几日了,看来将军这是又要提拔自己了啊! 嘿嘿! 左车心中欣喜,这个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做出来了,如此,待将军镇守一地时,县工、郡工的位置,才不会便宜了别人! 青豚俯首在布帛上书画着,未几下,一个粗糙的水车图案便出来了。11 第两百九十一章:马屁、人话(为小姐姐sofi “这是甚?” 左车急忙吹干墨迹,仔细的看了一遍,发觉果然又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遂开口询问道。 “青豚道”这是水车!汝看,“青豚指着那圆形的轮盘道 “这是两个圆圈联合在一起,中间竖有挡板,每间隔着一定距离绑有装水的竹筒。” 青豚指着这个形似后世摩天轮的水车,道“这东西,底端放在河流里,流水推动挡板,会让这个大圆盘转动,然后,这些斜放着的水筒里就会灌满了水。 当圆盘转动着,将装满水的水筒到达最高端之后,因为开口变成了向下,里面的水就会倒了出来。“ 青豚指着旁边的大水槽,道“水会被倒入这个水槽内,然后,在这些水管的引导下,流到需要的地方去。” 左车沉思一番,忽然眼前一亮,道“家主的意思是用这东西替代人工提水?” 青豚丢下毛笔,用布帛擦去手上不小心沾染的墨迹,笑道“如何?某的这玩意,汝能做出来吗?” 左车笑颜如花,连连恭维道”家主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这水车当真是巧夺天工,当的是鬼斧神工,构思巧妙,妙极妙极!“ 青豚哑然失笑,徉怒道“少拍马屁,说人话!” 左车喃喃,哭丧着脸道“家主,俺要先试验试验,才知道结果啊! 这东西看起来挺沉重的,想必,推动它的水流必须要足够急促,因此,若想带的动水筒,多快的水流推动多大的水车 这些都需要时间多试验几次,才能知晓啊! 还要制定出标准来,根据河流的流速,来决定水车上装水筒的密度,来决定水车的高度 不然,俺能做出来,它也不会转啊!” 青豚摇头,伸出手指,指着这厮笑骂道“傻了不是,这个挡板不是死数,水流急了,转速过快,就将挡板切小一点,推力变小了,它不就慢了吗? 若是水流缓慢,转不动,就将挡板做大一点,如此,推力大增,这不就解决了带不动的难题了吗?” 左车眼神一亮,当即抓起布帛,朝怀里一塞,拔腿就跑,嘴里连连道 “家主放心,某这就去做,这东西不算复杂,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搞定了!” 青豚摇头苦笑,这厮,一见了有立功的机会,就忘了形了。 自己还没有说出那作为导水槽使用的流水筒,不仅可以用竹子打通了关节制作,也可以泥土烧成陶管,然后用胶漆粘合接口就好。 算了,等以后砖窑弄成了,这东西可以批量制作出来,再提这件事。 青豚明知这水车,可是抗旱的利器! 能够尽早的多试验试验,积累下使用的经验,到时候推广开来,必然是富国强邦的利器! 视察了砖窑,又将水车图纸交给左车,青豚忽然发现自己没事可做了。 这厮转悠一圈,心想算了,还是去陈平那里看看吧! 陈平可算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了,应当时常笼络一下感情才对。 不愿埋首与案牍之间的青豚,当即又转悠到陈平处。 制止了短兵欲要通传的举动,青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陈平正跪坐在案几后面,埋首在竹卷上书写着什么。 那张特意制作的大案几,上面堆满了一堆堆的竹简、竹卷。 青豚知道,竹简是各地传来的军文,竹卷则是下面属吏清点出来的各种物资的整理归总文书。 来到了这个时代,青豚才知道,原来在战国时代,各种制度都已经发展到了最高峰,甚至这时候很多制度,远比后世的那些大一统王朝还要先进。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在这时代,六国普遍在山区的矿产出产地,使用上了马拉轨道车,就不是后世的王朝能够玩得转的。 青豚想起了后世在桐柏山,有着一段世界上最早的木质火车道路,各种专家学者研究之后,这才知晓这种像极了后世火车轨道一样的东西,正是用来运送矿产的。 甚至,有学者得出结论秦始皇的制定的车同轨,为的就是这个。 当天下所有的马车,车距都一样的时候,任何一辆马车,在紧急情况下,都能拉到轨道上,运输物资。 这可是后世才有的制度,后世的大型机械,通常都要做到一定比例的零件通用,为的就是在紧急情况下主要是战时能够互换配件。 甚至,在洛阳周王仓,出土了带有定向棘轮性质的青铜齿轮! 正因为有了这些埋没在历史长河里的举措,这个总人口不过顶多四千万的时代,才能修建起了万里长城、开挖出了鸿沟、灵渠、郑国渠、都江堰 完成了一个个在人类历史上值得骄傲与称赞的壮举! 要知道万里长城可不是单单秦国修建的,不值是秦国,七国之间,哪个国家没有修建长城? 燕、赵、秦,在北方修建了防范胡人的长城,秦统一六国后,将其连接起来,成为了后世闻名全球的万里长城! 魏国在大河沿岸,修建了抗秦的长城,齐国在胶东地区,后世还有齐长城遗存于世。 韩国的长城虽然被秦国拆除了,但是,在一些山区,后世也还能见到长城修筑的迹象。 至于楚国,更是留下了方城,这座因为楚长城而闻名的城市。 要知道,后世的楚长城,历经两千多年后,到了二十一世纪,那可是都完好无损的! 至于平顶山一代的山上,更是有着很多长城遗迹耸立在山头 这个时代的人口,可是只有四千万左右! 短短战国三四百年内,这么多的大型工程,没有轨道车,没有那些诸如齿轮之类的逆天东西辅助,这该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全靠人力,纵然再增加一倍人口,也难以完成! 可惜的是,秦国一统六国后,为了各地的长治久安,为了防备六国遗族利用这些设施,再起波澜,秦始皇悍然下令将各地的设施尽数销毁了。 到了秦亡之后,西汉又实行近百年的无为而治,黔首们将各地设施的根基尽数挖掘干净,开垦成了田地。 至此,能够节省人力的轨道车,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此后两千年,再也没有出现 纵然是后世遗留下了桐柏山的那一点轨道遗迹,但是受着“孤证不立”的世界准则,秦朝轨道马车,这一先进的设施,竟然不曾被世人得知,不被世界承认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不然,有着轨道车的辅助,华夏先民的脚步,势必将迈出的更远!11 第两百九十二章:滔天大功下的暗流 “东西放下吧!顺便帮吾倒点热水,水凉了,谢谢。” 陈平头也不抬,开口吩咐了一句,继续奋笔疾书。 “中” 身边的短兵刚开了口,就被青豚制止。 这厮心惊胆战的看了青豚一眼,乖乖,中庶子要公大夫帮忙倒水,这胆子真肥! 青豚摆摆手,示意短兵不要声张,其走到案几前方,从泥炉上取下早已煮沸的开水,帮陈平的水杯填满。 然后便站在那里,去看这厮在写什么。 “放下东西,恁可以出去了。” 陈平察觉这“短兵”依然没有出去,遂再次吩咐道,并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陈平忙碌了半天,口中早就饥渴难耐了,杯中水早已凉透,是以,其便让这“短兵“倒了水,放下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陈平举起水杯,刚喝了一口,忽然看到青豚正盯着自己看,瞬间眼睛便瞪得溜圆。 “噗!” 陈平满嘴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竹简,被喷了个“透心凉”。 连带青豚也被喷了一身 “主上,汝怎么来了?“ 陈平赶紧拿出手帕,要去擦青豚身上的水渍。 凭白好心帮陈平倒了一杯水,却落了个被人“喷”。 青豚无语到了极点,这叫什么事啊? 见到青豚一脸的郁闷,陈平呵呵的陪着笑,连忙用手帕去擦拭着青豚衣衫上沾染的水珠,只是这时候水渍早已被布料吸收了,浸染成一个个深色的斑点,哪里还擦的掉啊。 “算了,没事。” 青豚苦笑着,制止了陈平无意义的举动,说道“吾就是无事,这才来汝这里看看。” 青豚走上主位,跪坐在案几后面,拿起陈平方才书写的东西,问道“汝方才在写些什么?怎么那么入神?” 陈平腆着笑脸,这事自己做的忒不地道了,凭白喷了上司一身口水,这也就是青豚一贯随意,不与自己计较,若是换了其他人,这小鞋还不是要穿的自己ns的 “主上,某方才查阅各地爰书,心有所感,正在书写给主上几点建议。” 青豚点点头,其已经看到了,粗略的将陈平没有写完的建议书看了一遍,青豚闭目沉思少许,理清了思路,这才睁开眼问道 “说说吧!” 陈平上前,从案几上中间一堆竹片内扒拉出几枚,递给青豚,道“这是这几日各地值守军吏送上的爰书,主上请先看看。” 青豚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的,都是各地之前逃脱了性命的魏国官吏,见到县城又被其麾下诸将夺回来之后,赶回县城,发生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看了一枚爰书,青豚便皱起了眉头,眼中似有怒火燃烧。其耐住性子,强忍着爆发的冲动,一枚枚继续看了下去。 陈平则缓缓开口背诵道“丙子年,壬申月,丙寅日,阴,林城守牛霖敢问将军安。 林城司马自民间归,欲要掌管军事,与职属冲突,末将不敢善专,特安置司马与官署,请问将军令。“ 青豚脸上肌肉抽抽,脸色阴沉下来。 陈平继续道“丙子年,壬申月,庚午日,微雨,山氏代守陈山敢问公大夫安。 旧日,有一吏者归,言其乃山氏尉,末将恐其有诈,现已禁与衙内。 末将不敢善专,请大夫计。“ 青豚的手捏了起来,攥紧的手掌上,根根筋键突起 “丙子年,壬申月,丁卯日,晴,焦城守棚问将军安。 敢告将军知晓,有冒充焦城吏着招摇过市,被末将下令拿下,押与县狱,请将军令,末将斩之!“ 棚不愧是跟随青豚最久的短兵什长出身,直接便将那吏员定为了假冒者,甚至还杀气腾腾的要杀了那厮。 此时,青豚的手上,就拿着棚的爰书,这棚甚至都不曾用了印,可见这厮确实是存了杀心的。 想来也是,作为青豚的嫡系人马,只要脑子正常,都知道这些之前弃城而逃的官吏,此时回来必然是为了n来的。 在其等看来,将军带着其等辛苦打下的县城,怎能让那群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窃取。 青豚手掌捏得咯咯作响,只恨不得跳起来骂娘! 陈平丝毫不理会盛怒的青豚,自顾自的背道 “丙子年,壬申月,乙亥日,晴,马陵,成舟问将军安。 昨日有以前马陵官吏之名,招摇撞骗者,被末将斩与马下,特此禀报将军,好叫将军及早防微杜渐。“ “丙子年” 陈平继续念道。 “够了!” 青豚怒喝一声,浑身止不住的杀气四溢! 陈平第一次见到这个面皮白净的少年郎,浑身散发着那让人胆寒的气息。 只吓得陈平一哆嗦,这才想起,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宛如养在高墙之后的贵门弱冠者,用亲身的厮杀与智慧,将魏国从一败涂地的形势给拉了回来! “豹可参与其中?” 青豚收起了怒火,面容平静如水,只是那一双眸子,怎么都掩饰不下去突起的红色血管 陈平微微一叹,这个魏国,当真是不可救药了,这还没有解决生死危机,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就出来了。 陈平深吸一口气,看来,选择战队是时候到了! 其弯腰及地,大礼nb三次,拂又单膝跪地,再次拜了三拜,待站起后,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毅然与隔绝。 “臣,未得授意,擅自调查豹公子,请主君治罪。” 青豚冷眼看了陈平一眼,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陈平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效忠自己。 刚才的几封爰书,让青豚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这看似稳固的滔天大功之下,早已波涛汹涌。 不知道是出于魏国大梁方面,还是魏豹个人的授意,竟然有人按耐不住的要跳了出来,欲要从自己手中抢夺胜利的果实! 青豚知道,一旦其应对失败,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人的嫁衣! 一切的付出,都将付诸流水 却是没有想到,就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陈平竟然选择了向自己委质效忠!11 第两百九十三章:杀人不见血,文人也(为so 陈平这可是将其自己、将其全家的身家性命,尽数压在了自己身上啊! 这可是豪赌! “谢谢!” 青豚哑着嗓子,真诚的向陈平道了谢。 “不负苍天不负君!” 默默在心底念叨一句,青豚却是将这句话刻在了心头。 “陈兄请继续讲讲吧,想必汝既然敢提此事,就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盯着陈平的眼睛,青豚将浑身的杀气尽数收敛,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有点邪魅的笑意。 有人不怕死,那就试试乃公的刀利不利! 陈平拍拍手,呼唤配备给自己的短兵进来,吩咐道”吾与将军谈事,汝等封锁四周,二十丈之内,不得有任何人等存在。“ “唯!” 《说文解字》“喏,应也”,是上级回应下级时的应答,而下级回应上级答“唯”。 短兵得令离开,青豚带来的短兵则是巍然不动。 青豚冲着短兵百将使了个眼色,道“汝等亲自守在门口。” 短兵百将得令,抱拳后带人离开。 陈平伸手拿过泥炉上的水壶,这才跪坐在一侧,又拿起一个干净杯子,给青豚倒了一杯水,这才道 “主君,说来惭愧,吾着手调查好几日了,却是没有发现豹公子有什么异常。 吾便与各地值守,暗中沟通了一番,倒是发现……“ 陈平住了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青豚接过茶水,吹拂去腾腾热雾,微微抿了一口,道“有些人和事,唯有泰山压顶,方知树叶会遮住眼睛的……” 陈平眼珠一转,瞬间会意,青豚这是隐晦的用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来比喻自己对这事的态度。 其的话语,这可是将内心的想法透露出来了——有些人自以为拿到了树叶一般无足轻重的承诺,便能够欺辱泰山,但是唯有撞到了泰山之上,吃了亏上了当,粉身碎骨之后,方知道泰山还是泰山,依然巍峨耸立,不曾因为某些人的选择性无视,便不存在了。 陈平明白青豚的意思了,看来,这华阳诸地即将有一场腥风暴雨了啊! 得知了青豚的态度,陈平这才继续道“主君,吾自华阳博望坡处得知,此事……“ 陈平附身凑到青豚耳边,低语道“此事或与华阳两大夫有关……“ “哦!” 青豚诧异! …… 三日之前。 华阳秦军千将在傍晚的围歼战斗中,中了流矢,当场毙命,剩下的几百名秦军顿时慌了手脚。 在张耳、博望坡等人率领的魏军前后夹击下,残余的秦军阵型大乱,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至天明,这场大战终于接近了尾声,一队队被堵在荒谷里的秦军,眼见逃了一夜,还是没有走出包围圈,遂纷纷跪地请降。 …… 至此,华阳郡终于没有了成建制的秦军…… 待收拢战场死伤,打扫遗落物资之后,张耳与陈馀不知商量了什么,两人遂并肩来到博望坡处。 此次出城,博望坡在华阳留下了两百军士看守,是以,并不曾带出全部的兵力。 按照便宜行事的惯例,这华阳应当是交给博望坡部临时看管的,毕竟这厮在城中留有部队,将华阳交给博望坡,才更方便调防。 待张耳返回榆关,与青豚磋商之后。再重新任命华阳的守将,这才是双方应有之义。 哪知道,双方一碰面,陈馀便用言语挤兑博望坡,要带着军士去华阳驻守。 博望坡是谁,当初一见到陈平就连忙拉拢的人精,自然是心里的小九九一大堆,其一眼就看穿了陈馀的用意,明白了这是这两人想要占据华阳不放手了,人精一般的博望坡,又怎能拱手将华阳想让。 当即,其便以拱卫华阳安全,防备韩地秦军反扑的名义,拉着这两人驻守在了城外。 暗中,这厮还将此事告知了榆关。 只可惜青豚太忙,对于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爰书,全数丢进了公文堆里…… 这就是没有谋士帮忙商量出策的坏处了。 待到前几日,陈平接手后勤之后,费力整理文案,这才从公文堆里发觉了不对。 这厮查阅了各地送来的爰书,顿时了然,这是有人在捣乱了! 于是,陈平便暗中通知各地值守军吏,要其等暗中调查一番,得到各地送来的消息后,陈平顿时心惊胆战,这暗流来势凶猛啊! 就在刚才,陈平准备整理资料,将自己的建议写成条文,交给青豚。 哪知道,青豚刚好转悠到了这里…… 青豚沉思许久,方才沉声道“汝既然调查了一番,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何不一并说来听听?” 陈平自信的笑笑,朗声道“主上,若是欲要将华阳建成吾等的立身之基,当知晓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某的第一条建议,就是请主上以公大夫的身份,下发给各地文书,要各地军吏正式组建值守官府。” “由军将领头主导的值守官府?” 青豚诧异,问道“为何这么说?” 陈平笑道“其一,主上此时所拥有的名号,不过是豹公子代替大梁朝堂,任命的公大夫,从官方上来说,华阳郡并不是主上属地。” 青豚点头,自己现在只是领军作战,对于华阳各地,的确是没有治理权,甚至在魏国的军吏职位记录里,自己此时依然是——代屯长的职务。 陈平继续道“主上当以各地初定,仍有秦军残余祸害乡野为名,明文告知诸城,将各地的官府纳入军事管辖范围内,一应诸事,尽皆交于各地值守将士裁决。 如此,各地值守军吏,方能名正言顺的将华阳诸城牢牢抓在手中。“ 青豚想了想,道“可是这么多城池,若说短时间交给军队管辖,还可以做到安稳无事,若时间久了,吾只怕——会闹出乱子来啊……” 陈平笑道“臣的第二个建议,就是主上颁发求贤令。” “求贤令……” “这是要招来其等,辅佐各地值守军吏吧!” 青豚琢磨一番,点头同意,然后继续问道“还有吗?” 第两百九十四章:攻心(给sofia若冰小姐姐加 陈平弯腰下拜,语气阴森的道“臣的第三条建议,命令张耳陈馀攻占市丘郡,以和主上形成犄角阵势!” 市丘? 青豚骇然…… 陈平这是要张耳、陈馀的命啊! 怪不得古书常说自古文人杀人不见血,古人诚不欺我…… 青豚眯起了眼睛,心中正在快速地盘算着,从冰冷的理性角度来考虑,陈平的计策,当真是上上计,只此一招,便能让那两人的所有谋划全部化为泡影…… 从职务上来讲,青豚是公大夫,强压张耳的中大夫一级、陈馀的大夫两级。 身为上司,在形势变好的情况下,命令两人攻略他地,这事任谁来也挑不出过错来! 别提兵力不足,任务艰巨——要知道华阳郡,可是青豚以只有五十名士卒的代屯长身份打下来的! 况且,以陈平的毒辣,必然会建议青豚调拨大量物资,充足的士卒,交给张耳陈馀,以此堵住天下众人之口。 如此,这两人起步官职又高,兵力又广,后勤又足,外人还有什么道理可以置喙的呢! 所以,从道理上来讲,这么做了,没有人敢指责青豚的不是! …… 青豚闭上了眼睛,张耳陈馀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其等身为土著,这见识便比不上自己了,没有后世两千余年的战争典例可以参考,以其等的能力,以秦军的强韧…… 青豚微微摇头,这两人纵然侥幸不死,也要丢尽了一切…… 不仅仅是兵力,只怕是就连脸皮也要丢个干净! …… 如何? 要不要同意? 青豚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同意了,自己就能站稳华阳,以自己的见识,有了一郡在手,配合上后世的那些手腕,就能保证魏国不失…… 这可是将利益最大化啊! …… 可是! 那些人,都是命啊!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啊! 若要让两人离开,青豚起码要交给两人一万名士卒。 这就是一万条人命! 华夏的四千分之一元气! 此时这么做了,以后是不是也要这么做? 四千分之一,千分之一,百分之一…… 一步走出容易,就怕成了惯性,步步都如此走啊! 难道真的要让十几年后的白登之围,再次重现? 这时代,华族虽然强横无敌,但是周围的魑魅魍魉并不曾少了! 东边的东胡、娄烦等十余族滋扰不断,北边的挛鞮氏冒顿正在快速成长,南边的百越,也是长江沿岸华族的心腹之患…… 更远的孔雀帝国、罗马共和国、塞琉古王国、托勒密王国、安息帝国、马其顿王国、迦太基亚该亚联盟…… 都已经纷纷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青豚忽然收起了浑身的杀气…… 华族,不该自相残杀! 有能耐对外族使,还是自己的本心! 青豚豁然睁开眼睛,只见那一双眸子清明如洗,哪里有得半点的晦涩阴霾。 青豚一把将案几上,各地汇报有人捣乱的竹简全数拢起。 其脸色平静的道“将各地值守的姓名,以及城池名称等显示身份的字迹墨掉,然后将这些竹简,全部给中大夫张耳送去……” 伸手在案几上一撑,青豚起了身,其抬起了头,目视前方,脸色轻松的朝着账外走去…… 陈平神色一变,眉头紧紧锁起,不断在心里揣摩着青豚的话语…… 忽然,陈平展齿一笑,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轻声说道“主上不愧是主上,这一手,臣不及也!“ 陈平的建议虽然没有被采纳,但是在这厮的脸上丝毫不见颓废,反倒是更加的神采飞扬! 摇摇头,陈平自言自语道“高明,当真是高明! 如此一来,这张耳、陈馀又哪里还有脸面耍赖要华阳。 这么做了,两人不仅不会对主上生出不满之心来,反倒要感激主上的仁义。 高啊!“ 陈平敲敲自己的脑袋,苦笑道 “陈平啊陈平,枉汝苦学黄老十余载,这示之以诚,攻心为上的招式,怎么就学不会呢!” …… 陈平坐回案几边,捻起毛笔,沾满了墨汁,将各地值守的名字、城池等会暴露身份的字迹,用墨水染黑成一团,然后再三查看,发现已经看不出来原字之后,才将这些爰书卷起,装入一个大竹筒内。 “来人啊!” 短兵推门进来,抱拳道“中庶子,汝唤吾?” 陈平将竹筒漆上火漆,递给短兵道“动用信使,将此物交给华阳处中大夫张耳,就言此乃是公大夫交给其等的。汝听明白吗?” “唯!” 短兵得令,转身出去办理了。 陈平哑然失笑,此后,这张耳陈馀纵然是不唯主上马首是瞻,也必然不会再与主上争夺权力了! 主上啊,主上,臣真的怀疑,汝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是金脑仁吗? 还是老夫人当年吃多了核桃? 也许当初老夫人承包了一座藕塘,让主上吃出了七巧玲珑心吧…… 不然,为何这应变方式,如此的与众不同? …… 高! 真高! 吾陈平彻底服了…… …… 楚国。 战乱终于停歇了…… 楚国为何会发生了战乱呢? 此事说来话长…… 五六十余年前,楚国几百年前攻灭的古黄国,出了一个名人,名唤歇,俗称黄歇。 黄歇年轻的时候曾四处拜师游学,见识广博,以辩才出众,深得楚顷襄王,芈姓、熊氏、横的赏识,从此步入官途。 十几年后,芈横去世,芈完即位,史称为楚考烈王。 公元前二百六十二年,黄歇被楚考烈王任命为楚国令尹,封为春申君,赐给淮河以北十二县的封地。 楚王完继位许久之后,都不曾有子嗣,黄歇为此事发愁的很,就到处寻找臀大胸翘的女子,进献给楚王完。 然而,诺多的易生育女子进了楚王宫后,依然无济于事,楚王完的后宫,莫说一男半女了,就是连声屁都不曾生出来。 黄歇为此愁白了头,国君无嗣,这可是大事啊! 这是我的梦 说一下,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这本走的是细腻的风格。 我想用一个普通人的视野,去讲述那个年代的事情,这样大局观呈现出来的过程就会很慢。 为了弥补,我加入了列国支线,牛姬这个人物,就是秦国剧情的串联者。 这是一个悲剧的女子,大时代背景下,无法处身事外的弱女子。 很多人都说这本书走的是地狱难度,是的,这是一个最不好写的开局,却是我多年的心愿。 也许是家庭原因,自小,听闻当年太爷那一代人的事迹,总是对着金戈铁马有着深深的向往。 许是骨子里的愤青性格…… 我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它浸洒了祖先的血…… 对于历史上的那些遗憾,只能在字里行间意淫了。 春秋战国,华夏上古至今八千年人文历史里,最为璀璨的时期…… 凝聚华夏思想大成的时期…… 关于这个时期,文字不足以形容她的壮丽! 但是,我想一点一滴的展现它。 因为她是我们的根,我们命中的魂…… 不管成绩好与差,我都会将这本书写完,哪怕,写到最后,只剩下了我自己…… 这是我的梦…… 第两百九十五章:项藉(第三更,下一更晚一 后来,黄歇的赵国门客李园,带着妹妹李嫣嫣归来,李园将李嫣嫣送与黄歇为妾,未几,李嫣嫣就有了身孕。 李园连忙遂鼓动黄歇,暗中将有了身孕的李嫣嫣送入楚王宫,成了楚王夫人。 不久,得知李嫣嫣有了身孕,不知被戴了绿帽的芈完,顿时喜出望外,当即册封李嫣嫣为王后。 李嫣嫣生下的儿子,就是公子悍,史称熊悍。 考烈王芈完在位二十五年卒,太子悍继位,史称楚幽王。 李园为了怕悍的身世败露,在棘门内埋伏刺客,刺杀了黄歇。 然而,悍的身世,在楚都早已不成秘密,楚国贵族深知悍非楚王完的子嗣,都城里的暗流,一直不曾停歇了。 悍在位十年即身死,也没有留下子嗣,李嫣嫣所生的另一子,悍的同母兄弟芈犹,登基了,史称楚哀王。 楚哀王刚刚爬上王位两个月,他老子芈完的庶子——另一夫人生下的公子负刍,在贵族的支持下,以犹不是考烈王芈完亲生子嗣的名义,发起了政变,杀死了楚哀王芈犹。 但是各地支持楚哀王芈犹的贵族,却是不服从负刍,楚国爆发了内乱…… 短短十年时间,楚国换了父子两代,四个王上,还爆发了一场叛乱,国势动荡不堪…… 在原本的历史上,楚国也因此错过了救援魏国的时机,最终只得在魏亡之后,独自抗衡秦国,最终导致在两年后,负刍战败被杀…… 不得不说统一六国时期的秦国,宛如神助一般,六国破天荒的各有事务缠身…… 自从十六年前赵、魏、韩、燕、楚五国联军,由赵将庞暖指挥攻秦,可惜因五国心不齐,在秦军袭楚军前,楚军自行撤退,最终导致第五次合纵再次破灭后…… 东方列国再无齐手抗秦的举动,各国各自为战…… 第五次合纵的十年后,韩国就被秦国灭亡,至此,六国就像是送人头一样,乖乖的按照秦国的想法,一个个湮灭灰散…… 去岁,秦国王贲领军攻打楚国,楚国由于陷入王位更替的战乱之中,人心不齐,大败! 丢失城池十余座,失地近千里。 楚王负刍无奈,眼见内部叛军四起,外部秦军来势正猛,只得派遣使者,向秦王政提出拟献青阳以西土地来求和。 秦王不予可否,却是暗中传信要王贲珍惜士卒。 王贲心知肚明,这是秦王欲要让自己反身灭了魏国,拔除了这个钉在秦国东出道路上的拦路虎了! 王贲这便偃旗息鼓,停止攻略楚国,而后方不稳的楚军,见此,也选择了退兵罢战 未几,秦王的正式诏书果然来了,秦王征调了南郡、南阳郡的戍卒,要王贲带上这些新征发的士卒,攻略魏国。 这才有了大梁被围,青豚出城的一幕。 …… 而此时,楚王负刍,终于平息了楚地的内乱,初步将各地整理妥当。 而在这场负刍掌权的斗争里,出了大力的项氏燕,便被负刍拜为上柱国。 此时,早已不是上柱国初设置时的那个地位了,这时候的上柱国,仅次于宰相令伊之下,乃是主掌军事的第一人,整个朝堂的第二人。 项燕被拜为上柱国,项氏族人大喜,寿春城内诺大的项府更是张灯结彩,广设宴席,大宴宾客,以庆祝项燕荣登上柱国高位。 寿春城内,不论是诸侯贵族、将军将领、亦或是公子王孙,纷纷带上厚礼,庆祝项燕的高升,就连身在外地的贵族、将军也纷纷派人代表自己,送上了厚礼。 酒宴已经持续了两日,重要的宾客早已离去,项燕略微应付一圈,将应酬的事宜交给自己的诸位儿子、侄子,便回了内屋。 内屋也安置了一方酒席,屋内的乃是项家的一众孩童,是从项家诸多孩童中,精心挑选出来最出色的三人,也将是项氏家族未来的顶梁柱。 年方八岁的项藉,年方七岁的项庄,以及已经十来岁的项他,他是项家族人,并非项燕的后人,这厮却是辈分要小得多,要唤那两个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孩为叔父。 此时,这三个小家伙,宛如小大人一般,端端正正的跪坐在自己的案几后面。 见到项燕进来,三人当即齐齐弯腰,却由项藉先行祝道 “孙儿籍,祝大父拨开云日见霞光,春风一度鸢飞扬,高悬扶摇青云上,升入朝堂威名扬!“ “哈哈!” 项燕扶须大笑,赞道“好好!不愧是吾家千里驹!” 项庄也跟着道“孙儿庄,祝大父乾坤震荡只手撑,魑魅魍魉皆扫空,守得云开见月明,擎天巨柱永留长。” “哈哈哈哈!” 项燕大乐,道“善善,吾项家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项他也拜道“重孙他,祝尊祖威名显赫压四方,海内邪魅愁断肠,今有上柱擎天燕,大楚才得长安康。” “好好好!汝等今日都不错,当赏,当赏!” 这项他已经十余岁了,说出的这番话虽然语境不差,但是终究是弱了那两个小人儿一头,但是,项他的话,也让项燕开怀大笑。 项燕在主座上坐下,笑道”孤今日破例,允许汝等饮酒。“ 项燕举起酒爵,示意诸人端起面前的酒爵,道“今日不为孤得到这上柱国高位,只为吾项家有汝等三匹千里马而贺,二三子,举起酒爵,让吾等祖孙共饮!” 三个小大人也举起了酒爵,陪着项燕一饮而尽。 项他倒还好,毕竟年岁稍大,酒水也曾喝过几次,只是项藉、项庄就惨了,这两人自小便被严格的贵族教育方式管的死死的,一举一动皆有定数,哪里尝过这辛辣刺喉的酒水,当即被呛得小脸通红,忍不住咳嗽起来。 第两百九十六章:赐兵 见到两个爱孙的囧样,项燕大笑不止。 …… 若论列国谁最浪漫,当是楚国无疑。 这楚国,乃是诗风盛行之地,后世流传的骚,就是楚人屈原所作。 在楚国,由于施行的是宽松的贵族政治,是以文人墨客无数,这项家又是大贵族,对于后人的教育,自然是上心的紧。 项家的儿郎们,都是特意被聘请了各方名师,花费大力气教育出来的。 这个时代,就连“人需”的儒家,也是崇尚君子六艺,推崇文武均衡发展,更别提以军功起家的项家了,是以,项家的儿郎们,却也绝对不会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不敢说个个文武出众,但是,任何一个人,放到一方绝对会是中规中矩的收成人才。 …… 三杯酒水下了肚,生性尚武的项藉便坐不住了。 “来人呐!” 项藉呼唤道。 家宰躬身进来“大子,汝呼唤吾?” 成书于三百年后的东汉《白虎通》,则说大夫的儿子称大子,士的儿子称冢子,但在《左传》中却没有找到实例,本书采用这一种说法。 项藉笑道“大父高升,吾当为大父舞一曲以贺,家老当去取吾佩剑来!” 项庄眼珠一转,亦道“家老速去,当帮吾将佩剑也取来,吾亦当为大父贺!” 正值家主项燕高升,整个项府其乐融融的时刻,这项府大管家,自然不会忤了诸位最受项燕看重的小主人的意,当即笑颠颠的跑去取来佩剑,就连项家族人项他的佩剑,也一并给取来了。 战国时代,世人受上古风俗影响很深,此时的当庭起舞可不是一个贬义词,不单单是士人,就连诸侯王公,也会亲自下场起舞助兴。 正因此,在五十余年前,秦赵渑池之会上,才有了秦王要赵王鼓瑟的故事。 当时因为这事本不是羞辱,心眼老实的赵王,才会欣然同意。 只是!没有想到心思诡异的秦王,当场命令史官写下了“秦王命赵王鼓瑟”这句话,这才让赵王鼓瑟这事,有了羞辱的含义。 当时,机智的蔺相如,趁机请求献给秦王一个击打瓦缶的节目,待这厮近了秦王身边,蔺相如却要秦王击缶,秦王存了羞辱赵国的心思,怎肯敲击。 蔺相如便说“吾与王上只有五步的距离,如若王上不击打,吾就死在汝面前,让鲜血溅汝一脸。” 秦王被蔺相如的无赖举动打败,只好随手敲击了一下瓦缶。 蔺相如则趁机对赵国的史官道“诸位,赶紧记下来,渑池之会上,赵王命令秦王为赵王击了缶。” 赵王本想让史官记下自己能够命令赵王做事,以达到羞辱赵国的目的,哪知道被撒泼无赖不要命的蔺相如搅黄了…… 从这件记载在史记里的故事,就能够知道,在这时代,当场起舞并不是一件带有羞辱性质的事情,此时的酒宴,贵族亲自下场助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 三小子取了短剑,当即推开案几,跳入堂内,舞起剑来。 项燕端坐在案几之后,看着三个小大人卖力的挥舞着长剑。 身为将军,项燕自身的武艺并不差,其一眼就看出了,三人中武艺最好的便是项庄。 此子的剑势,已经摒弃了剑招的局限,一举一动暗合天道,当真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 此子以后当为当世剑豪! 项燕微笑着,在心中为项庄下了定语,其却是并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项庄的剑术,早已超出了万众瞩目的境界,当时的鸿门宴,项庄以军中剑术第一人的身份,亲自下场舞剑,意欲借机斩杀了刘邦。 哪里知道,其那位二货叔父项伯,竟然也下了场,每每在项庄欲要动手的时候,以身体相护刘邦。 …… 最终,投靠了刘邦的项伯自己也没落了好,刘邦死后,被除了封地,后人也被贬为了庶人。 …… 项燕的目光,拂又瞥向了重孙项他,项他虽然年岁最长,若是放到外面,当也当的是一位神童,但是,比起了项藉、项庄,项他可就黯淡无光的多了。 项他的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的规规矩矩,并没有形成自己对于剑招的理解,项燕心里顿时了然,这项他以后顶多能做一个都尉,若想独当一面,却是太难啊! 足了,足了! 项燕摇头苦笑,一个十来岁的娃娃,能够做到项他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了,自己还要要求什么呢! 放眼寿春城内,吾重孙项他足以名列少年一代前茅,有孙若此,夫复何求啊! 项燕心中满意,拂又侧重的看向自己最喜爱项藉。 籍儿太过可怜了,项燕在心中轻叹,年纪小小的阿翁就战死了,这籍儿在自己的悉心照料下,倒也不差,只是这剑术,就惨不忍睹了。 若是按照剑法来评量,项藉的剑法,当不得多么优秀,甚至连招式都不曾练得到位。 但是,项藉的剑招,项燕却是评论甚高! 这孩儿,自小便生的气力大于常人,年方八岁的小家伙,力气就和普通人一般无疑。 这耍出来的剑招,当真的凌厉的让人生畏! 项燕深知,若是项藉对上一个普通士卒,别看项藉人小,但是那普通士卒必然难以撑过三招。 这小子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力达千钧,单单是这份力气,就足以弥补一切了。 项燕对于项藉的喜爱,更深了! 此子,当为项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不过是一场剑舞,项燕就决定了将项藉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这项藉,当真是不愧能够名流千古的人物。 “啪啪啪!” 项燕击掌相叹,道“善,大善!诸子当赏!” 三人闻言,纷纷收住剑招,退回了席位。 “家宰!” 项燕开口呼唤道。 跟随项燕几十年的老管家急忙躬身进来,道“主上,汝唤吾?” 项燕道“昨日,有人送的那块天外奇精何在?” 家宰微微一思索,便知道项燕说的是外地的贵族恭贺项燕荣升上柱国,进献的那块陨石。 其急忙道“家主,那精铁在库房里呢!” 项燕道“寻一个最好的铸师,将其融化了,打造成三把兵器,赏给此三子。” 家宰连忙称是。 项燕道“汝三人,待会去寻家宰,讲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兵器,让人去做了,孤赏给汝等了!” 三小子大喜! 天外精铁,那可是好东西,相传躺在楚王府库里的越王剑,就是天外精铁打造的。 老祖宗这是赐给了其等一柄神兵利器啊! 累死了,又到了深夜,还有人吗,这一会? 忽然不困了,只是,明早五点便要起床,不睡不行啊! 第两百九十七章:抗秦三路 让家宰带着三个小子离开,项燕吩咐另一个家老,要其唤来自己的两个儿子。 未几,一身酒气的项梁、项伯三人走了进来。 “阿翁!汝唤吾等?” 项燕的长子项渠死后,次子项梁就成了项家二代们的领袖。 “坐!” 项燕招呼两个儿子坐下。 家仆们上前,将方才三个小子吃过的酒席撤下,又有身着轻纱的妙龄少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再次摆上几桌酒菜。 待侍女们做完这一切,齐齐左手抓住托盘,右手盖在左手上面,然后将双手放到左边胯骨出,两条长腿并拢,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后,见到项燕轻轻点头,侍女们才娓娓退下。 眼见家主要议事,被得体的侍女领班,顺手关上了雕花大门。 项燕盯着自己的次子,道“梁,汝且说说吾楚国当前的局势。” 项燕自顾自的倒了一爵酒,放下白玉酒壶,看着爵中酒面上的涟漪,等着项梁的回话。 “阿翁,男认为,咱大楚在王上的领导下,在阿翁的指挥若定下,哀王芈犹一系的乱臣贼子皆已伏法,此时吾大楚当的是海晏河清,国势必将蒸蒸日上!” 项燕皱着眉头,叱道“少假大空!老三,汝说说!” 项梁发觉了父亲的不快,当即冲着项伯做了个鬼脸,眨眨眼睛,示意项伯换一个说辞。 项伯瞬间会意,开口道“阿翁,此时吾楚国,虽然各地的叛乱,已被阿翁平息,但是,男认为吾楚国还当不得掉以轻心!” “哦!” 项燕抬起头来,鼓励道“继续说下去!” 得到了父亲的赞许,项伯暗中冲着项梁比了个手势,项梁手指微微在酒爵上敲了一下,两兄弟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说到了阿翁心中去了啊! 两人各自用眼神暗暗示意一下,项伯继续道 “阿翁,为今天下,秦国一家独大,东方六国已经无力独自抗衡秦军,纵然是吾楚国,孩儿说句自卑的话语,也不是秦军的对手。” 项伯停下话头,胆怯的看着项燕,生怕自己这话语惹得项燕不快。 没有想到,项燕听闻自己三子的这番危言耸听,不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笑意,赞许的点点头,道“伯说的不错,继续说下去。” 项伯大喜,看了二兄项梁一眼,项梁做了个鼓励的手势,项伯会意,继续道 “而今天下,除开秦楚,尚有齐、魏、燕、卫、代赵五国,卫国仅剩濮阳一城,当不得数。 齐国偏安,唯秦国马首是瞻,近几十年来,对于列国的战争从不参加,已经可以将其排除在外。 燕国新败,为了讨好秦军,太子丹也被燕王喜亲手斩杀,国民早已没了战心。 燕国与代赵合为一体,才能暂时抵挡住秦国偏军,因此,这天下,能够抗秦的诸国,已经可以算作三路了。“ 项燕第一次来了兴趣,惊喜的问道“哦,这说法倒是新颖,说说看,这三路又如何?” 项伯道“男时常与仲兄长谈,男与仲兄的意见早已一致。 男兄弟二人一致认为,从南向北,这天下抗秦的国家当为三路,最大一路便是最南方的吾楚国。 中间一路,也是最重要的一路,当是残破的魏国。 第三路就是残燕残赵。“ 项燕看了二子项梁一眼,见到这两人正在私底下“眉目传情”,其徉怒道“梁!莫以为孤不知道汝在搞什么鬼,汝也说说,这三路该当如何做,才能抗住秦军东出的大军。” 项梁缩缩脖子,三十多岁的人了,面对威严的父亲,总是难免心惊胆战的。 项燕一手将项家从一个普通贵族,推上了楚国顶尖贵族的地位,其的一举一动,自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气质。 项梁畏惧项燕,倒是情有可原的。 被项燕点了名,项梁眼见无法再躲下去,倒也算得上是光棍,其跪坐与席位上,以空首礼拜道“阿翁在上,这些话语不过是男与季弟闲谈之语,还望阿翁不要外传“ 项燕道“孤晓得,此间话语,孤不传与外人,汝只管说。” 项梁深知,自己两兄弟的这番话语,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将会对项家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才会祈求项燕不要外传。 得到了项燕的保证,项梁这才说道“阿翁,此时秦国霸势已成,六国中,无论哪国,都已经无法抗衡住秦国了。 纵然庞大若吾大楚,面对举国之力来攻的秦国,也是不够看的。 因此,若想社稷不失,唯有三路齐全,最低也要保住楚、魏这两路。“ 项燕沉吟道“北路太过残破,此时,秦国主力放在魏国,若是秦军舍了魏,燕代挡不住秦军一击。 汝等言及的这北路,倒是顾及不到了。” “是啊!” 项梁接话道“所以孩儿才说,最低一定要保住魏国。” 项燕摇头道“汝想的简单了,若是三十年前的不,二十年前的魏国,都足以担任这个重任,但是此时的魏国” 项燕叹息一声,道“魏国君主假,胆寒了啊!” 是啊! 只从魏假登基为君,就苟安于宫殿之间,纵乐在女闾之上,迷醉于红粉佳人,又哪里有的半点的雄心壮志 项伯叹道“可惜魏王无胆了,不能为吾大楚犄角,吾大楚孤木难支啊!” 父子两人相视,满脸的无奈,其项家已经算是楚国顶尖的贵族了,只要楚国存在,项家的荣华富贵岂能少了! 可是,若是楚国不保,项家的权势就全完了! 若是楚国被灭,待秦国一统天下后,项家就算想要投靠秦国,也没了用武之地,人家国内一大批的贵族,岂能分润权利给项家众人! 到了那时,项家还不是顶多做一安乐公。 不!安乐公都做不到! 顶多做一个乡间的土财主! 在真实的历史,楚国灭亡后,作为楚国顶尖贵族的项家,当真只能偏暗会稽一县,甚至,不得不向会稽的秦国诸官,时不时献上大量钱财,以此买来平安 3 第两百九十八章:莫名其妙的后援 项梁忽然大笑了起来,项燕、项伯诧异的看着项梁,心中不明白——为何眼见家族即将破败,项梁还笑得出来。 项梁大笑道”季弟此言过甚,这天下还没有到不可救药之时?“ “哦?仲兄有何见教?” 项伯大奇,这倒是项梁不曾与自己商讨过的! 项燕也诧异的看着项梁,道“梁,说说汝的想法!” “唯!阿翁。” 项梁拱手,道“阿翁,季弟,汝等莫要忘记了华阳那小子?” 华阳? 那个叫青豚的小子? 两人更奇! 这厮,不过是一个——没有得到魏国朝堂正式任命的公大夫而已,有何值得关注的? 见到项燕、项伯的模样,项梁就知道,这两人必然是没有认真关注那魏国华阳附近的战事。 “阿翁、季弟,想那青豚能够从一介芥末草根,一举成为一郡之主,难道不足以证明这厮有过人的本领吗? 这无兵无卒,更无依靠,完全凭借自己的智慧,从强秦手中夺下华阳郡,此子,当值得吾等重视了!“ 项梁左手盖在右手背面上,平伸到胸口前方,缓缓弯腰,额头触及左手手背,微微停顿一下,这才起身。 这是空首礼,上古三跪九叩中跪礼的最轻者,却是在空中额头碰及掌背,并不像稽首、顿首那样,是要先将手放在地上,额头再碰触到手背的。 这稽首、顿首、空首,便是华夏三大礼,乃是最为隆重的礼节。 通常位卑者见位高者,视场合,选择使用稽首、顿首两种礼节。 上位者则要回以空首礼答谢。 古时候,人们跪坐在地,因此,这礼节又分正礼与常礼。 正礼是进门后,在堂内空地上行礼。常礼则是谈话到了高aa潮时,跪坐在座位上,挪动身体,面对受礼者行礼。 而不管是哪一种礼节,受礼者都必须要回礼的。 正因此,华夏才有了礼仪之邦的说法。 礼尚往来,方为礼! 这可是不后世那个磕头虫的某一时代,动不动就跪下行礼,上位者道一句“爱卿平身”便罢——的屈辱性礼节。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礼节的对等,纵然是君主,面对一个黔首的行礼,也是要按规定回礼的。 几百年后的隋末唐初,史书上记载了这么一个小故事 白身的李靖求见杨素,位高权重的杨素坐在胡床上,被亲卫抬了出来。 李靖位卑,当即走到堂内,跪下行稽首礼。 而杨素,则是坐在胡床上微微点头便罢。 李靖大怒,当场怒斥杨素,驳的杨素哑口无言,半晌,方手拍床榻,对李靖道歉道“卿当坐此床!” 就因为这一件小事,杨素的这一个无礼的举动,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史官记录在《旧唐书李靖传》里面,留下了遗传千年的骂名。 当然,后世又演绎出一幕杨素的歌姬张红拂,当场看中了李靖的才华,夜晚就独自到李靖所住的旅馆,与李靖私奔的故事出来。 甚至,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假借林黛玉之手,更是写下了 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啥意思,通俗的话语就是李靖一番大吹牛逼后,美人看中了他,尸餐素位的杨素,咋能让俺张红拂跟随呢! 扯远了! 见儿子项梁说到郑重处,行了大礼,做老子的项燕,也颔首示意。 以示自己是在认真听取项梁意见的。 项伯更是扭转身体,对着仲兄项梁也行了一个空首礼。 项梁郑重的说道“阿翁,季弟,汝等想想,那青豚能够以一介小卒,不过是历经两月时间,便从强秦手中夺下了一郡,这人又岂可小觑了! 虽然,秦国在华阳的不过是一方偏军,就连围追堵截的也不过是一个裨将,就连都尉都不是,但是,此人的起家更低啊! 吾差人打探过,这厮乃是继承了余祐,方得到的伍长职务,就连出大梁之前,据说也没有坐正屯长的职务……” 项燕一手扶须,沉思良久,道“梁儿,汝的意思是?” 项梁抱拳长戢,郑重的道“结盟!” “结盟!” 项伯大惊,指着项梁高声怒道“仲兄,汝疯了! 抛开愚蠢的魏国朝堂,会如何对待那厮不说,单单一个占据一郡之地的小吏,如何值得与吾项家结盟! 要知道,吾项家,此时可是代表着大楚的! 这时候,就连魏王,也不足以与吾项家结盟!“ 项伯说的没错,小国上卿,不若中国亚卿,不若大国下卿! 项家已经是楚国的上卿了,楚国可是雄踞华夏近一半的大国,项家作为楚国军方第一贵族,那破败的魏国君王,都不一定有项家家主尊贵! “老三,听汝仲兄说完!” 眼见三子项伯脸红脖子粗,欲要同项梁理论的样子,项燕当即怒喝一声,拿出了家主的威严。 被阿翁责骂,盛怒的项伯浑身一哆嗦,吓得脸色瞬间变白,连忙收起浑身的戾气,乖乖的给项梁赔礼道歉。 眼见两兄弟又和好如初,项燕道“梁儿,汝既然敢这么提,想必已经有了完整的腹案,说出来,让吾等一起参详参详。” 项梁道了是,这才娓娓道来 “不瞒阿翁,之前,吾楚国大乱,秦国欲要乘机灭魏。 吾对时局已经绝望了,于是,在暗中为吾项家留下了数个避风港,其中会稽就是其一。 吾准备待时局不对,便遣散家中子弟,各赴他方,潜伏下来,做一富家翁,静待时局变幻。 没有想到,阿翁平息了楚国内乱的同时,魏国也出了能人,竟然让时局有了再次稳定的可能! 吾便苦思竭虑,寻求破局良策。 孩儿发现,若想抗衡秦国的攻势,必须要在南北线同时发力。 北线大河沿岸,必须有强力人物,守稳了大河一线,断绝秦国东出的道路。 南线,吾项家必须凝聚楚国国力,守稳了汉水大江一线,堵死秦国东出的道路。“ 第两百九十九章:项梁的毒计 项梁喝一口酒水,润润喉咙,方才下了定语 “唯有待数番大战,消耗掉秦国的国力之后,才有寻求反攻秦国的可能!“ 项燕的手指在案几上轻敲着,长久之后,才道 “可是!齐国是个破绽!” “是啊!” 项梁长叹道“齐王唯秦国马首是瞻,从不参与抗秦事宜。 所以,孩儿决定……“ 项燕大奇,追问道“梁儿有何办法?” 项梁推开案几,走到堂下,稽首及地,长拜不起,嘴里道 “为了吾楚国长存,为了吾项家永盛,孩儿建议阿翁——扶持青豚,篡夺魏国权利,助其灭卫夺齐,以为吾楚国壁障!” “什么!” “仲兄,汝疯了!” 两人大惊…… 项梁一口饮尽爵中美酒,红着眼睛道“疯? 为了吾项家,纵然是疯了又如何? 莫要忘记了,田氏代姜才几年! 那高居齐国宫殿里,接受群臣膜拜的,可也是乱臣贼子!“ 田氏代姜,也叫田氏代齐、田陈篡齐。 说的是春秋时期陈国公族,陈姓田氏族人,逃到齐国,历经几百年经营之后,篡夺了西周初年被分封在山东的,由姜尚创建的齐国, 项梁的话语,让两人惊恐交加,面红耳赤,却又无法辩驳! 是啊,身为高居庙堂的君王,都有龌蹉窃国者,其等怎能责怪项梁——欲要助人窃取魏国事务为不正呢! 更何况! 两人想到了方才才平息的楚国内乱…… 这可是难以言及的宫廷丑闻啊! 还是其楚国的宫廷丑闻…… 认真算起来,项家之前可是十余年都认贼作父…… 项燕沉思良久,举手掩面道“梁儿与要去做,与项家无关!” 项梁会心一笑,道 “阿翁放心,孩儿纵然下场,也没有那么快,此事,还要看那小子能不能值得吾项家拉拢,若是其连跟脚都站不住,吾项家何必蹚这浑水!” …… 远在榆关的青豚,并不知道无缘无故的,把持楚国的项家,已经拿好了橄榄枝,就看其的应对,就待伸出了。 这一会,青豚正忙碌着书写命令,选拔各地的值守人选。 陈平那厮说的很对,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想抗秦,必须要有听无条件从自己命令的地盘。 而其一手打下的华阳,则是最好的、最易于掌管的地方。 夺回各地县城时的详细报告,堆满了青豚的案几,其正埋首在故简堆里,挑选适合执掌县城的人选。 这事,必须要考虑到麾下诸将的利益,还要尽量拉拢本土势力…… 当真是让人头痛的紧! 思虑良久,青豚拿过竹简,写下任命牛霖为林城尉,作为张程战死的补偿,任命张磊为林城司马,算是牛霖的副手。 写下了对于林城值守的正式任命,青豚再次任命陈山为山氏尉,作为在夺去山氏的时候,立下大功的屠健,则被任命为山氏司马。 至于三亭,则任命当初在焦城时,便已经成为青豚麾下的禾,要其担任三亭的县尉,至于禾的副手,则任命了那个箭法出众的猎户野! 这厮的出身称得上是绝对的草根,青豚知道只要自己的这道任命下发之后,有了野的正面教材,其敢保证,华阳的人才,必然会被自己一网成擒! 焦城县尉则交给了棚,这个自从葵字号营寨时,就担任青豚短兵什长的老人,至于焦城司马,青豚交给了一个老熟人——牛百万! 青豚的案头上,焦城乡间控告牛百万的案牍,足足有三尺高! 但是,那又如何? 青豚看中了这厮的长袖善舞…… 呃! 不对! 这是官方说法,实际上,这厮弄钱的本领,折服了青豚,不管是刮地皮也好,巧取豪夺也好,言语相欺也罢…… 这厮见到华阳已经被青豚掌控,早在青豚灭了李黎部后,就下手了。 这个死胖子,不知道如何与焦城的乡绅沟通的,总之,在华阳城被夺回之前,这厮拉来了百车粮草,十车钱财,浩荡的车队,遮天蔽日…… 至于私下里,更是送给青豚了三座房产,百间店铺,金饼一万枚! 尼玛! 青豚想起这事就暗啐出声,汝牛百万个龟儿子,果真是——愚蠢到了极点,不可救药了! 老子恨不得…… 亲你一口,你个糟老头子,坏滴很…… 写下关于牛百万的任命,青豚嘴角带上了笑意,这厮…… 以后还是要提拔的,最好是能够组建一个由自己控制的商贸团体,让这厮去给自己赚钱去…… 老子穷啊! 近七万张嘴,就等着米下锅呢! 青豚脸上笑意盈盈,刷刷的写下了关于马陵、华阳的任命。 马陵那个方位,正顶在长社的心腹上,乃是一个重要的地方,这里就交给成舟坐镇了,暂时让其军政一把抓! 至于华阳,青豚带起了坏笑,恁张耳不是要抢华阳吗? 好! 老子让博望坡那小子坐镇华阳,然后司马的人选…… 嘿嘿! 陈平投靠自己时,带过来的张仲就不错,这主管华阳民事纠纷的司马,就让张仲多出出力吧! 青豚写完了命令,唤来短兵,道“将这些竹简,送与陈平中庶子记录在案,告诉其,若是其没有更好的建议,就这样下发吧!” 短兵领命,带着尚带着墨汁清香的竹简,去了陈平处。 …… 华阳城外,魏军大营。 张耳接到了榆关公大夫青豚,送来的爰书。 当其接过这个超大号的竹筒,扭掉封口的朱漆,抽出里面的竹简,看过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张耳脸色难看至极,一股脑将里面的竹简尽数倒出来,扒拉出来,大眼看去,只见枚枚竹简上,都是各地值守,汇报给青豚的有关有人生事的爰书! 张耳看着那上面一团团墨迹,染黑了各地的城池名称、官吏名字之后,顿时一把将竹简尽数扫落在地上。 “啊!啊!啊!” 张耳只觉得自己胸膛里郁闷难平,一股咽不下、发不出的怨气,堵在胸腹里,让张耳只觉得呼吸困难,胸闷欲吐…… 第三百章:打脸 张耳越想越觉得难受,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烧,就像是面对着火焰烘烤一般! “噗!” 一口鲜血喷出…… “中大夫!” 短兵们顿时大惊,急忙伸手去扶。 张耳摆摆手,要短兵不必管自己。刚才喷了一口血之后,这胸膛里的憋屈这才好了少许。 “去唤陈馀大夫、张仲少庶子两人过来,就言孤有要事相商!” 亲眼见到张耳吐血,短兵百将不敢离去,祈求道“中大夫,要不吾先通传医者,来给大夫瞧瞧身子?” 张耳摇摇头,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和,其血红的脸色,这才稍微恢复一点正常。 “不必管吾,去唤两人过来吧!” 张耳再次命令一声,然后弯腰将地上的竹简一枚枚捡起。 见张耳坚持不要叫医者,短兵百将无奈,只得吩咐手下密切注意张耳的身体,自己则跑去呼唤陈馀张仲去了。 待短兵百将离去,张耳挥手驱散屋内的士卒。 “高啊!” 张耳的脸上带着几分落寞,更有一丝萧索…… 先前,张仲与自己兄弟陈馀,两人密议,欲要借助张耳之前的外黄县令的身份,鼓动各地之前外逃的官吏,要其等返回属地,去与留守各地的军吏争权。 有了张耳这个中大夫,陈馀这个大夫作保,才有了先前发生在各地的事情。 张耳已经预料到了,值守各地的军吏,必然会采取强制性的措施。 其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借用那些官吏,从青豚的嘴里抢下一些地盘,最低也要安插上一些钉子。 张耳的预想中,青豚就算不会让那些官吏全数官复原职,起码为了给朝堂一个交代,也要留下部分官吏。 如此,面对青豚派系军吏的强势,那些官复原职的官吏,必然会暂时性的投靠自己。 如此,自己就有了插手华阳事务的机会。 到时候,只要夺下三两个城池,再加上华阳郡治,这华阳郡,还不是要尽数归了自己。 张耳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当初犯了错,一脸莽汉样子的博望坡,竟然早早的就开始防备自己了。 其不但出城时留下两百军士,值守华阳,在自己把兄弟陈馀,提出欲要进城扎营时。 这个一脸络腮胡子的莽夫,更是借口防备韩地秦军,不可困守孤城为由,拉着自己兄弟两人,驻扎在了华阳之外! 汝母婢! 张耳忍不住的想要骂娘,丫挺的,汝不是莽夫么! 当初夺取榆关的时候,汝不是莽撞的犯了错,然后被青豚小儿狠狠的责骂了吗? 为何,汝大父的,汝竟然贼精的比猴儿都能! 张耳满脸的不可思议,老天啊,这家伙一脸的莽夫相,当初做的事——也是没有脑子一根筋的模样,为何跟自己一起出征之后,这汝母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呢! …… “阿嚏!” “阿嚏!” 另一边,与张耳部成犄角形,拱卫在华阳之外的博望坡,正懒洋洋的在大帐内吃着酒菜,忽然毫无征兆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汝大父的,谁欠老子一个布币没有归还,此时想起老子了!” 博望坡揉揉鼻子,无语的望望帐顶,这些狗日的,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征战了。 博望坡吸溜了一口小酒,长叹道“不杀人的日子,有些无聊啊!” 这厮吃了几口酒菜,斜眼望向看不到的张耳部方向,低语道“那厮在干嘛呢?莫不是又在鼓捣什么鬼心思?” 博望坡自斟自饮的又喝了一爵小酒,轻啐道“张耳啊张耳,莫说俺老博没有提醒汝,跟将军斗,恁差得远呢!“ 这厮许是喝得多了,眼神已经有了些许迷离。 “嗝!” 博望坡打了个酒嗝,挠挠头发,自顾自的呢喃道 “想当初,那厮以五十人,伏击了奎氿军将的五百人,俺就被刺了字。” 博望坡摸摸额头上的刺青。 先前自己不识字,不知道这是个辱骂秦国的文字,待后来,每逢无事青豚便亲自教导其等学习文字。 其这才明白这个字的含义,得知自己的脑袋上,被刺下“暴秦无义”这四个字,博望坡就死心了,从此一心投靠了青豚。 之后,军中人数越来越多,将军便召集那些识字的军士,组成了学习小队,要其等开始按组学习文字。 身为一个普通黔首家庭出身的士卒,博望坡对于学习文字,那是充满了向往的。 能够习文识字,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一天十个文字,这是博望坡给予自己最低的要求,待后来,听闻将军身边的短兵说,其等每日都要学会二十个文字,将军更是透露出了以后不识字者,不能担任屯长之上的职务。 为了能够当军官,博望坡更是下了苦工。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博望坡竟然学会了五百个常用字符! 其后,又有了榆关的事情,至此,博望坡的苦功终于换来了回报! 其作为青豚部的主官,跟随张耳一起攻略华阳郡城。 虽然青豚严令自己要听从张耳的指挥,但是,其作为青豚派系军士的最高长官,却是真的! 待后来,夺下了华阳的博望坡要出城配合张耳,攻击秦军的后路,即是出于对华阳安全方面的考量,也有一点防范张耳的小心思。 博望坡灵机一动,却是在华阳城内多留下了一百军士。 于是,驻守华阳的军士,就达到了两百人。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博望坡的小心思并没有错,张耳、陈馀果然有了占据华阳的打算。 博望坡一边暗中知会了榆关方面,一边却是以自身的驻防亦在城外,当互成犄角,防范韩地秦军为由,拖住了张耳陈馀。 昨日,陈平暗中送来了书信,将青豚的意思告诉了博望坡。 博望坡大喜! 这一番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至此,博望坡已经敢肯定,自己在将军的心中,已经能够与虎、周义、成舟相提并论了! 从一个混迹在秦军之中的楚国人,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博望坡欣喜之极。 第三百零一章:青豚的反击 人生之事,当真是奇妙无比,当初,博望坡欲要返回方城祖地看一看,却被秦国官府押解上了战场,为了保命,不得不卖弄口才,成为了一个人人眼中的“优伶”! 可是,当初的那些戏弄自己为善言者的军士,今日何在? 纵有幸存者,也不过是一泯然众人罢了! 其等谁有自己的气运? 博望坡心中欢喜,当即喝了个七分醉。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往日里若是这么多酒,早已沉醉不堪,今日里却是愈发的精神了。 “报!” 就在博望坡思量着是不是再饮一壶美酒的时候,忽然有军士大声报告。 待得到博望坡同意之后,那军士进来,一见来人的模样,博望坡豁然站起。 这人的打扮,却是信使才有的装束。 “博望坡将军,此乃榆关公大夫的命令。” 博望坡伸手揉揉微微发烫的脸颊,急忙接过信使递上来的竹筒。 其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朱封,发觉封口处的印鉴正是青豚独有的记号。 博望坡招来短兵,要其带信使前去休息,一边却是扭开了竹筒。 竹筒内放着两枚竹简。 博望坡抽出一看,顿时大喜。 这第一枚竟然是命令自己作为华阳郡尉的任命文书! 第二枚却是任命张仲为华阳司马的文书。 眼神一瞥,博望坡发现在竹筒内还有一方布帛。 这是什么? 博望坡暗暗生奇,取出布帛一看,这厮脸上瞬间带上了猥琐的笑意。 陈平这小子! 原来,这是陈平给博望坡塞的私货。 看完之后,博望坡这才知晓,原来将军早已知晓张耳在背后的动作。 为了大局,将军选择将各地守将汇报张耳捣乱的爰书,隐去各自名职之后,拂又送给了张耳。 博望坡能够想象的出来,当张耳见到那些爰书的时候,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 嘿嘿! 让汝小子捣乱! 吃瘪了吧! 将军不愧是将军,当真是让俺老博佩服之极 不仅如此,将军竟然将那张仲,任命成了自己的副手,担任华阳司马的职务! “哈哈哈哈哈!” 博望坡大笑起来! 啥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 啥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来人呢!” 博望坡大喝一声。 “将军!” 短兵百将推门进来。 “召集短兵,本将要去张耳大夫营内,召唤麾下!” 短兵百将不知道博望坡闹得是哪一出,但是方才博望坡将军才接到榆关的命令,想来这是公大夫吩咐的吧!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这才是一个属下应有的觉悟,短兵百将当即便召集齐了麾下。 博望坡带着一行人,朝着张耳军营赶去 张耳营内,陈馀张仲都已赶了过来。 张耳将案几上的竹简递给两人观看。 两人看后大惊。 陈馀道“大兄,这青豚什么意思?” 张耳道“还有什么,无非是借机羞辱与吾罢了!” 张耳长叹一声,道“悔只悔当初,某不应该在背后起了贪心啊! 以青豚往日的作为,想来纵然是不将华阳交给吾,也会给为兄补偿的,哪知道,为兄一时贪念,这华阳,为兄哪里还有脸面再要啊!“ 陈馀愤恨道“大兄此言差矣,想那青豚,往日里不过是一介小屯长,当初若是到了外黄,其就算是想要见上把弟一面,也要看某高不高兴! 今日这小儿,侥幸夺得了诺大的地盘,分润给咱兄弟一座郡城,又算得了什么? 当得这厮如此羞辱大兄么!“ 张仲脸色平静,心中却是暗暗的对陈馀有了鄙视。 这厮,汝先陷害人家,还不容许人家反击! 这还是人家大度,若是自己出手,只需要将此物朝大梁城内一送。 到时候,汝等看看大梁君王是相信对时局有利的青豚部,还是纵容那些酒囊饭袋! 张仲心中微微有点遗憾,早知道当初就带着陈平多走一点路,先去榆关好了。 前几日,陈平兄弟可是传来了书信,其已经在青豚公大夫麾下,做到了中庶子的高位上! 比自己整整高一级啊! 甚至,陈平还暗暗言及,若是自己去了榆关,其一定能够得到不弱于自己今日的地位! 当听闻公大夫青豚,竟然将自己麾下的三种文职,尽数允许陈平挑选的时候,张仲说不后悔,那是在骗自己。 以自己的家世,能够给青豚的帮助要比陈平大得多,纵然陈平才华比自己高多了。 但是,张仲明白,若是当初其与陈平一起去了榆关,出于拉拢地方豪族的目的,那青豚必然给自己的职务,绝对不会太低! 陈平所选择那中庶子的职务,极有可能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中庶子啊!相当于一郡司马呢! 张仲暗叹一声,可惜,自己已经投靠了张耳,而张耳对自己也算是不薄,只要张耳,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自己还真的不能在转投他处了! “少庶子!少庶子!” 就在张仲沉思的时候,忽然听闻有人在大声喊自己。 抬头一看,发觉张耳陈馀两兄弟正在盯着自己呢! “不好意思,余方才走神了!”张仲歉意的笑笑。 “哦,”陈馀笑道“不知张少庶方才想什么,竟然如此入神!” 张仲冲陈馀拱拱手,道“让大夫见笑了,余方才在想,青豚公大夫的这一手,却是高明至极啊!” 张耳皱眉,道“是啊! 那厮这一手示之以诚,却是将某架在了火上烤,让某进退维谷啊!“ 说完,张耳瞪了陈馀一眼。 当初三人商量的时候,张仲就明确表示不建议自己如此做,自己听取了张仲意见,也不打算如此做了。 就是把弟陈馀,一力鼓动自己给青豚下绊子,现在倒好,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了! 陈馀讪讪的笑笑,冲着张仲问道“张少庶,汝说说,此时吾等该当如何做?” 张仲沉思少许,道“若无其事!” “若无其事?” 两兄弟异口同声的问道“汝说要吾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3 第三百零二章:委屈的张仲 “是的!” 张仲点头道“此时,魏国正值危机,吾等都需要抱团取暖,不管是公大夫那边也好,还是吾等也罢,都离不开对方。” 见两人点头同意自己的这句话,张仲继续道”吾想,青豚公大夫之所以将这些东西墨去了名号,再送给吾等,就是为了表明——其自己没有留存这些证据,不会借此针对吾等,也要吾等就当此时没有发生的意思。“ 张耳点头,从青豚将这各地爰书原件尽数送来,就可以看到青豚的意思正是--汝等所做的,吾都已经知道了,吾将这些送给汝等处理,希望汝等以后不要再有这种小心思! 如此看来,张仲的话语,倒也算是正确的。 想明白了关节,张耳说道“仲弟,张兄,此后吾等不可再提此事,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点头同意,张耳招来短兵,命其等将这些竹简拿去烧了。 待短兵拿着竹简离开,忽然有军士前来汇报说博望坡来了。 “博望坡!” 张耳与陈馀对视一眼,这厮前来作甚? 莫不是,这厮要让开道路,让其等进华阳城? …… 待博望坡来了,各自互相见礼之后,众人分宾主坐下。 张耳道“博兄军务繁忙,不知今日驾临愚兄这陋地,所为何事?” 自从博望坡拦住不让陈馀进城,博望坡就知道自己在这两人心中,已经没有了好印象。 当下,博望坡也只是略微客套几句,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吾今日前来,乃是送达一份豹公子的命令。” 见是魏豹的命令,三人对视一眼,赶紧恭敬起来。 博望坡从怀里取出竹简,递给张耳,道“豹公子命令中大夫属下的张仲少庶子,担任华阳郡郡司马的职务。这是军令,中大夫看看。” 听了博望坡的话,张耳当即就冷了脸,接过那竹简一看,果然如那厮所说的,这是命令张仲做华阳司马的爰书,下方还盖着魏豹的印章。 张耳脸色难看至极,任谁都知道这是青豚的意思。 青豚数万大军在手,想要请魏豹盖一个印戳,还不是轻而易举! 张耳心知肚明,这便是青豚对自己先前举动的报复啊! 偏偏,有了魏豹的印戳,张耳还发做不得。 心中有气,张耳冷着脸对张仲道“张兄,恭喜了,汝高升为郡司马,这少庶子的职务,想必就入不得张兄的眼了!” 张仲本来还想好好效忠张耳,此前,陈馀稍微鼓动,便让张耳大怒,同意了陈馀联络各地前官吏的做法。 由这件事就让张仲看明白了,这张耳冲动易怒,当不得一个明主,只是自己已经投效了其,若是叛主离去,必然会背上不忠的骂名! 这就是一辈子的污点了。 是以,张仲给张耳出谋划策的心思,也淡了,每每有事,只要张耳不问,张仲就不吭声。 此时博望坡前来,张仲也只是抱着听听看看的打算。 哪知道,安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张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忽然就成了香饽饽了! 这倒没什么! 关键是,张耳的话语,让张仲愤怒至极! 吾只是投靠汝张耳,并没有委质与汝! 冷静,冷静! 张仲攥紧了拳头,拼命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 听闻把兄张耳如此说,陈馀也阴阳怪气的揶揄张仲道“张兄这是高升了啊,当真是可喜可贺! 愚兄在这里祝张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更得公大夫重用!“ 陈馀将公大夫三个字咬的极重! 张仲的脸青一片,白一片的,胸腹里一股怨气却是没地方发泄…… 这事怨自己吗? 三岁幼子都知道,这就是青豚对张耳之前所作的,的告诫! 但是,这话张仲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罢了,罢了! 就让吾被这个黑锅吧! 博望坡含笑的看着两人恶心张仲,却是啥话也不说。 在心里,博望坡甚至还祈祷两人将话语说的更重一点才好。 这几日的相处,博望坡已经看出来了,张仲此人虽然比不上陈平的狠辣,更不如陈平的才华,但是,倒也算是一个人才,这厮丢到一地,那就是绝佳的民政人手。 而这,恰恰是将军紧缺的! 张耳、陈馀,汝二人使劲骂吧,骂的越凶,将军收服张仲便越容易! 博望坡心中更加的幸灾乐祸了。 …… 许是察觉了博望坡的心思,张耳朝着陈馀使了一个眼色,制止了陈馀的继续嘲讽,然后对张仲微微顿首,道“张兄见谅,愚兄方才太急了,说了浑话,还望张兄不要介意。” 张仲无奈的笑笑,道“中大夫言重了,仲怎能在意!” 张耳哈哈大笑,道“张兄且安心执掌华阳民政,若是有用得上愚兄的地方,尽管差人来通知愚兄。此外,这少庶子的职务,还望张兄继续担着。如此,若是遇上棘手的事情,张兄也好有个依靠。” 张仲无奈,只得应了。 眼见已经没有好戏可看,博望坡遂道“既然如此,某就不打搅张大夫、陈大夫了,张司马,汝可要随某一起离开?” 心知自己此时已经成了两人的眼中钉,张仲对着博望坡笑道“华阳新下,想必各种事务早已压积成堆,某这便收拾行李,随将军前去处理吧!” 博望坡大喜,笑道“善善,某在营外等汝。” 说罢,博望坡道声告辞,便转身出了大帐,至于脸色难看的张耳、陈馀,博望坡才不会在乎这两人有什么想法呢! 某乃是将军的人,即不拿汝二人的赏赐,又非汝等的手下,摆着一张臭脸,给乃公看,汝当汝是谁呐! 见到博望坡离开,张耳一脸真诚的对张仲说道“张兄不要介意,某方才是说与博望坡那厮听得,并非有意针对张兄。” 说完,张耳弯腰及地,深深的对张仲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 张仲大惊,急忙伸手去扶,待张耳起身后,张仲也弯腰行礼,道“张兄放心,某都明白,张兄待某不薄,某怎敢弃了张兄,只要张兄不收回这少庶子的职务,某就是张兄的属吏。” 得到了张仲的保证,张耳与陈馀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第三百零三章:集结令 张仲走了…… 带上自己不多的私人物品,跟着博望坡,去了华阳。 公大夫青豚,请了魏豹的印鉴,任命博望坡为华阳尉,博望坡为华阳司马。 正式的诏书任命,会在几天后传送过来,此次更多是像是青豚对两人的半公方通知,好让两人心里有准备。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华阳郡,就将有博望坡、张仲两人做主…… 榆关,征召各地将士,返回榆关的命令,已经被信使送达了出去。 青豚站在城头上,遥望着东北方向。 那里,便是大梁所在…… 天阴沉的像是要塌下来一般,空气似乎都有些粘稠起来,在田间地头忙碌农活的老农,都知道这是即将有暴雨降临的征召。 呼儿唤女的,黔首们组织全家人手,阖家男女老少齐上阵,欲要抢在下雨之前,将黍收割完毕,这可是半年的口粮! 山坡荒地里,地力要薄,因此作物成熟的要早几天,此时,荒坡上的黍杆,早已收割完毕,露出红秃秃的大地来。 间或一两朵繁盛的鸭舌草,盛开着点点淡蓝色妖艳的小花,点缀在满山的黄土地上! 这一副美景,若是让胸中有墨水的人看到了,必然会张口吟哦出一曲曲诸如“种豆东南下”这种描绘农家田园美好风光的诗词来。 亦或是,一首首“农家酒浑”、“抢收刈麦”,这种风格迥异的诗词,然后被传唱千古…… 青豚肚子里没有什么诗词雅兴,直白的讲是没有喝那么多的墨水,这种风雅,这厮攀附不来! 这厮的眼中,远处的黔首正汗如雨下,凉爽的秋风,亦不能让其等衣衫稍干,其看到的,全是劳累与心酸…… 女人们在前方,用镰刀勾下黍首,将黍蕙割下来,男人们在后方用力挥动撅镰,砍倒一颗颗的黍杆,小孩、老人们跟在后面,将黍蕙、黍杆分别整理妥当。 黍蕙是要捆起来,挑回家中的。 黍杆则会排成一排,放在地里,等待干了之后,才会扛回家中,这东西,修缮墙壁,修补房顶,都是有用的。 这黍叶,更是引火的绝佳之物。 至于烧水做饭,这时候可不用这些东西,此时的华夏大地上,森林多得是,木柴更是不缺…… 青豚默默的站在城头,任风吹起了衣袖…… 这就是我的祖先们! 这就是我命中注定要守护的人们! 这群勤劳、可爱、善良的人,用他们的沉默,用他们的付出,用他们的肩膀,撑起了华夏的天空! …… 青豚巍然不动。 在心里,其已经稽首及地,这是一群不该遗忘与史书的伟人…… “家主!家主!” 就在青豚多愁善感的时候,左车大吼大叫着跑上了城头。 见到青豚就站在城墙拐角处远眺,左车连蹦带跳的朝着那边跑去,嘴里还大笑道 “家主,俺弄出来了!俺弄出来了……” 青豚转过身来,苦笑道“汝啊汝!” 自己忙里偷闲,感悟下人生,多愁善感一会,就这么招人嫌么! 刚刚将愁绪引上心头,这厮就来了。 “说罢,什么事?” 青豚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左车笑嘻嘻的道“家主,俺将那水车做出来了!这一会正在调试呢,家主要不要去看看?” 青豚哑然失笑,这厮嘴上问着要不要,脸上却是带着希翼之色。 “好啊,这一会吾没有什么事,就陪汝汝看看。” 左车顿时喜出望外,这厮早已将自身的荣华富贵尽数压在青豚身上,能够获得多少信任,就代表其能够走出多远。 左车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做一个有能力的谄臣。 世间向上攀爬道路千千万,左车能够走的,却唯有这一条。 …… 榆水边,高耸的几欲与城头齐平的砖窑,已经竣工了,前几日,工匠们已经填入柴草,将其烘干。 这砖窑,唯有将墙壁烧成陶状,才能更好的保持炉温。 这是老工匠都晓得的道理。 此时,靠近榆水边,工匠们挖了一个深水区,一架足有一丈多高的大型水车,已经架设到位,此时,工匠们正在装载挡板、水筒。 黔首们见到——不但救济了其等,还给其等这些流落他方的工匠,一个养家糊口活计的公大夫,在左车冶长的引领下,正朝着这边走来。 工匠们顿时欢声雷动,其等挥舞着双臂,口中操持着各地方言纷纷向青豚问好。 “君子啊,汝吃了吗?” “君子呐,汝来了!” …… 对于黔首们来说,这些让不知饥寒为何物的贵族们,觉得有点寒酸的朴素问候,才是最真诚的问好。 民以食为天,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饿不到肚子,才是最好的盛世。 能够让百姓们在吃饱肚子的时候,挣上一两个角票子,过年时能够给妻女买上几尺花头绳,一两丈新布,做上几件衣衫…… 若是年成好了,家里有了客,手中有打上一角酒的闲钱,这就是圣君贤主,当得口口传唱了。 哪怕,其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加班到深夜,一年除开四大节,难有一天休息日…… 百姓们,是最朴素的人,从不计算自己的辛苦付出,而得到的是不是九牛一毛。 …… 见状,青豚暗叹纵观历史,假借百姓之名义,行霍乱天下之举的,都是混蛋! 百姓的要求,只是简单的饿不死啊…… 青豚听着那些朴素的言语,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是宛如刀绞…… 汝等怎么这么傻啊! 为什么要这么傻! 事遇不公,为何不掀桌子,为何要苟且偷生,让人将一切诉求借助汝等的名义,强加于汝等头上,哪管,其等占据了天下,又会将之前自己推翻的那些人的作为,再次强加于汝等身上。 看看汝等,那弯曲的脊梁! 看看汝等,那苍老的面孔! 看看汝等,那龟裂若树皮一般的脚底、手掌! …… 这方天下,汝等才应该是最值得留传青史的人呐! 这是悲剧,却是华夏几千年不变的旋律…… 第三百零四章:水车成了 青豚眼角又有一丝湿润,其使劲咬着嘴角。 这该死的愤青性格! 青豚啊青豚,汝已经成了统治阶级,已经是一个唯有将吸管插入这群黔首身上,才能吸血成长的贵族! 汝何必呢! 青豚抬起头,强忍着眼眶里温热的东西,不让其流出来。 “君子啊,汝的眼睛怎么了?” 一个头发早已斑白,脊背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挺直的老叟,拄着手中的铜楸,关切的问道。 青豚含笑道“多谢老丈关怀,方才城头风大,某眼中不小心进了沙子,无碍,无碍。” 青豚不为人注意的举起袖子,用衣角拭去眼眶的热泪。 老者那昏暗的眼眸,充斥着早已看透人生的智慧,其大有深意的笑笑,嘴里却道 “君子年轻,不知眼睛的重要,君子啊,原谅老叟的啰嗦。” 青豚停下脚步,面向这位老者,做出了洗耳恭听状。 老者笑道“常言道眼睛乃是心灵之窗,君子的眼神清澈透亮,足以证明君子乃是心思纯正之人。” 青豚拱手,感谢老者的夸奖。 老者继续道“君子当明白,眼睛是心灵的钥匙,唯有看到当下,才能想到未来,唯有看到前方,才知道脚下的路该如何走。 君子啊,善待汝的眼睛吧,汝前方的路,还很长啊!“ 青豚豁然起敬,这是一个充满智慧的老人啊! 其长揖及地,身为贵族,面向一个泥腿子老者,青豚却先行行使了最为隆重的空首礼。 老人嘴角带着笑意,亦长揖及地回拜。 “家主?” 跟在青豚身边的左车不解,青豚为何对一个老工匠如此敬重。 待青豚起身,这才发现那老者已经远去,又加入了劳动的队列里,只是那一群穿戴一样脏兮兮的人群里,哪里还分辨得出先前的那位老人。 “可曾看清老者去了哪里?” 青豚寻找半天未果,便开口询问身边人。 左车指着那一伙正卖力干活的人群,道“那里……” “咦!” 左车大奇,诧异的说道“方才不是还在那里么,这一会怎么分辨不出来了?” 短兵百将接话道“将军,先前那老者去了人群里,末将还曾仔细盯着,只是,黔首们穿戴都差不多,在其等相互走动之下,这一会,末将却是跟丢了,可要末将前去询问?” 青豚点点头,道“罢了,罢了!许是人老成宝吧!看得多了,这人生感悟自然就高了……” 青豚摇摇头,方才的一刹那,其想到了黄石公。 那日,在清河乡,从那个盗者云的身上,青豚得到了《太公兵法》的上半卷,青豚猜测,甚至,其手上的这一卷,仅仅是三分之一的内容罢了。 可惜的是,派去寻找被云打疯了的黄石公的军士,却是没有找到黄石公。 具士卒回报说,当初云遇到黄石公的那个村庄里,似乎有人看到一个疯老头子,在一个夜晚跳进河里捉月亮,然后被淹死了,后来,尸体被捞出来后,村里还出了一方薄棺材,将其给掩埋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竹简,士卒们仅带回来十几枚,剩下的,被当地不懂事的小孩,拿去烧了…… 青豚仔细查验了那些竹简,却是与自己的这半卷字迹一致,想来,这应当就是剩下那半卷的遗存了。 青豚苦笑不已,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开始改变原有历史的征兆了。 历史上的黄石公,可是将《太公兵法》传授给了张良。 没想到,这个时空,黄石公竟然所遇非人,欲要选择盗贼云,哪知道自己却被云打傻,又误入水中捞月淹死了…… 鼎鼎大名的《太公兵法》,自此,只怕是要仅剩下小半部了…… 青豚无语。 尼玛! 这可真的是现实比小说精彩了! …… 沉思间,众人已经到了河边。 只见偌大的水车,被粗壮的原木支撑着,已经竖了起来。 挡板也快要安装完毕,就等着松开别着的卡棍,就可以运转了。 左车带着谄谄的笑,问道“家主,可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这厮的脸上,分明写着将军,汝看,俺能干吧,这才几日便做出来了! “嗯,不错!” 青豚仔细的看了一圈,发现这玩意倒也还算是周正,一切都像那么回事儿。 青豚用手晃晃深埋在地下的支柱,问道“这些支柱容易腐烂,碳化了吗?” “碳化?” 左车惊诧,这是个什么玩意? 见到左车一头雾水,青豚就知道自己又将后世的名词带过来了,其解释道“就是用火将木桩表层烧焦,这样木桩不容易腐烂,使用的时间会长久许多。” “哦,这样啊!” 左车笑道“家主,汝不说,俺们也会这样干啊,这东西要架设在河流边,土壤潮湿,若是不将木桩烤一烤,用不了一年就会腐朽的。” 两人说着话,工匠们已经将挡板、水筒安装好了。 青豚冲着工匠颔首示意,要其等开始试验。 别在水车转轮上的棍子被取下了,在水流的推动下,水车缓缓转动起来。 每当水筒转到河流下面的时候,就会装满了河水,然后当水筒的位置转到了最高端,水筒开口变成朝下,又会将里面的河水倒出来。 哗啦! 哗啦! …… 一股股水流,随着水车的转动,不断从高处落下。 “万胜!万胜!” 工匠们欢呼起来! 左车大笑着,道“家主,吾等成功了!” 青豚也难以抑制喜意,后世的自己并没有见过水车,却是没有想到,不过是结合记忆中,一副曾经看过的简易图纸,加上自己的猜测,左车竟然真的将水车给做出来了! 这可是一件大杀器! 相比于需要浪费大量人力的修筑引水河渠,这东西需要的人力就小了很多,推广起来也更加的容易! 青豚不由的想起了翻车。 这个水车配合着翻车,便能够完成大多数田地的浇灌工作。 有了这两件利器,在官府的强力推行下,必然成为一件增加产量的大杀器。 第三百零五章:手推车与轴承 但是,若是让民间自己制作水车,那除了地主之外,没有几家百姓承担得起制造水车的费用。 可是若是由官府来办这事,花费就不大了。 制造这东西的,不过是人力和木材外加少数金属罢了。 要知道,这东西之所以民间造价高,是因为需要的人力工时太多,付给工匠的工钱占了绝大部分。 可若是官府出面,征调工匠制作,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日三餐罢了。 就算是青豚仁义,亦顶多会在完成任务后,赏赐给工匠们一点钱财,若说按天付钱,按件计酬——青豚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啊! …… 众人观察良久,发现这水车运转正常无事,遂开始组装水管。 用来接水的水槽早就做好了,此时工匠们只需要在地上架设支撑,将竹竿剖开做成的管道固定在上面,然后,将管道一路铺设到需要用水的地方。 因为水往低处流的特性,所以,当高耸的水车,将水提高到远超地面高度的时候,就预示着,这河水能够被引到很远的地方。 如此,用来挑水的大量人力,便被节省出来来了! 况且这东西有一个好处,一旦被架设到位,很多年之内,只要河水不断绝,机器不损坏,就能在不要人力出动的情况下,不停的工作下去…… 每架水车附近的几百亩田地,都将成为一类良田! 这可是大杀器! 有了这个,以这一片平原土地的肥沃,粮食产量必将激增,到那时,青豚的脚跟将会更加的扎实…… 工匠们指挥着黔首,挖掘泥土,打碎成沫,用竹筛帅选掉树根、碎石,然后将泥土挑到铺垫了草木灰的硬地上。 泥土堆被黔首扒开成环形状,中间开始注水浸泡。 有黔首仅着短犊鼻裤,赤脚跳入昨日浸泡的泥土堆里,开始踩踏泥浆。 其等需要将泥土踩得成胶泥状,待更有劲道之后,才能够制成砖胚。 踩踏好了的泥浆旁边,有工匠正带着黔首制作砖块泥胚。 工匠们将一个个木头制作的范模,先是沾点水,以防泥土粘结在范模上,黔首铲来泥团将范模装满压实,然后工匠会将这泥胚,抖落在洒了一层草木灰的空地上。 等泥胚半干之后,黔首们就会拿起泥胚,将其搬到阴凉棚下,防止暴晒后会有龟裂发生。 青豚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心中却是在勾画着,欲要将两轮手推车,也给做出来。 两轮手推车,独轮鸡公车,这两样东西,后世一直用到了八九十年代,乃是华夏百姓不可或缺的生产工具。 相比于这时代的肩挑人抗,那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工具。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马车,但是,人力推动的车驾却是没有出现。 虽然自纣王发明了车辆之后,华夏就进入了马车时代,但是一辆马车的造价太过昂贵了,远远达不到普及的条件。 而手推车就不一样了,省吃俭用一点,普通的五口之家,半年挣个买辆手推车的余钱,还是很容易的。 而这种结构简单的手推车,一辆就能够用几十年,中间只需要更换轴承车轮就好了。 …… 青豚明白,一个穿越者,若想改变一个时代,需要的不是制定多少超越时代的律法、条令,不是多么伟大的军制、政令的改革,更不是组建了多少强悍的军队,抢占了多少地盘…… 唯有若润物细无声般,一点一滴的从零开始,默默的改变一个时代的民生,这才是穿越者的影响能够长久留存的根本。 君不见,华夏历史上,那么多自上而下的改革,成功的有几个? 李悝、商鞅罢了! 由民众而推动的改革,才是新政屹立不倒的唯一捷途。 …… 手推车? 青豚暗暗思索,制造这玩意,所需的一切都是现成的,唯有轴承,需要发明出来! 古时候的车驾,是没有轴承的,因此车轴磨损的很快。 而青铜打造的车轴构件,造价又太大,远不是能够大批量制造的东西——民众消费不起。 要知道几百年前的春秋时代,一场战争动用的战车也不过才几辆。 纵然是这时候生产力相比于春秋时代,已经先进了很多,但是马车依然不是普通家庭玩得起的! 身为铸造世家的左车家族,也没能拥有一辆马车,从这里就能看出一辆马车的昂贵。 这里面虽然有政治的因素在内, 但是,车辆造价过高,也是不得不说的主因。 比如在魏国,甚至连杂号将军爵,专属的名词便是叫做——五乘将军。 魏五乘将军最低级的将军称号,能够使用五辆马车。 不论是秦国,还是魏国,都有公乘这一级爵位,到了这一级的爵位者,才能够乘坐国家的马车。 甚至,为了让已有工具的效率达到最大化,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不得不下令,将帝国所有的车辆轴距,全数改成宽度一致的样子,这就是“车同轨”! 为的就是遇上紧急情况,可以征调任意一辆马车,放到轨道上,运送物资! 后世的所谓“砖家”,生硬的从文字上理解为车辆的轮子要做成一样的大小…… 呵呵呵,以秦始皇的聪明才智,会像那些脑袋实心,还要强行解释的“砖家”那么傻吗? …… 若想以小博大,必须将社会上任何一股力量,尽数凝成一股绳,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要达到让百姓无条件服从自己,就需要给其利益。 这手推车、这砖窑内烧制的砖头,都是青豚即将拿出来的奖励! 唯有利益的捆绑,才能让人跟随自己的脚步,征战天下。 青豚打定了主意,拍拍左车的肩膀,招呼这厮转身离去。 到了军营,青豚画下了几个图纸,将轴承的解剖图画了出来,递给左车。 青豚道“这东西是用来转动的,它的里面那个圆圈,以及外面这个圆圈,都能够连接在别的构件上。 这里面装有小圆珠,或者小圆棒,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小摩擦,让推力的应用达到最大化。“ 第三百零六章:昂贵的试验 左车听得迷迷糊糊的,却是不明所以。 青豚见到左车一脸懵逼的样子,就知道这种从没有出现过的东西,若想被人理解,浪费的口舌,将会是天文数字。 “来人啊!” 青豚呼唤短兵。 待短兵进来后,青豚道“去库房,寻一串珍珠项链,另外拿一块砖石,一把剪刀,一并拿过来。” 短兵离去。 青豚道“吾给汝讲的这个东西,原理简单,但是若是想让汝懂得,却是太难。” 左车赶紧道“家主,是某太愚笨了,让家主失望了!” 青豚笑道“汝这厮,让某说什么好呢!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偏偏装出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收起汝那装可怜的扮相,汝知道某不是那种人!“ 左车谄谄的笑了。 这一点其相信自己的眼光,青豚的确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未几,短兵将青豚指名所需的三样东西拿来。 青豚挥手斥退短兵,拿起剪刀,蹲在地上,咔嚓一声将珍珠项链剪断。 哗啦啦,珍珠落了一地。 看到名贵的珍珠项链,被这样糟蹋,只心疼的左车这财迷一阵脸抽抽。 青豚将砖头放在地上,道“左车,汝来推一下。” 左车依言,推着砖头在地上移动着。 “嗤嗤”的摩擦声响起。 “费力吗?” 青豚问道。 “还行,”左车回答,这砖头不过四斤三两的重量,那里费力啊! 青豚嘴角勾起,抬脚站在砖头上,道“在推动看看。” 左车蹲在地上,伸手去推,只是这站了一个人,砖头的面积太小,使不上劲,却是推不动了。 “如何?” 青豚坏笑着问道。 左车苦着脸道“家主,俺推不动啊!” 青豚跳了下来,伸手将珍珠全数扒拉到砖头下面,拂又站了上去。 “再推一次!” 左车依言,伸手推动砖头。 这一下却是稍微用力,就推动了。 青豚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左车急忙去扶。 青豚站定后,道“汝明白了吗?” 左车蹲在地上,将砖石来回推动着。 几下过后,又将砖头放在地上,再次推动一番。 “家主,这的确是省力不少啊!” “然!” 青豚跟着蹲在地上,将珍珠再次放在砖石下面,推动了一段距离后,珍珠就滚了出来。 青豚道“看到了没,之所以省力,是因为下面有珍珠在滚动。 汝需要做的,就是将用作滚动的珠子,套在青铜构件里,然后这一套东西,就是轴承。” “轴承,轴承……” 左车念叨几句,大声道“家主,吾明白了,汝说的轴承,可是承担重量的轴这个意思?” 这么解释也行? 青豚不知道为何后世这个东西被叫做轴承,见到左车如此解释,其只好含糊其辞道“嗯,就是这样。” 左车将地上的珍珠拿起,在手里来回拨弄着。 “那青铜若是想要打造成这种圆形模样,需要先打成粗坯,然后在细心的研磨,这就比较麻烦了。” 左车手掌无意识的拨弄着珍珠,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显然,这家伙又陷入了自己的专业里面了! 左车最让青豚喜爱的,便是这厮虽然人品不咋的,更是一个财迷、官迷,但是,一旦交给其任务,这厮必然会用心去完成的。 这一点,才是青豚明知左车有着很多缺点,依然选择重用其的原因。 青豚也皱起了眉头,后世的那个时代,在全面大建设很久之后,国家才算是掌握了钢珠的制造办法,就算是这样,一些微小的钢珠,依然是难以攻克的疑难杂症。 那可是有着科学理论支撑的时代! 那个时代都如此艰难,更何况是这个理论知识几近于无的时代呢! 这个时期,匠人们制造东西,凭借的更多的——却是经验。 没有一套完整理论的支撑,纵然在自己的帮助下,一时半会领先他国也无济于事,因为华夏族人模仿的能力太过强悍了! 一件东西,一旦被证明有用,对人有利,要不了多久,聪明的华夏人就能够将其破译出来,纵然是其等闹不明白缘由,但是做出来的东西有用,却是不争的事实。 “走,带吾去工坊,将铸造匠人们全数召集起来!” 青豚打断左车的思索,带着左车朝工坊而去。 到了工坊,将两百余善于铸造的匠户们尽数喊来之后,青豚说明了来意。 有一个匠人跃跃欲试的探着头,脸上带着欲言又止,却是不敢开口。 “汝唤何人?” 青豚笑着问道。 那厮诧异一番,直到被左车点了名,才赶紧弯腰行礼。 “君子,俺,俺叫金。” 那厮的脸上带着胆怯,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青豚不快。 “金者,五行之坚也,这与汝的职业倒是相符。” 青豚脸上带着微笑,先是夸奖了那厮的名字一句,好缓和金紧张的心情。 “当,当不得君子夸奖,小民家世代铸铜,这才给小民取名为金。” 青豚大笑道“如此说起来,吾等都有共同之处啊,吾也是底层的出身,所以,汝不必紧张。“ 被青豚连续安慰几句,那人渐渐放开了胆量,打铁铸铜的,这干的都是力气活,胆识自然是不差的。 “哪敢跟君子相提并论啊!” 眼见青豚随和的很,那叫做金的铸匠也放开了拘束。 青豚问道“先前见汝似乎有话要说,不知道可否说出来,让吾等听听。” 金有点紧张,糯糯嘴唇,这才道“君子,汝说的想要打造珠子,俺倒是听说过一个办法。” “哦?” 青豚和左车同时出声,两人忽视一眼,这个办法两人倒是都没有听说过。 金道“相传,当年莫邪打造莫邪剑之前,因为思念阿翁、亡夫,整日泪流不休,遂欲将眼泪的形状做成剑鞘上的配饰。 可是,莫邪发现,无论如何捶打,这圆珠都打造不圆。 后来,不知怎么的莫邪忽然来了灵感,将铜棒做成空心的,然后套在棍子上转动,用削刀去切削,如此,做出来的圆珠那是圆润若珠,比品相最好的珍珠还要圆润。“ 第三百零七章:无妨,某知晓 青豚哑然失笑,这故事一听就知道是后人假托的。 不对! 青豚豁然惊醒! 这不就是车床的工作原理吗! “所以,俺想,吾等为何不学学莫邪的做法呢?” 金憨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结语。 车床! 青豚一拍脑门,汝咋如此傻呢! 这车床不就是制作圆珠,最好的工具吗! “善!大善!” 青豚击掌而起,对左车道“赏此人一金!” 一金,即一枚金币。 梁夸釿五十当寽。 寽即是重量,也是一枚金币的意思,釿是钱币,通指魏国新铜钱,圆形圆孔的魏国圜钱。 此时魏国流通的圜钱已经分为了大小两种,大的圜钱相当于之前的空首布币的一半小圜钱又是大圜钱的一半。 这是因为连年的战争,青铜需求太大,开采量不足,而魏国又没有“只有中央政府才有钱币发行权”的法律。 所以,各个城池,私自铸造的那些钱币,便将重量给减小了。 为了便于官方的结算方便,各地铸造钱币的重量,却是成倍数递减的。 但是,这五十枚铜钱,能够换取一枚黄金钱币的法律,却是一直被贯彻实施的。 无他,黄金乃是国家之间、贵族之间、大商人之间、大地主之间的结算货币,黔首百姓是不会大量兑换使用价值太高的黄金的。 这就相当于将通货膨胀,转嫁给了黔首百姓。 但是,钱币重量的减小,在民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折,因为魏国官方规定的“五十枚铜钱换一枚的金币”的法律,依然在发挥着效率。 钱币的购买力未变,变化的只是魏国府库内,同样的青铜,能够制造更多的钱币了。 …… 闻得自己一句话,就被君子赏赐了一金,金当即大喜,急忙弯腰及地,拜谢连连。 青豚发给其等的工钱,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圜钱。 纵然是货币币值未变,但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更重的大圜钱肯定更好啊! 这可是五十枚大圜钱啊!足够一家人三个月的开支了。 八克黄金,就算按照后世的价值衡量,也足足有两千多块钱,此时,因为开采量少的原因,黄金的价值更高,若是换算成后世钱币,最少也要价值五千到一万软妹币之间。 作为奖励,这个“一金”算是超高额了! 青豚道“吾听闻秦国有一种机械,能够节省大量的人工,不知各位可知道?“ 匠人们互相对视着,有了金的专美在前,其等都想讲述一番,可是其等乃是韩魏百姓,这秦国的机床,也是闻名久矣,却难得一见,又哪里讲述的出呢! 见状,左车急忙解围道“家主,某在秦国时,曾经听闻秦国的确有这样的器械,只是,那东西都在咸阳附近的工坊内,外地不曾流出。 而进了咸阳工坊的工匠,那是受着军律管辖的,相当于一辈子都要在工坊干活,是以,外界对于那些器械,只是有所传闻,真正见过的,却是没有。“ 青豚点头。 想来也是如此。 原本历史上,秦国灭亡之后,关于机床的一切记载都消失不见了。 后世的人们,纵然从野史之中得知了这一东西,但是实物出土却是没有的。 这里面也许有当初咸阳被攻破,各地乱军聚集咸阳,能用的,能烧得,能抢的都被抢夺殆尽。 纵然是咸阳的史书,也是张良在项羽这个猛人的一把火中抢夺出来的。 后世出土的秦剑,除了那些底层将士使用的制式兵器之外,高级将领使用的兵器,甚至采用了镀镍、镀铬的技术。 这一技术,直到后世的十九世纪,才被德国发明出来,整个地球,除了先秦的兵器出土中含有这一技术,在世界上再无他处…… 秦国出于技术封锁的考量,必然会对这种大杀器慎之又慎的。 然后在秦末的大乱中,这一切便消失不见了…… 如此,众人不知道倒也有情可原。 但是! 青豚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 青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无妨,某知晓。” 众人齐齐下拜,这东西若是能够制作出来,以青豚的仁义,必然会像之前制作抛石机时的那样,待定型以后,对其等大肆赏赐的。 上次,其等可是每人分得了十金! 这可是其等之前在乡野时,三年也难以赚到的财富! 青豚起身,道“汝等先去忙,待水车运转正常,确定可以定型生产之后,某自然有赏赐发下。 这机床,某还要与左冶长商讨一番,待讨论完毕,在交于汝等。” 众人拜辞。 青豚忽然开口道“左车,将金提拔成一个管事,看着将一部分活计交于其。” 左车称是。 正欲走出房间的金,闻言大喜,急忙返回,稽首及地,拜道“草民拜谢公大夫,愿公大夫吉祥安康!” 青豚点头,示意左车将其扶起,待金起身后,自己也以空首礼相拜,道 “今日汝之言,提醒了吾,吾私人感谢在心。 但是,万望汝今后勤勉做事,不可懈怠,否则,某乃是军人,军法无情! 汝当深记!“ 金急忙道“公大夫放心,草民知晓如何做!” “那便好!” 青豚挥手,让其离去。 待金出了门,青豚清晰的听到门外众人对金的祝贺声一一传来。 左车道“家主,金这人做事还算勤勉,脑子也算灵活,家主欲要提拔其,倒也得宜。” “此事不提,做得好,就留着,做的不好就撤下来,汝知道,某不会在此种事情上仁慈。” 青豚摆摆手,招呼左车凑上前来,道“之前说的机床,某却是知晓原理的,这便画给汝看。” 左车急忙研磨,青豚铺开一方布帛,边画边解释道“汝看,这机床说穿了,就是利用了多个齿轮,或是用人力、畜力,或是用水火等自然力,带动齿轮转动,将工件固定在床位上,然后加工工件。” 随着青豚的话语,一副简易的机床图案就被画出来了。 第三百零八章:不过,吾喜欢 青豚此次画的是冲床。 作为机械,这冲床的构造乃是最为简单的。 只需要以某种力量转动齿轮,带动皮带,皮带又带动椭圆形的冲轴,冲轴转动到最长那一端时,挤压冲头下落,利用冲头的重量,击打物件。 相比于车床、钻床、铣床,这工业四床里面,冲床的用途最广,制造技术最低! 青豚明白,车床钻床铣床,这三个与其说是制造技术太难,不如说是合金工艺太难。 若论制造,只要是有了图纸,此时的华夏,不缺乏能够制造出来的作坊。 要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南阳郡,那座南阳城可是因为冶铁而兴起的。 青豚深知,只说机体,这时代造出来的绝对合用,但是,若是说到钻头,轴承,机簧……这时代的工匠就束手无策了。 所以,青豚的打算是,将这些容易损坏的零件,价格全数定的便宜点。 纵然是十天半月就坏了,但是更换部件的费用,也不是百姓们难以承受之重。 这就需要一套完整的调度手段,但是,青豚自信,面对这个时代,其还是玩得转的。 要知道后世的青豚,因为祖上的关系,长大时,家里依然是贫寒之家,其能够白手起家,这手腕自然是不会差了。 左车看了半天,问道“家主,汝的这个主要是用来做什么的?” 青豚道“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给汝等打铁时,代替大锤敲击的,除此之外,切断金属,整理定型等等都可以用到此物。“ 左车道“家主,咱们的作坊,师傅并不少啊,一天若是打造兵器,也能造出几百把啊!” 青豚摇头道“不够,汝不知道这东西的恐怖,这么说,一个成熟的大师傅,若是有这玩意相助,一天打造百枚合格的长铁件不成问题。” “百枚!”左车咋舌“这么恐怖?” “是啊!” 青豚叹道“吾明知道未来机械化将是主流,若想站稳脚跟,这各种器械必定是要拿出来了,但是,汝知道吗?” 青豚语气悠悠“想的容易,事到头上才发现,各种麻烦一大堆……” 左车闻言,仔细的盯着图纸看了又看,认真的道“家主,青铜太脆,易折不受力。因此这种东西必须用铁。 汝的这个机械,若是用泥范法,用恶金铸造,倒也容易制作,只是,余要先行制作出一个试验看看,待运行无误后,方能裁量各处尺寸,大规模制造!” 青豚笑道“吾就没打算用铜制,那样代价太高,这主体用泥范法铸铁,以汝等的技艺已然不会有问题了,就是这些用力部件,要严格选材,一般的铸铁却是满足不了的。” 左车指指西南方向,笑道“家主,那里可是冶铁大城,家主何不派遣人前往韩地、南阳等诸冶铁盛地,暗中招收匠户,要其等前来相助?” “善!” 青豚赞同道“这恶金不比青铜,乃是早就到了顶峰的工艺,若想将恶金提炼成合格的铁材,的确是要有善于冶铁的人选。 此事,吾便交于汝了,汝选定了去那里招收铁匠的人选,就让其去陈平处,领来所需,便出发吧!“ 左车称是,正待离开,忽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嘴里呢喃几句,却是让青豚听得不大清楚。 “想说什么就说,哪里需要像一个受气了的小媳妇一般!” 青豚瞪了左车一眼,这厮就是太工于心计了! 左车被青豚斥责,脸上却是挂着贱贱的笑容。 “家主,汝之前欲要寻找的丹士,可还需要?” “丹士?” 青豚大奇,诧异的道“汝说的可是炼丹师?” “对对对!” 左车慌忙点头。 先前,青豚为了炼制丹药,差点走火入魔,左车苦思冥想,觉得自己依靠青豚的既定道路不能丢弃,于是便暗中给自己认识的那个丹士写了一封信,要其赶来此地。 昨日,那个在秦国差点混成了乞丐的丹士,赶来了。 其一见到左车这幅大富大贵的样子,就抱着左车痛哭,大讲两人之前的友谊,哭诉自己此时的怀才不遇,只哭的左车心烦意乱,这才答应寻时间替其引荐。 青豚诧异的道“丹士?炼丹的丹士? 吾要那玩意干嘛?平白无故的嫌命长吗?” “啊!” 左车傻眼! 昨日,那厮从鞋底里抠出来两个圜钱,欲要请左车喝酒,那厮的脚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藏着的铜钱,早已沾染上了脚臭味,那咸鱼一般的臭味,直熏得左车犯晕,几欲呕吐。 青豚给左车的俸禄乃是一月三枚金币,以这时代的物价,左车纵然天天去女闾潇洒,只要不太铺张,也是用不完的。 更何况其吃喝拉洒都在青豚的眼皮子底下,又哪里有得出去浪的胆量。 因此这钱币,左车是不缺的,更何况,每当左车替青豚完成了任务之后,青豚的封赏更是其一年的薪酬也赚不来的。 上次的抛石机,定型确定生产之后,这厮一次性就得到了一百枚金币! 这可是一个天价般的赏赐,足以在大梁这种大官密集、寸土寸金的一国都城内,买上一方三进的院落了。 因此,左车自然是看不上那丹士的请酒了。 这厮却是命令士卒,弄了了一桌酒菜,两人喝到深夜,酒精一上头,又被丹士恭维连连,再加上大富大贵后迫切的想在旧识面前炫耀。 左车当即便答应了丹士的请求,并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会给那厮寻来活计的…… “家主,家主!” 左车急了,连声道“家主之前不是要自己炼丹么?这有了方士的帮助,不是更容易了吗?” “炼丹?卧槽!” 青豚忍不住的将后世的口头语都给爆了出来。 “谁说某在炼丹了?” 左车一缩脖子,独自喃喃,小声嘀咕道”先前汝不是天天自己整的灰头土脸的,还挑选一些年轻者,秘密组建了工坊,那些工坊里整日里烟尘滚滚的,不是在炼丹又是在干什么?“ 哪知道今日青豚的耳朵竟然出奇的好,左车这小声嘀咕,被青豚听了个一清二楚! “汝说甚?” 青豚徉怒。 这厮必然是将自己炼制火药的事情,当做了在炼丹了! 左车一个哆嗦,哭丧着脸道“家主,俺错了!” 青豚哭笑不得,汝又不是后世的男人,两口子吵架,不管谁对谁错,男人第一个道错总是政治正确的。 汝一个大男人,不管对错先怂了是什么道理? 不过! 俺喜欢! 这厮的一副贱样,总是让自己超有成就感! 嘿嘿,青豚偷笑。 第三百零九章:丹士 青豚笑骂道“汝这厮可是又胡咧咧,许诺别人要帮忙求事做了?” 左车迅速将满脸的懊悔尽数收起,喜笑颜开的道“家主,汝答应见一见那厮了?” 青豚哭笑不得,这个贱胚子,简直贱透了,就像是农村老话说的浑身没有四两正气骨,抓起来一股堆,丢下去一铺摊。 这厮顺杆子爬的本领,越发的见涨啊! “领来让吾见一见吧,若真的有用,就让其去火事坊做事吧!若是本事不缺,一个小管事,某还是给得出的。” 青豚心里明白左车掌管着自己麾下的制造事宜,这厮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听闻青豚答应要见那厮,左车大喜,急忙亲自去寻那丹士去了。 …… 左车屋内,丹士全已经等得有点焦急了。 此时的秦国,丹士等非官府的不事生产者,乃是官府的重点打压对象,其等早已不能像之前那样,用一些“油锅捞铜钱”、“浇水长神像”等手段愚弄乡民,获得钱财了。 秦国官府,严厉打击一切有可能造成社会不稳定的闲杂人等。 儒生将其记录在案,称之为“暴秦不养闲人”! 到了秦王统一六国,称皇帝之后,这一制度才稍微松懈,方有了方士徐福的闪亮登场。 全很是焦急,其本是孤儿,那左车与其乃是童年伙伴,自全跟随师父成了丹童之后,两人的联系便断了。 待师傅因为炼制天雷地火,误中玄雷,化身枯木,羽登成仙之后,全才下了道山仙观,返回故里,靠着师傅传授的仙家妙法混日子。 下山之后,全这才发现,当年的顽童都已长大成人,记忆里那个幼时少不更事,与自己一起狂揍那官吏之子的左车,也深沉了很多。 在与左车闲聊时,全才得知当年闯了祸之后,自己被师傅带走,没想到左车却是遭遇了不幸。 左车之母,被官府抓去做苦役,不幸罹难…… 此后生性顽劣的左车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往日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豪迈全然不见。 左车成了一个财迷、官迷,每日里钻研的都是如何才能发财,如何才能当官。 全记忆力的那个发小,早已消失不见…… 深感这些年的思念,都成了泡影,全与左车畅饮几次之后,便走上了自己充当神棍,混取钱财的仙师道路。 而左车,也被征召入伍,参加了秦王发起的战争。 两人的联系愈发的少了。 后来,秦国的法律越来越严,全的日子也愈发的艰难了。 每日里,躲躲西藏的表演所得,也仅够全肚子不饿,至于吃饱,是不可能了…… 前不久,左车写来书信,言及自己在魏国的一切,要其悄悄通知自己的父母,迅速舍弃了在秦国的一切,暗中以行商送货的名义,前来魏国。 并提及自己的主上,欲要炼制丹药,让其前来相助。 左车家人大喜,乡间传言左车已经战死,甚至其父前去官府询问,官方虽然支支吾吾,但也言及左车部已经失去了联络。 本来左车家人悲痛欲绝,哪知道柳暗花明,甚至,左车的书信里面还暗中透露了自己深受重用的意思。 当即,左车大父便拍板,全家变卖资产,听从左车的建议,以给韩地运送货物的名义,前来与左车相聚。 左车“战死”时乃是秦国的五百主,这路引,自然是很容易就办到了。 因为左车家人赶着车辆,速度太慢,心急如焚的全,便先行一步。 …… 全想起了与发小的往事,心中却是愈发的难以淡定了。 抬头看看天空,天色已经昏暗了,距离左车打下包票的一天时间,已经即将过去。 全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莫非,左车举荐自己,事有不顺?” 全低语道“不对啊,左车可是这公大夫青豚的后勤大总管,魏军这一部所需的一切军需,都是有左车制造的,以左车的地位,为自己求一个小吏的职务,不还是轻而易举吗?” 全更加慌张了! “全兄,大喜!大喜!” 就在全胡思乱想的时候,左车顶着暮光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还没进门,左车就大声嚷嚷开了。 “左兄,事情怎么样了?” 全急忙奔出来,一把抓住左车的手,连珠带炮的问道。 左车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全兄弟,有咱出马,有办不成的事情吗?速速去换了衣衫,家主要见汝!” “真的?” 全难以抑制喜意,再三询问道。 “速去,速去!墨迹什么呢!” 左车推了这厮一把,打心眼里为自己的发小高兴。 全脚底生风,数步便返回屋内,打开自己的包裹,将披挂尽数套了起来。 未几,全再次走出房门。 左车眼神一亮,俗话说人靠衣衫马靠鞍,全这将浑身那破烂的衣衫换了之后,这全当真是称得上仙风道骨! 这厮本来就没有留胡子,更是一个大光头,待粘上雪白的胡须,带上花白的假发之后,配合上其这三十来岁的脸庞,那可真的像是得道高人的模样。 “全,咱先警告汝,公大夫精明的很,汝可不要糊弄其,否则有汝的苦头吃。” 关切到发小的前途,左车先行警告道。 “左兄放心,咱的这一身行头,从未失手过,汝不晓得吧,秦国无路引不得穿州过县,咱的这一身穿戴一打拌起来,到了州县,从来不会被军卒阻拦。” “哈哈!” 两人大笑。 未几,两人来到青豚那里,守卫门口的短兵欲要对全搜身,门内传来青豚的声音 “不必了,让其等进来吧!” 短兵百将一使眼色,自有士卒接替了其的岗位,百将带着十名士卒,领着两人进了屋。 短兵百将无声无息的朝青豚身后一站,十名士卒不待人指挥,自发的站立大堂两边,暗中将全围在了中间。 “方外之士全,见过大将军,大将军万寿永康!” 青豚嘴角轻勾,带着一抹笑意,朝堂内看去。 只见左车微微朝自己顿首,然后便静静的跪坐在一边。 而那方士全…… 第三百一十章:延年益寿丹 只见这厮满头白发,挽成一个道髻,雪白齐胸的长须,根根直垂而下,眉角两绺雪白长眉,与耳坠并齐,看这须发当得在十岁之外。 然而其的一张脸庞,却是生的红光满面,额头光洁如玉,那眼角更是一丝鱼尾纹都没有,看脸蛋却是胜似中年美男子。 这厮身着一身印着日月星辰、捉尾相戏阴阳鱼的月白色道袍,手执一柄拂尘,脚踏方首快靴,衣角更是挂着一方照天镜,右边悬着一副百宝囊。 青豚眼角微眯,带上了莫名的笑意。 似乎,当真是得道高人啊! 待丹士全行使道家稽首礼后直起身来,青豚也微微点首示意,问道 “不知仙师自何处来?” 全脸上带着得道高人般的神情,蔚然一副食风饮露般的淡然。 “山不在高,有诚则名,仙不在声,有心则灵。 贫道乃是方外之人,道法不深,不过一最底层的人仙罢了。 贫道n仙已久,当年修炼的座山,早已忘记了名字。“ 全一摆浮尘,宛然是一副神仙中人的洒脱。 “哦!” 青豚的笑意更深了。 “不知仙师可有什么仙家妙药?” 全长袖一挥,飘飘洒洒的,说不出的缥缈,不见丝毫刻意的动作,这厮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枚朱红色的、鸽子蛋大小的丹丸。 “此乃某成仙之前,为自己炼制的延年益寿丹,一枚服下,可平增三十年寿元,两枚服下便可多活一甲子。” 青豚的笑意更甚,道 “不知仙师服了几粒?孤要服用几粒才能达到仙师的境界?” 全脸上带着孤傲,道“某成就的乃是人中之巅的人仙,也不过是服用了十几粒罢了。 古往今来,唯有黄帝成就天仙之资,飞升仙班。 除此,上古三皇五帝,乃是即为接近人仙的资质,成就人仙者除了老子李耳君之外,唯有本道。 故,君子若想成就人仙,除了丹药相辅,钻研道法之外,尚需要资质。“ 青豚哑然。 转头去看屋内各人,发觉除了左车这厮正低着头、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偷笑之外,尚有那短兵百将眼神微眯,正在全神戒备。 至于那十名士卒,早已听得如痴如醉,忘却了自己的职责。 青豚微微摇头,看来在这个时期拥有一副好口舌,有一副好皮囊,当真是好骗人啊! 青豚身体前倾,一手支撑着案几,问道“这成仙之路既然如此艰难,那便作罢,某却问汝,可有何仙家妙法当以教吾。 吾自幼听闻,海外有仙山,其上仙家众多,个个腾云驾雾,日行千里,不知仙长可会此术?“ 全拂尘一舞,架在左手臂弯,右手单掌竖起,做了一个道家的稽首礼。 这才开口道“敢告将军,人生在世,乃是灵物,然,人天生智慧,浦一出生,便被俗尘迷了心窍。 上帝为了维持平衡,便剥夺了凡人成仙的道路,是以,世间多有狐怪成精、植物成仙者,人这生来便带有智慧的,成仙的却是寥寥。 但,上苍有好生之德,虽然关闭了凡人成仙的道路,却是又留下了一丝天机。 凡人欲要得道成仙,便需要精研道法,参悟天机,唯有寻到了那一丝锲机方有得道的可能。 但是,人生苦短,如要成仙,寿元却是不足的,所以又要以丹药相辅。“ 吆呵!这连上帝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又打开了一扇窗,这种说法都出现了啊! 青豚失笑,这厮说来说去,却依然是后世的那一套说辞。 呃! 不对! 后世之所以对这一套说辞不感兴趣,那是因为这种说法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人们早就被骗出了经验,是以这种说辞,除了那些智商实在是欠缺的蠢材,才会相信。 这个时候,人们却是愚昧的紧,这厮的这一套说辞,那是大有市场的。 君不见,史书累累,无数君王都拜倒在这一套说辞之下,就连英明神武若秦始皇,不也是被徐福愚弄了么! 连秦始皇都被这一套说辞,给糊弄住了,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青豚笑道“如此说来,某欲要得到仙长的仙家妙法,却是要先服仙丹,增加寿元,才能潜心钻研咯?” 全认真的道“不敢隐瞒将军,确是如此。” 青豚笑道“不知仙长的这一副须发,乃是从何处得来?” 全大惊,强自镇定道“敢告将军,本道的这须发,早已伴随贫道无数岁月,却是不知何时便已霜白了,并非虚假。” 青豚摇头,笑道“道长这延年益寿丹,可否让孤看一看。” 全伸手拿出,正要递给青豚,却被短兵百将喝止,短兵百将用眼神示意左侧的短兵,短兵这才醒悟,急忙上前接过药丸,递给青豚。 青豚接过药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一股难以言喻的芬芳扑鼻而来,貌似是很多种香料混合而成的。 这味道,青豚皱眉。 在众多的香料味之中,隐约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只是香味太杂了,致使青豚有点分辨不出。 青豚用力一捏,掌中的药丸完好无损。 “吆,还有点硬呢!” 青豚自嘲的笑笑,这些时日不曾上战场,这往日的力气似乎又有了少许倒退。 自己纵然是每日必定勤练武艺,但是,这身手若是放到武卒内,似乎要垫底了。 “正是!” 全脸上挂着自得,道“此乃是仙家妙法所制,自然不是凡物。” “是吗?” 青豚放下了药丸,手指在案几上敲击着。 “不知仙长每日能炼制多少这种丹药?” 青豚的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左车看了,却急忙掩住面容,完了,家主的这个笑容,太让人熟悉了! 青豚的话语太跳脱了,差点让全反应不过来。 见到青豚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让人舒服,全心中大定,得道高人的模样更加的高深了。 拂尘长挥 全道“不敢隐瞒将军,此乃是仙家手段,需要精选天下奇珍,结合天地灵气,是以炼制不易,贫道亦不能保证产量,每月炼制十枚想来已是极限。”11 第三百一十一章:给吾将其拿下 “这却是不足了,孤麾下七万大军。” 青豚比了个七的手势,道“孤的这些弟兄,跟随孤南征北战,有了仙长的延年益寿之法,孤怎能忍心独自享用,而置兄弟与不顾。 孤不忍心啊!“ 七万枚! 全眼神都直了! 天啊! 这可是大手笔! 俺每枚只赚一枚金币,这就是七万金! 幸福来得太突然,全感觉自己快要眩晕了。 什么! 众短兵面面相觑! 将军竟然要将这延年益寿丹给其等一人一枚! 天啊! 将军太仁义了! 这世上的君主,那一个不是有了这等仙丹妙药,只恨不得全数都留自己服用,又哪里舍得分给手下食用呢! 将军值得吾等生死相随啊! 众短兵们感激涕零。 见全还在愣神,青豚再次提醒道“道长还没有回答孤的话语呢!” “哦,哦!” 全急忙说道“将军宅心仁厚,贫道佩服之极,普天之下古往今来的贤者,亦不能与将军相并论。” 不着痕迹的拍了一句马匹,全才道 “将军要求的太多,贫道一时半会拿不出来,若是将军给贫道时间,再调拨资源,三年之内,贫道却是可以满足将军的需求。” 全神采熙熙,志得意满。 可爱的左车,这次某一定请汝豪饮三天,包下最好的怡红院,与汝共醉。 “是吗?” 青豚嘴角轻勾,带着让左车寒毛直竖的笑容。 抽出佩剑,青豚轻轻的将那药丸剖成两半,凑到鼻尖一闻。 青豚脸色大定。 果然如此! 那股熟悉的味道,正是——硫磺的气味! “左右!” 青豚猛然怒喝! “给吾将其拿下!” “什么!” “得令!” “家主不要!” 堂内三声诧异的喊叫响起。 第一道诧异声,来自正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的全。 第二道接令声,来自身后的短兵。 第三道求情声,则来自于左车。 “将军为何要捉拿贫道,贫道乃是得道的……” 站在堂内的全诧异万分,急忙分辨道,其心里还在想着,莫不是这厮欲要抢夺自己的配方? 不应该啊,吾都说了这玩意——炼制时是要加入仙家手法和天地灵气的,没有吾的配合其是炼不出来的啊! “嗤啦!” 短兵百将抽出长剑,冲着愣神的短兵们呵斥道“二三子,还不动手,难道等待某亲自上阵么!” 士卒们对视一眼,见将军一脸冷笑,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道长必然是蒙骗了将军,被将军识破了。 “嗤啦!”“ 嗤啦!” 短兵们抽出长剑,大喝一声,跳入堂内,就要捉拿那厮。 “嚯嚯嚯!” 全怪笑一声,长袖一挥,纵然是那些手持利剑的短兵,已经到了身前,脸上却是丝毫不见慌乱。 只见其长袖落下,手中早已拿出两枚黑黢黢的大号药丸。 其将宛如鸡蛋大小的药丸,在手中互相一搓,弄掉了上面的黑色薄层,露出了一大块里层出来。 青豚眼尖,只见那东西成朱红色。 卧槽! 青豚大惊。 竟然是这个玩意! 青豚悄悄用茶水沾湿了衣袖,捂住了口鼻。 只见全大喝一声“尔等凡人,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激怒本仙,今日便让汝等见识一番本仙的仙家妙法!” 这厮大吼道“先天无上至清云腾雾遁妙法!” 说完其将手中的两个漏出本质的药丸,使劲互相一撞。 只听得“嗤”的一声。 一股浓烟从那药丸上窜出,众人只见那药丸发着红光,喷吐着大量的烟雾。 一股刺鼻的味道,伴随着大量的浓烟飘荡在堂内,当即便镇住了那些短兵。 “捉住那厮!” 眼见手下又不敢动了,短兵百将只觉得脸上无光,再次怒吼。 短兵们只得爆喝一声,给互相壮了胆气,这才冲了过去。 此时屋内早已狼烟滚滚,又哪里见得到全去了那里。 “咦!人呢!” 能见度不足半米,十名士卒下了堂内,按说应该看到那厮在哪里才对,为何却是摸不到人呢! 短兵百将脸直抽抽,今日丢人丢大发了。 “排成排,给吾搜!” 短兵百将刚下完命令,门外就传来一声大喝! “给吾滚进去!” 门外的短兵早已听得屋内的声音,此时见到有人冒着浓烟欲要从屋内冲出。 守卫门口的短兵,见到那厮的衣衫不是其等的甲衣模样,想来便是将军下令抓捕的那厮,当即抬起一脚,使劲踹在那厮身上。 全刚刚制造了烟雾,欲要冲出门去,夺路而逃,哪知道刚跑到门口,就见到一只脚急剧变大。 “咚!” 全的胸膛被短兵大脚踢中,当即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哎吆!” 全倒翻几个跟头,栽倒在地,胸膛火辣辣的疼,那厮的一脚当真是不留情,若不是其见机得快,使用师傅传授的独门手法卸了力,只怕是当场就要被踹断了肋骨。 “在这里!” 全一出声,便被短兵们听出了所在,当即一人快速扑来,按住了其的手,将全压在了身下! “在这里!” 士卒们呼喊着,叠罗汉一般,十余人一起上,将那厮压在了最底下。 “咳咳!起来,起来,某投降,投降,哎吆!某快要被压死了!” 全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当即求饶连连。 未几,浓烟散去,众人将全双手背后,踢着腿弯,跪倒在地。 “啪啪啪!” 青豚拍着手,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修仙炼丹的丹士,这一手,玩的漂亮啊!” 全脸上挂着落寞,低着头道“当不得将军夸奖,某这不是栽了么!” 全抬起头来,盯着青豚,梗着脖子道“某不服,将军可否告诉告诉某,将军是如何看出来的?” 全说的隐晦,青豚却听明白了。 室内,除了左车一样明白这里面的门路外,只有那个百将半懂不懂。 这些短兵们脸上仍然带着迷糊,刚才全的那一手,的确是仙家手法啊! 为何将军要捉拿这厮呢? 青豚狂笑,待喘匀了气息方道“从汝一进来,某就知晓汝的手段,若是汝讲解道法,兴许某还有几分迷糊。 对于道家法言,某却是不懂得。 千不该,万不该,汝不该在某面前玩弄手段!“ 第三百一二章:朝闻道夕不死也 全不解道“将军也懂仙法?” “屁的仙法!” 青豚嗤笑。 “汝的那个丹药,想必里面含有硫磺、汞等等,甚至里面还有罂子粟吧!” 全大惊,这延年益寿丹,配方树种,但的确是都采用这种含有致幻药效的矿石、植物炼制的。 全再次问道“先前,某点燃先天无上至清云腾雾遁圣丹时,注意到将军沾湿了衣袖,堵住了口鼻,不知这是何意?“ 青豚大笑,道“别扯那长的记不住的名号,某只问汝,那玩意里面的主材可是磷石?” 闻得青豚连主材都说了出来,全低下了头,垂头丧气的道“的确如此,将军既然明知道法,某败的不冤。” 青豚笑道“磷石,色赤红,以物击之,易燃,有浓烟,含微量毒素。 以湿巾堵鼻,可有效减轻中毒程度。 全,某说的可对?“ 全颓废的点头,事已至此,全认命了。 青豚伸手从短兵百将身上要来信号筒,招呼众人出了房间。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几抹繁星,已经挂上了天空。 青豚吹着火折子,将信号筒点燃,未几,从信号筒内喷出一朵火花,直冲上天空。 烟花瞬间炸裂,刹那间,绿的、红的、白得光点充斥满了天空,在黑暗的天空上展开一朵多彩的“繁花”。 众人早已见过这信号筒点燃后的美景,此时再次看到,依然止不住的心驰神怡。 全乃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奇物”,顿时大惊失色,脸面上全无血色。 “此乃何物?竟然如此折人心扉!” 全颤抖着,几欲跪倒在地。 天啊! 神迹! 神迹! 这仙法,比当初师傅误中玄雷时,那满院子火光的场景,还要让人胆寒! 青豚嗤笑道“这便是以——汝所言的那个劳什子”先天无上至清云腾雾遁圣丹“为主材,炼制成的信号弹。” 全闻言,颓废的垂下了头颅,悠悠的叹息一声,道“将军道法高深,草民佩服之极。 今日,栽在将军手上,草民没有怨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全长叹一声,道“某今日即死…… 然,死得其所! 临死前能看到如此高深的仙法,常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吾不枉此生啊!” 青豚大笑着,道“汝等随某来。” 带着众人青豚朝火事坊走去。 青豚暗想左车念叨去火事坊看看许久,都不曾得行,今日一并让其见识一番吧! 未几,众人来到一座防守严密的青砖小院。 短兵百将上前,与守将对上手令,值守小院的军士,这才慌忙上前见礼。 青豚含笑点头,又命令诸人各守其职,带着众人进了院内。 小院里灯火通明,有十余人正在忙碌着。 青豚道“此间共有三十人做事,分为两班,晚上却只有十人。” 魏军众人,早已闻名这座没有青豚手令,任何人也不得擅入的地方,此时其等尚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园内的情形。 院内诸人见到青豚进来,也只是默默的行了礼,便又忙碌自己的事情。 众人仔细去看,只见有人正在研磨矿石,有人在烧制煤炭,有人从潮湿的草堆里,拿出生锈的铜块,小心的刮去上面的铜绿,然后又将铜块放好。 有人正用一杆小称,细心地称量了各种配料的分量,才混在一起,交给下一道工序。 一个三面砌了大半人高厚实墙壁的角落里,一口怪模怪样的超大号铁锅,下面火苗正旺。 一个满头大汗的工匠,正在卖力的翻动着铲子,将里面的粉末来回翻腾着。 只见,随着火温的升高,锅内的东西正在快速凝结着,那人汗如雨下,却是擦也不敢擦一下,正卖力的用铲子敲打着那些团块。 “稳住!稳住!” 青豚高喝道“注意力度,废了一锅没事,万万不可弄出火星,会爆炸的!” 听得青豚出言安稳,这唯一一个没有时间行礼的工匠,才冷静下来,其快速的将锅内的疙瘩碾碎,用手团了团,发觉没有潮湿感之后,这才退了火。 全大惊“这不是炼丹的步骤么!” 没错,青豚让火事坊众人所作的,正是炒制黑火药。 后世的青豚,外婆家乃是汉水边的渔民,在其幼年的时候,渔民们还可以自制炸药,用来炸鱼。 是以,对于如何炒制火药,青豚并不陌生。 青豚并不知道古时候的黑火药,是怎么制作的? 但是,想来后世炸鱼的炸药,这玩意的威力并不差,而且流传更广,想来应该要比古时候制造的黑火药更为先进。 于是就搜集了诸多原材料,自己照着记忆动手炒制了几次。 待确认程序无误后,才招纳年轻的士卒,成立了火事坊。 “如何?” 青豚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询问全。 全摇头,道“将军的手法,某从未见过,这一套手法比某的高级多了。” 其等丹士炼丹,顶多会让一二道童帮忙,又哪里会用得到这么多人。 炼制丹药时,既不会采用分工合作的办法,也不会用称称量,炼制的丹炉更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从来没有人炼制丹药,用这种三尺方圆的大圆锅的。 青豚大笑。 后世时,其不止一次在一些野史逸闻之中,翻阅到古时候丹士炼制火药的记录,只是其等缺乏科学记录的手段,是以,虽然火药被炼制出来的记录,能追溯到春秋时期,但是,火药却是一直到了北宋时期,才得到大规模的应用。 这时,炒制火药的那个工匠,已经将炒好的火药装了起来,其急忙熄灭了灶底的火,跑来见礼。 青豚回礼之后,道“这是丹士全,汝带着其熟悉一番流程。” 第三百一十三章:华阳,某何事不知 青豚转头对全道“全,吾给汝三日时间,若是汝能熟悉了这里的流程,吾就将此地交给汝管理,若是不能,吾就摘了汝项上人头,以治汝先前的欺蒙之罪!” 全大喜! 这些工匠们的手法,虽然其没有见过,但是,全身为丹士,眼界自然是高多了,其敢打包票,以自己的技艺,若是有这一群人相助,将军先前言及的七万延年益寿丹,不成问题! 全稽首及地,拜道“将军放心,有了这些熟手相助,将军需要的七万延年益寿丹,某三月之内,必定奉上!” “汝妹!” 青豚气急,一脚将全踢飞。 “汝这厮寻死不是!孤要汝给孤炼制! 孤要汝那狗屁丹药作甚? 孤嫌自己命长吗! 汝信不信,汝敢给吾炼制那狗屁丹药,孤就让汝将其全数吃了!“ 全平白挨了一脚,还被训斥一顿,这厮却不见丝毫怒意。 全大喜过望,本以为只是一锤子买卖,此时得知青豚话里的意思,是要长久用其的。 全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拜道“将军息怒,草民错会了将军意思。 将军放心,某师傅就是因为炼制这道仙法,羽极登仙的,这东西草民熟悉,熟悉。“ “好好做事!” 丢下一句话,青豚狠狠的瞪了左车一眼,扭头就走。 左车急忙跟上。 “汝给某找的什么人呐!” 青豚扭过头来,指着左车的鼻子,恨不得臭骂这厮一顿。 那全话里的意思,青豚听懂了,这厮的师傅,都是死在了炒制时的下 这厮靠谱吗? 左车谄谄。 眼见青豚走远,左车急忙跟上去,嘴里连连道 “家主,将军,全的本事并不差,汝看,方才其的那个会散发烟雾的东西,不也很好么! 有将军指点这厮,其还不是能够拿出更多的好东西啊!“ 闻言,青豚顿时哭笑不得。其停下脚步,指着左车道“汝啊汝,让某怎么说呢!” 左车陪上一张笑脸,笑的就像是花儿一样。 青豚顿时觉得就像是踩到了一泡狗屎,气的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告诉汝那发某不养无用者,若是其不能达到某的预期,某就将其丢到民夫营,让其去干苦力!” “啊!” 左车大惊,急道 “家主怎知全是某的发小?” 青豚已经走远,闻言冷笑道“孤乃是公大夫,这华阳,会有孤不知道的事情吗?” 左车顿时冷汗直流,还好,还好,自己只是收留了全,欲要举荐给将军。 若是? 左车的冷汗更多了,若是自己欲要图谋不轨 大秋天的,酷暑尚未消退,左车却忽然打了几个冷战,若是自己私自收留他人,欲要意行不轨,只怕是,此时自己的脑袋早已挂在了辕门上 时光匆匆。 青豚的征召令已下发许久,焦城等距离近的城池,兵卒已经返回了榆关。 但是,那些偏远地区的军士,回来的却没有这么快。 在这期间,青豚又连续视察了长枪兵营地、抛石机作坊 甚至,榆水河边的砖窑,已经烧出了一窑青砖。 匠人们已经在忙着修建房屋了。 青豚作为一地之主,自然不会事事亲力亲为,自有属下去主持修建围屋了。 这是青豚的构想,只要这个东西被证明有用华阳就将成为一个泥潭。 一个让所有攻击者陷入噩梦的战争泥潭。 难民这几日,每日都是以千人为单位的增加! 纵然每日开支大增,青豚却是全数都承担了下来。 在其的打算里,这一点人手还远远不够,近百里的河道,若想尽快挖好,需要的人力将是天数! 复三日。 榆关这座小城,聚集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十四五万,其中对半都是流民。 纵然每日里,陈平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青豚抱怨粮草消耗剧增,青豚却是好言相劝,惹得陈平唉声叹气不断。 青豚明知这么多人口集中在榆关,负责后勤的陈平,必然是每日里茶饭不思,这么大的压力,若是自己负责后勤,也要愁死,更何况是初次接管后勤的陈平呢! 但是,青豚却相信这厮,无他。 历史上的陈平,可是将汉初那个百废萧条的江山,都给打理得很好。 这华阳一郡,对于这种能够在青史留名的名人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太阳初升。 金黄的光芒铺洒大地。 榆关城下。 军营外。 一方高台平地而起,青豚站立台上。 主位上,高高飘扬魏国旗帜的下方,魏豹满脸肃穆,仗剑而立。 其的左方,周义、虎、韩奴、左车、陈平等并肩而立。 魏豹的右方,张耳、陈馀、憨子等昂首挺胸。 台下,左侧六万大军,明枪执杖,军容严正。 右侧,七万流民青壮,也在军吏的吆喝下,成排成林。 “公大夫,时辰到了。” 魏豹看看天色,朗声道。 “得令!” 青豚一抱拳,大步朝前走去,站在高台正前方。 “肃静!” 青豚高举右手。 在各级军吏的传话之下,台下的哄哄声渐渐消退。 “暴秦压境,大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局。” 青豚高喝一声,然而人力终有穷时,这十几万人,能够听到青豚话语的不过是正前方的那几千人罢了。 好在有接替站立的传令兵,不停地将青豚的话语传递下去。 待青豚的话语传遍全军,台下众人更加的肃穆了。 “本将奉君王令,护卫大河沿岸,以防秦军掘河,然而本将兵力不足,只得迂回华阳,侧击秦军后路,并乘机招募士卒。” 青豚顿了顿,待传令兵将这番话语再次传便全军,这才再次开口道 “时至今日,本将出征已三月有余,麾下士卒高达七万。 今日,到了本将遵守王令,护卫大河之时了!” 传令兵再次将话语传出。 青豚继续道“然而,秦军乃是百战精兵,本将麾下,九成军士不过新募之兵,若是与秦军交战,必当惨败!” 台下的议论声大了起来。11 第三百一十四章:老子吃不下糠籺 青豚爆喝一声! 各级军吏大吼肃静,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青豚道“本将欲背负千古骂名,用毒计消灭秦军,为了大魏,为了吾等的妻儿老少,吾纵死不悔!”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青豚等待一会,待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才再次制止众人。 台下的大都是大字不识的黔首,若是讲大道理,这些人必然是听不懂的,所以青豚欲要从各人的切身利益来讲解。 “诸位,大家多数都是华阳出身,华阳这几个月在秦国的统治下,秦国行使什么样的法律,各位都心知肚明。 大家都是小百姓,辛苦劳累一年,所图的不就是吃个饱饭,手里有两个闲钱,逢年过节,能给妻儿老少买一件新衣裳么。“ 青豚的话语,让众人哄笑起来。 “可是,就连这么弱小的一个祈求,秦国都不给予吾等!“ 青豚举起右手,大吼道“秦国征收泰半之税! 诸位,辛苦劳累一年,田地所得,秦国直接收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够咱们吃饱吗?” 魏豹眉头微皱,不满的与身后的山羊胡老者对视一眼,老者微微摇头。 张耳、陈馀则带着诧异,这厮说这干嘛? 虎、周义、韩奴等青豚麾下众将互相对视一眼,将军又开始鼓捣三寸不烂之舌了。 对于青豚所说的,流民们最是感从身受,待听清楚了青豚的话语,其等当即怒吼道 “吃不饱! 若真的收走了一半粮食,俺们只能半年野菜半年粮了!” 青豚嗤笑道 “野菜! 想得美! 若是一家两家,这野菜不会缺,自然是饿不住汝等,若是大家都没有吃的,大家都要挖野菜充饥,这田地里的野菜,又哪里够这么多人吃呢!“ “是啊!” 台下流民大哗,就连士卒们也站不住了。 一家、两户的挖野菜,这野外的野菜自然是不缺的,若是所有人全部都去挖野菜,这野外哪有那么多的野菜,给其等挖呢! “诸位!” 青豚振臂高呼! “汝等愿意吃糠咽菜,愿意吃那糠籺,那唯有猪马牛羊才咽的下的东西吗?” “不愿意!” 声浪滔天! 台下众人第一次,不经过彼此商议,就达成了共识。 “吾也不愿意!” 青豚自嘲的笑笑。 “某身为大魏公大夫,吃香喝辣,婢女丫鬟自然不缺,若是秦国灭了大魏,某纵然不被引头一刀,身死魂销,也要改名换姓,像汝等一样,吃糠咽菜,艰难度日。 老子吃不下啊!“ “哈哈哈哈!” 青豚的自嘲,让众人大笑起来。 第一次,其等觉得这高高在上的公大夫,为人也不是传言的那么难以接近啊! 这番言辞,换作任何一个高官大吏,都是不会说出来的。 可是这公大夫青豚,就这么像是开玩笑一般,讲出了秦国灭魏之后,其的结局。 青豚双手下落,众人第一次不要军吏呵斥,就安静下来。 “所以,老子决定,掂起刀枪,干彼娘之!” 青豚凌厉的扫视着台下众人。 众人先是诧异少许,接着便大声吼道 “干彼娘之!” “干彼娘之!” …… 台下的声浪,一波比一波高涨,意欲掀翻了这方天地。 “二三子!” 青豚举手大吼 “不灭秦军,誓不为人!” …… “不灭秦军,誓不为人!” “不灭秦军,誓不为人!” …… 随着青豚的话语,众人的吼声更加的高亢,甚至不乏声竭力嘶的嘶吼者。 魏豹看向山羊胡,眼中难以抑制的喜意,这厮,果然不愧是自底层崛起的,这口舌,当真是没的说啊。 不愧是能忽悠的——让降卒心甘情愿为其卖命的人…… 张耳眉头却是没有展开过,看来自己想要与青豚争辉的打算,愈发的艰难了啊! 周义、虎、陈平则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喜意,这一下,将军彻底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只要能够解开大梁之围,将军有这首领之功,魏国朝堂,对于青豚的封赏,必定不会少了。 到那时,这华阳地界,青豚的地位将会更加的稳固。 其等作为将军的帐下之臣,地位也将更加的水涨船高…… …… 黄河在这个时代,中下游之后,分做了三支河道,其一在殷、扈之间分道,称之为荥口。此地分出一支河道,斜向偏南,经大梁,至户牖折道东北,注入大野泽、东平湖后,在崔地入海。 二三路在平阳附近的宿胥口,分为两支,都在燕地如海,北支在静海入海,南支在后世黄骅入海。 在第一条河道,荥口的西方,广武东,有一河流唤作济水。 其与第一支黄河河道并行,后梁惠王开凿鸿沟,就借助了济水的一段河道。 …… 青豚欲要从榆关北上,直达大梁,拦在其面前的只剩下中牟、沙海两座城池。 沙海不过是小城,虽然离大梁很近,乃是在王贲的眼皮子底下,但是相比于中牟,沙海简直不叫拦路虎。 无他,中牟亦是一座雄城啊! 若不是中牟离大梁太近,以中牟城池的规模,足以担任一地郡治所在了! …… 大军迤逦而行。 担任前锋的却是虎,鱼夫为其副手。 这个一贯给人鲁莽映象的虎,外表看似粗鲁的好似北地异族男子一般,实则心细如发。 青豚部刚刚跨过榆水,虎带着一万前锋已经抵达了中牟城下了。 而中牟秦军,已经将魏军青豚部的动向,告知了大梁王贲。 王贲传回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拖住魏军,最少也要坚守三日以上。 守卫中牟的秦军千将,叫做怀仁。 怀仁拿到王贲的回信,心中巍然一叹,王贲这是要其以死拖住魏军啊! 看过了军报,这个千将深知,攻下大梁的时机,就当在十日之内了! 以王贲的毒辣,既然写明白了要怀仁拖住魏军三日,那么沙海的秦将,得到的军令应当与其一样。 这两座城池,拖住魏军最大的一股援军六日时间,加上从此地赶往大梁的三日,以及修整的时光。 第三百一十五章:中牟之战 想必,王贲的构想里,攻破大梁,必定在十日之内。 甚至! 更短。 王贲必然会在十日之内破了大梁城,然后反身一击,将这股魏国最后的主力军消灭殆尽…… 怀仁举手,将手中的军报在火焰上点燃。 既然将军已经有了决断,就让某以身死来拖住魏军吧! 刹那之间,怀仁已经思量清楚了一切,决定与中牟共存亡了! …… 榆水之畔。 军卒早已渡过榆水,民夫们也已经渡过了一多半。 左车站在青豚身边。 青豚笑道“左车,汝说那中牟,乃是秦军的乙字号营寨所在地?” “是的,家主。” 左车弓着腰,道“从大梁至韩地,王贲设下了十二座营寨,用来运转粮草、物资,当初末将守护的乃是最后一座——葵字号营寨。” 青豚道“可是,吾只曾扫灭四座营寨,按照汝所说,沙海是甲子号营寨,中牟是乙字号营寨,那么其他的六座呢?” 左车道“家主,韩地尚有六座。” 青豚长叹一声。 那每一座营寨内,可是堆积了如山的财富,夺下一座,可就是足够青豚部数月所需了。 看来,那剩下的六座,自己是夺不下了! 听到青豚的叹息,左车眼珠一转,瞬间便明白青豚的心思。 ”家主,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青豚收起心思,笑道“汝吾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左车小心的看了青豚一眼,道“家主,当初汝先是夺下了余守护的葵字号营寨,断了大梁通往韩地的道路,这才能在每一座营寨内,都得到了如山的财富。 可是,此时,距离家主夺下葵字号营寨,早已过去两月有余,韩地的那些营寨里的财富,早就送到了咸阳。 家主纵然是念念不忘那六座营寨,其实,纵然是夺下了,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啊!“ 青豚一楞! 抚额长叹,自己竟然忘记了这茬。 可不是么,当初自己就是打了个秦军措手不及,这才能得到大量的财富。 此时,秦军有了戒备,营寨内的财富,必然早已运送一空,自己就算是夺下了,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啊! 见到青豚明白过来,左车这才继续道 “家主,其实甲子号,乙字号营寨,里面积存的财富更多啊! 汝想,家主断了秦军运送的道路,这秦军抢夺的大半个魏国财富,不还是全部留在中牟、沙海了吗! 左车眨眨眼,冲青豚做了一个汝懂得的眼神。 …… 中牟城外。 虎已经扎下了营盘。 中牟太雄浑了。 攻打不易啊! 青豚却不得不打! 以这时代的道路条件,若是小规模军队倒还罢了,人数一旦上了几千,若想走小路,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非战斗减员,就比一场大战还要多。 是故,纵然是青豚心急如焚,却不得不按部就班的,派遣虎前去攻打中牟。 跳岛战术? 嘿嘿,你跳一个试试。 恶劣的交通条件,横行的野兽,隐藏在暗处的蛇虫,浓密的原始森林、难以消散的烟瘴…… 就连犀牛、大象、鳄鱼,此时的华夏腹地,都比比皆是! 纵然是开发几千年的中原腹地,随便一个密林,钻进去就有可能减少一半士卒。 若是小批量军士,倒是能够弄来硫磺等物,带在身上,驱赶蛇虫等看不到的危险。 若是大军……这时代的硫磺,都找不到多少啊! 想想看,青豚纵然是组建火事坊,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了,但是产出的产量…… 信号弹只能分发到千将手上,再低级——就没了! 这还是青豚这个后世人提前布局!更何况其他人呢! 所以,虎只有老老实实的攻城。 好在青豚给其调拨了十辆装满了物资的大车,以及三十名工匠。 此时,工匠们正在组装着什么…… 这正是抛石机。 此次乃是决定命运的一战,青豚直接将府库内所有的抛石机尽数带上了。 虎作为先锋,被分配了三十架抛石机。 这抛石机,在制造时,就被青豚有意按照固定尺寸、标准配件的方式生产的,为的就是若是有了损坏,可以将损坏部件通用。 这样只要是不损坏在同一个部位,就能拆了一架,修好另一架。 一个时辰不到,三十架抛石机就已经组装完毕。 而伙夫,也已经做好了饭食。 虎让将士们用了饭,待稍稍休息半个时辰,让士卒消化后,便召集大军开动,朝着中牟而去。 吃得饱了,到了激烈的战场上,会腹痛,影响士卒发挥的。 中牟城内,见到魏军埋锅造饭,怀仁明白,待魏军用过了饭食,必然会开始进攻的,于是怀仁便让秦军也开始做饭。 此时,秦军也已经吃过了饭食,见到魏军正朝着城墙而来,军吏便吆喝士卒上了城墙。 大战一触即发。 “鱼夫!” 虎命令道“给汝一千人马,给吾佯攻城头,务必将秦军吸引上城墙。” “得令!” 鱼夫一抱拳,点齐了军卒,扛着云梯便朝中牟冲去。 一千人马展开了以后,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朝着中牟城墙冲去。 不多时,魏军便冲到了秦军的射程之内。 怀仁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正亲自在南门防守。 怀仁见到魏军冲进了射程之内,当即怒吼着让弓手放箭。 箭矢形成一片黑云,朝着城下的魏军飞去。 “举盾举盾!” 鱼夫大吼着。 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方才还在嘶吼着朝前冲锋的魏军,就像是被热水浇过的冷猪油,当即便被削去了一层。 厚实的阵型稀疏起来…… 好在鱼夫将阵型拉得很开,是以秦军箭矢的命中率,远比平时要低得多。 一轮、两轮、三轮…… 四轮箭矢过后,魏军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 盾兵将一人多高的巨盾竖在地上,遮挡住后方的弓手。 弓手躲在巨盾后面,开弓反击。 死士们则当即将扛着的长树干,数根连在一起,绑成一根更长的,然后架在宽阔的护城河上,有人开始在树干上铺上木板。 第三百一十六章:金声三响 因为魏军停了下来,成了活靶子,伤亡开始激增。 好在很快简易的桥梁,便铺好了。 军吏们嘶吼着,带着军士踏上木板,朝着城墙冲去。 …… “准备礌石、檑木!” 眼见魏军已经越过了护城河,怀仁怒吼一声,再次下令。 云梯被搭上了城头,有秦军抱着几十斤的礌石,对着云梯的横档就砸了下来。 这云梯的两臂,因为与城墙形成了一面斜坡,所以一般不容易砸断。 但是供人爬上趴下的横置踏杠,却是很容易被砸断的。 只要这踏杠一旦被砸断几根,这一面云梯也就毁了! “瞄准垛口,放箭!” 鱼夫大喝一声,却是让留在护城河之外的魏军弓手,开始击杀敢于露头的秦卒。 箭矢飞舞…… 那些敢于探出身来的秦军,纷纷中箭,栽倒下来。 魏军弓手太多,铺天盖地的箭矢,压制的秦军抬不起头来,就连秦军弓手,敢于反击者,也寥寥起来…… 见到压制住了城头,城墙下的魏军大吼着,在老卒的带领下,攀上了云梯。 “沸水!金汁!” 怀仁大吼。 一釜釜被烧得翻滚的沸水、金汁,被几名秦军合力抬起,顺着攀爬在云梯上的魏军倒了下来。 “啊!” 滚烫的沸水,当头浇在云梯上的魏军身上,魏卒们嘶吼着,一边拍打着衣裳,一边慌乱的从云梯上跌了下去。 数丈的高度,足以将人活活摔死…… 纵然侥幸未死的,也是捂着伤处,在地上翻滚嘶吼着。 一块块被烫熟了的皮肉,被揭了下来,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嫩肉…… 这中了沸水的倒还好,顶多是被毁了容,可是一旦被金汁烫伤,等待其的,就是感染后慢慢被折磨死。 这金汁,名字很是好听,实际上,这儿玩意就是粪便……被稀释了的粪便。 因为含有很多的病菌,所以一旦被滚烫的金汁烫伤,必然会被感染,以这时代的医疗条件,被金汁烫伤之后,就只能等着腐烂致死,纵然是扁鹊再生,也是无法救活的。 虎见到鱼夫吃瘪,对着身边一将领道“带上五百弓手,支援鱼夫。” 将领带人离开。 …… 有了这五百名弓手压制,城头上的秦军,顿时被压制在了城墙后不敢露头,就连军吏嘶吼着要其等抛礌石檑木,倒沸水金汁,士卒们也不敢冒头了。 甚至,一些军吏自己也躲在了女墙后面,不敢露头。 魏军军心大振,纷纷嘶吼着为同袍报仇的口号,爬上了云梯。 甚至,有一处已经攀上了城头,在城头占据了一个小圈子。 怀仁无奈,只得将大量的军力,调往鱼夫攻击的那一面城墙。 “刘勤!” 眼见已经成功的将大半的秦卒,吸引到了城墙上,虎命令道 “命汝带着抛石机部,前出到护城河外,待金声三响,即三波接替发射!” 刘勤领命,带上抛石机部队而去。 刘勤就是当初夺取尉氏时,在房顶上射箭的那个乙百百将。 当初这厮在尉氏立了大功,虽然其部损失太重,军功也不足,但是,其一箭射杀了秦军五百主,却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青豚便将其提拔成了五百主,此次大扩军之后,这厮又成了代千将。 …… 未几,刘勤就带着三十架抛石机,和十大车砖石,赶到了地点。 盾兵们将大盾竖在地上,士卒们忙着展开抛石机,有士卒拽动绳索,将抛竿拉下来,挂上卡销,将提前捆成捆的砖石,放进抛物袋里。 虎见刘勤到了地点,待其做好了准备之后,遂仔细朝着城头看去。 城头上,魏军已经占稳了一个小圈子了,秦军吃了人数太少的亏,因为要防守四门,是以虽然只有南门这边有魏军,怀仁却不敢掉以轻心。 眼见城头的魏军已经难以赶下去,怀仁无奈,只得下令从其他三门调来军士。 见到城头的秦军猝然增多,已经将登城的魏军,压缩到了极小的一个圈子里。 虎悍然下令道“鸣金!记住了一通金声之后,待士卒下了城头,在鸣二通,待士卒退到护城河上,鸣三通金声。” 传令兵挥舞着旗帜,将虎的命令传了出去。 “哐哐哐”的鸣金声响起。 城头的魏军闻到金声,顿时一愣,然后在军吏的吆喝下,迅速退下了城头。 “哐哐哐!” 第二通金声响起,魏军退得更快了! “万胜!万胜!” 秦军见到魏军退去,顿时欢呼起来。 反之,魏军这边却有些垂头丧气,方才,若是虎将军多投入一些兵力,一定能够拿下城头的,不知道将军为何敲响了金声,要其等撤退。 人总是对不明所以的上令,怀有抵触心理的。 士卒们不知道虎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才会在眼见即将夺下城头的时候,下令撤退的。 …… 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乃是天生的矛盾体,若是顺风顺水,被统治阶层必然会维护上层的命令,一旦有所波折,被统治阶层就会开始怀疑统治阶层的用心了。 此乃人之常情。 待魏军退到护城河旁边的时候…… “哐哐哐!” 嘹亮的鸣金声再次响起! 城头秦军一楞,欢呼声也停止了,魏军这是在搞什么鬼? 哪有一番命令,下了三次的道理? 莫非? 魏军后路有变? 怀仁也皱紧了眉头,其的目光在魏军大阵后方来回扫视着。 不对啊! 魏军虽然士气有点低落,但是旗帜依旧飘扬,军容不见慌乱,这不像是后路出现了问题啊! 怀仁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视到了护城河前方的魏军盾阵,只见那些本该先一步退却的军士,却是依然站立在原地。 不好! 有诈! …… 魏军本阵的士卒不明白虎的命令,前方鱼夫率领的一千攻城士卒,更加的不明白将军的命令了。 将军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算是让其等撤军便罢了,为何这护城河后面的军士不撤退! 这让其等如何撤退? 难道要站在秦军射程之内,当活靶子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恐怖的威力 军吏们也很是不解将军难道不知道,一通金声乃是下令撤退。二通金声倒也能够理解,将军让其等撤退的心很急。可是这三通金声,将军难道就怕折损了士气么! 一时间,无论是秦军还是魏军都止住了呼喊,就连伤卒也哑口屏言,全场寂静若无人。 就在此时,却见护城河边,魏军高竖的大盾轰然倒塌。 只见大盾的后面,三十架怪模怪样的带轮木架,峥嵘挺立。 “放!” 一声大喝,响彻在寂静的战场上! 只见三十个不着上衣的军汉,悍然鼓起了胳膊上的肌肉,硕大的木槌落下,砸在了木架的尾端。 “嘭!” 巨锤落下。 “咯嘣!” 似乎什么被拉紧了…… “呼!” 只见那三十具车架上,长长的横杆几乎同时下落。 “呜!” 三十团什么东西被抛飞了! “嘭!” 横杆重重的砸在地上,微微弹跳了一下…… “快闪!” 怀仁双眼怒睁,其已经看清了,那些东西都是砖石! 有十枚巨大的砖石,正对着城门楼而来。 “咚!” 响彻天地的撞击声响起。 “哗啦啦!” 伴随着城门楼倒塌的声音…… 烟尘铺满城墙。 十枚几十斤重的砖石,狠狠的砸在了城门楼上,方才巍峨绝伦的城门楼,瞬间笼罩在了烟雾里。 整个城墙都在颤抖着…… 而其他二十枚砖石,则越过城墙,飞入了城内。 “哗啦啦!” 有胆大的秦卒扭头看去,只见城内倒塌了十余座青砖房子。 “额滴个乖乖耶!” 神经大条的秦卒,还在惊叹这东西的恐怖威力。 …… 原来,为了在第一轮调教射击中,就给与秦军重创,刘勤这个脑子灵活、诡计多端的家伙,便下令让所有的抛石机,都将抛物囊挂在最远的那个位置。 这样抛出去的砖石,肯定打不中城头,但是偌大的城门楼,却成了刘勤的第一波打击对象。 反正都是调教,反正就算是只用一架调教也会给秦军提醒这东西很厉害…… 抱着搂草打兔子,抱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思,刘勤却是为后来的抛石机部队制定了一个准则—— 就算是调教,也要照着最有价值,最容易击中的地方发射! 城门楼太高大了,又足够的宽阔,这样一个易于瞄准的目标,刘勤觉得不攻击它,就对不起虎的任命。 怀仁悲剧了! 华夏大地上,成规模的第一次远程阻击,被这厮生生承受了。 钻研华夏先秦历史的学者,一提起抛石机的应用,就不得不提发生在魏王假二年的中牟争夺战…… 怀仁这个在原本历史上籍籍无名的无名秦吏,也因此名留青史。 “减两个卡位,各自自由射击!” 刘勤看着倒塌成一片废墟的城门楼,冷笑着下令。 若是自己运气到位,这中牟的秦军主将在城门楼上指挥…… 刘勤内心止不住的火热,此次自己的这个“代”字必然会被取消的。 …… 城头上的秦军慌乱成一团。 笼罩在城头的硝烟已经散去,其等朝着方才轰击声最为激烈的地方看去。 秦卒们这才发下,方才还屹立在城头的城门楼,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砖石木瓦废墟…… 秦军彼此面面相觑…… 天啊! 这城门楼内,可是聚集了秦军近乎一半的高级将领啊! 完了! 秦军顿时宛若失去了蜂后的蜂群,乱成了一团,有人朝着那城门楼废墟跑去,翻动着砖石、檩条,欲要将将领们找出来。 有人四下奔跑着,俨然已经被方才的一幕给吓坏了。 天啊! 太可怕了,那么大的城门楼,竟然一下子就被打成了废墟,这要是打中了人体,这不是渣渣都不剩了吗! 纵然是军吏,也有人瑟瑟发抖,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这倒不能怪秦军,要知道此时的秦军,军律乃是列国最为严谨的。 秦军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这抛石机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 就在这当头,忽闻一片“嗡嗡”声再次响起。 城头上的秦军抬头一看,顿时哭爹喊娘的四下乱奔起来。 只见三十块大如磨盘的巨石,呼啸着再次砸来! “轰轰轰!” 就像是当年的沪上抗战,精锐的国朝军队,被东瀛的舰炮一轰,便崩溃了。 初次出现在战场的东西,总是有着远超其本身威力的杀伤力。 不多时三轮巨石,城头上已经空无一人。 “攻!” 虎再次下令。 抛石机又发射了一轮,除了砸塌了几个城垛之外,再无杀伤。 未几,中牟城头,已经飘荡起了魏军那火红色的旗帜。 中牟,重归魏军治下。 …… 一队队的秦军,垂头丧气的被魏军押解着,出了中牟,来到虎的面前。 高高站立在巢车上的虎,亲眼见到那一队队的秦军,路过抛石机的时候,有人甚至还不顾魏军的呵斥,对着抛石机深深的弯腰行礼。 “将军心藏万千军卒啊!” 虎感慨一声,命人降下了巢车。 “传令兵!八百里加急,将中牟已下,抛石机立下首功的消息,传往将军处。” 虎早已被魏豹拿出盖了魏王印玺的诏书,任命成了杂牌将军——五乘将军。 不论是何人,呼唤虎的时候总是要唤上一句“虎将军”,但是,不论是士卒还是军吏,一旦提及将军,士卒们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远在后方,许久不曾上过战场的青豚。 无他,青豚的功绩太耀眼了。 其等都是青豚的手下,自然深深的明白,若是没有青豚,只怕是此时魏国都已不存在了…… 收拢了降卒,虎命楂带领一千人驻扎中牟,并看押俘虏,自己则再次东上。 下一站,当是沙海。 虎却是不知道,就在中牟府库,有着一座被秦军清理出来的庭院,里面放着泼天的财富。 否则,以虎的精明,必然会待找到了府库之后,一并送上捷报,才会东去。 如此,发现了乙字号营寨这么一桩大功,虎的功劳簿上,必定还会平添厚厚的一笔…… 第三百一十八章:各方反应 不及三个时辰,夺下一座不亚于郡治的雄城,如此神速,说了出去,只怕是要惊掉列国贵族的大牙! 此时的魏国,就像是一个四面漏风的草棚,各国的探子,那是实时的将魏国正在发生的一切,传递会自己的国度。 对于这一切,秦军心知肚明,魏国亦晓得。 魏国是自身难保,已经顾不上这些探子了。 秦国则是打着攻心为上的算盘,放任列国探子在魏国打探消息。 正是基于交战双方的秦魏,都没有下手清理这些暗探,中牟被半天而下的消息,迅速在天下传播着。 其中最快得到消息的,就是楚国,其二便是卫国,至于燕代由于已经几乎合为一体了,因此倒是并列第三。 就连不关心天下大势,一心抱紧秦国马腿的齐国,也在中牟之战七日之后,就得到了消息。 只是,接收到消息的后胜,嘴角冷笑一声,伸手将探子冒死送回的布帛点燃了。 后胜,齐王建的亲舅舅,长期担任齐国国相之职。 其人生性贪婪,最是爱金,是以早早便被秦国拉拢了。 有后胜这样执掌nbn的贵族当政,导致战国后期的四十年内,齐国从来不参与列国的战争。 无形中就帮了秦国的大忙,其中出力最多的便是后胜的。 秦国的远交近攻之策,成功的将这个方圆千里,渔盐无算,国富民强的齐国,忽悠成了瘸子、瞎子、聋子、傻子 刀戈入库四十年,马放南山半甲子,此时的齐国,能征善战的将军能有多少呢? 此时的齐国,临阵可冲锋、遇战可杀敌,悍军强卒者,能有几何呢? 寿春。 上柱国项府。 项燕手执布帛,纵然是已经看了数次,情报上的内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但是,项燕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再看一遍。 “阿翁,汝唤吾兄弟?” 项梁、项伯推门而入,恭敬地行礼问好。 “这是中牟探子传回的消息,汝兄弟也看看!” 项燕伸手将情报递给项梁。 项梁看了一眼,眼睛便豁然瞪大,其又仔细看了一遍,发觉并没有看错,于是不确定的问道“阿翁,此事可曾再探清楚?” “仲兄,让吾看看。” 项伯眼见仲兄吃惊的样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想来这消息应当是好消息了。 当即便不顾项燕还没有回答二兄的话,就抢下了情报。 “吾已经传出了明令,要在魏地的探子,不惜一切代价,必要时可以表明身份,务必跟随在其等的后面,拿到第一手的战场资料。” 就在项燕说话的当口,项伯已经看完了。 这厮相比于自己的父兄,那算是差的天壤之别了。 只是项燕唯有三子,虽然族中子侄,三代内的血亲,足有七个子侄之多。 但是这幼子项伯,其却是很为疼惜的,更何况最为出众的长子项荣不幸英年早逝,是以,这项伯便被项燕,与次子项梁一视同仁来看待了。 项家三子,能力最为出众的就是项羽的父亲项荣,可惜却是死的很早,于是,爱屋及乌之下年仅岁的项藉项羽,便被项燕当做了第三代的领袖来培养的。 可惜的是,项家最善于掌握局势的项燕,在原本的历史上,不久后就战死了。 接替家主之位的项梁,能力比起父亲项燕来说,还是差了很多,这项家第三代,其却是教导的都差强人意。 力拔山兮的项羽,被其教导成了自傲自大,听不进劝言的固执己见者,项伯,又出卖了自己的族中最优秀最有可能定鼎天下的项羽,项他这个宰相之才,也在战败后,投靠了刘邦 项伯惊讶的说道“阿翁,这不可能吧!中牟城池,男虽然没有看到过,但是之前探子们的报告,可是说这中牟,乃是足以和郡治相提并论的雄城啊! 怎么可能半天不到,就被青豚小儿攻下呢? 这不合理啊!“ “住口!” 项燕怒喝一声,斥道“汝当知道,青豚再年轻,此时已经是魏国的公大夫,论爵位,已经是仅次于孤这种卿士级的贵族了! 汝给吾记住了,不论如何,吾等贵族之间,不可互相贬低,当知道,此时秦国势大,吾等只有精诚合作,才有联手共抗秦国的可能! 这一点,汝好好跟汝仲兄学学!“ 项伯怏怏的低着头,道了是。 “阿梁!” 项燕点了将。 “说说汝之前的打算!” “是阿翁!” 项梁道“之前男还以为青豚公大夫难以与王贲争雄,此时想来,纵然是其会败与王贲,也不会输的太惨,所以男有一个建议。” 项燕点点头,道“继续说!” 项梁道“华阳与吾楚国相隔不远,若是算上先前魏国之地,乃是与吾楚国接壤的。 阿翁,吾的设想是,将魏国此时尚在秦军手里土地,全部夺回来,若是此次青豚胜出,就将华阳南方的魏国土地交于其,以此,证明吾等与其联手的诚意。 同时,南阳郡之南的魏国土地,吾等当攥在手里,以为夺回楚国旧地南阳郡的桥头堡。“ “仲兄,”项伯再次满血复活了,其问道“仲兄,若是王贲胜出呢?” 项燕点头,同时也盯着项梁,准备看看项梁是如何回答的。 项伯问的这句话,这也是其想问的,有了幼子出面询问,倒是省了口舌了。 项梁轻笑一声,道“将华阳之南的土地交给青豚,乃是为了和其接壤,好共抗秦国。 可是,那一大片土地,在吾等手上,吾等也是和其接壤啊!“ 项梁挤挤眼,做出了一个汝等懂得的鬼脸。 见到三十余岁的儿子,做起了这幼儿模样,一下子勾起了项燕深藏在记忆里的往事。 当年的三个小子,也是这般,每每兄弟联手,答对了自己的问题,总会伴个鬼脸的。 哎!可惜了荣儿了啊! “哈哈!” “仲兄,汝真高!” 项伯朗笑一声,不得不说项梁的计策,当真是高明,不论是青豚是胜是负,项家的好处都少不了啊!17 第三百一十九章:代王的反应 项燕收起心事,见到自己儿子考虑的如此周全,当即也是老怀大慰。 “梁儿既然决定了,那么就去做吧! 至于君王的调令,明日孤就给汝带回来!“ “唯!” 项梁长拜及地。 “阿翁,吾也要去!” 项伯眼见有了唾手可及的功劳拿,当即也嚷着要领军出征。 “可。 但是,汝一定要听从汝仲兄的指挥!” “唯!” 项伯也学着仲兄的样子,长拜及地。 “去吧,去吧!想必汝两个早就心急如焚了,去挑选几个家族子弟,即可积累功勋,又可磨练一番!” 两人领命。 …… 代国。 代王嘉本是赵悼襄王所立的太子。 奈何当年未及王位的赵悼襄王赵偃,看中了一个已故臣子妾,不,准确的来说是倡妓,遂纳入后宅。 待赵偃登基为王,倡女便大吹枕边风,鼓动赵悼襄王先后废掉了赵嘉生母的王后位、赵嘉的太子位,倡女自己则成了王后,其子赵迁成了太子。 赵迁就是历史上的赵幽缪王,其母也得到了一个赵悼倡后的恶名。 赵迁这人荒唐至极,战国时期四大名将之一的李牧,就是被这厮斩杀的。 在赵迁为赵王的八年里,身负贤名的赵嘉,只得隐忍偷生。 三年前,秦国攻破邯郸,俘虏了赵王迁。 赵氏宗族以及大臣几百人,护拥着赵嘉,逃到了代地,并登基为王。 按照这时代的命名规则,赵嘉成了代王。 赵嘉深忧秦国势大,前年,燕国太子丹,命荆轲至咸阳刺秦王,失败后,引来秦国的大举报复。 深明唇亡齿寒的道理,赵嘉在代国立足未闻,国内政局尚在混乱的情况下,悍然出兵,相助燕国。 虽然最终燕代联军依然失败了,但是赵嘉不甘亡国的心思,却见一斑。 …… 时至深夜,赵嘉依然在伏案忙碌着。 前岁,代国兵败于秦国,国内的根基不稳的矛盾,进一步激发了。 纵然是赵嘉用心安抚了两年,这种暗涌却是依然没有消绝。 赵嘉为此茶饭不思,每日里伤透了脑筋。 赵氏宗嗣,岂能断绝与孤的手中…… “大王,大喜啊!大喜!” 侍者一路跌跌撞撞的进来,未及进门,报喜声就先传了进来。 “进来吧!” 赵嘉放下刀笔,从案牍之中抬起头来,淡然的道“喜从何来?” 侍者惊喜的忘了行礼,当先举起一方布帛,道”大王,大喜,大喜!魏国有救了!“ “哦!” 赵嘉迅速站起,满脸的不可思议。 “魏国有救?咋可能,孤曾数次推演,魏国必然是灭亡的结局…… 难道?“ 赵嘉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满脸的喜色道“难道是楚国出兵了?” “并非是楚国出兵啊!” 侍者这才想起手中刚刚得到的消息,急忙摊开布帛,铺在案几上,道“大王请看!” 赵嘉急忙低下头去。 侍者继续道“先前魏国豹公子,任命的那个青豚公大夫发威了!” 赵嘉已经看完了,其满脸的震惊,嘴里呢喃道“三时辰而下中牟! 天啊!这太让人震惊了! 这,这,简直是有若神助啊!“ 侍者亦大喜。 “大王,这是天佑大赵啊!” “天佑大赵!” 赵嘉重复一声,忽然仰天长笑。 “哈哈!天不亡大赵,天不亡大赵……” 赵嘉低下头来,侍者这才看到,大笑着的赵嘉,早已泪流满面。 “大王,这是好事啊!大王为何哭了呢?” 侍者掏出手绢,就要替赵嘉擦去泪水。 赵嘉随手一抹泪水,不顾眼睛依然朦胧一片,笑道 “孤这是高兴啊!孤高兴啊! 赵氏列祖列宗,终于可以不绝祭祀啊!” 赵嘉又喊又跳,浑然不像一个二十余岁的成年男子。 “汝说!” 赵嘉指着内侍的脸面,问道“孤王欲助魏国,共抗秦国,汝说,孤王当如何做?” 侍者脸上的笑意隐去了,赶紧趴伏在地上,泣道 “大王饶命啊,奴婢乃是内侍,岂敢妄议国政!” 赵嘉哈哈一笑,道“起来,起来,孤王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这茬。” 其伸手就要拉侍者起来,侍者怎敢让赵嘉相扶,赶紧自己站起。 赵嘉笑道“此间无人,孤王想听听汝这小吏,是如何说的!” 侍者道“大王,国政当问相国、卿士,军事当问柱国、将军,奴婢只是竖人,岂敢非议朝政,奴婢的脑袋不够砍啊!” “无事,无事!” 赵嘉一摆手,深情的说道“汝知道吗? 孤王身处深宫,朝政只能听取臣子们的汇报。 这到施下的政事,底是善政还是恶政,若是大臣们不说,孤王只能被蒙蔽在鼓中。 所以,汝这小吏,乃是孤王接触得到的最为接近黔首百姓的人,当为孤王解惑。”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这内侍就要被贬到操持杂务的事司去了…… 赵嘉乃是明君,整个赵国无人不知,可惜先王被人蒙蔽,致使昏君迁登基,最终导致赵国灭亡。 好在嘉公子临危受命,重塑赵国,这才让赵国得以在代地苟延残喘。 内侍一咬牙,如此贤名的大王,纵然是外人知道了自己妄议朝政,也死不了,顶多受一番皮肉之苦罢了! 内侍一念及此,这才道“大王,吾国国内方安,民间厌战。 纵然大王训练军卒,颁行善政,但是,咱代国依然没有出兵魏国,共抗大秦的实力啊。 大王莫要忘记了,前岁,损失惨重,大王费尽心思数载,这才稳定了代国形势。“ 内侍说完了,赶紧趴伏在地上,生怕惹得赵嘉不快。 “是啊!” 赵嘉长叹一声,代国内部是什么样的情形,身为一个有为的君主,赵嘉怎能不知。 其之所以问政与内侍,不过是想听听底层的心声罢了。 “起来吧!” 赵嘉唤起侍者,道“此间无外人,孤与汝只是寻常闲话。 孤且问汝,孤王欲要相助魏国,可否从粮食着手呢?“ 第三百二十章:秦王 闻言,侍者心中发狠,抱着事情一旦泄露,就独自承担媚上的恶果了。 赵迁宠信奸逆,致使赵国灭亡,是以,赵嘉在代地重塑赵国之后,就制定了律法,对于胆敢擅自议论朝政的内侍,那是一律要严惩的。 而代国大臣,都是从赵国逃亡而来,大部分都是在赵迁当政宠信奸邪时,被排挤的正直之人,对于赵嘉的这道律令,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拥护。 若是被大臣们得知,这个小内侍竟然在与赵嘉商讨国事,不论小侍者言语是否正确,胆敢抛开大臣的监督,私自献计大王,小侍者必然会被大臣们要求处死的! 这不是矫枉过正,而是防微杜渐! 毕竟,谁也不知道有了这一个小侍者专美在前,后面有没有别的侍者起了歪心,魅惑大王走了弯路 小侍者打定了主意,赵嘉乃是难得的明主,大王想要听听民间的声音,就让吾以死来报答大王吧! 内侍稽首及地,道 “大王,代地虽然不甚富庶,但是也有存粮,大王欲要以粮草相助魏国,此乃在代国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帮助魏国唯一的选择了! 此计可行。 只是,不知大王欲要助魏还是“ 小侍者拉长了语调,剩下的话语却是不敢说了。 赵嘉疑惑道“不将粮草送与魏国,还能给谁呢? 魏国被秦军糟蹋了将近半年,这农事自然是不成了,各地府库又被抢夺一空,战乱致使流民遍地 难道不将粮食给魏国,还能直接发给黔首百姓啊! 那样倒是直接帮助到位了,只是,如此一来,需要的人手就多了去了,咱代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啊!“ “不然!” 内侍道“大王,汝想,之前的魏国,那是一败涂地,唯有待公大夫青豚崛起之后,这才有了转败为胜的可能。“ 内侍提及一点,便闭口不言,这种涉及两国邦交的事情,若是真的泄露出去,内侍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赵嘉一楞,道“汝的意思是,魏国朝堂会贪墨掉这些?” 内侍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赵嘉想了一会,道“汝的意思可是将粮食送与青豚? 这样不太好吧! 青豚乃是魏国官吏,孤王示好他国臣子,这不太好吧!“ 内侍道“大王,外交之事,奴婢不懂。” 赵嘉苦笑着摇头,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罢了,汝去寻来国相,诸国等卿士,就言孤有急事相商!” 内侍领命,告辞离去。 秦国。 咸阳。 三十五岁的秦nn,正在伏案疾书。 宽大的案几上,堆积着如山的竹简。 秦王勤政,纵然是下到县城,每日里都要将本地的大小事宜上报咸阳。 秦王一日批复的奏折,能够以车来计数。 “混账!” 秦王怒吼一声,忽然将手中的竹简甩了出去。 “啪!” 竹简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了老远。 默默随侍在一边的侍者,纷纷吓得一哆嗦,急忙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何事恼了大王呢!” 赵高陪着笑,蹲在地上捡起竹简,随眼一瞄,只见开头写着罪臣王贲告上,庚戌日,魏臣青豚破中牟 赵高不敢再看,慌忙卷起竹简,弯着腰双手奉上。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秦政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秦王道“高,待会下了值,去府库挑选一件狐裘,送与王老将军,就言老将军劳苦功高,常年征战,致使双腿风湿时常酸痛,寡人无以为赐,唯有送上一件皮草,愿老将军安康。” “唯!” 赵高不敢深思,赶紧应下。 秦王让赵高将竹简放于一边,摆手示意赵高退下,拂又扎进了公文堆里。 不提列国对于青豚夺下了中牟,是什么样的反应,且说青豚。 在虎夺下中牟的三天之后,青豚也率军赶到了中牟。 待大军安顿后,楂一脸神秘的让青豚遣开众人,带着青豚和周义、陈平、左车等人来到了县衙。 县衙内军士林立。 楂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防守格外严密的地方。 “将军,虎将军走得太急,并不曾搜索了城内,末将在县衙找到了一处府库。“ 左车接话道“可是乙字号运转基地?” 楂愕然,良久才道“左冶长怎么知晓的?” 左车笑而不语。 楂这才醒悟,忙道“是的,末将询问了秦军俘虏,得知此地,正是秦军运转军需的乙字号基地所在。” 青豚与众人相视一笑。 未几,众人到了院内。 楂伸手推开正中一间房屋,道“此内乃是黄金,末将粗略统计了一下,金币有七百五十六箱,末将不敢统计数量。 其外,尚有各色金器近千箱。“ 青豚点点头,道“辛苦汝了!” 楂擦去额角冷汗,道“辛苦谈不上,担惊受怕倒是真的。 将军,这么大的一批财富,末将当初看到后,全然没有惊喜,相反倒是怕得要死。“ 青豚诧异的看了一眼楂。 楂有没有动手脚,其心知肚明。 别看其从来不改动军制,但是军中一些高级将领隐约都知道,青豚的麾下,除了其等将领之外,另有一套班子。 自短兵营出来的将领,除了能够高升一级,下放为将外,还肩负了另一个使命。 青豚要其等负责搜集军中一切动向,事态紧急时,可以直接向自己汇报。 甚至,若是到了有将领欲要叛变的时候,其等可以表明了身份接替军权。 但是,青豚下了死令,不论什么情况,不得杀死上司,必须要将当事人活着交给其。 这是为了预防暗子们一权独大的情况发生。 楂发现了乙字号基地,青豚早在前日就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不仅如此,青豚还知道楂在拿走了一箱金币之后,又送了回来,此后更是日夜守在这里。 青豚看着楂那带着诺大两个黑眼圈的脸,真诚的道 “汝的辛苦,孤已然知晓,跟着孤,孤会与汝一场富贵!”11 第三百二十一章:浮桥 “多谢将军!”楂急忙稽首及地。 青豚伸手让其起来。 动了心思不可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经受了内心的考验后,还能选择正确的道路,这就值得让人放心任用了。 楂则大喜。 其悄悄擦去脸上的冷汗,万幸,自己当初没有动了私心,不然,只怕是咋死的都不知道。 通过楂的讲述,众人对这笔财富有了直观的映象 除了这一个房间的金币之外,这个院落内尚放有珠宝、铜器、铜币等,甚至武器器械也足有上万件。 这笔财富,粗略估计将是当初的葵字号营寨内财富的十倍,最少当价值千万金以上。 乍眼一看,这笔财富似乎很多,实则不然。 要知道,此地与沙海几乎集中了整个魏国,除了大梁等少数的城池之外的三分之二财富! 陈平带人去清点物资,青豚则带人出了小院。 “楂,”青豚道“虎到了沙海了吗?” 中牟已经成了指挥中枢,充当前锋的虎,虽然不知道青豚已经到了中牟,但是,中牟已被拿下,其自然会将汇报自己动向的爰书,都先送往了此地,然后再转送到后方青豚处。 楂道“今日朝食时分,末将接到虎将军的爰书,其已经到沙海城下。” 楂抬头看看天色,发现此时已经日中了。 “想必,此时虎将军已经发起进攻了吧!” 沙海城下。 虎的千多大军已经尽数展开,前日立了大功的抛石机,被虎隐藏在军卒之中。 前日,抛石机的忽然出场,瞬间震惊全军,致使,秦军在浦一被攻击,便阵型大乱的事情,时常回荡在虎的脑海。 这东西如此好用,虎当即便决定故技重施。 沙海乃是小城,城方不过百丈,宽亦不过三百丈,放到后世,甚至还不如一个村庄大。 但在此时,沙海乃是最为富庶的地方。 在魏国民间,有这么一句话不到大梁,不知官大,不到沙海,不知商富。 这沙海,乃是鸿沟的起始点。 魏国修缮济水河道,在沙海这个地方,开凿了数条河道,连接丹水、雎水、濊水,加上鸿沟,将大梁拱卫在中间。 除了便于城防的战略意义之外,这些河道,还构建了魏国繁荣的商业氛围。 战国中后期,自梁惠王迁都大梁,开凿鸿沟,修筑大河河堤之后,魏国就成了战国七雄里面,最为富庶的国家。 就连齐国,也比不过。 毕竟,齐国所有的只是渔盐之富,乃是生产者。 而魏国,则是二道贩子。 不论是齐国的渔盐,韩国的池盐、铁器,卫国的陶器,赵燕的骏马,大楚的漆器、金器,都要经过被鸿沟连接的数条河流,来运转他处。 掌握了最为繁忙的河道,手握舟船之利,魏国想不富也难啊! 而这作为运河起始点的沙海,自然被魏国当成了商业基地,在这一点上沙海的地位,有点类似于明朝时的通州了。 不论是何时,除非是卫国这种小国,不然不会有一个国家,会将商业集散点,放在自己的都城的。 这除了处于安全上的考量之外,还有避免官吏腐化的原因等 沙海距离大梁,已经只有一百里的路程了。 前日,王贲得知中牟半日而下,当即慌了手脚。 其麾下的军吏,除了围堵大梁应有的兵力之外,其他的军卒,都被其派出去,与民夫一起开挖最后的那一小段河道去了。 巫祝已经算定,就在七日之内,必有暴雨,到了那时,就是王贲水淹大梁之时。 纵然是麾下兵力已经捉肘见襟,王贲依然抽调出两千士卒,汇合沙海的五百军士,一起防守沙海。 王贲给其等的命令只有一个,必须坚守七日时间! 而秦军的动向,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虎在付出了大量精锐探子的伤亡后,成功的得知了沙海已有援军入城的消息。 巢车已经升起。 虎与传令兵站在巢车上,虎的嘴角带着冷笑。 纵然汝安排了援军入城,那又如何! 虎的眼光瞥向了正随着攻城的军卒,藏在士卒之中的三十辆抛石机。 由此利器在手,这“倍则攻之,十倍则围之,五倍方可攻城”的惯例当改改了! 由于前次攻略中牟时,临时nbn原木,会导致大量的伤亡。 所以,此次,虎在让士卒们吃过饭食之后,就让军士开始捆扎原木了。 沙海的护城河很宽,这一点,任何一个大梁附近出生的人都是晓得的。 宽达十五丈的护城河,单单靠nbn原木的方法,不足以渡过。 在鱼夫的建议下,虎改变了策略,这一次,其提前让人赶制了数艘竹筏,在竹筏两端竖置原木,原木顶端则横置原木。 这几面竹筏,由军士抬着,准备待到了护城河边,就放到水中,然后,士卒们跳到竹筏上,撑到护城河中间,让nbn起来的原木,搭在横木上,架设到对面。 鱼夫却是不知道,面对难以架桥的沙海护城河,自己的这一个被逼无奈的计策,正是后世浮舟的雏形。 不多时,士卒们就冒着箭矢,冲到了护城河边。 将士们冒着死亡的威胁,将竹筏放到护城河里。 弓手们在盾兵的掩护下,开弓反击。 伤亡,成了两军将士的主旋律 被挑选出来的死士,驾着竹筏驶到了护城河中央。 “原木!原木!” 刘勤再次充当了前锋。 其大吼着,让军士开始推动原木。 原木的尾端被士卒们推动着,竹筏上的士卒,有人持盾遮挡着同袍,而被护住了身体的士卒,则用特制的叉子,将原木顶起来,架在横木上,朝对岸推去。 眼见原木架设到了对岸,刘勤再次大吼道“木板!木板!” 扛着木板的士卒,奔跑向前,将手中的木板,铺在原木上面,形成了一座木桥。 士卒们一个个的中箭倒下,后面的人,捡起前面同袍丢下的木板,继续前冲。 木板节节推进着,眼看已经铺设过半。 “抛油罐!” 秦将大吼起来。 3 第三百二十二章:大火焚身 士卒们看看浮桥,这么远怕是抛不到啊! 有臂力大者,掂起一个油罐,旋转几圈,朝着浮桥抛去。 油罐飞了出去,呈抛物线下落。 “哐当!” 油罐落在坚硬的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可惜,离浮桥还有几丈的距离呢! “将军,太远了,抛不过去!” 士卒有点丧气。 “继续抛!全部都给吾对着浮桥前方抛!” 士卒不解将军的用意,但是军令如山,只得照着将军的命令来。 一罐罐装着豆油,本来是用来点燃云梯的油罐,被抛了出去,落在浮桥前方的地面上。 油脂洒了一地,浸染湿了大地…… 浮桥终于铺设到了对岸。 “冲!” 刘勤大吼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士卒们抬起云梯,踏着摇摇晃晃的浮桥,朝对岸冲去。 “哎吆!” 刚到了案上,士卒们就忽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沉重的云梯,当即翻到,将好几个躲避不及的士卒,压成了肉泥。 “快快!抬起来,继续冲!” 有百将见到地上湿滑,难以行走,大吼一声“都脱了鞋子,地上太滑!” 云梯再次开始朝着城墙移动,只是此时因为道路太滑,速度大大放慢了。 甚至很多摔倒的士卒,身上沾了一身的豆油。 …… “抛火把!“ 见到魏军已经到了抛掷油罐的地方,秦将大喜,连忙命令士卒将火把抛到之前抛油罐的地方。 火把被一根根的抛了过来。 “轰!” 豆油遇上明火,当即便被点燃。 橘黄的火苗,窜起半人多高,迅速扩大着,将正在上面行走的魏军,圈在了里面。 “啊!” “救命!” 笼罩在火光中的魏军,大约有一两百人,这冲天的火苗一起,其等身上的衣衫瞬间便被点着了。 士卒们慌忙丢下云梯,伸手拍打身上的火苗,只是火势很大,怎么拍的灭呢! 纵然是穿着皮甲的老卒,在炙热的火焰下,身上的皮甲也开始发卷…… “啊!啊!” “救命啊!” 不多时,方才还四处乱跑的魏卒,就被烧坏了神智,开始满地打滚起来。 地上的油脂更多,很快,其等变成了一具具火人…… 一声声凄厉的惨吼,响彻在沙海城前。 两军正高声呐喊的助威声,都被惨叫压了下去。 见到前方士卒的惨样,依然还在浮桥上的士卒,转身就朝后方跑去。 甚至! 有人丢下了手中的云梯! “回去!回去!” 刘勤持剑,大声命令道。 “将军,对面成了火海,咱们过不去啊!汝看,那些同袍都被烧着了啊!” 百将反驳道。 刘勤抬头,对岸的惨嚎已经渐渐微弱,先前那些身上沾染了油脂的士卒,已经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具焦炭。 怎么办? 刘勤苦思,按照军令,就算是手中的士卒死绝了,没有接到虎撤退的命令之前,刘勤也得自己顶上去!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化为焦炭,刘勤实在于心不忍…… 忽的,刘勤看到身边因为多出来,而被丢在地上的木板。 水能离油,更能灭火! 刘勤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汝等将木板打湿,盖上去!” 刘勤一挥手,让身后的士卒,带着木板,再次冲了上去。 士卒们跑到护城河边,将木板打湿,然后扛着木板就开始冲锋。 “汝等,继续冲!” “将军,这……” 有人刚想反驳,就被刘勤嘶吼着斩下了脑袋。 “军法属,但有不听令者,尽数斩杀!” “嘿!” 军法属的军法官们,大吼一声,举着手中的长剑,齐齐踏前一步。 “罢了!” 领头的百将叹息一声,高吼道“兄弟们,将军将流落他方的饥民都养了起来,汝等还怕自己死后,没人照料家人吗? 都跟着乃公打回去! 将军在葵字号营寨时就曾说过,战死的弟兄们,其等的家人就是将军的家人,将军会养着的。 兄弟们!“ 百将大吼一声,道“吾等既然后顾无忧,就让吾等以死相报将军的恩德吧!” 青豚收养了数万流民,这是整个魏军都知道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青豚的这一步,在底层士卒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张耳陈馀的地位,就连豹公子,也被其等抛之脑后。 士卒们也会分辨好坏,就连流民,将军都愿意给予一口吃食,更何况是其等军卒的家人呢! 将军必然不会看着其等的家人饿死,而不管的! 罢了,既然家人无忧,纵然战死又何妨! “冲啊!” 士卒们大吼着,反身抬起云梯,在此踏上了浮桥。 湿木板扑在了火焰上,当即便将熊熊燃烧的火焰压灭了。 士卒们踩在木板上,一边继续铺设,一边将烧死的士卒拖开,将烧毁的云梯推到一边。 箭一直在飞舞,纵然有着魏军弓手的压制,魏军士卒的死亡人数正在剧增。 …… 虎见攻击受挫,再次下令道“再上去一千弓手,一千士卒!” 其明白,这抛石机虽然威力惊人,但是若是不能一举将沙海夺下,那么必将陷入艰难的攻城战。 而沙海,离大梁不过百里距离,若是不能一次性将沙海拿下,只要秦军求援,大梁秦军必然会再次增援沙海。 到那时,其等必将陷入艰难的拉锯战,然后被生生的拖在沙海城前。 如此的局势下,一旦秦军攻破大梁,反身一击,纵然是青豚将军有六万大军在手,也难挡秦军锋芒。 秦军太善战了。 若是给将军一年时间,将军还能训练出与秦军相当的精锐出来。 此时…… 将军尚不是王贲的对手啊! 纵然虎给人的映象,一贯是以粗豪示人,可是熟悉这厮的底细的都知道,这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奇男子。 …… 不得不说,虽然战国时代,人人尚武,纵然是田间老农,拉到战场上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卒,但是,与秦国最低训练一年的士卒,才会被征召到了战场相比,青豚手下的魏军,相差甚远啊! …… 木板终于将火焰都熄灭了,扛着云梯的士卒,再次踏上了浮桥。 第三百二十三章:箭矢若雨 城头上的秦将也再次大吼道“抛油罐!” 大量的油罐又被抛飞出去,砸在木板上碎成了一片。 油脂散发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因为木板是湿的,不吸油,因此,那些洒出来的油脂,只能顺着木板流淌着。 地面并不平整,那些流淌的油脂,最后全部都流到了地上,被给先前的烈火烧焦的土地,给吸了进去。 见到秦军再次抛掷油罐,抬着云梯的魏卒,脚步不由得就放慢了。 “火把!” 秦将再次怒喝一声。 秦卒们有了一次经验,这次抛掷火把的更为欢喜了。 这样的远程杀伤,来上个一二十次,魏军就别想攻城了…… 木板上,稀稀落落的站着正铺设木板的魏卒。 火把一根根的被投了过来,顿时吓得魏卒一跳,正要躲开,就见那火把落在木板上,不过是“滋”了一声,淡蓝的火花四溢,然后……便熄灭了! 原来,含水的木板不吸油,由于没有油脂,因此,火苗自然是燃不起来了。 “哦!哦!” 魏军怪笑着,大呼起来! 尚在浮桥上磨蹭的士卒,见到火势窜不起来,当即便抬着云梯,大步朝着城墙跑去。 只要浮桥正前方的那一小片地方不被点燃,魏军就不怕秦军抛油瓶,点火把的把戏。 城墙很宽,有的是地方躲避,这么大的面积,你能烧死几个? …… 秦将微微愕然! 箭矢乱飞的战场上,其并没有看到魏军将木板沾湿的举动,见到油罐不起作用了,其也只是微微遗憾一下便罢, 这摔油罐扔火把,只是防守城池的一个手段而已。 其之所以之前一举就烧死了两百余魏军,还是因为秦将改变了往日那种——油脂只烧云梯的惯用手段。 秦将见到魏军并没有采取常规的填埋护城河,将陆地延伸过来的做法。 而魏军也只是铺设了几条浮桥而已,于是便计上心来。 见到浮桥距离城墙太远,秦将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让士卒抛掷油罐,若是能够抛掷到浮桥上最好。 就算不能,只要将浮桥正前方的那一段地面上撒上了油脂,然后一旦点燃,魏军就过不来了。 结果,这战果——果真让秦将喜出望外。 其不但一次性烧死了两百多名魏军,还烧毁了四架云梯。 这可就让人惊喜连连了。 此时,见到这一招被魏人防备住了,秦将并不懊恼。 城池攻防么,自然是有得有失,主要看得还是双方将领的手段。 天下都道秦人善攻,攻城略地很少失手。 实际上秦人守城也不是玩笑的,要知道老秦人以一代一代人的热血与生命,硬生生的扛住了六国数次联手攻击。 甚至,最差的局面,魏国已经攻到了渭水之外。 就是那一场高达四十万人的死伤,老秦人付出了家家戴孝的代价,硬生生的扛住了如日中天的魏国…… 论到守城,老秦人并不差! 秦将昂起了头。 就算中牟半日而下,又如何! 那不过是怀仁这个儒家子,读书读傻了罢! 老秦人据守坚城,不惧天下任何人! …… 云梯靠在了城头上。 “抛檑木!” 眼见魏军已经顺着云梯,宛如蚂蚁爬树一般,排成了一串,秦将怒吼一声,再次下达了命令。 檑木的抛掷技巧是——顺着云梯两边,将檑木横架在云梯上,檑木的两端同时放手,让檑木以水平的姿态下滑。 这样放下去的檑木,可以将云梯上的敌军,全部碾死。 不仅如此,若是前方没有东西阻挡,千钧之势的檑木,还会在敌军阵列里趟出一条血路。 云梯被放了下去,正在攀爬的魏卒,除了几个身手敏捷者,当即抓着云梯的横杠,翻到了背面,躲过了一劫。 除了这几人,其他的都被砸了下去。 云梯上其他的魏军,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当即便被撞碎了腿脚、砸断了骨骼、碾成了肉泥…… 就连云梯下方的魏军,也被趟开了数道血胡同。 “冲冲冲!” 见到士卒胆寒,一名百将怒吼着,当先顺着云梯就开始朝上爬! 见到百将身先士卒,魏军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再次爬上了云梯。 “弓手!集中力量,压制云梯上方!” 见到攻城的士卒死伤太重,刘勤放弃了全面压制的办法,改为重点照顾云梯正当面的秦军。 刘勤的手上,已经有了三千士卒,此时兵多将广的刘勤,当即便不再顾惜士卒,悍然放弃了压制秦军弓手,守护城墙底下的士卒,改为重点照顾登城的士卒了。 箭矢若雨! 一千余枚箭矢,分摊到几面云梯上空,那当真是箭矢挨着箭矢,甚至,箭矢在空中相撞,也经常发生着。 有了这么多弓手的相助,登城的士卒压力猝然减轻。 秦军莫说抛掷礌石檑木了,就连露头都做不到了。 其等只能躲在女墙后面,听着“叮叮当当”络绎不绝的箭矢撞击城墙声。 不一会城墙上面的马道里,就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箭矢,甚至还有很多越过城墙,飞入了城内。 “操!” 秦将怒骂一声。 魏将太狠了,竟然以城下魏卒的生命,来换取攀爬云梯的魏军能够存活下来。 秦将深知,只要自己不下令,此时没有魏军弓手压制,分散在各处城墙上的秦军弓手,那必然是一箭一个魏军。 反观魏军弓手,箭如雨下也不一定能杀死几名秦军。 这样的伤亡比,实在太诱人了啊! 然而,秦将却不能换取。 因为将魏人放上城头容易,可是若想再将其等赶下去,那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弓手!“ 秦将下令道“压制云梯!” 弓手们探出身子,瞄准了正在攀爬的魏军。 一名名魏军先后中箭,从高高的云梯上落了下去…… 数丈的高度,这些中箭的士卒,纵然不被摔死,也摔了个七晕八素,骨断筋裂。 见到攻击再次受挫,刘勤道”分出一半弓手,但凡秦军弓手露头,就给吾射死其!“ …… 战争,见招拆招才是主流,那些名传千古的经典案例,正是因为太过稀少,才会被奉为圭臬。 …… 攻守双方再次拉锯起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韩方 得益于刘勤的这一个应对,半盏茶之后,终于有魏军终于登上了城头! 先登的那厮,正是之前的那名百将。 其的肩膀上中了两枚箭矢,好在这厮身上穿了两层皮甲,倒是没有被伤到。 “吼!” 百将怒吼一声,将躲在女墙后面,见到自己冲上来,还来不及站起的一名秦卒,给劈成了两半。 这厮手n制的厚背长剑,当即便被染红了,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剑开始流淌。 见到这凶悍的一幕,周围的几名秦卒,当即便吓住了。 汝妹! 这么凶悍的人,这么凌厉的兵器! 天啊! 这是唯有将军才有资格使用的宝剑吧! 百将名唤韩方,乃是从韩地逃亡而来的。 本来这人只是最早进入榆关的一批饥民。 在一次打架斗殴中,这厮独自面对五人,最后打的对方狼狈而逃。 负责维持治安的士卒,将参与打架的众人都给逮了起来。 青豚赏了双方一顿鞭子,然后见这厮很是勇武,便询问这厮的来历。 其这才得知,这厮乃是去岁在新郑发起叛乱的韩国前军吏之一,在秦军镇压叛乱的时候,其见机不妙杀出重围,侥幸逃得了一命。 被军汉鞭笞了一顿,这厮倒也硬气,硬是一声不吭。 待受完刑,这厮冲着青豚跪下,献上了韩地的地图,声言希望青豚替自己家人,替自己部将报仇。 青豚当即让人考校了其的武艺,这厮竟然与老武卒不相上下,甚至还有几分游而有余。 然后,青豚便起了爱才的心思,将其招收成了短兵。 私下里,青豚则去信韩奴,询问其可知韩方的底细。 哪知道,接到书信时,刚走到焦城的韩奴,听闻了韩方的名字,当即便让副将带着军卒赶往榆关,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回了榆关。 两人浦一见面,就抱头痛哭。 原来韩方正是韩奴的族弟。 当时韩奴镇守家族封地,韩方则去新郑混成了军吏,准备为家族多挣一块封地。 哪知道,韩方刚成为了五百主,韩国就破灭了。 有了韩奴的这一层关系在,韩方便被青豚提拔成了什长,待此次出征,又被提拔成代百将。 先前夺取中牟的时候,这厮终于将屯长的功勋捞到了,因此,此时,其是以正职屯长的身份,代行百将的职务。 见到同样是投靠魏人,族兄韩奴已经成了五乘将军,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屯长级的小吏,韩方便生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韩方手中的这种剑尖稍微有一个弧度的单面厚背长剑,正是左车的作坊里,试制成功的三十七把由百锻钢打造的开山刀之一。 匠作坊以长达两个月的试验,终于摸索出了青豚所说的“反复淬打,去掉杂质,然后在用油脂回火”精炼铁器的技术,炼制出了比青铜更适合制作刀剑的百锻钢。 只是这一套工艺尚在摸索之中,产量太低,临出发前,匠作坊只制作了微不足道的三十七把。 但是!这三十七把开山刀,相比于秦军的制式青铜长剑,却是宛若神兵利器了。 秦剑乃是主材以铜,混合占比两成的锡,打造而成的青铜长剑。 这青铜长剑,利则利亦,硬度也足够,只是韧性不足,只要碰撞的激烈一点,就很容易折断。 这一点甚至不如魏、韩、赵中下军所使用的铁质长剑。 那种铁剑虽然锋利并不差,韧性也很好,但是硬度不足,每与秦剑对劈砍,很容易便被秦剑劈断。 虽然,韧性不足的秦剑,每斩断两三把铁剑,都会因为使用过度而折断 青豚曾特意做了实验,以此次特制出的开山刀,与缴获的秦将相劈砍,虽然这开山刀斩碎十余把秦国青铜剑之后,刀刃已经宛若锯齿,但是,却是一丝裂纹也没有。 青豚随意挑选用来实验的那一把开山刀,在斩碎了七十把秦剑之后,终于断成了两半 韩方一举便将周围的秦卒吓住了,但是,其却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当即,韩方再次将一名跃跃欲试的秦卒,连人带长剑斩成了两半,成功的震慑的周围的秦军不敢上前了。 身后,由于没有秦军阻拦,韩方成功护卫住的这面云梯,终于再次爬上了十余人。 魏卒浦一登上城头,便以韩方为箭头,两边有士卒捡起秦军遗落的长戈、长戬,护卫在韩方的侧翼,众人慢慢开始扩大防卫圈,使得更多的魏军能够登上城头。 城门楼上的秦将见到魏军已经登上了城头,还在不断的扩大占领范围,慌忙下令让短兵组成救援队,准备要将魏人赶下城头。 同时,其下令调拨更多的士卒,赶往兵力已经开始吃紧的西面城墙。 巢车与城墙齐平,甚至略微稍高一截。 站立在巢车上的虎,自然是将城头上秦军的动向看在了眼中。 “哼!“ “鱼儿上钩了啊!” 虎冷哼一声,下令道“给抛石机那边传令,待鸣金三通,开始发射巨石!” 左边的传令兵吹响号角,吸引下方的各级传令兵抬头观看。 右边的传令兵则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将虎的命令下达了出去。 “哐哐哐!” 鸣金声响起, 正占据了上风的韩方收住脚步,抬头看看正在快速赶来的秦军援军,嘴角却是带上了一丝冷笑。 “撤!” 韩方大吼道“兄弟们都撤!” 众人一楞,旋即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虎将军这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啊! 此次,刘勤与鱼夫,却是换了位置,刘勤负责冲击城头,鱼夫则负责指挥抛石机部队。 鱼夫看到城头上的己方军士,正顺着云梯开始撤退,当即大吼道“抛石机装弹,准备发射!” 士卒们抱起巨石,放在早已准备妥当的抛物囊上。 有臂力出众的军士,手执木锤,站立在侧。 金声二通。 身着火红色衣甲的魏军,已经全数下了云梯,其等连云梯也不抗走,就这样自顾自的离去。 城头上,秦军开始欢呼起来。11 第三百二十五章:飞石的最佳状态 唯有见过中牟之战军报的将吏们,则是面带忧色。 那中牟,据探子所说,乃是被飞石砸塌了城门楼,这才被拿下的。 此次,眼见魏军即将占据上风,为何魏将要在士气最旺时,选择撤退呢? 莫非这撤退的时机,与飞石的出现有关? 一念及此,秦将脸色大变! “速速撤出城门楼!” 城门楼上的秦军楞了一下,眼见将军慌不择路的朝楼梯跑去,这才跟在秦将身后,欲要下了城门楼。 就在此时,攻城的魏军,已经撤离到护城河旁边了。 城墙上的秦军小吏,正指挥着军士,朝着云梯上浇油脂。 这些充当登城阶梯的云梯,只要被油脂沾染,然后火把一点,熊熊燃烧的火焰,就会将这木质的云梯化为灰烬。 失去了登城的辅助工具,魏军若想破城,就必须再推来云梯。 只要将魏军制造的云梯全数都给烧了,到那时,魏军就不得不暂缓攻城,先去制作云梯…… 如此,其等就能拖过一天时间。 魏军此时,紧缺的就是时间。 只要沙海拦住魏军的锋芒七天时间! 只要七天! 当王贲少上造破灭大梁之后,甭管那青豚征兆了多少农夫——都不是老练秦军的对手! 就在此时,忽闻魏军阵营,响起了第三通金声…… “魏将慌了否?” 秦人的心头,不约而同的闪现着这样一个疑问。 就在此时,忽闻一阵宛如放大了数百倍的蜂鸣声响起…… 双方军士抬头一看,只见数十个宛若磨盘那么大的巨石,从魏军阵营内飞出,直奔城门楼而去…… “咚咚咚!” 几乎连成一片的撞击声响起…… 厚实的城墙剧烈的晃荡着,许多秦军站立不稳,当即摔倒在地! “哗啦啦!” 高达三层的城门楼,轰然倒塌…… 铺天盖地的黄土烟尘,宛如一个巨型的蘑菇,将整个城门楼周围笼罩在内,迅速的朝着四周扩散着…… “咳咳咳!” 烟雾内,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大片的咳嗽声响成一片…… “调整方位,三节卡位,分散发射!” 鱼夫大吼一声。 抛石机旁边的军士,微微调整抛石机的方向,各自面对自己面前的一片区域。 抛物杆被军士们拉了下来。 有人迅速插上卡销,然后将抛物袋挂在制定的位置。 捆绑好的石块,被士卒抱起放在抛物袋上。 “发射!” 鱼夫大吼一声。 手拿大锤的军士,高高举起木锤,砸了下去。 “呼呼呼!” 三十块大如磨盘的砖石飞舞着,落在城头。 “咚咚咚!” 震天的巨响响起,城头上升起了三朵小型蘑菇云。 巨石笼罩下的秦军,当即便被砸成了肉泥…… 重达几十斤的砖石,在动力的加持下,以万钧的力道,砸在城头,顿时便将城上的烟尘砸起,烟尘再次弥漫起来。 …… 鱼夫看得清切,有两个抛石机因为机身上一些细小的差异,导致巨石的落地位置并不相同,因此而砸在了女墙上。 青石砌成,厚达一尺有余的城垛,当即便被砸得粉碎。 而巨大的力道,绷断了捆绑着砖石的绳索。 那一块块平叠放好,用绳索捆绑的巨石,散开了。 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 一些砖石反弹回来,朝地上落去,另一些砖石则飞上了城头,落在了城墙上。 虎站在巢车上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二十八块磨盘大的砖石,落入城头,当即便将附近的秦卒咋成了肉泥。 然后,那砖石翻滚着,又将数名秦卒搅的粉碎。 虎的眼神忽然亮了…… 那两个砸在城垛上的巨石,因为撑断了绳索,导致砖石散开落入了城头,那一块块飞舞的砖石,只要是砸中了一个秦卒,便会将其砸的头破血流,筋断骨折…… 这散开后的砖石造成的死伤,反倒是比捆绑在一起的巨型砖石大得多。 …… 当初,青豚在试验抛石机时,士卒们发现,只有将石块做成统一的大小,都挂在同一个卡位上的抛石机,才能将砖石的落点控制在一条线上。 所以,青豚便命令抛石机所用的石块,一定要统一规格、重量。 又因为开凿统一大小的青石,所费时间太多,临时寻找的石块,大小不一,又会导致落地点无法一致,所以,青豚便选择了以砖石捆绑成合适的大小,来充当抛石。 虎见到捆绑砖石的绳索断裂后,对敌军造成的死伤会更多。 虎眼珠一转,大声下令道“传令!要鱼夫将所有的绳索剪断,然后再抛射!” 这道命令太为复杂,用旗语无法清晰的表达出来,于是便有传令兵骑了马,朝前线跑去传令。 鱼夫又抛掷了两轮砖石,站在其等位置上,倒是看不清城头上秦军的动向。 就在抛石机部队的士卒,将砖石再次放到抛物囊上的时候,传令兵带来了虎的新命令。 “什么?” 鱼夫诧异道“将军命令吾,将捆绑砖石的绳索全部剪断?” “是的!千将!” 传令兵重复道“将军要汝将绳索剪断。” 军令如山,鱼夫虽然不明白虎为什么这样命令,但是其还是准守了虎的军令。 绳索被剪断了。 木锤再次落下…… 三十捆砖石,被抛了出去。 只是,这一次,因为没有绳索的束缚,砖石飞到半空,就散了开来。 “乒乒乒乒!” 砖石落地的声音倒是小了很多,只是——秦军的惨嚎声却是更多了! 虎站在几乎比城墙还高的巢车上,清楚的看到铺天盖地的砖石飞上了城头,落入了狼奔豕突的秦军士卒里。 抛石机抛出的每一个砖石堆,都是八十余斤的重量,乃是有二十多枚青砖捆绑成的。 当绳索被剪开后,多达六七百块青砖,飞向了城头,当即便将落地点附近给笼罩住了。 城头上正在胡乱奔跑的秦军,当即便被砸空了三十片区域。 每一个被砖石雨笼罩的区域内,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十名士卒。 那一块小青砖,就是四斤多的重量,在动能的加持下,砖石落下时的力量足有千钧! 第三百二十六章:青豚军议 砖石砸中了秦军的脑袋,就像是西瓜爆开了一样,当即便将秦卒的首级砸的稀碎。 若是砸中了胸腹,那人的身体,就像是弯曲的龙虾一样,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 虎的眼神冒着光,这厮憨笑一声,搓搓手,道“传令鱼夫,将绳索剪断了再抛,如此杀伤力更为厉害。 就像刚才这样,干其母的!” 巢车底下等待的传令兵,再次骑马离开。 …… 沙海城头,已经没有了还敢站在城墙上反击的秦卒。 那些勇敢的士卒,要么成了滩滩肉泥,要么就成了哀嚎的伤兵…… 余下的秦卒,早已被那铺天盖地的砖石,给吓得屁滚尿流,逃命似得窜下了城墙。 “擂鼓,冲锋!“ 虎再次下令道 激昂的鼓声响起,魏卒呐喊着,朝前冲去,士卒们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头 城墙上早已成了人间炼狱,残肢断骸遍地,血液已经凝固成了朱红色的深色地毯 士卒们踩在没过脚背的血泊里,每一次挪动脚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城墙上早已没有了完好的秦卒,刚才那铺天盖地的砖石雨,吓傻了秦卒,其等早就躲回了城内 谁也不会站在随时都会被砸成肉泥的地方,任人宰割 …… 城门楼也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四散的砖石檩条,溅落在楼梯上,堵塞了半个楼梯通道 立功心切的韩方,再次冲在了第一排 待其踩着砖石废墟,下了城墙,这才看到,城内靠近城墙附近的民居,大半都给砸毁了 “娘咧!“ 韩方惊呼道:“这抛石机竟然这么恐怖!“ 口中惊叹着,韩方却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这厮带着人,将紧闭的城门打开了 收放吊桥的绞盘,随着城门楼的坍塌,被砸毁了 城墙上的魏卒,只得用长戈隔断牵连吊桥的绳索,放下了吊桥 等待在护城河前的刘建,见到城门打开了,当即长剑前指,怒吼道:“儿郎们,随某冲啊!“ “冲啊!“ 喊杀声遍野…… 以这时代的惯例,当城墙失守,就意味着这座城市已经丢了。 …… 中牟。 魏豹坐在主位上,青豚居于次位。 张耳、陈馀等居于左侧,周义、韩奴则居于左侧。 魏豹开口道“孤先感谢公大夫夺回了中牟,如此吾等距离救援大梁,就只剩下了沙海这一座城池了。“ 青豚微笑道“这是臣分内之事,当不得公子夸奖。” 魏豹摆摆手,道“是谁的功劳便是谁的!这一点,孤虽然性子急,但也分得清楚。 公大夫的奖赏,待吾等打退了秦军,返回大梁后,自有王上论功行赏。 孤想说的是,先前公大夫所言,以河水相助,使得退却秦军之事,今日可以商议了。” 青豚作为此意见的倡议者,当先解释道“但凡天然河道,其必然低于周围地面,这一点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点头。 其等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碧玉、闺秀,这一社会常识,自然是清楚的。 青豚道“探子已经探明,王贲在大梁正北方,大河的脖子口那里,已经开凿出了一条河道。 看其的架势,必然会掘开河提,以河水冲毁大梁了,这与某之前的预判相吻合。“ 众人点头,早在秦军刚刚围困大梁的时候,青豚就曾经猜出了秦军必然会水淹大梁的。 至今,秦军的作为早已经被探子探明,青豚的预判已经被证实了。 青豚道“而今吾等募兵七万,直奔大梁而来,旦夕之间下中牟!虎更是围困沙海,看似已经占尽了优势。” 青豚来回扫视着众人,将其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青豚看到魏豹、陈馀等少数人的脸上带上了笑容,就连张仲,也是面有得色。 似乎,大梁的秦军已经不堪一击,其等马上就能解围大梁,马上封侯了。 唯有周义则是面有忧色,张耳脸上也稍有肃穆,韩奴则皱着眉头,正在思索着什么。 青豚将各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看来军中还是有很多人对于秦军的可怕,缺乏足够的认识啊! 青豚轻咳一声,道“诸位,吾想,吾等要对当前的形势,有一个清醒的认识,那就是——别看此时吾等势大,实则难挡王贲回身一击!” 刚才已经看透形势的几人,脸上顿时带上了释然的神情,只要青豚不犯浑,王贲就不可怕,就怕青豚看到其等节节胜利,对于王贲起了轻视之心,然后贸然与秦军决战,到那时就完了! 魏豹皱起眉头,青豚似乎将王贲看得太过可怕了。 “咳咳!” 魏豹轻咳一声,以眼神示意陈馀。 陈馀会意,当即道“公大夫的话,孤不赞同。” 青豚笑道“陈大夫请讲。” 陈馀道“之前两旬,吾等四处攻城略地,无所不破,军心士气早已盛极。 反观秦军,连接丧失十余城,在前日,更是连雄城中牟也丢失了。 想来秦军早已胆寒。 更何况!吾军人数高达七万,更有八万民夫跟随。 以吾大魏百姓的勇武,但要给予其等一把兵器,就能拉上战场,与敌征战。 若此,吾等麾下当有十五万大军!“ 陈馀环顾四周,见到魏豹微微颔首,当下心中更为得意。 张耳冷着脸,把弟这是怎么了? 秦军势大,兵精将老,岂是其等麾下这种初成之军可以比拟的。 陈馀看着一脸错愕的青豚,脸上的得色更加浓厚了。 陈馀朗声道“故此,以常胜之兵击长败之军,以庞大之军击弱小之旅,孤想不出……吾等还有什么需要惧怕秦军的。 难道是?“ 陈馀盯着青豚道“真像是民间俗语里的打仗越老,胆子越小? 还是某些人技穷了?“ 青豚哑然失笑,这陈馀,竟然敢指责自己了! 幸好这厮不知道黔驴技穷的故事,否则自己不是成了那个唯有三撅蹄的毛驴了么! 张耳见青豚脸上带着难言的笑意,心中胆寒,这厮的手段,那可不是说笑的,仲弟可不要惹恼了这厮。 “大夫此言差矣!” 第三百二十七章:压服 张耳开口道“陈大夫此言诧异,吾等之前之所以能够屡屡得手,乃是因为王贲被大梁拖住了脚步。 若是没有大梁牵制,吾等今日能不能安稳的坐在这里相谈,都有疑问呢! 又何言nn秦军!“ 张耳歉意的冲青豚下拜,道“公大夫见谅,某兄弟两人无意冒犯公大夫,只是,某这把弟,钻了牛角尖,某不得不点醒其。” 青豚点点头,道“中大夫之言甚是,某虽然侥幸从秦军手上夺回几城,但是吾等当有清醒的认识秦军的实力并没有折损多少。 此时吾军与秦军相拼,吃亏的必然是吾等!“ 青豚站起身来,道“诸位,吾等当有一个共识华阳郡的夺回,乃是建立在李黎妄自调动华阳各城驻军,被吾钻了空子,致使华阳诸地军力不足。 这才有了华阳郡的重归魏国。 至于中牟!“ 青豚扫视一周,道“诸位当知道,此时王贲乃是以攻略大梁为中心的。 诸位,别看此时王贲将大梁围了起来,看似王贲势大。 可是,诸位莫要忘记了,此时除非王贲与大梁,决出一方胜负之外,不管是王贲所部,还是大梁魏军,另一方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王贲为何坐视中牟被吾等夺下,而不派军夺回,就是因为大梁在王贲后方。 其一旦返身过来,或者派遣大量军士来攻,大梁城内的吾国大军,必然会衍尾追击猛攻王贲后方。 到那时,王贲可就左右为难了。 所以,王贲只有选择增援沙海,而不会派遣大军夺回中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青豚盯着陈馀,道“故此!汝等莫要认为王贲就已经不堪一击了! 吾之所以让虎领一万人马,充当先锋,吾则带军缓缓而行,而不是一拥而上与秦军决战,就是为了告诉王贲,有吾这一部大军身处安全地带,其纵然吃下虎这一部,也与时局无益。 可是!“ 青豚提高了音量,道 “王贲此时面临的乃是左右夹击的姿势,若是吾等一拥而上,给了王贲解决一面敌人的时机,王贲必然会留下少量兵力,牵制大梁方向,将少量部队送给大梁魏军吃下,以此阻碍大梁魏军的速度,待到击溃了吾等,在反身与大梁决战。 这才是吾等应当知晓的道理。” 周义站起道“将军说的没错,王贲此时的既定目标,乃是拖住吾等,先灭大梁。 可是,吾等若是给了王贲机会,王贲必然会先消灭吾等,在nn大梁,到那时,大梁无有援军,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陈馀张张嘴唇,道“可是吾等有十五万大军” 张耳苦笑道“不够啊! 王贲手上还有近万军士,况且其的河道已经挖成,只要其掘开了河堤,将大梁城外化为一片沼泽,大梁城内的魏军,就出不来了,到了那时,吾等这十五万人,挡得住万秦军的猛攻吗?“ 陈馀梗着脖子,还想再说,却被张耳以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张耳歉意的笑着替自己把弟解围,道“公大夫,先前汝所言的以大河水破开秦军之事,不知可曾到了时机?” 张耳替自己把弟服软,青豚自然也不会在端着,当即也含笑道“先前正要说这事呢,被陈大夫一打岔,竟然忘记了。“ 青豚道“之前吾曾说河道必然比周围要低,吾等所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青豚指着北方道“济水与大河并行,相差不过几里路。 而济水在沙海城前,分流两道,与大梁城外的水一起,将大梁城拱卫在中间。“ 韩奴则适时的接话道“探子已经传回了明确是消息,秦军将大梁城外的河道堵塞了,填成了道路,好以此攻略大梁城。” “然!” 青豚笑道“但是! 秦军堵塞河道的这一招,恰好帮了吾等的忙!“ 拍拍手,短兵升起地图。 青豚指着大河正对着大梁的那一个急速变窄并微微折向南方的突起,道 “此地便是脖子口。” 众人看去,只见那脖子口,乃是大河离大梁最近的一出位置,王贲选择在此地开凿河流,倒也是最为明知的选择。 青豚的手指着沙海正北面的黄河,道“此地唤作葫芦底。” 众人看去,只见地图上的这一段大河很是宽阔,河道里还有两处沙洲突起,外形像极了葫芦。 青豚道“若是从此处开凿一条河流,将河水引入济水,汝等说说会发生什么?” 众人道“那河水必然会流向济水,济水水势必定会很大。” 青豚点头,笑而不语。 韩奴提示道“诸位莫要忘记了,济水下流的大梁处,可是被秦军阻断了!” 张耳眼神一亮,笑道“吾明白了,公大夫的意思是,只要挖开了此处,汹涌的河水顺着济水河道东去,大梁城外必然会变成一片沼泽!” 魏豹皱紧眉头,道“可是如此一来,吾等不是帮了秦军的忙了吗?” 张耳已经弄明白了青豚的打算,笑道“公子不知,大梁城被惠王修建的很是雄壮,纵然是被河水浸泡,支撑月余时间而不倒,还是轻轻松松的。 只要吾等和在一月之内解决了秦军,然后再挖开河道,疏散水势,大梁必定无损。” 青豚拍掌相叹,道“然也!只要吾等困住了秦军,然后借着汹涌的河水,打王贲一个措手不及,到那时,秦军还不是乖乖的按照吾等的意图来对战。” 青豚指指坐在一边,安静不语的左车,笑道“以左冶长制造的抛石机,当秦军困于一角,床弩施展不开的时候,有了那威势无匹的抛石机相助。 吾等这十几万人马,还会惧怕秦军的攻势吗?” 魏豹豁然站起,道“不不!到那时,就是吾等攻击秦军,施展不开的秦军只能困守一地了!” 见到众人都向着青豚说话,虽然其等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陈馀依然心有不甘,反驳道 “可是,大梁城外那么大,如何才能保证将秦军困于一地呢!”11 第三百二十八章:寿春梁增对 青豚笑道“周将军,这事汝来说。” 周义拱手,道“早在将军带领吾等离开大梁之时,就曾经查探了大梁周围的地形。” 周义走到地图前,在大梁西北角点了点,道 “大梁城外虽然广袤,但是,临近大梁二十里之内,唯有这一处高地,能够容纳十万大军。 王贲只要不想看着大水冲垮了秦军,就唯有将秦军驻扎在这里!” 周义笑道“诸位莫要忘记了,王贲可是早已定下了水淹大梁的计策,想来此时,王贲早已将军营修建在了那里!” 周义后面的解释,众人并没有听在心中,此时回荡在其等脑海的只有那句青豚出城后,便先行查看了大梁周边地势的话语! 天啊! 周义这是在告诉其等,早在数月之前,青豚还是屯长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 这太可怕了! 就连自从被拆穿了暗地里勾当的陈馀,听到了这番话,也低下了头,不敢在挑青豚的刺了。 这个当初在葵字号营寨,自己初遇时,就面带微笑,至今看到其还是未语先笑的男子,这个年方弱冠,据说才十七岁的小男人,竟然如此可怕!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可是其的这心思,当真是比海底还要深沉啊! 统一了内部,恰好此时沙海被虎夺下的战报,也传了回来。 青豚遂开始分工,张耳与韩奴,被青豚命其等带着民夫,去往沙海正北,黄河被称作葫芦底的那一处河道,挖掘河道,准备将黄河水引往济水。 余下的众人,除了魏豹坐镇中牟之外,其余将领都要跟随着青豚,去往沙海。 虎在信中已经说了,其要领军前出,抵近秦营与王贲对峙。 这沙海,可以充当青豚大营了 楚国。 寿春项府。 项燕正在伏案疾书。 身处魏国的楚军探子,已经传回了明确的消息,在中牟被魏军夺回的三天后,沙海已经在信到的两日前被拿下了。 项燕的身后,悬挂在中堂屏风上的,乃是一副最新的华夏地图。 地图上,黑色的秦国占据了右面、右下角。 燕、代在左下角,占据了小块区域。 中间则是魏、卫,楚国则顶着代表秦国的黑色地图,占据了整个地图的上方。 古时候,华夏地图乃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与后世的sn用地图恰好相反。 只见项燕在丝绢上写道 梁、伯吾儿,见字如面。 前番乃翁取得君命,征召楚国健儿二十万,命汝等屯兵边境。 方才,孤已经得到消息,沙海已下,探子言青豚命人正在挖掘沙海通往大河的河道。 乃翁思索,其必然欲要以河水围困王贲。 若此! 此乃是天赐良机,吾子当速攻魏地。 若是时机得当,吾儿可以试着攻略方城旧地,亦或大楚故都附近。 至于青阳,吾自另派他人试探。 吾儿保重。 孤无碍,勿盼 项燕写完了布帛,亲自封入竹筒内,然后唤来家将,要其亲自前去边境,将这封书信交于项梁。 待家将离去后,项燕站在地图前,盯着屏风上的地图,久久不曾出声。 许久之后,项燕长叹一声道“多久了? 许是孤幼时吧,魏国信陵君最后一次合纵攻秦,大败秦军,返回魏国不久就薨了。 十六年前,赵国庞煖再次合纵攻秦,奈何” 阴影里一声声若洪钟,却带着几丝沙哑的语音响起“上柱国慎言!” 项燕醒悟,收住话头摇头不语。 那一次,秦国趁夜突袭楚军营地,楚军大乱,慌忙撤军。 这便罢了,当时那昏聩的楚王,还赶紧将国都迁到了寿春 项燕冲着阴影里的人,道“增兄,汝说此次若是魏国保得住,吾等还能再发起一次合纵吗?” 阴影里方才出声的人,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思索。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项燕静静地站立在屏风前。 若是有外人看去,就像是屋内唯有项燕一人一般。 许久之后,久到项燕以为那人已经睡去了一般。 沙哑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 “若是那青豚能够站稳脚跟,柱国与其联手,当有机会夺回楚国旧地。” 项燕紧紧皱起眉头,道“汝不看好那青豚?” 项燕说的不明白,阴影里的那人却听懂了,其这是再问青豚能不能在魏国朝堂站稳呢! 阴影里的人接话道“魏国人才太多,为魏所用者,太少啊!” 是啊! 项燕长叹一声,魏国空有人才摇篮的美名,可惜 每一个在魏国崭露头角的人才,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魏国。 尤其是魏国君王那一脉相传的多疑秉性,让太多的大才与魏国离背 项燕忽然转移话题道“增,若是有一天楚国败亡,汝会怎么做?” 良久的沉默,隐藏在阴影里的沙哑声再次出现 “吾会归隐家乡,静待时机。” “君看吾那子孙,可有何人当值得君相保?” 沉默 “二郎不错,若君不在,时机成熟,吾欲要再次出山之时,会辅佐二郎。” 项燕扶须,眼神闪烁。 其揪着自己的胡须道“若是梁儿之后呢?” 沙哑的笑声响起 “主上太过多虑了,吾已经五十有余,比主上年长十余岁,必然会先主上而去,又何言其后呢!” 项燕手上青筋凸显,拂又恢复正常。 项燕长叹一声道“增,孤乃是领军之人,项家二郎皆是行伍出声,常言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这行军打仗,难免有所损伤,孤就怕若是秦国攻楚之时,项家折损太多啊!” 阴影里的沙哑声长笑一声,道“主上思虑太多了。 某跟随项家已经二十余年了,纵然一生隐于暗处,然则!项家众人早已经是某的第二家人了。 不管是梁、伯,等项家二代,还是庄、籍等项家三代,亦或是它这等小辈们,都是余眼看着长大的。 说句自大的话,项家小辈与某的子侄又有什么分别呢! 若真的到了主上所言的那一天,某必定会拜籍为主上的。”11 第三百二十九章:大梁刘牛会 项燕闻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胡须。 其朗笑一声,道“增老大才,若有增老相辅助,孤纵然战死沙场,又有何憾!” …… 大梁城外。 秦军大营。 刘喜已经被任命成了千将。 升官发财的刘喜,脸上却是毫无喜意。 其数次托人递了话语,欲要与牛姬见一面。 奈何,不知是牛姬脱不开身,还是牛姬无意与其相见,这送出的话语,宛如泥牛入海一般,从此在无反应…… 刘喜很是愁闷,都言人就是不知足的动物,属于自己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待到失去了之后,方知那东西的珍贵。 刘喜本来对此种话语嗤之以鼻,待真的到了自己经历了之后,方知古人诚不欺吾! 想那牛姬,本来只是牛百万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才送与刘喜为妾的。 当初刘喜对其很是不在乎,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在刘喜看来女人嘛,哪里没有!因此,牛姬却得不到刘喜的真心。 甚至为了避免战败后被责罚,刘喜毅然将其送与了李黎。 待到失去牛姬之后,无数个日夜独自辗转反侧,刘喜方回念起牛姬的好。 奈何为时已晚。 待到李黎战死,刘喜本欲带上牛姬返回秦国,隐姓埋名,相伴到老。 奈何其却有几分舍不得自己的官位,被牛姬一劝,刘喜就同意了以牛姬为引,勾引上王贲,从而保住刘喜的职务。 待到牛姬真的成功的迷住了王贲,这刘喜不但没有被追究战败的责任。 相反,王贲还提拔了刘喜一级,让其成为了千将。 “唉! 好想牛姬啊!” 刘喜长叹一声,将手中的酒水饮尽。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 “千将!千将!” 来人呼唤道。 刘喜抬头一看,原来是当初跟自己一起从焦城逃出来的军士。 此人已经被刘喜任命为自己的短兵百将。 “何事啊?” 刘喜睁着朦胧的醉眼,懒洋洋的问道。 “千将!” 那百将凑到刘喜耳边道“千将,夫人去了伙房。” “什么啊?汝不会大点声说!” 刘喜不满亲兵队长的小声嘀咕,当先斥责一句。 话语刚刚出口,刘喜双眼忽然变大,惊诧道 “汝说什么?” 刘喜豁然站起,似乎方才还在酒精上头的自己,这一刻全数清醒了。 百将点点头,小声道“夫人去了伙房,末将亲耳听到其言要给将军煲粥。” 刘喜使劲抹了一把脸,伸手在嘴边哈了一口口气,凑到鼻子前,自己闻了闻。 短兵百将识趣的递上腰间的水囊。 刘喜感激的看了其一眼,伸手接过。 待漱了漱口后,刘喜又闻了闻自己的口气,这才满意的出了门。 短兵百将急忙跟上。 …… 伙房乃是一个特定的区域。 军营都是油布牛皮做的房顶,极容易失火。 若是有风,一旦一座营帐失火,很容易就将整个营盘都给点燃了。 因此,不管是给士卒做饭的大伙房,还是给将军做饭的小伙房,都在同一个区域。 短兵百将带着刘喜,来到伙房。百将对着值守伙房的士卒亮了亮腰牌,士行礼后放两人进去。 两人朝小伙房那边走去。 “站住!此乃重地,闲杂人等免入!” 小伙房乃是在独立营寨的大伙房中,又隔开的一小片区域。 作为给高级将领做饭食的地方,守卫自然很是严密的。 百将再次掏出自己的腰牌。 士卒看了之后,脸色才有缓和。 “对不起百将,汝的级别太低,无法入内。若是汝有上吏的手令,末将倒是可以放汝进去。” 短兵百将讪笑着,欲要再次分辩,却被刘喜制止了。 “吾想要进去拿点吃食。” 刘喜递上了自己的腰牌。 士卒接过看去,却见乃是千将的腰牌。 士卒慌忙让开道路,道“既然是千将亲至,末将等自然不敢阻拦。” 刘喜点点头,勉励道“好好当值!” 士卒们应了是,眼看着两人进入小伙房。 “还是升官了好啊!” 刘喜感慨道“若是当初,吾想要进入小伙房都不够资格呢!” 短兵百将陪着笑,道“那是,那是!” 刘喜嗤笑一声,道“说起来,这都是牛姬带给某的福气呢!” 短兵百将道“军将勿急,吾听闻给将军做饭的伙房在最中间,很快便到了的。” 刘喜点头,从焦城逃出来的士卒,都是其的亲信,当初那些不是亲信的士卒,可都是丧生在了魏军追杀下。 因此,其与牛姬的事情,刘喜不怕有人会告密,因为不跟刘喜一条心的士卒,早就被派去断后,阻挡魏军而死了。 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最中间的那一座伙房。 许是为了讨好王贲,牛姬早已将伙夫们赶了出去,自己亲手在给王贲煲粥。 王贲最近压力太大,有点焦急上火,所以牛姬打算给其煲点银耳莲子粥,如此既可以给王贲清热解毒,又能给其补补身子。 “两位姐姐!” 百将冲着门口身着兵甲的侍女道“两位姐姐,可否过来说会话。” 百将从怀里掏出几枚半两,冲门口那两个王贲特意从民间挑选出来,服侍牛姬的侍女晃了晃。 侍女眼神一亮,两人互相看了看,又摇头道“吾等要守护夫人,不敢擅离,军将有什么话,还请在这里说吧。” 短兵百将指着旁边,道“两位姐姐站在这里,一样可以看到夫人,吾等在此处叙话若何?” 侍女互相看了看,这才点头过来。 短兵百将将侍女哄开了,另一边,刘喜慌忙溜入伙房内。 牛姬正在弯着腰给灶底添柴。 那浑圆的臀,那修长有力的双腿,那高高盘起的秀发,只让刘喜心中一突,心跳瞬间激烈起来,胯下第三条腿,也坚挺起来。 刘喜快步上前,一把揽住牛姬的腰。 “是谁!” 牛姬低喝一声。 “是吾,是吾,别叫。” “原来是刘将军啊!” 牛姬娇笑着,却是不动声色的逃出了刘喜的魔掌。 刘喜再次上前,揽住牛姬道“想死某了,夫人想吾了吗?” 刘喜说完,张着大嘴就想要朝牛姬脸上凑。 “别,别,别这样!” 牛姬一边躲避刘喜的大嘴,一边道“营中人流太杂,将军切不可自毁前程。” 第三百三十章:谁言炮灰不翻身 刘喜见牛姬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诧异的道“夫人,这是为何?” 牛姬娇笑“刘郎多心了,余只是一介弱女子,营中人员庞杂,若是让将军有所察觉,小女子百死无生呢!” 刘喜的一张大嘴又朝牛姬脸上凑去,道“无妨,无妨,孤亲兵百将正在门口呢!外人进不来。” 刘喜一边说一边又要将牛姬揽入怀中,手上也不老实的朝着牛姬胸前摸去。 牛姬冷了脸。 “在将军眼中,牛姬就是这样的人么!” 牛姬忽然冷脸,顿时让刘喜愣住了。 这个往日里千依百顺的女人,竟然敢装清高? “啪!” 刘喜挥手,一巴掌扇在牛姬脸上。 “n,胆敢忤逆孤,汝可知本将早已成了大秦千将,汝信不信孤一声令下,杀汝全家鸡犬不留!” 牛姬被大力一巴掌扇了一个趔撤,bnn的脸上当即出现了五根手指印。 牛姬踉踉跄跄的,撞在灶台棱角上,这才止住了退步。 灶台的砖角,许是磕伤了牛姬的腰。 牛姬只觉得后腰一阵钻心的疼,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牛姬扬起头,不让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掉下来。 “呵呵!” 牛姬冷笑一声“将军好威风呐!” “汝去杀啊!” 牛姬嘲弄道“刘千将麾下拥兵上千,好厉害呢!吓得小女子这心肝扑通扑通跳的慌呢!” 话词一转,牛姬讽刺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被人家像是撵野狗一样,撵的到处乱窜呢!” 牛姬的忽然发火,顿时吓住了刘喜。 刘喜谄谄的赔笑道“对不起夫人,是某错了,方才喝多了酒,失手了,对不起,某不应该打汝。” 刘喜举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道“夫人,汝消气了吗,汝看,某自己惩罚了自己呢! 夫人,汝消消气。” 牛姬冷笑着,看着刘喜的表演,却是一声不吭。 刘喜见到牛姬无动于衷,只得上前抓起牛姬的手,举着那柔若无骨的玉手,在自己脸上拍打着,好让牛姬打自己来解恨。 牛姬脸带嫌弃的抽出手,抱臂冷眼看着刘喜。 刘喜见到牛姬无动于衷,眼神一转,看到案板上的菜刀。 刘喜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菜刀,将左手放在案板上,道“夫人,方才是右手打得汝,某乃是军人,这右手还要上阵杀敌。 某就拿这左手赔罪了。” 刘喜轻喝一声,将菜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剁下来。 牛姬依然不吭一声,只是冷眼看着。 刘喜见牛姬没有反应,只得殃殃放下菜刀,自圆自话道“嗯,某说笑,说笑呢! 好了,夫人,莫生气了,汝看,某已经这么努力逗汝开心了呢。” 牛姬轻笑一声,看似毫不在意刚才刘喜打了自己。 “有什么关系呢?” 牛姬嗤笑一声 “小女子不识人间险恶,被狗咬的还少吗? 就被当一条喂不熟的狗,又啃了一嘴罢。” 刘喜的脸上,当即挂不住了。 这厮佯怒道“夫人说的什么话!某对夫人可是真心的。” 牛姬收住笑意,面无表情的道“那是,不然某人能荣升千将么!” 刘喜呢喃着嘴唇,暗自嘟囔几句,却是说不出话来。 牛姬冷笑着,道“粥好了,将军在等着呢!” 牛姬拿过瓦瓮,将饭粥盛进去,然后又抱着碗筷就要朝外走。 刘喜急忙追上去,道“夫人,夫人。” 牛姬停下脚步,放下东西冷声道“又有何事?” 刘喜拉过牛姬的手,朝下摸去。 牛姬触手直觉一片火热,一个滚烫的长棍,直立起来。 牛姬顿时明悟,这厮是急了。 顺着刘喜的手,牛姬使劲一揪,只疼的刘喜嗷嗷一声。 牛姬舔舔嘴角,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意,伸手捋捋头发。 那百般风情,只看的刘喜双眼发直。 “吾道是为何呢?” 牛姬抛了个媚眼,道“原来是某人火上身了呢!” 刘喜陪着谄笑一声。 “好夫人,让某解解闷儿。” 牛姬娇笑一声,飘然转身,却将手伸到了衣带上。 “脱,脱,快脱!” 刘喜在心中催促着。 “哼哼!” 牛姬冷笑一声,转身抱起饭食,就朝门外走去。 “夫人” 刘喜诧异,心念一转莫非其要先把饭食交于侍女? 牛姬出了门,却是带上侍女扬长而去。 刘喜惊诧莫名,只得追出门外,在后方呼唤道“夫人,这是何意?” 牛姬头也不回,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来 “刘千将不知,小女子见到了深海里的蛟龙,又岂会在意河沟里的泥鳅。” 刘喜脸色通红,低头看看胯下的营帐。 这本钱也不小呐! 秋风吹拂,带走人脑海里的燥热。 刘喜的帐篷这才消褪。 “见到了深海里的蛟龙,又岂会在意河沟里的泥鳅” 刘喜这才明白牛姬的意思王家嫡子王贲,官居一方主将,爵为少上造。 家世显赫,年少多金,风流倜傥 而其 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靠着牛姬的帮衬,这才混上了千将的职务 刘喜长叹一声 这纠缠牛姬的心思,渐渐冷了。 牛姬带着饭食,走进了主帐内。 正伏案疾书的王贲,见到牛姬进来,遂放下笔案,道“夫人来了。” 牛姬轻盈盈一笑,道“将军军务繁忙,小女子见将军多有劳累,这便煮了点粥,给将军解解乏。” “哦!” 王贲眼前一亮。 这身处华夏中心的魏国的饭食,就是要比西垂秦国的吃致。 秦国的饭食,就是煮和烤两样,无论是君王还是百姓,所不一样的无非是食材的好坏,调料的多寡,这制作手法,却是一致的。 到了魏国,身处军旅的王贲,却是没有注意过魏国民间吃食的做法。 待牛姬来到王贲身边,那层出不穷的吃食,那闻所未闻的做法,顿时让王贲开了眼。 “此乃何物?” 王贲问道。 “噗嗤!” 牛姬掩嘴一笑。 这百般风情,顿时让王贲痴了,只恨不得天色为何还不黑去,也好早早拥着牛姬睡去。 “将军,这是银耳莲子羹,乃是清热解毒兼带滋补养颜的。” “哦!” 3 第三百三十一章:初定生死 王贲大奇,这世间还有如此做法的食物,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牛姬盛出饭粥。 王贲见到那白米小粥中带着拇指肚大小的莲子,和朵朵小巧可爱的白木耳,是那么的清丽可人,顿时食指大动。 王贲吃着粥,只觉得这银耳莲子粥不仅清香宜人,喝起来真是爽甜可口,入嘴更是细腻嫩滑,当真是难得的美味。 下,刘喜就喝完了一碗粥,其按住要帮自己添饭的牛姬,亲自盛了,送到嘴边正要吃,忽然见到牛姬脸上有五个清晰的指头印,左脸脸颊更是红肿起来。 “是谁?” 王贲端着碗筷,皱着眉头问道。 牛姬是其的女人,整个大营无人不知,虽然对于王贲来说,牛姬的地位连家中的歌姬都不如。 王贲怒了,牛姬是其王贲的玩物又如何? 敢打牛姬,就是在打自己得脸! “将军,没事,没事。” 牛姬连连道“是荷儿不小心自己撞到了案几上。” 牛姬低着头,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在哭泣。 那柔弱无助的模样,当即看得王贲一阵心酸。 心中有根弦莫名的动了。 “嘭!” 王贲重重的放下了碗。 牛姬吓得浑身一颤,慌忙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牙关咯咯作响,却是不敢为自己分辨一句。 这娇弱可怜的模样,当即便让王贲升起了保护欲。 “牛荷,汝给吾记住了,汝是孤王贲的女人,这方天下,孤可以打汝,孤的君王可以打汝,孤的父母可以打汝,除此之外,任何人也不得动汝一根毫毛!” 王贲从地上拉起牛姬,认真地宣告自己的主权。 牛姬修长的眼睫毛眨了眨,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将军,”牛姬哽咽道“将军,没事,真的没事,荷儿只是一苦命人,当不得将军怜惜。 小女子怕污了将军福分……” 多好的人啊! 王贲心中感动,到了这个地步,这女子还在维护他人。 罢了! 吾王家,岂缺一个女子的口粮! 王贲打定主意,这牛荷今后就是自己的姬妾了! “牛荷,记住了,自今日起,汝就是孤的内室,汝之所为,关乎着孤的脸面,不论何人,胆敢欺负汝,就是跟吾王家过不去!” 牛姬心尖一颤,内心的那个坚持差点被王贲软化。 泪水流淌在牛姬脸上。 不知是感动还是愧疚,牛姬哭泣道“荷本蒲柳之姿,又乃残花败柳,实在当不得将军错爱……” 樱桃小嘴被人堵住,一番长吻只让牛姬浑身酥软。 良久,王贲松开牛姬,揽着牛姬的细腰道“过往之事,荷儿不必挂怀,所谓贞操,世间男儿都不在意,孤又若何独树一帜呢!” 牛姬哽咽的更厉害了。 王贲所说的“世间男儿都不在意贞操”,乃是此时的实情。 著名的桃花夫人息夫人,齐国姐妹花齐姜、文姜,孔子见南子的南子,三为王后、七为夫人的夏姬,芈月太后,秦始皇母亲赵太后…… 这些人的私生活,称得上后世东瀛小电影,更似德国骨科…… 王贲打定了心思,就算牛姬不说,其也要私下调查清楚。 虽然为了一介女子惩罚将吏会给人口舌,若是捅到了王上那里也不好交代。 但是,王贲身为将军,主掌一方大军,若想无声无息的让一人去死,还不是易如反掌! 先登! 王贲定下了心思,一旦查出了那人是谁,一定要让那胆大包天之人去当先登。 剥除那厮加胄,除去长戈,仅配尺半长剑,命为先登,负责当先登城作战。 王贲冷笑。 若此,那厮还有命返还…… 那便再来一次! 实在不行…… 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 刘喜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却让王贲给其判了死刑。 …… 大营内大多数的兵卒,都被王贲派去挖掘最后一小段河道了。 此时的秦军大营,不过是以万人兵力,广布旗帜,多派兵士巡逻,为了麻痹大梁魏军,王贲这几日对于大梁城的攻势并没有减少了。 可以预见,刘喜能够见到的太阳,屈指可数了…… 虎带着七千军士,前出沙海五十里,以距离秦军大营五十里的距离,与秦军遥遥对峙。 而青豚带领的七万大军,则稳扎与沙海附近,作为虎的后援。 青豚将七万士卒分为四部,一部后居与沙海与中牟之间,以为全军后部,青豚率领本部驻扎在沙海城内,其他两部拱卫其侧翼。 至于去葫芦底挖掘河道的民夫,则早就动工了。 其等八万人,分成三十多个小部队,每队各自负责一段河道,待各自的任务完成之时,就是整条河道的完工之日! …… 大梁城头,周市浑身盔甲早已血迹斑斑,其在秦国大军对大梁完成合围之后,就被君王假任命成了全军统领,官拜上将军。 此时的魏国,能拉出来与王贲对决的,只剩下周市了。 至于中军、下军的统领们,能够征战的不少,但是能够抵抗住老练王贲的,却是只剩下周市了。 这是一个国度的悲哀! 曾经强盛无敌的魏国,到了此时,仅剩下小猫两三只了…… “将军,秦军早就退了,将军当去休息一下,大魏需要将军一人支撑呢!” 副将见到周市满眼的血丝,忍不住的劝说道。 “胡说!” 周市勃然大怒,叱道“大魏雄踞天下数百载,能人无数,岂是孤敢称言独木相撑的。 以后,此种话语休要在提!” 副将慌忙点头称是。 周市的脾气,其作为共事多年的同僚,岂能不知道。 这人乃是堪称完美的军吏。 副将心里明白,若说对于荒唐懦弱到不似人君的魏王假,周市对其有忠心,那简直笑掉大牙! 周市所忠的,唯魏国罢了,至于王位上的是假还是真,这都不是值得周市效忠的。 周市长叹一声,道“兄弟,若有一天城破了,吾会死战城门,汝护送公子们逃出去吧,切记,切记!” 副将明白周市的心思,当即也不相劝,心中却打定了主义,若真的到了那时候,就由其死战吧! 将军勇武无双,有其护送公子们,也更加安全些! 第三百三十二章:刘家无赖子 滔滔河水。 浑浊的大河水,从遥远的雪山上而来,一路东下。 转过富饶的草原,在这个后世被称作“河套”的地方,画了一个“几”字。然后一路向东,在支离破碎的黄土高原上,夹杂了大量的泥沙,清澈的江水开始变得浑浊,后世因此唤它“黄河”。 后世有一种说法,那个现今岁的项籍,二十年后攻破咸阳,放了一把火,自此清澈见底的大河,渐渐变成了“黄河”。 也有人说是先民砍伐了关中的森林,导致了大河变黄。 其实,稍微钻研一下黄河变迁的历史,就知道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大河变黄,取决于黄土高原的水量大小。 黄土高原的形成,乃是西伯利亚的风,带来了大量的尘土,堆积而成的。 在黄河史上,浑浊与清澈,乃是交替出现的,当黄土地上的雨水不足,沿岸河流断流,泥沙无法进入大河的时期,大河就会变清。 这一特殊时期,历史有记录的不过是十来次罢了。 张耳站立在大河河堤之上,静静地看着滔滔河水奔腾向东而去。 身后,无数浑身包裹着尘土的黔首,正汗如雨下的挖掘着河道。 自青豚任命其负责主持挖掘河道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天了,这条被公大夫青豚寄予厚望的河道,已经完成了大半。 甚至,某些容易挖掘的分段,已经连接了起来 “中大夫,”刘季站立在张耳身边,开口道“中大夫,今日天气太热了,单单咱们身后的这一分段,黔首们中暑者,就已经超过了五十人。” 张耳扭头,看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刘季。 这厮跟随张耳已经数年了。 这刘季看似粗豪,实则心眼极为细腻,张耳知道每次自己赏赐给刘季钱财,转身刘季就会拿去与一杆狐朋狗友吃喝嫖赌,不花尽钱财,这厮便不会归来,因此这厮人缘极好。 “刘季,汝跟随孤多久了?” 张耳回身看着那些忙碌的黔首,开口问道。 刘季挠挠腮边长须,道“末将追随大夫已经三年有余了。” 张耳道“听闻汝父母尚在家中务农?” 刘季笑道“是啊!家翁种了几百亩田地,”刘季脸上带着追思,道 “往日季在家中,家翁时常唠叨季不事生产,游手好闲,季受不了了,这才投了大夫麾下。” 张耳道“公大夫青豚时常念叨一句话,不知季可曾听闻过?” 刘季道“何话?” 张耳道“公大夫常言盛世的狗熊,乱世的英雄!不知季以为然否?” 刘季沉思一番,道“末将愚钝,不知公大夫的意思可是纵然是英雄,到了盛世也不过是一个忙碌着养家糊口的艰难求生者,唯有到了乱世,心怀天下的有志者,才能有一展抱负的时机? 不知道末将这样理解对不对?” 张耳赞道“季之言甚得吾心,孤也是这样理解的。” 刘季胡乱揉揉自己的络腮胡子,笑道“末将愚笨,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张耳奇道“哦?这是为何?” 刘季懊恼道“末将在家乡时,因不爱务农,因此手无余钱,每日里只得走乡串邻,到处混点饭食,若是遇上了哪家有酒席,更是要厚着脸皮前去蹭一顿酒喝。 将军不知,老父曾经拿着扁担满里的追打余,说余之兄长,都懂得经营家业,能够将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唯有末将,每日里不是喝酒吹牛,就是寻恤滋事,这个家中,最不成器的便是末将了。 想来,任老翁想破脑袋,也无法相信末将此时已经贵为裨将了,手下更是有着三千军卒,若是放到末将家乡,做一县尉乃是轻轻松松的! 故此,方才听闻公大夫的话语,末将才有感而发。“ 张耳大笑“若是有一日,季汝荣归故里,必然会让阿叔大吃一惊的!” 刘季想到若是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麾下出现在老翁的面前,老翁那张着嘴吃惊的模样,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张耳道“汝可曾明白孤的意思?” 刘季沉默,扭头看着依然在河道里忙碌着黔首,长叹一声道“末将明悟了,大夫之意乃是慈不掌兵对吗?” 张耳沉默不语。 刘季叹道“余在乡里时,曾很恨那些鱼肉乡里的肉食者,至此时,余才明白,原来那些肉食者不是不知黔首的苦难,而是其等站立的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目光乃是另一个层面啊!” 刘季摇头苦笑道“可叹!到了余自己也成为肉食者之时,方明白这个道理” 刘季唉声叹气着。 张耳拍拍刘季的肩膀,道“君当记住,虽然某些时候,孤与公大夫乃是有着小矛盾的,但是,公大夫的一句话说得很好!” 刘季抬头问道“不知是什么话?” 张耳道“穷则压榨己身,达则兼顾天下!” “穷则压榨己身,达则兼顾天下” 刘季重复着 忽然,刘季抬起头来,道“公大夫的意思是,此时吾等势所以要靠着压榨黔首百姓才能屹立不倒,唯有到了吾等有了富余,方能让黔首休养生息,是这样吗?” 张耳微笑不语。 刘季呢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双眼的光芒越来越亮,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道理! 公大夫青豚 刘季呢喃着,若是有可能,一定要跟随青豚一段时间,张耳这转达过来的话语,都让自己茅塞顿开,若是能够时常跟在青豚身边聆听其的奇思妙语,这张耳能够达到的地位,自己未必不能达到! 这几日,自从张耳与青豚合兵之后,刘季越来越感到往日里让自己倾心不已的张耳,也不过是一个泯然众人罢了,想那青豚才是真正的人间伟丈夫。 能够以一介伍长之身,走到今日续存魏国在其一念之间的地位上,这才是伟男儿应有的模样啊! 大丈夫当如是也! 张耳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借着青豚的话语,开导刘季的心结,就让这个后世开创了一个屹立世界几千年的民族名字的帝王,有了另一个打算。 第三百三十三章:秋风起 不得不说世事很奇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有可能改变了一个国度,一个民族,乃至一个世界 张耳见刘季想明白了,这才道“季,汝明白如何去做了吗?” 刘季点点头,道“末将明白了。” “嗯,去做事吧!” 刘季抱拳离开。 张耳站在河堤上,感受着沿着大河吹来的股股凉风,叹道“山雨欲来啊!” 还没有走远的刘季,抬头看看火辣辣的太阳,以及那沉闷的近乎粘稠的空气,低语道“是啊!眼看就有一场暴雨了啊!” 刘季来到伙夫营,对着伙夫头领道“汝去熬一锅绿豆汤,多加点水,熬稀一点,这天气热死个人,可别让黔首全都累倒了!” “将军仁义,将军仁义!” 伙夫头领慌不迭的连连赞叹,心里却在怒骂道“生儿子没的货,那些挖河沟的黔首热,吾等就不累了吗?对着热灶台,吾等更热啊!” 只是,刘季乃是军吏,其等不过是征召的民夫,这不用出力气的伙夫工作,若是其等不愿意干,自然有大把的民夫愿意来煮饭。 这头领却是只敢在心里抱怨着,脸上却得挂着笑。 熬粥的绿豆又不用舂,只需要将绿豆洗净倒入锅中,加上大量的水,然后用硬柴火熬上,待煮沸小半个时辰,这绿豆就全数碎了,绿豆粥也就成了。 刘季干脆在伙房里等着,见到伙夫做好了粥,看着其等装满了数十个大桶,这才让伙夫们挑着饭桶,带上陶碗,去了工地上。 工地上人头攒动,烟尘漫天,黔首们脱去了衣衫,只着一件短犊鼻裤,有人挥舞着撅头正挖掘泥土,有人手执铁锨,将翻松了的泥土装到篮子里,有人挑着泥土,将其倒在河道两边 刘季大声喝道“都先暂停一下!” 闻言,黔首们丢下手中的工具,累的一屁股当即坐倒在地,不愿意动弹了。 刘季道“贼其娘,这天气太难受了,热死个人了!” 有胆大的黔首笑呵道“是啊将军,这鬼天气真热!” 刘季笑笑,拱手朝西方遥拜一下道“公大夫仁义,见大家衣食无着,便开仓放粮,让咱们保住了性命,咱们吃了公大夫的饭,为公大夫做点事,不也是应该的吗!” “对对!” 人群有气无力的随合道。 刘季微微一笑,这群黔首见到自己只是夸赞青豚,也不拿出点奖励,连精神头都欠奉了。 “乡亲们,”刘季大吼道“大夫仁义,见大家燥热难耐,这便让本将煮了绿豆粥,好让大家喝了解暑。” “噢!噢!” 听闻有东西吃,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更有心急的,当即就起身朝上冲,欲要先尝为敬。 “排队!别急,大家都有!” 刘季冲着短兵一使眼色,当即就有短兵带着负责看管的士卒,开始维持秩序。 几十个队列很快便排好了 黔首们排队等待着喝粥解暑,刘季则在心里得以非凡。 想做就做,这是吾刘季能够以一介游侠,混到裨将的法宝。 刘季思索道想吾刘季,本来只是一个连父亲都看不起的浪荡儿,到了魏国,这才活的像个人样。 然后秦军压境,本以为魏国必亡无疑,甚至吾都抱着一旦张耳失败,就远遁他乡的打算了,却是没有想到,青豚忽然崛起,彻底改变了魏国的劣势。 刚才那张耳对青豚如此推崇备至,这倒是让吾刘季看到了出路若是能够转投青豚麾下,假以他日,这张耳的位置未必没有自己一席 刘季嘿嘿冷笑着,以青豚崛起的速度,以其对麾下的掌握,这军中未必没有其的暗探。 自己今日所作的事情,必定会传到青豚耳中。 到那时,自己还不入了公大夫的眼! 被青豚看中,这平步青云还远吗? 青豚并不知道,远在大河边的工地上,一个后世响当当的人物,对自己起了投效的心思。 只是,若是其知道了刘季的真实身份,这究竟是会杀了这厮以绝后患,还是放心留用呢? 被刘季惦记上了的青豚,此时正屹立在沙海城头上。 空中的云好,很低。 空气闷的人几欲呼吸不过来。 眼看是就要有一场暴雨了。 青豚明白,只怕是待到下雨之时,就是决战的开端了。 还有十二段,一共十里的河道没有挖开。 青豚明白,这十二段河道,就成了自己一决胜负的关键! “将军!” 青豚回过神来,原来是周义来了。 “何事?” 周义道“将军,后方的陈中庶子,又命人送来了一百架抛石机。” “收入库房,记得保密!” 青豚淡淡的吩咐道。 “喏!” 周义应了是,却是并没有离开。 “还有何事?” 周义道“将军,汝吩咐的竹筏,吾已经制造出了两千面了,不知” 青豚断然道“不够!吾需要的竹筏越多越好!” 周义不解,道“将军,吾等只有七万人,到时候除开各处遗留的兵卒,真正能够用在正面与秦军对决的,也不过是一两万人罢了,这竹筏是不是够了?” 周义小心翼翼的看着青豚,生怕青豚不满意了。 青豚道“义,汝效忠于孤了吧!” 周义点头。 青豚道“有些事,说出来了就可能不灵了,记住了,汝只管造,莫说两千面竹筏,纵然是两万面竹筏,也可能不够,记住了越多越好!” 青豚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周义也不好在细问,只得抱拳离开。 侍立在一旁的张仲笑道“公大夫,若是某所料不错,公大夫欲要效仿城濮故事了吧?” 青豚看了张仲一眼,道“张庶子所料虽不中,亦不远矣,这竹筏的确是有大用。” 张仲笑道“公大夫不说,余也不便再问,只是周义乃是将军家将,这将其也蒙在鼓中,是否有些” “不地道?” 青豚笑着替张仲补完了下半句。 张仲笑道“这可是公大夫说的,属下可没有言语半句啊!” “汝啊!” 青豚摇头苦笑,手指在张仲身上点了点,这厮怎么这么狡猾呢! 3 新年快乐,今天容许我请假一下 今年的春晚比较好看,十多年没有仔细看过春晚了,请容许我断更一天。 第三百三十五章:雨袭 听到民夫的回应,刘季眼角带上了笑意。 “吾等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区区淋点雨算得了什么!” 刘季双手挥舞,嘶吼道“早点完工,得到赏赐,让吾等的妻儿老少都有一方屋顶遮头,让吾等的父母妻儿,都能够在属于咱们的田地里劳作,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干的事!” 刘季冲着身边的军卒一使眼色,当即有一个长须汉子高呼道 “继续干啊!早日完工,好让老婆孩子不在淋雨受冻啊!” 说完,那厮当即带头挥舞起了撅头。 “上啊!” 眼见民夫们仍然在观望,有更多提前被刘季通了气的军卒,嘶吼着跑去挖掘泥土。 “走走走!” 有民夫跟着说道“军爷们都不怕淋雨,咱们怕什么!兄弟们开工啦!” 在那人的带领下,一大群民夫跟着军卒的脚步,加入了挖掘河道的队列当中。 “兄弟们,都上啊!谁要是软了,谁就是孙子!” 刘季很是大老爷们嘶吼一声,当即举着撅头,冲进了挖掘的人群,自己也开始卖力挖掘起来。 “罢了、罢了!” 依然没有动身的民夫,见到千将刘季都开始挖掘了,当即也有人开口道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兄弟们,公大夫待大家不薄,这又是白米干饭,又是绿豆汤的,咱们就当是还情了!” 在这厮的带动下,所有的民夫全都冲进了河道里。 此时,地面上到处流淌的雨水,已经开始朝挖掘好的河道里灌了。 民夫们在没上了脚脖的河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开始挖掘泥土。 下了雨的黄土地很是粘滑,不时有民夫滑倒在地,其等一声不吭的再次爬起,不顾浑身的黄泥浆,不顾每一次迈动脚步,都会带着“噗嗤”声。 河道一点点的开始朝前推移…… 天色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当河道里的水开始漫上肚脐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 “接住对面了!咱们挖通了!”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更多的欢呼声开始回响在深夜的荒野里 “挖通了!终于挖接头了……” 青豚规划的河道——完工了…… 当消息传到虎部的时候,已经是天明了。 “刘季?” 青豚皱着眉,汉高祖怎么在自己军中…… 摇摇头,青豚暂时将其抛之脑后。 “虎!” 青豚呼唤道。 “将军,末将在。” 虎急忙抬头挺胸,努力让坐姿更加的规范。 “军中干粮有多少?” 青豚埋首在地图上计算着。 “回将军,昨日雨水太大,地上的流水都有一尺深,因此这囤积的干粮被吃了一些,此时军中干粮还够大军食用一天半。” “够了!” 青豚终于从地图上抬起头来。 青豚指着帐外连成一片的大雨,道“命汝带上一万士卒,自备一日干粮,前去端了对面的秦军!” “啊!”虎扭头看着外面,只见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地上的积水一直都没有消退,甚至还在缓缓的增高着。 “将军,这时候出动,是不是……” “怎么?”青豚嘴角微勾,道“汝怕了!” 虎一挺身,大声道“末将不怕,只是,这时候去偷袭秦军,弓弦都拉不开,是不是有些自毁武功啊?” 青豚嗤笑道“傻!孤等了几天的时机,怎么能白白浪费!” 见到虎依然不明白,青豚正色道“孤且问汝,秦军中最可怕的是什么?” 虎大声道“之前的秦军并不可怕,吾等怕的是夺了韩国之后的秦军,韩国的强弩都被秦军占有了,那韩强弩射击起来,铺天盖地的箭矢……当真是死亡炼狱啊!” 青豚冷哼一声,道“汝只看到了下雨吾等的弓箭无法使用,怎么没有看到暴雨之中的秦军,也无法使用弩箭呢!” 青豚起身,指着外面的暴雨,道“没有弩兵海的秦军,吾大魏武卒何惧!” 虎嘴角撇撇嘀咕一声“出身老武卒的弟兄们,已经连三十个都没有了呢!” “什么?” 雨太大,打在帐顶上噼里啪啦的作响,两人虽然坐的很近,但是都要带上几分嘶吼,才能听得清彼此的话语。 虎的小声嘀咕,青豚并没有听见。 “喏!” 虎脸色一正,猛拍胸口,当即从席位上弹起,道“将军放心,末将这便去!” “等等!” 青豚喊住正要转身离去的虎,道“孤带上剩下的两千人马,迂回秦军后方,负责抓捕漏网之鱼,汝当记住了,此战不可放跑一名秦军!” “啊!”听闻青豚也要亲自上阵,虎傻眼了。 “将军,俗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将军坐镇在此便好,全歼秦军的事情,交给末将就好了。” “怎么!” 青豚打断了虎的话,道“孤打仗不如汝?莫要忘记了,汝等都是孤一手带出来的!” 青豚的话语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深知青豚秉性的虎当即也不敢在劝。 虎小心的叮嘱站在青豚身边的短兵五百主一番,要其一定要密切注意青豚的安全。 …… 虎带着人离去了…… 青豚也率部离开了…… 偌大的军营,只剩下了区区百余军士,外加上千军马。 青豚身披蓑衣,当先走入了齐膝的积水里。 雨水太大,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甚至,唯有低着头,才能够呼吸到空气! 这么大的雨,战马已经不能行进了。 魏国战马不及秦赵,只有全靠交易才能够获得足够的战马,因此青豚麾下的战马,都被当做了宝贝。 青豚与虎,都选择了将战马遗留在军营里,全军不论将卒,一律步行前进。 就连青豚,也不例外…… 三十里的道路,待虎赶到秦军营盘外面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其等,足足行进了两个时辰! 虎伸手唤来短兵五百主,在其耳边低语一番,那厮当即带着士卒,猫着腰朝前方的秦营摸去。 到了此时,暴雨依然没有停歇,自从昨日开始,这么大的雨水已经下了快要一天一夜了。 士卒们浑身早已湿透,就连虎的嘴唇也冻得发青。 第三百三十六章: 虎暗叹一声,将军果然是将军! 这对于天时的利用,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若是在平时,其等莫说摸近秦营百丈之内了,就算是远在十里之外,都会被发现了。 而此时,秦军丝毫没有察觉,虎部已经到了秦营之外百丈了! 短兵五百主接近了秦营,这才发现因为雨水太大,值守营门的秦卒躲在辕门下,正在避雨呢! “是谁?”见到雨中似乎有人影晃动,秦卒吆喝了一声。 雨太大,秦卒看不清来人,只得开口询问。 “雨太大,归营受阻,吾等这才回来。” 五百主看不清秦卒的装扮,想来秦卒也看不清自己,便出声回答道。 “是啊!雨太大,兄弟们纵然值守营门都冷得不行,想来汝等外出的弟兄们更加难受了,快进营,也好暖和暖和。” 五百主装作不在意的走了过去,腰间的兵器却抽了出来。 “汝不是秦卒,汝等是谁!” 秦卒爆喝一声,迎接其等的却是捅入腹中的短剑。 营门失守了…… 虎亲自冲在最前方,朝着营内冲去。 喊杀声响起,魏军被雨水淋了几个时辰,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此时到了关键的时刻,当即不再收手,那是见人就杀。 秦军猝不及防,连连败退,很快便被冲破了防线,心中恼怒的魏卒勇破秦军仓皇组织的三道防线,余下的秦卒大哗,再也组织不起来了。 秦军四散逃命。 失去了组织的秦军,再也抵挡不住魏军。 秦将无奈,只得暂时舍弃了营寨,退出营舍,欲要在营外组织了阵营,再次杀将回来。 却不料就在秦军刚刚止住了败势,还来不及组织起反击的时候,忽闻身后喊杀声大作。 秦将扭头看去,只见暴雨之内,一支不知人数的红衣魏军杀了出来。 “天亡吾也!” 秦将悲呼一声,举剑齐脖,手腕一抖…… 一股热血喷出…… 染成红色衣甲的黑色将铠,轰然倒塌! “将军去了!” 士卒们悲呼着,四散逃命…… 西方,攻破了秦营的虎部,也围了上来。 秦军西面营寨……破了! 青豚的衣甲早已湿透,其顾不得换上干净的衣衫,正在听着将吏们的汇报。 得益于这场罕见的暴雨,魏军以微乎其微的代价,全歼了五千骁勇秦军。 秦帐中的花名册等,尽数完好无损的落入了魏军手中。 对比了花名册,青豚得知,除了仅有的三名秦军逃脱了之外,余下的秦军不是被杀,就是做了俘虏…… “将军,大喜!大喜!” 虎的衣甲上,也正滴落着水滴。 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道“将军,咱们以五百人的伤亡,全歼了五千秦军,大喜啊!大喜!” 青豚手捧热水,一边哆哆嗦嗦的喝着,一边开口道“吾军的伤亡如何?” 虽然正值九月初,但是在暴雨中淋了几个时辰,浑身的热量早已散去,此时,青豚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几乎都坐不住了! 虎的嘴唇也冻得铁青,只是这厮生长的很是雄壮,倒是抗得住。 “将军,此役,咱们杀敌两千许,俘虏三千多人,自身战死者不足三百人,掉队者六百余人,重伤无法行动者两百有余,轻伤无算。” 青豚点头,这伤亡尚在青豚的预料之中,其道“虎,可还能再战?” 闻言,虎的眉宇闪过一丝踌躇,不过一刹那,虎隐去了担忧,斩钉截铁的道“将军,末将无碍,还能再战!” 青豚道“孤命汝再领士卒,逼近秦营十里之外,乘着大雨没有停歇,扎下营寨。” 虎道“末将怕秦军不给末将时间扎营。” “无碍。” 青豚道“汝到了预定地点之后,若是雨水停了,汝便返还回来,若是雨水未停,汝只管扎下营盘。” 虎道“若是末将扎营之后,秦军来攻,末将如何应对?” 青豚微微沉思,道“只要秦军不强攻营盘,汝只管高挂免战牌。” 虎得了计策,当即不顾疲劳,率军离去。 雨水太大,外出的探子根本查探不出什么,王贲完全没有料到魏军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发动了攻势。 待次日,下了两天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歇了。 天色依然阴沉的可怕,地上早已沟满河平,黄土地吸透了雨水,湿软的泥浆,足有一尺深! 探子被派了出去,未几,却回报说就在十里之外,新建了一座营寨,插着魏军的旗帜。 王贲皱眉,难道是魏军趁着大雨,攻破了西方大营,兵临主营之外了? 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雨,非战斗减员者都能达到出征之人的一成,那青豚不像不知兵士的人啊! 这厮怎能在不适合出兵的天气里,率军出征呢! 不信邪的王贲亲自前往魏营之外查看。 果然,火红色的魏国旗帜,吸饱了空气里的水汽,正塌拉在旗杆上,原木搭建的大营栅栏旁,可以看到身着红色衣甲的魏军,正在巡逻着。 “此乃何人?” 王贲指着竖立在营寨主旗旁的一个旗杆,上面书写着一个斗大的“虎”字。 “将军,看旗帜,率领这股魏军的当是青豚麾下的大将__五乘将军虎。” “是这厮……”王贲低语一声,带着众人又返回了秦营。 “魁祺”! 到了秦营,召集了将士,王贲便大吼道。 王家的家将魁祺当即抱拳道“少主,末将在。” 王贲大手一挥,道“命汝带着三千军士,前去试探魏军的虚实,汝且记住了,能够战胜魏军,汝只管去攻,若是魏军势大难以克之,汝便探明魏军虚实之后,迅速撤回。” “诺!” 魁祺领命,当即去了。 点齐了三千人马,魁祺朝着十里之外的魏营行去。 还没等魁祺到了营外,秦军的动向,便被虎部探子查探到了。 虎命营外的士卒返回营内,高高挂起免战牌,守紧了辕门,避战不出。 营内,虎却命士卒将砍回的原木栽进地上,搭起了一座座高楼。 魁祺到了魏军营外,只见到魏军大门紧闭,营寨后,开弓搭箭的魏军正枕戈以待。 “叫阵。” 魁祺冲着身边的千将吩咐一句。 第三百三十七章:有本事咬我屁股啊 激昂的战鼓声响起,秦军排起了阵形,等待着魏军出营。 哪知道战鼓已经响起了三通,却是丝毫不见魏军有出营的迹象。 “将军,魏人避战不出。” 千将来到魁祺身边,抱拳回道。 “本将看到了。” 魁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魏军守着营寨,避而不出,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总不能攻打魏营吧! 魏人占据了地利,若是攻打魏军营盘,那就和攻城没有两样了。 到时候死伤必定大增! “可恨!” 魁祺啐骂一声,若是等地面干了之后,只需要出动床弩,几轮箭矢过后,魏军就无险可守了。 这群狡猾的魏人,偏偏选中了这个时候,这两夜一天的暴雨,让地面的淤泥足有一尺深,士卒们步行都艰难万分,若是推着弩车,那将是寸步难行了! “魁将军,吾等何不向魏军下达战书?” 另一名千将灵机一动,献策道。 “对啊!” 魁祺一拍脑袋,既然魏军不出来,那便效仿古礼,向魏军递交战书算了。 魁祺书写了战书,然后挑选了一名胆大的五百主,命其送往魏营。 五百主背着代表信使的白色旗帜,来到了魏营之外。 “莫要放箭,俺是信使!”秦吏嘶吼着,将代表信使的旗帜挥舞着,慢慢朝魏军营寨走去。 “放这厮进来。” 营寨的外墙,就像是修建城墙一样,用原木搭建了仅能容纳三人并行的马道。 这是用来值守士卒,防止敌军翻越营寨的。 虎说完了这句话,便下了马道,朝主帐而去。 吊篮从营墙上放了下去,秦吏被拉了上去。 魏军收去了信使的兵器,压着这厮到了主帐外。 押解信使的魏军小吏,让信使在帐外等候,自己却走了进去。 “将军,有自称是秦军使者之人到来。” 隔着营帐那厚实的牛皮布,秦吏清晰的听到了帐内的对话。 只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将其带进来。” 秦卒被押了进去。 “大秦使者见过魏国将军。” 使者进了屋,却是不卑不亢的稍微弯腰行礼。 虎道“不知使者所为何来?” “无他,为了将军身家性命而来。” “大胆!” 帐内的魏军士卒大怒,纷纷抽出了腰间长剑。 “哈哈哈!”秦吏大笑道“难道将军连听吾讲话的勇气也没有吗?” 秦吏的脸上带着鄙视,丝毫不顾几乎指上了其脸面的利刃。 “退下。” 虎一摆手,让短兵放开秦吏。 虎笑道“汝果真有胆色,不愧是能够被当作使者的人。 吾且问汝,汝欲要说什么?” 虎眯着眼,冷哼道“说吧,若是说得好,本将就留汝一命,若是说的太差,就留在这里吧!” 信使拱拱手道“将军勇猛无双,余也是佩服至极的。 只是~~不知将军可曾见过一件事?” 虎冷笑一声,道“何事?” 使者道“天地间有一种飞蛾,生的柔弱,稍微一碰,便飞不起来了。 然而,到了看不清周遭的晚间,这种飞蛾,却是英勇无比,硬是朝着灯火上飞去。 直到‘啪’的一声,火焰点燃了飞蛾,将其化为灰烬。 将军以为这种飞蛾勇否?” 虎不动声色,道“飞蛾扑火,许是不勇吧! 还有呢?” 使者继续道“吾前天,坐着车驾返回大营的时候,曾在路上见到了一只绿色螳螂,将军可知吾看到了什么?” 虎身体前倾,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道“使者请说!” 使者继续道“吾见到那螳螂举起了瘦弱的双臂,挡在车轮前方,欲要阻拦车驾的道路。 哪知道,车驾过去,那螳螂化为了一滩肉泥。 将军以为那螳螂勇否?” 虎摇头道“不勇。” “然!” 使者道“飞蛾不知火焰之烈,却被烈焰化为灰烬,螳螂不知车驾之重,也化为一滩肉泥。” 这厮叹道“而今秦国势大,若烈焰,若重车,魏国势小,若飞蛾,若螳螂,将军勇武无双,何必做那明知必败之事呢! 何不降了吾大秦,为自己,为家人,取得万世权势呢?” 虎哈哈大笑,道“汝只看到了飞蛾扑火螳臂挡车,却不知道飞蛾为了光明,明知必死而无悔,螳螂为了正义,明知不敌而无怨。 孤的身后,便是吾的父老乡亲,吾的妻儿老少,秦国虽然势大,却挡不住吾为了正义,为了家人的心!” 使者叹息一声,道“将军何必自误呢!” 虎义正言辞道“孤是魏人,为了魏国,纵然身死又何妨? 况且?” 虎站起身来,笑问“不知韩赵降将今日何在?” 使者脸色一变,当即答不上话来。 韩国、赵国灭亡后,那些降将可都是消失了! 除了那些有先见之明的,甘愿舍弃了权势,安心做一黔首百姓,方能忍辱偷生。至于其他的,除了少数的几人,可都是全完了…… 见状,虎冷哼一声,道“汝可记得孤先前说了什么?” 使者脸色大变。 其本来只是奉命前来递战书的,只是其心思转动,想到若是说服了魏将投靠,那必然是大功一件,这才起了游说虎投降秦国的心思。 哪知道,虎只是单单一个询问韩赵投降将吏在哪里的话语,就让其先前的说辞化为虚无。 虎冷笑道“利益与风险是相伴的,汝既然没能说服吾,便要承受吾的怒火……” “将军不要啊!余只是来下战书的……” “哈哈!”虎大笑道“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汝想要说服孤投靠汝等,便百般忽悠,被孤识破后,又要装可怜!” 虎冷了脸,道“孤只问汝,那些听信了汝等的忽悠,投靠了秦国,却丧了性命的将士,又有何人怜悯一二?” 见到虎发火,信使浑身瑟瑟发抖,其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战书,就要递上,却被身边的魏军士卒一把夺过,递给了虎。 虎低头一看,却是魁祺约其营外野战的战书。 虎冷哼一声,伸手在竹简上写下了几个大字,又抛给了信使。 信使低头一看,却见就在魁祺的战书下面写着“乃公不战,有本事便来咬乃公屁股啊”几个大字。 第三百三十八章:气死孤也 使者大惊。 这样一份回书拿了回去,魁祺必然会暴怒的,若此,其也难逃惩罚。 “将军,这,这与理不合啊!” 虎冷哼道“怎么,难道只许汝坑蒙拐骗,就不许孤大发雷霆,这就是汝秦国的道理么?” 使者呢喃,说不出话来。 见状,虎道“来人呐!给孤将其赶出去!” 短兵上前,架起使者就朝门外拖。 那使者脸色大变,嘶喊道“将军,汝不能这样啊!就算汝胆小不敢战,也请回一个正式的文书啊! 汝这样不是让吾为难吗!” “哼!” 虎气极,止住了短兵,怒道“看来果真是孤太仁慈了,竟然让汝这敌军也敢在孤大营咆哮了。” 虎板着脸道“给孤割去其的耳鼻,乱棍打出去!” “喏!” 短兵抽出长剑,在那使者的哀求与怒骂声中,割下了那厮的耳鼻。 使者在地上打着滚,内心的恐惧大过了肉身的疼痛,让其止不住的哀嚎着。 短兵架起使者,将其扔了出去。 虎刚才的话,早已在魏卒中传开了,军士们恼怒使者的欺诈,虽然迫于将军的命令,不能杀死这厮,但是殴打一番却是少不了的。 待使者出了魏营,早已不成人型了。 一炷香之后,使者出现在魁祺的面前,魁祺大惊。 只见这出使魏军的五百主,浑身沾满了泥浆,身上更是血迹斑斑,鼻子头被割去了,两只耳朵也被人割掉了。 “汝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使者哭喊道“长今,给那办丑啊!” 其一张嘴,众人才发现这厮鼻青脸肿的还不算,就连门牙也被人打掉了。 “什么?”魁祺不解,这厮说的什么后东西? 还是一名千将灵机一动,问道“汝可是要让将军给汝报仇?” 使者慌不迭的点头,连连道“嗯嗯,还顷长今给那半丑!” 魁祺皱眉道“汝都做了什么?魏人竟然如此对汝!难道其等不知两国交战,不战来使吗?” 使者连说带比划,嘴里“咦咦呀呀”的没完。 只是这长篇大论,就让人听不懂了。 魁祺不耐烦的让其拿出魏人的回信。 使者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魁祺书写的战书。 一见到战书的式样,魁祺面色难看的道“怎么,难道魏人不肯接战?” 使者将战书紧紧的攥在手里,嘴里支支吾吾的道“不系,不系……” 魁祺那里还肯听这厮啰嗦,当即一把夺过了战书。 使者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斗大的汗水,一珠珠的顺着脸颊落下。 魁祺低头一看,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啪!” 魁祺一把将战书扔在地上。 其仰天长啸道“兀那贼子,欺人太甚! 气死孤了,气死孤了!” 在场的军将们探着脑袋朝竹简上看去,却见特意用宽竹片制作的战书上面,在魁祺留下的空白处写着“乃公不战,有本事来咬乃公屁股啊!”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天啊! 那魏将太恶毒了,见到战书不出战不说,竟然想着要当魁祺的“阿翁”! 怪不得魁祺如此的生气,换了其等,怕是立刻下令士卒攻打魏营,将魏将扒皮抽筋的心都有了! “汝都做了什么?” 魁祺红着眼,盯着使者的眼睛,那盛怒的样子,就像是一头欲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使者牙齿漏风,说出的话很是听不懂,魁祺只得扔给其笔砚,让其将经过写出来。 待魁祺看完之后,顿时大怒。 原来,这厮自作主张的想要劝降魏将,结果却被魏将识破…… “汝这竖子!” 魁祺怒喝一声,抽出佩剑,一把捅入使者腹中。 “呃,呃,将军,末将冤枉……” 使者话音未落,却被魁祺拿着短剑在其的腹中搅了搅。 “兀那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魁祺丢下使者的死尸,掏出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呸!”气愤难平的魁祺朝使者尸体上吐了一口唾沫,指着死尸道“来人呐!给孤按照战死的原因记录了。” “将军仁义!” 使者的死,并没有让其他的将吏感到悲切,其等齐刷刷的恭维魁祺的仁义起来。 重利的秦人,丝毫不觉得魁祺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反之,其等倒是觉得魁祺将这厮以战死的名义上报,反倒是仁义的举动了。 如此上报了,这厮不但不会被追究犯下的错误,其的家人反倒是能够得到一些补偿…… 魏军拒不出战,魁祺不得不安排士卒,准备攻打魏军营寨。 而虎,则趁着秦人准备攻打营寨的时机,抓紧时间让军士加固营寨。 一颗颗大树,被魏军砍了回来,军士们将原木的一端砍尖,砸入地下,修建着防御共事。 在营寨的四周,更是修建起了大量的箭塔。 甚至在营寨的外围,有士卒挖掘了一条环围着营寨的壕沟,沟底被埋上了尖锐的木桩。 更有四角木蒺藜,被抛洒在营寨四周。 地面的淤泥和水坑,很好的隐藏住了这些东西,可以想象,若是秦军发起了攻势,这些东西必然会成为秦军的噩梦! 与此同时,一面面竹筏,被送到了虎立下的营寨内。 而周义等,则来到了先前青豚乘着大雨夺下的秦营内。 周义问道“将军,吾等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青豚看着手中探子传回的消息,道“等到秦军齐聚大梁秦营的时候,就是吾等掘开大河之时。” 鱼夫微微皱眉,担忧的说道“将军,就怕秦军先行掘开河堤,这几日大河水面上升的厉害,若是水量太大,一旦顺着王贲挖掘的河道流入的水势过猛,冲毁了大梁,吾等欲要再行动就晚了!” 青豚摇摇头,道“王贲挖掘的河道,宽不过五丈,深才一丈,这么小的河道,要想一次就冲毁大梁,无异于痴人说梦。 且放心,大梁冲不垮!” 鱼夫点头,脸上的忧色稍稍散去一些。 青豚正色道“有件事,虽然之前吾数次强调,但是,今日还想再重复一遍,诸位都当安排士卒,劝离附近的百姓。” 第三百三十九章:河道塌了 众人齐齐答道“将军放心,末将等早已安排妥当。” “嗯。” 青豚点头,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诸君以为孤之前的安排可有遗漏?” 周义道“将军苦思竭虑许久,方制定的策略,岂能还有不妥之处!” 青豚笑骂道“汝这厮,什么时候学会了溜须拍马了,这可不是汝的作风。” 周义笑道“家主智慧绝伦,臣下若是不赶紧开开窍,怎么能追随在家主身后呢!” 一贯严肃的周义,难得的开起了玩笑,顿时将众人都逗乐了。 郑万也笑着说道“周将军这是不恭维便罢了,周将军若是开了口,可就没有咱们拍将军马屁的机会了啊!” 青豚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常言老实人说的都是实话。 这周义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这一旦说了笑,当真是能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 青豚笑道“都说三个小裨将,胜过一个上军将,吾思考的计策,就一定完好无损吗? 若真如此,那么吾就不是凡人,而成了神了呢!” 周义板着脸道“将军不是神,起码余没有听说过哪位神有将军的能耐啊!” “噗!” “哈哈!” 众人顿时笑喷,这周义一旦说了笑,当真是能把人逗死,关键这厮还是用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的。 “好了,好了,汝再说,吾就要坐在供桌上了呢!” 青豚说完,自己也忍俊不禁了,这周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左车给传染了。 青豚正色道“说笑归说笑,待赶走了秦军,吾等有的是时间说闹。 此时,吾等当来办正事了。” 众人急忙坐好。 青豚道“其一,不论是秦军还是吾等,都打着挖掘大河的主意,唯一不同的是,秦军是为了攻破大梁,吾等是为了保住大梁。 故此,这周边的百姓,都当让其等撤离开了,起码也要让其等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众人点头,道“吾等明白。” 青豚顿了顿,继续道“其二,得益于周边游侠的帮助,至今秦军仍然不知道吾等挖掘河道的事情,这一点,希望大家继续保持,万万不可被秦军探知了!” 众人点头。 陈馀道“那些列国探子怎么办?吾等可以保证不让王贲部的探子查探到,但是若是列国探子在将消息传回到其国内的时候,泄了密,又该如何?” 青豚冲陈馀点点头,道“陈大夫这个问题提的好。 虽然之前吾不曾说明,但是,吾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哪一方的探子,一旦出现在河道周边,便给吾全部拿下”。 陈馀“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之前为了华阳的归属,陈馀曾经与青豚闹了不愉快,甚至不久前,还对青豚心存芥蒂。 只是在前几日,青豚部再次取得了大胜,这便让陈馀又老实起来。 毕竟在抗秦这件事上,其等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所以,当青豚召集众将,欲要相商之时,这厮也来了。 青豚继续道“第三,各部的营寨,尽量驻扎在高处,不仅如此,送往各部的竹筏,还需要妥善保管。” “将军放心,此事吾等晓得。” 众人齐齐开口。 青豚又提及了一些注意事项,与众人商讨了分工之后,这便让众人返回驻地。 …… 黄河,脖子口处河堤之上。 河面已经上涨了很高了,汹涌的大河水,席卷着浪花,不停地的拍打着河堤。 “啪啪”的拍打声,让人心惊胆战,脚下的河堤似乎都在摇晃。 就是这么危险的地方,河堤下却有军士正在挥舞着工具,正在挖掘河堤。 大河水面高涨的消息,早就传给王贲了,恰恰此时,分开去挖各处河道的秦卒,已经全部返回了秦营。 王贲当机立断,立刻传令大河边的秦军,要其等挖开河堤! …… 虎营寨之外,已经准备妥当的魁祺,命令士卒展开了攻击队形,正待发起进攻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王贲的命令。 看过了文书内容,魁祺愣了一下,急忙安排军士开始撤退。 甚至,秦军连刚刚扎下的营寨也来不及拆除。 空留下正准备战斗的魏军,面面相觑。 亲眼目睹秦军相互掩护着,接替退去,虎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秦将在闹什么花样? 难道其要以撤退引诱自己追击? 虎等了许久,这才得到探子的回报,秦军已经退出了三里之外了,并且还加快了速度,朝秦军大营退去。 难道? 虎思索将军说的那件事开始了? 虎一边派人去往秦营查看,一边又命人将这个消息传给青豚。 不多时,进入秦军方才遗落营地里的军士回来了,其等回报道秦军果然是走了,甚至其等走的太急,连帐篷粮食都不曾拿走。 有军士还看到了伙房里面,有尚未做好的饭食。 “这一天,果然是来了啊!” 虎轻叹一声,连忙下令士卒集结,按照之前商议好了的方针进行布置。 一面面竹筏,被从库房抬了出来,士卒们以什伍为单位,带上干粮饮水,呆在了自己小组的竹筏边。 还不待虎做好这一切,秦军的异常动向,就传递给了青豚。 “这一天果然来了啊!” 青豚长叹一声。 自己九死一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今日就到了检验的时期了。 若是挺的过去,就证明了自己已经离心中的打算,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若是与原本历史并无二致,自己就要赶紧带上一些可靠的手下,远遁他乡,待十多年后,方能返回故乡。 不! 若是做了这么多,依然不能改变魏国的结局,那么就足以说明历史的不可改变性,如此,自己还是安心寻个地方养老算了。 因为就算是十几年后,自己也不一定能改变了历史。 …… 大河河堤,河堤已经被挖的剩下了薄薄的一层了。 军士们站在河堤上,挥下了最后一撅头。 “哗啦!” 河堤被挖开了。 河水顺着那个洞口流淌着,很快便将那洞口撕裂的更大了。 脸盆口,饽萁口,圆桌口…… “窟哃!” 被挖掘了的那一段河道倒塌了…… 第三百四十章:大水汹涌 急流而下的河水,撕开了被挖的单薄的河堤,混杂了泥沙的浑浊水流,冲刷着断口两边,将开口撕裂的更大了! “轰隆!轰隆!” 高达几丈的河水,就像是一条巨龙,顺着早已挖掘出来的河道,奔涌向前! 浑浊的河水卷起了河道上的浮土,河水更加的混浊了。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黄泥浆,更似一条泥石流…… 大河决堤了! “轰隆!轰隆!” 声浪滔天,震耳欲聋。 “大河决堤了!” 沿岸的黔首百姓,脸色惨白的嘶吼着,卖力朝远处奔逃着。 大地颤抖着,老鼠成群结队的从洞穴里钻出来,铺天盖地的朝远方奔逃着。 远远看去,就像是大地上,铺上了一层移动着的黑褐色地毯。 一群群老鼠爬上了沿途的颗颗大树,很快,半绿半黄枝叶的树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硕果累累”的大树。 甚至,奔逃的人们,能够听到头顶上不断传来“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 不时有大团从天而降的老鼠,砸在逃人的身上。 狂躁的老鼠“吱吱”的叫着,从人身上跳下,朝着远方逃去。 空留下一个个被咬得浑身血迹斑斑的逃人,顾不上处理淌血的伤口,跟着鼠群奔跑着。 河堤开口更大了! 汹涌的河水,早已不是王贲挖下的河道可以容纳的了。 四散的河水,开始朝着四周弥漫着…… 河堤不停地被撕开,破口而出的河水,在旷野上形成了一堵半丈高的水墙。 河水席卷起沿途的一切。 枯枝、烂叶、浮土、庄稼…… 一颗颗大树被连根拔起,至于沿途的村庄里闾,也难以坚持一瞬间。 一个妇人,哭喊着要去抱家中那尚在襁褓的幼儿,却被丈夫死死的拉住。 “吾的儿啊!吾儿尚在家中呐!” “走啊!快走!” 丈夫拼命拉着妇人,将其朝远方拖去。 妇人哭喊着,眼睁睁的看着身后的村庄,被洪水吞没。 “啊~儿呐!” 妇人哭喊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老天啊!恁瞎了眼了啊……” 男人脚步一顿,脸上也带上了两行泪痕。 “走!快走!” 男人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托起瘫成一团的妇人,架着妇人,朝远处的山坡跑去。 那是一道小土岗,比周围高出不少。 丧子之痛也没有让男人失去了理性,只要到了那里,他们夫妇就有可能活下去。 “快快!” 妇人忽然惊呼起来。 男人扭头一看,身后的洪水,离其等已经不到一里地了,而眼前的高岗,尚在半里之外。 男子甚至感到不知是溅起的河水,还是空气中的水汽,都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男子扭头四下一看,左边三十步之外,有一颗腰围比圆桌还要粗的松树。 “去那里!” 男子爆喝一声,拉着妇人就朝松树跑去。 “哎吆!” 妇人脚掌忽然被一个树枝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出了老远。 “快起来!” 男子一把拉起妇人,道“快起来。” 妇人站起,刚走了一步,忽然脸色大变“当家的,恁走吧!俺脚被崴了。” 男子脸色难看,瞅瞅身后已经不到半里地的洪水,看着那超过了一人高的巨浪,咬着牙说道 “恁说的什么话!咱俩是夫妻,本该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俺怎能抛下恁,眼睁睁的看着恁被洪水淹死呢!” 男子蹲下来,拍着自己的肩膀道“来俺背恁。” 妇人眼角带着泪,脸上却是带上了一丝笑意。 妇人依言爬上了男人的后背,男子背着女人,恰恰在洪水到来之前,跑到了大树下。 “爬,爬,快朝上爬!” 男人托着女人的腿,将妇人举了起来。 妇人抓住了树枝,一边朝上攀爬,一边道“当家的,快上来!” 此时,河水眼看是就要来了,甚至,汹涌河水的怒吼声,已经让男子听不清妇人的话语了。 男子一跃而起,抓住了另一根树枝,一个翻身,便上了树。 “嘭!” 就在此时,洪水席卷了过来,浪头拍打在这颗大松树上,让巨大的松树猛烈的摇晃起来。 溅起的浪花,将两人咂成了落汤鸡。 “起来,继续朝上爬,这里太低了,怕是不安全!” 男子拉起妇人,站在摇摇晃晃的树枝上,男人使不上力,拉不动女人,便要女子也出点力气。 妇人劫后余生,整个身体都酥了,哪里还有力气攀爬。 “恁先上去,让俺歇一会。” 刚才的剧烈奔跑,让妇人出了一身的汗,就算在此时,被冰凉的河水溅了一身,女人身上的汗水也没有停了。 男子见女人实在没劲了,只得道“俺先上去,然后拉恁上去。” 说完,男子伸手抓住头顶的树枝,攀了上去。 “那是什么?” 刚刚爬上去,男子还没有站定,忽然脸色大变,只见不远处一道浑浊的泥墙,高出了水面一人多高,再次席卷而来。 “快,快!”男子惊慌失措,呼喊道“水又来了,快上来!” 妇人扭头去看,松针挡住了妇人的视线,看不到后方的浪头有多大。 只是听闻那震天响的咆哮声,就知道这波浪头不会小了。 妇人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伸手朝男人递过来的手抓去。 “快快!”男人催促着,眼见那巨浪已经不足百丈了。 “不行,俺脚崴了,站不住。”妇人脸色苍白,脚上使不上劲,胳膊粗的树枝太滑了,其站不住,只能半弯着腰一手抓紧了树枝。 男子双腿勾住了树枝,趴在树枝上,再次递来了手。 抓住了! 这一次,妇人抓住了丈夫递来的手。 “轰隆!” 大浪劈头盖脸的砸来,将两人淹没在内,大松树也剧烈的摇晃起来。 “咔嚓,咔嚓”。 断裂声不停地响起。 待浪头退去,夫妇二人方才从洪水里露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洪水已经到了妇人的脖子了。 “咳咳!” 男子吐出呛入口中的河水,道“快,俺拉恁上来。” 不行,洪水上涨速度太快了,必须要赶紧爬上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好好活着 “嗯。” 女子应答一声,也开始发力。 渐渐的,妇人大半个身体都被拉出了水面。 忽然妇人惊恐起来。 “快松手,快松手,树枝要断……”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男子趴着的树枝断裂了。 松树很是坚韧,因此劈裂开了一半的树枝,仅仅是低垂了一点,就再次承受住了两人的重量。 妇人又落回了水中。 这一次,洪水已经漫到了妇人的下巴处。 “树枝太细了,承受不住咱们俩的重量。” 妇人冲着丈夫说道。 “没事,相信俺,松树很结实,断不了,来,让俺拉恁上来。” 长久的用力,让男人的脸面上开始变得通红,斗大的汗珠不断的滴落。 汗水滑在男人的眼中,火辣辣的,让其有点睁不开眼睛。 “嗯。” 妇人顺从的点点头,再次配合着男子开始用力。 女人的身体刚刚出了水面,因为浮力减小了,树枝再次“咔嚓”一声,又断裂了一丝。 树枝又低垂一些,女子再次落入了水中。 这个树枝太细了,没法承担两人的重量…… 树干又太粗了,妇人脚上受伤,使不上力气,也难以顺着树干攀爬。 女子摇摇头,道“夫君先等等。” 男子急道“相信俺,没事的,这树枝别看断了,可是还结实着呢!经受的住咱俩,来,快上来!” 妇人笑了,终日的面朝黄土,让成婚不过三四年的妇人,往日那白皙的面容,已经带上了一丝黄脸婆才有的颜色。 “夫君歇歇吧!看把恁累成啥样了。” 妇人嘴角笑意盈盈,却隐藏起了眼中的那一丝悲沧。 “歇什么啊!快点,听话,俺拉恁上来。” 男子焦急万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洪水又上涨了几分。 “恁知道么?” 妇人看着男子,笑颜如花,这一刻,女子仿佛又回到了两人相识的时候。 “在恁将俺抱进高梁地之前,俺就看上恁了。 恁是那么的勤劳能干,虽然阿母多病,阿翁早亡,但是,恁却是撑起了一个家。” 妇人盯着丈夫那潮红的,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正常的青紫色的脸,不顾丈夫在催促着让其配合着起来,继续说道 “俺家里有点小富,俺想嫁给恁,却遭到了长辈的反对。” 男子大急,这个蠢女人,这么危急的时刻,提这些陈年往事干嘛呢! 况且她家哪里叫小富,她大父是隔壁里的里长好不! “俺知道恁这个呆子对俺也有好感,可是,俺就是等不到恁的表白,也不见恁去俺家提亲。” 女子的脸上,带上了几分陶醉。 “恁知道么,只要恁去俺家提了亲,俺就能说服大父,让大父劝说阿翁,把俺嫁给汝。” 女子的脸上带上了嗔怪。 “小桃别说了,来俺拉恁上来,乖,听话。” 原来这妇人叫做小桃,尚是一个少妇呢! “恁这个呆子,俺只有天天有事没事的故意在恁面前晃悠,这才让恁敢跟俺说话。” 小桃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羞涩,似乎当年的事情很是难以羞齿。 “这样,时间久了,恁这人,才敢对俺动动手脚。” 小桃白了男子一眼,爱恋的看着男人汗如雨下的脸上,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跟恁交谈久了,俺才知道,恁竟然是一个旱鸭子!” 小桃“嗤嗤”轻笑一声,道“夫君,恁知道吗?恁的善良,孝顺,勇敢,打动了俺,那年,人们都忙着劈高粱叶,好储存起来,冬日里喂牛,俺故意穿着新衣,在恁面前晃悠。” 小桃眉眼弯弯,似是想起了某人的囧事。 “咳咳,”男子咳嗽一声,道“说这干什么,来赶紧配合俺使劲,先拉恁上来,恁想咋说都中。” 小桃的眼中,难以察觉的带上了悲伤,其何尝不想上去! 只是这树枝太细,若是让夫君拉自己上去,怕是两人都要跌落在洪水里。 大儿前日被其外大父带着行船去了,秦人围了大梁,这民生所需的货物奇缺。 阿翁唯有四女,没有儿子,因此对自己的外孙看得很重。 大儿跟着阿翁,想必以后也受不了苦。 小桃强忍着悲伤,笑道“恁这厮,果然中计,将俺抱进了高梁地里。” 小桃的眼更弯了。 男子的脸更黑了,其喘息着说道“这都啥时候的事了,说这些干什么,来,恁休息够了,俺拉恁上来。” “呀!” 女子忽然惊喜道“夫君,俺踩到树枝了,恁快放俺下来。” 男子道“下去干什么,听话,让俺拉恁上来。” 小桃望着自己的夫君,心疼的道“夫君,放俺下来,恁稍微休息一下吧!恁看恁脸都紫了。” 男子迟疑的道“小桃,恁真的踩到树枝了?” 男子太累了,呼吸早就像是老牛喘息一般了,若是小桃踩到了树枝,自己稍微休息一下也好。 “恁咋还是傻啦吧唧的呢!” 女子嗔怪道“下面就是汹涌的洪水,俺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吗?” 男子的脑袋因为缺氧,就像是要炸开一般,此时稍微一想,果然如小桃说的这样。 “恁踩紧了,俺慢慢松手,一定要站稳了啊!” 男子开始慢慢松手。 小桃冲着男子露齿一笑,道“夫君,吾爱汝!” 男子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赶紧攥紧了小桃的手。 “别犯傻,快拉紧了俺,千万别送开!”男子嘶吼着,攥紧了手中的手掌。 只是刚才其慢慢放手,已经松开了小桃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也只是抓住了小桃的手指,这一会再想要抓紧,又那里抓得住呢! “夫君,好好活下去!” “不不,别傻啊,恁说过陪俺一辈子的……” 小桃的手,抓住了男子抓着她的那一只手,在其手背上使劲一挠,四条血印顿时出现。 男子手一疼,不由自主的松了一瞬。 小桃用力一抽,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好好活着!” 在这一瞬间,男子甚至看到了小桃对着他露出了笑脸。 “不不!快回来!” 男子嘶吼着,双脚勾住了树枝,就要去捞小桃。 就在此时,一个更大的巨浪打了过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浮尸千里 待巨浪散去,男子从水里冒了出来,却哪里还见小桃的影子! “小桃!” 男子悲嚎一声,顺着树干潜入水中,透过浑浊的洪水,却见先前小桃站立的那一根树枝,早就被洪水冲断了。 男子终于明白了,原来方才小桃见到自己趴着的树枝,因为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而开始断裂。 小桃决心以自己的死亡,来换取男子的生存,为了让男子放手,小桃便欺骗男子说她的脚下踩到了树枝…… 男子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找了许久,却是不见小桃的踪迹。 男子浮出了水面,卖力的嘶吼道“小桃!” “小桃!” …… 浑浊的洪水滔天,枯枝败叶一片,却是那里还有小桃的影子! 这个柔弱的女子,以自己的死亡,换来了男子的生存。 男子嚎啕大哭…… 冲入洪水中的人儿,又怎能回的来呢? 洪水下的魏国乡野,丧生于洪灾中的黔首百姓,岂止千千万…… 小桃的一家,只是洪灾下的一个缩影,无数的魏国百姓,因为王贲的一个计策,失去了生命! 男子一次次的顺着树干,钻入水中,只是,洪水的速度很快,又哪里找得到小桃呢! “咳咳!” 就在男子又一次从水中徒劳无功的钻出来的时候,忽然似乎听到了咳嗽声。 男子大喜,大吼道“小桃,小桃,是汝吗?” “咳咳!” 咳嗽声再次传来,这一次,声音却是比刚才大了一点。 顺着声音,男子看到就在前方的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松树上,有一个人正挂在树枝上。 看那染脏了的衣服,却是与小桃身上所穿的花色一样。 “小桃!小桃!” 男子大喜。 那人这才咳出了呛到肚子里的水,扭过头来。 却不是那小桃,又是何人! “别担心,俺没事。” 小桃咳嗽一阵,这才回了话。 “小桃,刚才吓死俺了。” 女子看到男人浑身也已经湿透,顿时明白刚才这个不会水的男人,也钻入水中寻找自己了。 小桃冲着男子笑笑,道“没事,恁看,俺不骗恁吧!” 在小桃的讲述下,男子这才知道,刚才小桃挣脱了他的手后,在沉入水中的一瞬间,恰好一个浪头打来,将其推到了这棵松树边。 在小桃撞到松树的一瞬间,求生的本能,让小桃下意识的抱住了大树。 然后其顺着大树朝上爬,在嘴里的氧气耗尽,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抱住了这颗树枝。 “小桃,以后可不要这么傻了!” 男子略带着责备。 “俺知道了!” 小桃甜甜的笑着。 …… 小桃两人是幸运的,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是小桃的“死而复生”,让两人都激动万分。 但是,洪灾区的其他百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大半个魏国化为了一片洪泽,受灾区的百姓,十不存一,当真是浮尸千里…… 大梁城头,周市忽然听闻远处传来宛如大片骑兵行进的轰鸣声,又似天降暴雷声。 北方,一条横跨天际的白线,朝着大梁而来。 鸟雀飞天,人兽狂奔。 转瞬间那条白线接近了大梁城。 城头上的士卒大骇! 那哪里是什么白线,那是一片洪水啊! 洪水更近了,却见那水浪足有一人多高,以排山倒海的威势撞了过来! 大梁城都在晃动着…… “该死!” 周市咒骂一声! 这狗日的王贲,必然是挖开了大河! “王贲小儿,汝不当好死!” 周市仰天长叹,天亡大魏啊! 前几日,听闻公大夫青豚已经率军十万,猛攻秦军后方。 周市还在大喜,有了青豚的两面夹击,王贲必然难以支撑。 到时候,自己再从城内出击,有了青豚吸引秦军的注意力,自己在带上老卒,猛攻王贲中军。 王贲必然只有败亡一途! 没有想到,王贲竟然提前掘开了河道! 周市忽然想起青豚当初离开大梁的时候,说过的话语若是王贲久攻大梁不下,必然会采取水淹之策的。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速去城内,挖掘泥土,堵死四门,万万不可使洪水进了城!” 事已至此,周市唯有尽可能的保住大梁了! 只要城内不乱,魏国就还有救! 城头上的士卒慌忙下了城墙,开始挖掘泥土,将本就堵死的城门洞,塞得更严实一些。 这时候,城外早已成了沼泽,秦军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发起进攻。 魏军抽调人手,组织民夫,堵死所有能够进水的城墙洞。 得益于周市的当机立断,虽然城外的洪水足有一人多深,但是城内却是只有齐膝深的水。 只是这么深的水,让城内大多数的干柴都湿透了。 周市命人粗略统计了一番,发觉城内的干柴,仅够使用五六天的量了,若是不能在干柴烧完之前,击退秦军,只怕是大梁城内就要先乱了! 青豚,这就要全靠汝了! 周市在心里默念道只要汝能够破了大梁之围,吾就欠汝一个人情! “将军!” 就在此时,忽然有小吏跑来说道 “将军,唐公有请!” “唐老?” 周市诧异,这时候唐雎请自己干什么? 周市看看城外,洪水依然在缓慢的增加之中,而远处的秦军大营,也被洪水围住了。 “哎!” 周市低叹一声,从秦军驻扎在那一方高地上,就足以见到王贲这是早就起了水淹大梁的心思了。 小吏见周市皱眉,便出声道“将军,可要末将回绝唐公?” 周市摆摆手,道“不了,看来洪水退去之前,秦军是不会发起进攻的了,既然唐老相请,孤便前去看看吧!” 周市召集城头上的几名将领,布置了一番城防,这才下了城头朝唐府赶去。 周市乃是魏国第一武将,唐雎的门房自然认识周市。 不待周市递上自己的名帖,就有家老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家老带着一方皮弁,虽然须发已经斑白,却很是精神抖擞。 “老仆见过周将军!”家老先行见了礼,这才道“周将军,家主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周市笑道“周某军务过于繁忙,倒是劳烦唐公久等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唐雎的担当 家老笑笑,伸手虚引,道“将军这边请。” “劳烦家宰了。” 周市微微拱手,当即走在了前面。 唐雎的府邸,乃是历经魏国数位君主所赏赐的,自然是规模不小,也很是精致,甚至,比起王宫也相差无几。 周市在家老的引领下,穿过数道门廊,又穿越过曲折的回廊,这才在一个小院的花厅边止住了脚步。 “将军稍待。” 家老歉意的说了一句。 周市点头。 家老这才走上前,在房门边站定。 “砰砰!” 家老轻轻敲击了两声门扉,声音即不大,也不小。 却是既不会让周市觉得聒噪,又能够让唐雎听到。 周市暗暗点头,从这仆人的处事,便能够知道唐雎的修养。 “进来。” 屋内传出了一个中气稍显不足的苍老声音。 想来应当是唐雎无疑了。 “家主,周将军来了。” “哦!” 未几,房门被打开了,却见年逾耄耋,却是丝毫没有老态龙钟之像的唐雎,走了出来。 周市慌忙上前,双手抱拳,弯腰下拜,道“周市见过唐老!” 唐雎亦笑着拱拱手,微微点了点头,待做足了礼节,这才道“周将军,老朽腿脚不便,没有远迎,多有怠慢了。” 周市笑道“唐老乃是国之柱石,周市乃是后学末进,怎敢劳驾唐老亲迎,告罪,告罪。” 唐雎哈哈一笑,道“若是别人,老朽自然是不会出来的,但是,周侄来了,老朽却是要出迎的!” 唐雎把住了周市的胳膊,道“行了,行了,汝吾二人就不要在客套了,来进来说话。” 周市伸手虚引,唐雎率先进了屋。 两人在席位上坐下,不要唐雎吩咐,就有仆人端上了茶水糕点,分放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 周市冲着侍者微微点头,侍者蹲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站立在门口的家老,这才退出房门,并顺手将房门关住了。 “贤侄,孤听闻王贲掘开大河了?” 见到众人都出去了,唐雎这才问道。 “是啊!” 周市长叹一声,道“唐公没有看到,城外的洪水足有八尺高。” 唐雎长叹一声“唉!大魏的黔首,又遭殃了啊!” “是啊!”周市说道“吾方才在城头,已经见到了不下十具浮尸了!王贲的这一手,怕是要让大梁周边的百姓十室九空啊!” 唐雎皱眉,问道“城内的百姓如何?可有民心不稳的迹象?” 周市道“唐老不是外人,吾便实言相告了,大水刚刚漫入城内时,不单单是百姓,就连士卒都稍有不稳,好在吾先行便堵死了四门,又让士卒带领着百姓挖掘泥土,堵死渗水的地方,使得城内的积水只有一尺深,这才成功的稳住了民心士气。” 唐雎拱拱手,赞道“周将军智勇无双,孤年长,代大魏谢谢将军了。” 唐雎说着,就要弯下腰去。 唐雎已经九十多岁了,就算是面见君王,都只需要拱手就可以了,周市哪里敢受了唐雎的大礼,连忙避席,拜倒在地上,道 “唐公为大魏操劳一辈子了,余怎能当得唐公大礼,唐公万万不可如此!” 周市起身,正色道“况且,余身为大魏将军,自当为魏国效命,这只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唐雎只好作罢,笑道“吾孙常言周市忠孝,当乃举世无双,孤今日算是见识了。” 唐雎指着自己道“吾年轻时,为魏国奔走四方,所幸不辱使命,到了今日,方在朝野有了些许薄名。” 周市赞道“唐公之名,世界皆知,不论敌我双方,报上唐公的名号,都能得到君王尊敬的。” 唐雎笑道“若说魏国下一代,何人能达到老朽的些许薄名,孤看这魏国,唯有周将军一人了。” 周市道“唐公说笑了,吾哪能及得上唐公的名望,能有唐公的十分之一,吾就高兴死了。” 唐雎哈哈一笑“贤侄不可妄自菲薄,周市仁义忠孝,大魏谁人不知,假以时日,老朽今日的名望,必然会被贤侄超越的。” 不待周市客套,唐雎收住了笑,正色道“贤侄,今日唤汝前来,乃是为了问问汝,这大梁可能守住几日。” 周市道“先前公大夫尚是屯长之时,再离城前说了那番话,便让吾动了心思。” 周市苦笑道“吾曾拿自家的院墙做了实验,这大梁若是想要被洪水泡塌,果然如青豚所言的那样,需要三月左右。” “哦!” 唐雎肃然起敬,为了当时不过是一介小吏的青豚的一句话,周市竟然拿自家的院墙做了实验,这周市果然如传言的那样忠义无双啊! 周市家房子,乃是惠王当年赏赐的,与大梁城乃是同一批工匠制作的。 因此周市用自己家的围墙做实验,来推算大梁城能够在洪水中坚持多久,所得出的结果,倒也算是正确的。 “三月”,唐雎沉思道“此时已经是九月了,也就是说,若是不能在明岁一月之前破了秦军,咱大魏就要亡了!” 周市苦笑,道“是啊!若是不能再三月之内破了王贲所部,咱魏国可就真的要完了!” 周市的眼眸里满是哀伤,周家几代人的辛苦拼搏,到了自己这一代,终于爬上了卿士的地位,却是没有想到魏国已经是面临灭亡的陷境了。 若是魏国要亡了,周家又何来的荣华富贵?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唐雎道“贤侄,病苛当用猛药,魏国眼见是就要亡了,孤意用重赏厚赐激发魏国百姓,孤明日准备请见王上,向王上献言但有献策献计者,只要能破了王贲大军,不论贫贱,皆可封侯!“ 唐雎盯着周市,那张长满了老年斑的脸上,却是一往无前的坚毅。 周市肃然起敬,唐雎这是准备自己背上君王的责怪,贵族们的骂名了! 魏国的土地就只剩下这么方圆不过千里的大小了,若是再裂土封侯,必然会损失现有贵族们的收益。 唐雎这是要用自己的名誉,来寻求魏国可能所有的那一丝生机啊! 第三百四十六章:强国之策 众文臣应是。 周市等武将也端坐不言。 唐雎冲着众人拱拱手道“两百余年前,韩赵魏三家灭智氏,开创了韩赵魏三国。” 众人点头,这是魏国的由来了,这一段历史,对于其等来说,都不陌生。 唐雎微微停顿少许,这才道“三国初立,又经历了连年战争,三国惆败不堪。” 唐雎一生几乎经历了魏国的一半时光,对于魏国的历史自然是清晰透彻到了极致。 “李悝推行变法,此后,魏国冠绝群雄,力压六国不敢言。” 众人心有凄凄然,当初那么强大的魏国,那个单挑四国而不败的魏国,为何成了现在的样子? 心疼啊! 唐雎扫视着众人,将其等的表情尽数收到眼底。 见到众人脸上都带着懊悔、追思的神色,唐雎暗暗点头,既然这些大臣们怀念往日强盛的魏国,那就还有救! “昔日秦国,民生惆敝,国力孱弱,秦孝公重用商鞅,改变国策,这才让秦国从西陲边境一小国,成了而今的庞然大物!” 唐雎等待一会,待众人适应了自己方才的话语,唐雎这才道“故此,弱而积贫难返者,当变法图强!” 变法! 众人互相对视着,这变法可是要损失一部分人的利益啊! 魏王假也皱起了眉头。 “唐老所言变法,当如何变之?” 唐雎道“变法者唯有三变,一变吏治,二变民治,三者,”唐雎环顾四周,待到看向周市时,却微微停顿一瞬。 周市眨吧了一下眼睛,唐雎微微点头。 唐雎对魏王假说道“王上,这第三变,乃是军变!” 唐雎跪坐着,对魏王行了一个顿首礼,郑重地说道“而今天下各国,吏治、民治,皆已完善,臣所言要变者乃是军治。” 哦! 众卿士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涉及到其等的利益就好! 军治! 魏王眼神一亮! 假暗思道唐雎此人果真国之柱石,其以九十六岁的高龄,虽然早已辞去了一切职务,但是到了关键时期,却依然在为魏国谋划着,果然还是老臣靠得住啊! 周市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其他的将领们,却是攥紧了拳头。 唐雎道“王上,而今大魏的危局,乃是亡国灭种的局面,而吾等所能依仗的唯有军士们了。” 魏王假点点头,道“唐老所言甚是。” 唐雎看向众卿士。 卿士们纷纷点头,在其等看来,唐雎这番话暗地里指责的是军士们并没有出力。 军将们脸上露出期待之色,昨日周市与唐雎通了气之后,便知会了众将领们,得知唐雎欲要为其等军将们争得更好的待遇。 这些军将们怎能让到手的利益付之流水,其等早就商量好了,今日就要坚定地站在唐雎身后,用军方的支持,来为唐雎背书了! 唐雎道“若要依仗军士,除了高官厚禄之外,还当有别的赏赐。” 别的? 魏王与卿士们面面相觑,唐雎这是什么意思? 唐雎继续道“而今天下兵力最锋锐者,乃是秦国,秦国的兵为什么那么厉害,除了房屋田宅的赏赐之外,还有一个大庶长的历禄九百石、田地九十顷、宅院九十宅的重赏在激励着!” 有卿士反驳道“但是那大庶长的高位,不!不!就算是五大夫,也不是一介小卒能够得到的!” 唐雎笑道“然!” 唐雎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但是,就是这挂在驴子鼻子前的青草,这永远吃不到嘴的‘赏赐’,却成了秦卒临战嗷嗷叫着朝前冲的动力!”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将领们也忍俊不禁。 是啊! 不管是秦国也好、魏国也罢、还是其他那些国家们,这明面上的高官厚禄,能够将其拿到手的小卒,却是一只手也数的清! 魏王假笑道“唐公的意思,可是吾魏国学习那秦国的做法?” 唐雎傲然道“那秦国——本来学习的就是吾大魏的改革,这才强盛起来,吾等纵然是在学回来又有何不可呢!” “大善!” 魏王站起,道“唐公此言在理,吾等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何不可呢!” 唐雎笑道“王上,既然要改,吾等何必拘泥于秦国的制度呢? 况且秦国的军功制,已经玩了百余年,吾等纵然颁定新法,也有了拾人牙慧的嫌疑。” 是啊! 众人点头,人家秦国实行了百余年的军功制度,早就告诉天下人——只要到了秦国,不论贫贱,皆有可能做到‘大庶长’的高位上,吾等纵然是此时颁布了军功制,又有几个人愿意舍强求弱呢! 魏王道“唐公之意是?” 唐雎道“既然秦国都能够用一张大饼,圈尽天下英豪,让其等甘心为秦国卖命,吾等为何不做的更彻底一些呢?” 魏王道“唐公请继续说。” 唐雎站起,走到堂下,弯腰道“老臣请求王上诏行天下但助魏国破除秦国兵锋者,皆可裂土封侯!” “什么!” 魏王惊得一下子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脚步都踉跄几下,差一点摔倒在地。 啥! 众多卿士也惊诧莫名,裂土封侯,这可是要了王上的老命了啊! 三晋旧事可不远啊! 唐雎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而今魏国将亡,唯有下猛药,才有生存的希望。这用一些即将成为秦国领土的土地,换取魏国社稷不灭,又如何不可呢!” 魏王脸色阴沉的可怕,闭嘴不语。 众卿士面面相觑,有人更是按耐不住的指着唐雎破口大骂。 周市豁然站起,道“王上,臣以为此计可行,况且,”周市笑的像一个偷了鸡的狐狸。 周市走到魏王面前,附耳嘀咕几句。 魏王阴沉的脸这才散去,其笑道“唐公此言可行。” 唐雎诧异,其以为还要做一番长篇大论,才能说服魏王,哪知道周市不过是低语一番,便让魏王同意了。 要知道自己可是要王上昭告天下的,这一旦向全天下发出了诏书,可就是等于拿魏国王室的信誉,为裂土封侯之事做背书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刘季跳槽 到时候赶走了秦军,王上若是不如此封赏,魏国可就彻底失去了人心了啊! 这厮到底说了什么? “来人!” 魏王高喝一声,有内侍上前附身听令。 “书写一份诏书,就言但有破除秦军,保住魏国者,不论出身,不论贫富贵贱,孤王皆予以侯位,功劳最大者,孤王赐予一郡之地!” 众卿士还想在劝,却见周市正面色不虞的盯着其等,至于那些将领们,更是将长剑抽出了一半,大有再有人敢阻止,其等就要让人血溅三步。 内侍书写了诏书,魏王看过之后,拿起案几上的王印,摁了上去。 魏王让内侍拿着诏书向众人展示一圈,命人将其发了出去。 只有魏国官吏,抄写后送往世界各国,这诏书更是会挂在王宫之外,供人查看。 周市的嘴角,勾出了一道弧线。 唐雎啊唐雎! 当真是要谢谢汝了,如此,孤这侯位便稳当了,这可是能够造福子孙后代无数辈的好东西啊! 裂土实封啊!这可是一个除了向魏国上供、出兵之外,完全独立的一个小国家啊! 有了这一个东西在手,自己百年之后的祭祀,却是不会断绝了! …… 魏王在唐雎的劝说下,拿出了最高级别的赏赐,用来作为破除秦军功劳最大者的赏赐。 而最有可能得到这一赏赐的青豚,正在泥水里泡着呢! 王贲掘开了河堤,大水也蔓延到了青豚那里。 早前的那些浪头足有半人高,好在魏军修建的有坚固的营寨。 洪水被木栅栏阻挡,失去了动力,顺着木栅栏之间的缝隙,冲了过去。 第一波洪峰过后,魏军都已经站立到了竹筏上面了。 待到洪水浪头不在扑来,先前的营寨,已经被淹没了一半。 这广袤的大梁附近,全部成了一片洪泽。 青豚带着将吏,前出秦军营寨之外查看。 却见秦军占据的那片高地,露出地面的空地还有很多,若是此时发起攻击,秦军还有列阵的空间。 “义,汝看到了吗?这大水还不够多啊!” 周义还没有说话,张耳身边一名穿着千将服侍的将领忽然开口道“公大夫高明,末将佩服之极,公大夫在葫芦底那里挖掘的河道,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吧!” 青豚看去,却见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乍眼一看就像是中世纪欧洲海盗们,留的那种交织在一起的杂乱胡须一样。 “这位是?” 青豚心里明白,这便是先前暗子们汇报的那位刘千将了吧! 这厮可是历史上的一个牛人啊! 张耳责备的看了那厮一眼,拱手道“公大夫勿怪,这厮乃是刘季,是吾属下的一名千将。 这厮生的粗豪,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痞子气,但是为人却是很仗义的。 刘季跟着吾已经有三年多了呢!” 青豚嘴角轻勾,果然是这厮! “无妨,既然有张大夫替刘兄弟说情,孤怎会责怪刘兄弟呢! 况且!”青豚笑道“孤出身低微,最喜欢的便是讲义气的人,既然刘兄弟也是讲义气的人,孤又怎忍心责怪呢!” 张耳道了谢,冲着刘季冷声道“季,还不谢过公大夫的大人大量!” 刘季黑红的脸上,微微带上了几分晕红,倒是让这张黢黑的脸,更黑了!刘季拱手拜道“末将谢过公大夫不责之恩!” 青豚不用声色的道“汝且说说,汝是如何看出来孤早就准备好了多给王贲加一把水的,难道孤挖掘河道不能是引流洪水,让洪水消散的吗?” 刘季没有得到允许起身,只得弯着腰道“公大夫命吾等挖掘的河道,乃是从葫芦底挖到沙海城外的济水的。秦军挖掘的河道,是在下游的脖子口处的。 这但凡河流,自然是上游地势高,下游地势低,从大河下游脖子口处流出的河水,怎么会在倒流回上游的葫芦底处呢! 其二,秦军阻断大梁周边河道不让洪水消散之事,虽然消息没有传开,但是对于吾等游侠来说,自然不是秘密。 其三,纵观公大夫行事,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就算是数次形势不利,公大夫总是能够化劣为利。 故此,末将早就明白,公大夫必然是在等着王贲掘开大河了!” “不得胡言!”张耳冲着刘季轻叱一声,转身对着青豚拜倒,欲要替刘季抗下猜忌上司心思的罪过。 青豚冲着张耳无声的笑笑,示意张耳不要声张,自己则再次问道 “刘季,汝自己也说了,上游的地势比下游高,吾又为何不先行掘开上游,打王贲一个措手不及呢!” “公大夫遮断了沙海与大梁之间的道路,具末将所知,至今公大夫挖了河道的事情,王贲还不知道,至于为何公大夫要等王贲先行挖开大河?” 刘季胆大的抬起头来,看了面无表情的青豚一眼,这才低着头道 “公大夫所虑者,民口也!” “哈哈哈!” 青豚大笑。 “汝是刘季对吧?” 刘季弯着的腰微微挺直了少许,沉声道“末将刘季!” 青豚笑道“汝可愿意来孤的麾下做事?” 刘季大喜,跌声道“愿意,愿意,末将愿意!” “张兄!”青豚冲着张耳一抱拳,道“兄弟要向张兄讨一个人了!” 张耳摇头苦笑,这刘季跟随自己三年有余,自己竟然丝毫不知这个大手大脚挥霍无数、满嘴跑大话、整日里狐朋狗友聚会不断的家伙,竟然还有如此心细的一面,早知道就该多升升这厮的职务了。 要知道今日之所以让这厮跟来青豚处,还是前几日这厮淋雨带领士卒指挥民夫挖通了河道,让工期提前完工,在这厮的软磨硬泡下,自己见其还不时擦拭着伤寒后的清鼻涕,一时动了恻软之心,这才让其跟来的。 哪里知道,青豚竟然当着众将的面问自己要刘季。 如此多的将领,自己总不好折了青豚的脸面,更何况,自己之前还欠青豚一个人情呢! 张耳摇头苦笑道“既然公大夫开口,孤怎能不同意。” 第三百四十八章:挖刘季墙角 “刘季!” 张耳冲着刘季道“此后到了公大夫麾下,可要好好努力,不得再不务正业了!” 刘季道“末将谢过中大夫的栽培,中大夫放心,末将以后必定好好努力,不敢丢了中大夫的脸面。” 青豚微微一笑,道“起来吧!吾拨给汝三千人马,命汝以千将身份暂代裨将的差事。 若是此次汝的军功能够达到裨将的功劳值,孤就另有重用,若是达不到,就给孤去伙房背大锅去!” 刘季大喜,赶紧应了是。 青豚道“听张大夫之前言汝善于拉拢关系?” 刘季摸摸头,道“末将只是结交了一些朋友。” 青豚道“汝之前既然是游侠,必然认识很多勇武出众者吧?” 刘季道“末将之前在家乡时,有发小数人,皆有非凡之勇,出众者有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等。” 青豚眼神闪烁,果然是这个人! 此时的沛县乃是楚国属地,沛县早前本是宋国属地,宋亡之后,沛县便归了楚国。 青豚笑道“刘兄弟仪表不凡,也有能耐,想必能与汝结识的都不是常人,汝言及的这些人应当都非是黔首吧?” 刘季自嘲般的摇头苦笑,道“公大夫错矣,末将那些发小,大都是屠狗宰鸡之辈,但有能为吏者,末将又何须做那游侠呢!” 青豚微微点头,如此便于历史对的上了,西汉开国的那几位,此时还都是黔首呢! 直到六国一统之后,刘季的那一群发家元勋们,才做了官吏。 青豚笑道“刘季,常言道富贵不返乡,犹若锦衣夜行!汝就不希望在发小面前露露脸?” 刘季抬起头来,欣喜的说道“将军,真的可以吗?” “假的!” 青豚笑道“去信让汝的那一群发小过来吧!只要其等当真如汝说的这样,孤不吝官职赏赐。” 刘季大喜,道“待回营后,末将就给其等写信。” “嗯。” 青豚点点头,这才让刘季退下。 张耳笑道“恭喜公大夫又得一大将!” 周义、虎等也连声恭维。 青豚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要知道方才刘季说的那一群人,在后世的历史上,可都是位极人臣的大人物呢! …… 青豚指着远方的秦军大营道“汝等都看看,若是要将秦军所在的高地,大部分地方都给淹没了,这水位可是要再增加多少?” 周义眯着眼,看了秦营一会,这才道“若是要将秦军逼迫进高地,淹没大部分的山头,这大水还要再高三尺!” 虎也道“三尺到四尺的高度,应当是足够了,这一处高地,吾等曾经细致的观察过,坡顶的这一段很是平缓,坡度几乎没有,因此,周将军说的大水再高三尺左右,应该是可以淹没大部分的高地了!” 张耳纳闷的问道“公大夫之前可曾查看过这里?” 虎哈哈一笑,道“中大夫不知道,当初将军带着吾等离开大梁后,曾经细致的考察过这里呢!” 张耳骇然,良久才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公大夫深谋远虑,某不如也!” 青豚笑着谦虚一阵,这才带着众人撑着竹筏离去。 走在归途,青豚对着张耳道“张兄,劳烦汝连夜赶回葫芦底,务必在明日一早指挥民夫挖开河堤。” 张耳抱拳道“放心吧,某连夜赶路,应当能在明日天亮之前赶回葫芦底。” 青豚道“张兄掘开大河之后,抽调所有的人手,制作竹筏,待吾破了秦军的阵型,吾等一起痛打落水狗!” 张耳哈哈大笑,连日来的颓废一扫而空。 “公大夫放心,孤也受够了秦军的鸟气,有了公大夫的妙算,有了公大夫冲锋在前,这衍尾追击的活,就交给愚兄了!” “哈哈!” 两人大笑着互相拱手告别。 “虎!” 待张耳离开后,青豚便开始分派命令了。 虎抬头挺胸,大吼道“末将在!” “经过中牟、沙海之战,想必对于抛石机的使用,汝已经得心应手了吧!” 虎憨憨一笑,自信的说道“将军尽管吩咐。” 青豚道“孤将所有的抛石机尽数给汝,待到洪水将秦军逼迫到高地最高处,汝部就担任前锋,给孤架起所有的抛石机,对着秦军阵营发射石块!” 虎大喜,猛拍胸膛道“将军放心,末将总结出了两种方法,定当打的秦军哭爹喊娘!” 青豚道“这些时日,孤让左车日夜开工,此时,营内的抛石机已经有一千五百余架,孤另外拨给汝一万军士,两千面竹筏,不管汝部的伤亡如何惨重,不将秦军打的狼狈而逃,汝就不得停止攻势!” 虎右手使劲锤击着左胸,大声道“将军放心,纵然末将战死,也必然击溃秦军!” 青豚又对着周义说道“义,给汝一万人马,另加千辆竹筏,汝部分成一什士卒一面竹筏的单位,每一面竹筏上配备两张强弓,八柄长戈,待到秦军溃败,逃离高地的时候,汝负责给吾衍尾追击。” 周义大声道“唯!” 青豚看向郑万,道“万,给汝两万人马,三千竹筏,即刻返回沙海,运送回来堆积在沙海的砖石。 若是特制的砖石不够,就算是拆了沙海全城,也要给吾找到足够的石头。” 青豚盯着郑万的眼睛,厉声道“若是临战时,虎部没有足够的石块使用,孤就砍了汝的脑袋,当做石头砸向秦军!” 郑万道“将军放心,若是末将搜不来足够的石块,不要将军动手,末将第一个砍了自己的脑袋!” “嗯,孤记下了!” “陈馀!”青豚再次点名。 陈馀拱手道“末将在!” 青豚道“给汝三千人马,连带汝部的五千军士,自此刻起护卫营地的安全,待到了秦军溃败之时,汝部与周义一起追击秦军。” 陈馀大喜,青豚这是要送给自己一桩大功啊! “公大夫放心,末将必定完成任务!” 韩奴道“将军,那末将做什么?” 第三百四十九章:韩奴的心思 青豚瞥了韩奴一眼,道“汝?” “嗯,嗯,”韩奴连连点头。 青豚道“跟本将一起等着!” “啊!” 韩奴傻眼,大家都有事情安排,为何到了自己这里…… 此时,众人已经到了大营之外,韩奴的堂弟韩方正在值守营门,听闻自家堂兄吃了瘪,韩方忍不住的偷笑。 “韩千将在笑什么?” 青豚一本正经的问道。 “呃!没,没什么!” 韩方连连摇头。 青豚一边走一边道“负责跟张耳联络的,还差一部传令兵,韩千将若是无事……” “啊!”韩方急忙道“末将,末将还要站岗呢,就,就不参与了。” 众人大笑…… 翌日中午,再次有波涛自西北方传来,道道波浪过后,魏军先前那还剩一小端的栅栏,彻底淹没在浑浊的洪水里。 虎部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待波涛散去之后,向王贲部所在的高地发起进攻。 一千五百架抛石机,安装在了一千五百面竹筏上,每两架抛石机的后面,更是跟着一面装满了砖块的竹筏。 虎带领着一万五千抛石兵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待青豚一声令下,就能出发了。 炊事兵们划着竹筏,将一个个粮袋和水囊分发给士卒们。 粮袋内装有混合了肉干的瓷糟,这种油炸的食品,已经成了魏军的最爱。 这玩意味道香脆,吃上一把,就能抵得上两碗粳米饭,更何况,这一次的粮袋内,还混合了肉干呢! 士卒们打开粮袋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七万士卒中有六万多人,从军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种以前过年也吃不上的美食,早已成了士卒们的最爱。 甚至这种后世近乎灭绝的油炸食品,被士卒们起了一个“万胜糕”的美名。 有了这么一小袋的瓷糟、肉干,足够士卒们两日的口粮了! …… 至于韩奴部,则人人披上了重甲,就连其等乘坐的竹筏的前端,也被装上了一人高的厚木板。 青豚正在与韩奴话别。 “韩君子,此行当是吾等出征以来最为恶劣的一战,韩君子担任的又是吸引秦军弩箭,掩护抛石机部队的盾兵工作,君子当保重!” 韩奴抱拳,下拜道“将军放心,既然愚弟韩方尚在,末将就不畏死了!” 韩奴双眼魏红“将军,若是末将不幸战死,还望将军多多照顾吾弟韩方。” 青豚拍拍韩奴的肩膀,道“韩兄,汝吾二人相识于微末,吾是什么样的人,韩兄自当清楚,此行,韩兄一定要保重,待到韩兄得胜归来,孤必将为韩兄谋的一域!” 韩奴双眼微红,作为当初青豚麾下五十名老武卒之一,这一路行来有多么艰难,韩奴心知肚明。 这一路上历经艰险,彼此生死与共,青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韩奴自然是很清楚的。 得知青豚要帮助自己谋划一片土地,深知青豚打算的韩奴,顿时明白,青豚这是暗地里要自己继续韩国的香火了。 韩奴再次下拜,认真的说道“主上,常言道战场无眼,若是臣有了不幸,主上能不能?” 韩奴认主了!青豚心肝一颤,抬眼朝着韩奴看去。 却见韩奴的眼中满是希翼,那一双对于自己生死的晦暗,对于青豚的期望,让青豚心一软,差点就要答应韩奴。 不能答应韩奴! 青豚深知若是答应了韩奴,没有了牵挂,韩奴很可能就…… “韩奴,安然归来,孤前方的路,还有很远,孤要汝跟着孤一起朝前走!“ 韩奴浑身激灵灵的一颤,抬起目光,眼神里却是震惊。 “臣遵命!” 青豚拍拍韩奴的肩膀,道“珍重!” 韩奴右拳猛击胸口,嘶吼道“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 青豚挥手让竹筏继续前走,周义部都已经身披皮甲,手执长戈,每一面竹筏上,在中间的位置都站立了两名弓手,其等胯部的左右两侧更是背负了两囊箭矢。 “义,”青豚道“汝当记住了——待到秦军露出败相的时候,一定要让士卒们吃喝一番,如此追击的时候,才不会疲惫。” 周义点头,道“家主放心,臣下晓得如何做。” “还有,到了追击的时候,虽然说是追得越紧,战果就越大,但是,汝也要记住了,手中一定要捏着部分兵力,但有成群结队的秦军,就一定要冲散其等,万万不可使秦军抱了群。” 周义使劲锤击胸膛,道“臣下明白了!” 青豚绕行军士们一圈,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帅位上。 有一面特制的加大号竹筏上,架设了一辆巢车,这就是青豚用来指挥作战的座驾。 青豚低头看看水势,发觉水势已经趋于平缓了,在扭头看看,炊事兵已经将粮食清水分发完毕了。 青豚登上了巢车,沉声道“出发!” …… 忽然上涨的水势,让秦军不得不收缩防线,朝着干燥的地面退去。 未几,缩小的干燥地面上,八万多秦军就挤挤攘攘的人挨着人了。 王贲皱着眉头,按照计算,这水位不应该有这么大啊! 自己掘开了河堤,同时堵死了大梁周边的河道,好让洪水将大梁围起来,让河水浸泡大梁城基,如此,只要一段时间之后,大梁城就会因为城基软化,承受不住城墙的重量而坍塌。 到了那时,坚固的大梁城不在,魏国国都,就成了失去贝壳的蚌肉,任由自己品尝了。 至于那青豚小子,来援大梁,王贲并不在意,对于其来说,不管是大梁魏军,还是青豚率领的那些屡战屡胜的杂牌军…… 其等都不过是草芥耳,当不得秦军一击。 就算是沙海的失去、魁琪的战死,甚至就连魏军逼近了秦军本阵,王贲都不在意。 掘开大河,围困了大梁与青豚,待到洪水稍退,自己回身就能灭了青豚部,而那时,大梁城内的魏军,因为高涨的淤泥堵塞了城墙四门,而还不能出城呢! 可是? 这水位为何上涨的这么厉害? 难道上游又下雨了? 第三百五十章:牛姬赠匕 要知道王贲可是将济水旧道,特意遗留了出来没有封堵啊! 当初魏惠王挖掘鸿沟,生生改变了济水的走向,这济水旧道,就荒废了。 王贲因势利导,留下了河床地势稍高的济水旧道,用作万一水位太高,当做用来泄洪的通道。 “将军,洪水太大了,高地已经被淹没了一大半,将士们几乎都挨在一起了。” 一个军吏掀开帐门,冲着王贲汇报道。 王贲微微沉思一下,道“先前砍伐的木材,已经放干了,汝去将木材全数拿出来,做成木筏,供将士们歇脚。” 军吏应了是,转身离去。 “将军,大事不好了!” 就在那军吏离去半个时辰不到,又有军吏慌里慌张的跑进来汇报道“将军,魏军攻来了!” “什么?” 王贲怒斥道“胡说些什么?外面洪水连天,魏人难道靠游泳游过来吗?” 这么一点的水位,大一点的舟船根本走不得,若是用小船行军,魏军又能征召到几艘呢! 来那么十几艘小船,还不够一轮弩箭射的呢! “真的将军!” 军吏慌张的说道“魏人乘着看不清模样的怪船,离咱们不到五里路了!” 王贲豁然站起,道“领本将前去看看!” 王贲说着就要出门。 “将军,”一个柔弱的女声响起。 “将军且慢!” 王贲扭头,却见牛姬捧着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火红色的布帛,施施然的从内帐走了过来。 “夫人何事?” 王贲微微皱眉,军情当前,牛荷来做什么? 牛姬琚身下蹲,道“将军,初下大雨,又值洪水泛滥,正是当防范风寒的时节,余见将军大氅已经破烂,这便新作了一件,才刚刚做好呢!“ 牛姬走到王贲身边,将大氅系在王贲身后,又左右观看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将军更加威武了!” 王贲摸摸身后的披风,发觉其很是厚实,应该是用了四五层布料。 王贲摸起披风的一角,却见这披风背面乃是火红色,里面却是暗灰色。 王贲暗暗点头,如此的做法才是符合大氅的意义的。 这大氅不仅要做得厚实,可以用来阻挡弓箭。也要足够鲜艳,能够让全军士卒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所在,从而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但是,若是遇上需要潜伏的时候,必须有一面的颜色又必须足够隐蔽,反穿在身上,不让人容易察觉。 牛姬做出来的这件大氅,却是都符合这些条件,这让王贲很是满意。 “辛苦夫人了!” 王贲一眼便看到了牛姬手上有一个针眼还在冒血,带着一丝感动,王贲真诚的说道。 “将军言重了,这是余份内之事,当不得将军言谢。” 牛姬再次蹲身行礼,道“将军多保重。” “哈哈,”王贲笑道“夫人放心,孤尚没有败过呢!” 王贲朗声大笑,自信的朝着牛姬一挥手,转身带着军吏离去。 牛姬回了营帐,伸手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柄短匕。 “夫人要做什么?” 侍女大惊。 牛姬嫣然一笑,道“送与一位故人。” 牛姬带着侍女来到伤兵营。 “夫人这里是痷脏之地,夫人不能进去啊!” 侍女大惊,其等进营不过二十来日时间,营中偶有传言,先前的四名侍女因为让牛姬受了惊,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值守在伤兵营门口的百将也大惊失色,慌忙上前劝阻道“夫人不可进入,夫人来探望伤卒的心意,末将代夫人转达了,但是,伤兵营里士卒们受伤的部位,难免有不雅的地方,夫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牛姬沉吟一下,轻轻点头,道“请帮吾转告一下,祝伤兵们早日康复。” 百将连连点头,低声吩咐一名什长带着士卒,前去传达牛姬的问候。 牛姬道“敢问军吏,这营内的伤兵有多少?” 百将道“回夫人,这伤兵营内有伤兵三千一百七十三人。” 牛姬又道“那将士们呢?” 百将沉吟一下,看看牛姬那微微带着悲痛的脸,说道“伍长、什长与伤兵同营,因此并没有单独统计。 屯长、百将等中层军吏,在右侧的营盘内,共有一百九十二人。 至于五百主以上的高层将吏们,在左侧的营盘内,那里共有军吏二十七人。“ 牛姬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吾就去探望探望左侧的营盘,权当代替了吧!” 百将恭维道“夫人的心底就是善良。“ 牛姬轻轻一笑,带着侍女进了左侧的营盘。 营帐内,二十七名受伤的将吏,见到牛姬进来,纷纷强撑着行礼问好。 牛姬一一嘘寒问暖,待到了最后,才走到最里面,里面两个床位,躺着的正是攻城时受伤的两个千将。 而刘喜正是其中之一。 牛姬与另一名千将谈话完毕,这才转到刘喜床头。 “汝来了。” 刘喜虚弱的问道。 “吾来了。”牛姬微微点头,侍女搬过一个小凳子,招呼牛姬坐下。 “汝怎么样?” 见到床上的刘喜浑身缠满了白色的布条,牛姬不由得心肝一软,轻声问道。 刘喜脸上带着苦笑,道“放心吧,还死不了。” 牛姬脸上带着微笑“辛苦了。” 刘喜摇摇头道“这是军人的使命,谈不上辛苦。” “唉!”刘喜长叹一声,道“只可惜却是没能登上城头……” 那日的事情牛姬也听说了,刘喜奉令攻打大梁,怎知那一天魏军的反击格外的凶残。 早在刘喜之前,秦军已经数次登上城头,哪知道轮到刘喜部曲的时候,魏军忽然变得顽强了。 就在刘喜眼见久攻不下,甚至麾下的士卒连城头都还没有摸到。 在裨将的责怪下,刘喜身先士卒,亲自带队攻城。 哪知道,就在刘喜爬到一半的时候,魏军举起大石,砸了下来。 刘喜急忙翻身朝云梯背面躲去…… 云梯被砸断了,刘喜被断裂的木桩插进了胸口。 好在那一瞬间,刘喜扭了扭腰,因此不过是削掉了一大块皮肉,砸断了两根肋骨。 “伤口还疼吗?”牛姬询问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洞穿木板 “不疼,就是有点痒。”刘喜面无表情的说道。 牛姬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刘郎,将军掘开了河堤,不知怎么回事,河水上涨的超过了将军的预期,这一会将士们已经施展不开了。” “什么!” 刘喜吃惊地说道。 “嘘!” 牛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小点声。” 刘喜醒悟,慌忙道“怎么回事?” 牛姬摇摇头,道“将军也不知道,这一会魏军青豚部正在向这里赶来,将军去查看了。” 刘喜道“汝不是说将军掘开河堤了么,魏人怎么过来的,这到处可都是洪水啊!” 牛姬摇摇头,道“值守的军吏说是魏人坐着怪模样的船只来的。” 怪模怪样的船只? 刘喜沉吟一番,忽然道“不会是竹筏吧!” 牛姬豁然惊醒,当初在华阳郡,李黎就是被青豚引到榆水之中,因此而兵败身死的! 难保青豚不会故技重施啊! 牛姬坐不住了,当即借着给刘喜掖被子的时机,悄悄朝刘喜手中塞了一把冰凉的坚硬物。 这是什么东西?刘喜还来不及询问,就听到牛姬轻声道“这是一把匕首,汝自己小心一点。” 刘喜点点头,道“荷儿,汝也要保重!” 牛姬展颜一笑,道“知道啦,汝也要保重!” 刘喜笑着点点头,哪知道动作太大,牵引到了伤口,因而疼的嘴角直抽抽。 侍女掩嘴,笑出声来,惹得营帐内的将士们纷纷露出猪哥相。 常言道军中待三年,母猪赛貂蝉。 这些侍女本是寻常模样的女子,算不得多么漂亮,但是,在久久不见女色的将士们看来,这些姿色平庸的女子,就像是天仙一般好看。 牛姬他们不敢看,但是这些不过是从魏国乡间抓来的侍女,军吏们就不在乎了。 一道道大胆的眼神,扫视在侍女们身上的曼妙处,只让其等羞赧的脸蛋通红,更增加了几分妩媚。 牛姬轻咳一声,将领们这才收回了目光。 “走吧,将军该回来了。”牛姬轻语道。 侍女们娉婷婀娜的跟着牛姬出了营帐。 身后,无数的目光,盯着侍女的臀部,来回打量着。 …… 王贲到了前沿,只见乘着舟船的魏军,已经抵达了三里之外了。 魏军的舟船展开的足有十几里,一面面舟船紧挨在一起,朝着高地围来。 王贲看去,只见火红色的魏字大旗下,一面迎风飘扬的三角旗上,书写着一个斗大的“青”字。 在这面旗帜的右方,还有一面稍小一点的三角旗,上面一个“韩”字迎风招展。 这些魏人的船头,竖立着一面比船体还要宽的木板,那木板足有一人多高,将后方的船队挡得死死的,竟然看不出紧跟在第一排船队后面的魏军的样子。 王贲皱着眉头,道“清理场地,布置床弩,准备战斗!” “呜呜”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王贲折返高地正中,命人升起了巢车。 王贲任命都尉蒙西作为床弩的指挥官,让都尉李由做好了准备,准备待射穿了魏军的阵型,便有李由带着秦军反攻。 至于反攻秦军需要的木筏,则让裨将周成负责督造。 王贲下了死命令,周成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制造出一千面木筏。 周成的压力虽然大,但是也不是不可完成的。 早在王贲围了大梁之后,就将主营地驻扎在了这里,更是从那时候开始,便分派士卒,砍光了高地上的树木。 当然,最开始时王贲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开拓视野。 却是没有想到当初的一个无意举动,今日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若是临时砍伐树木,富含大量水分的木材,纵然能够在水中浮起来,载重能力也没有多少! 王贲下达了命令没有多久,魏军已经逼近了两里之内。 站在巢车上的王贲清晰地看到,魏军摆成了一个反凹的阵型,由两翼摆成白鹤展翅型,将高地围了起来。 很快,魏军就完成了调动,彼等船挨着船,将高地围在中间,还在缓缓的逼近着。 王贲道“床弩布置到位了吗?” 传令兵挥舞着旗帜,没有一会,前方的回报传了回来。 传令兵翻译之后,道“将军,蒙西都尉已经展开完毕了。” 王贲看着已经接近前线到了一里距离的魏军部,高声道“传令蒙西,发起攻击!” 短促的号角声响起,激昂的鼓声轰鸣,传令兵将手中的红色旗帜挥舞一番,向前斜指。 “都尉!” 蒙西站在一辆大车上,忽有传令兵回报道“都尉,将军命汝部发起攻击!” 蒙西点头,大呼道“儿郎们!给吾射!” 等待在蒙西身边的千将们大吼道“将军有令,射击!” 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 等待在床弩旁边的弩手,趴在早已调整好了射角的床弩前,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 粗如婴儿胳膊的弩箭,射了出去。 蒙西抬眼看去,只见一大片黑蒙蒙由弩箭组成的弩云,朝着魏军扑了过去。 …… 韩奴部的魏军,划着前端装有大木板的竹筏,彼此靠在一起,朝着秦军所在的高地冲去。 由于木板太大,撑木筏的士卒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因此,韩奴部前进的方向,全靠后方站在巢车上的青豚来指挥。 见到秦军射出了弩箭,而此时,这距离还不到抛石机的投射范围之内。 “传令韩奴,全军冲锋,冲上去!” “呜呜”的号角响起,韩奴部的魏军,纷纷将手中的长戈插入洪水中,撑着竹筏朝前冲去。 “砰砰砰!” 就在此时,秦军的弩箭到了,粗大的弩箭当即将木板射穿,露出一半的箭杆,挂在了木板上。 更有许多离木板太近的士卒,当场被钉在了弩箭上。 士卒们有点慌乱了。 韩奴大吼道“冲冲冲!” “木板挡住了弩箭,都给吾冲!” 韩奴挥舞着自己的旗帜,嘶吼着下令。 士卒们见到韩奴的旗帜正在挥舞,深知五乘将军韩奴也在其等的身边,当即怒吼着划动竹筏,朝前冲去! 更有水性好的士卒,连带着盔甲跳入水中,推动着竹筏朝前而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抛石机出场 床弩的发射,需要的时间要比发射弓箭长得多。 魏卒用血液染红的水面,很快便被魏军抛到了身后,眼见韩奴也亲自冲锋,魏军士卒只得将恐惧埋入心中,低头划动着竹筏朝前冲去。 军吏们大声嘶吼着秦军的装填还需要时间,要士卒不要害怕。 噪杂的战场上,前头装了厚实木板的竹筏,不断地接近着露出水面的高地。 待竹筏接近一里半的时候,秦军终于完成了装填,在蒙西的命令下,弩箭呼啸着再次飞来。 “砰砰砰!” 弩箭钉在了木板上,强大的力道,甚至让竹筏都后退少许。 甚至,厚实的木板都出现了裂纹。 要知道这可是一扎厚的原木板! 只是这一次,被床弩钉死的魏卒倒是少了很多。 并不是秦军的弩箭力道不足了,而是在上次的射击过后,为了躲开弩箭,魏军都集中在了竹筏的后半段。 除了百十名倒霉蛋被透过木板的弩箭捅穿外,剩下的魏卒倒是没有受伤的。 军士们吓得脸色发白,刚才那弩箭射中木板的声响,让其等的耳朵此时都还在轰鸣。 青豚站在巢车上,估算着双方的速度,按照这个频率来计算,再有两轮箭矢,韩奴部就能抵达高地之外了。 “传令虎,命其出击!” 号角悠扬,鼓声激昂。 得到了命令的虎,举起佩剑大吼道“兄弟们,让秦人知道咱们的厉害!” 虎的话音刚落,身边的士卒就大声鼓噪起来。 “砸死那帮龟孙!” “冲上去,干死秦狗!” …… 虎长剑落下…… 掌旗的旗手见到虎的长剑前指,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发出了出击的命令。 装载着抛石机的竹筏,宛若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跟在其等身后的乃是装载着砖石的竹筏,这些竹筏载重太大,因此速度并不快,没多久,就被虎部给抛到了身后。 就在此时,秦军的第三轮弩箭已经装好了,在蒙西的命令下,弩手们趴在弩机上,瞄准前方的木板射了出去。 木板上的裂纹更大了。 甚至有几面木板,当场被射的粉碎,连带着竹筏上的魏军,也阵亡了大半。 韩奴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强咬着嘴唇吼道“继续冲!” 破碎了木板的竹筏两边竹筏上,见到那些横死士卒的惨样,完好竹筏上面的士卒吓得手脚发软,却在什长的怒吼下,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虎的速度很快,眼看是就要追上韩奴部了。 看到那几面竹筏上几乎都被横扫一空,虎也忍不住的跳跳眉角。 必须要快! 虎沉思道前面有韩奴帮助抵挡秦军的弩箭,暂时自己麾下士卒的士气,还不会受损。 唯有趁着木板没有破碎之前,达到预定的地点,然后用铺天盖地的砖石,砸的秦军弩兵死伤惨重,摧毁那些威力强大的床弩,如此,才有可能打垮了秦军。 若是被秦军缓过神来,以秦军的老练,以床弩的强横,只怕是吾等想要歼灭王贲,就是一句笑话。 自从见到打下华阳后,青豚按兵不动,唯有准备到位,才发起反击,虎就明白,在将军的心中,王贲乃是劲敌。 善战若将军,都要先进行周详的布置,才能与王贲决战,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功亏一篑…… 虎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一念及此,虎大喝道“解开捆绑砖石的绳索,待会到了战时,全军分为三队,轮番发射!” 传令兵挥舞着旗帜,将虎的命令传了出去。 又是一轮弩箭射来! 一成的木板都被射碎,死亡在秦军床弩之下的魏军,已经超过了八百人。 韩奴部的魏卒已经有些畏缩不前了,在什长们的鞭挞下,士卒们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划动着竹筏。 幸好周围都是洪水,逃都没有地方逃,若是在陆地上,只怕是刚才的那一波弩箭过后,韩奴部就要大哗了! 就在这时,装载着抛石机的竹筏,撞上了韩奴部的竹筏上,被这冲击力一撞,韩奴部的竹筏终于抵达了岸边,一头扎在陆地上搁了浅。 “最大卡位发射!” 虎怒吼一声! 士卒们将抛物囊挂在了最后的卡位上。 抛石机之前就已经拉好了,因此,这时候只需要将抛物囊挂好就可以了。 “射!” 虎一声令下,旗手手中的红旗猛然落下。 锤手们高高举起木锤,猛然砸在卡销上。 “呼!” 配重的那一端猛然落下,抛物囊瞬间便被带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呼呼呼!” 抛物囊内装着的砖石,被巨大的惯性抛了出去。 …… “那是什么?” 蒙西愣住了,当装在魏军船头的木板被射碎之后,却见原来这些怪模怪样的“船只”竟然是筏子! 蒙西惊诧的不是这个,而是跟在前排筏子后面的筏子。 只见那些筏子上面,都装有一辆奇怪模样的木架子。 那些木架子前面,一个类似于攻城锤的四方盒子,顶在原木的前端。 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一辆攻城车。 就在蒙西诧异的时候,却见站在“攻城车”两边的魏军,猛然举起锤子,砸在了“攻城车”上。 高高举起的盒子瞬间就落了下来! 但见一大片的黑点,从那些“攻城车”上飞了出来。 “那是什么!” 蒙西懵了。 “砰砰咚咚!” 砖石砸在了蒙西身体前后。 “啊……” “呃……” “救命……” 就是这么一瞬间,蒙西身边的军士,倒下了一大片。 甚至,就连身前的一面床弩,也被砸的粉碎,弹开的弓弦,当即就抽翻了数名军士。 “这是什么玩意?” 蒙西呢喃…… 王贲站在巢车上,见到前排魏军的后方露出了奇怪的木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王贲还来不及通知蒙西,就见到床弩营地内,烟尘漫天! “通知蒙西,后撤!” 王贲的脸色铁青。 虽然青豚遮断了大梁这边通往沙海、中牟一带的道路,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虎连克中牟、沙海的原因,已经被王贲知道了。 虽然并没有详细的战报,但是,王贲已经隐隐得出了这些木架就是攻克中牟、沙海的罪魁祸首。 第三百五十三章:危机 传令兵还来不及传令,就见到又是一片黑点朝着床弩阵地覆盖下来。 …… 一轮轮的砖石覆盖下来,有了两次实战经验的虎,在指挥抛石机的时候,明显显得游刃有余。 虎将抛石机分成了三队,如此既能保证不间断的压制敌人,又能及时调整射角,将砖石砸到敌人最多的地方。 至于蒙西,早已无法辨认了。 尝到了甜头的虎,自然将第一轮砖石,全部倾泻到了最容易出现敌军指挥官的地方。 虎的手中有一千五百架抛石机,第一轮的发射,都是采用最大射角发射的,而一辆抛石机,一次就能发射二十块砖石。 三万枚重达四斤的砖石,砸在蒙西的周围,别说完整的尸体了,就连肉泥都找不到了。 青豚见到秦军床弩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跑动的秦卒,再次下令道“命令虎,分批次将抛石机抬上岸,朝着山坡中央次第前进。” “命令韩奴,整军登岸,掩护虎部!” 传令兵将青豚的命令传送了出去。 青豚招手,让韩方过来,问道“韩千将,可会使用床弩?” 韩方笑道“将军,韩国以材士闻名列国,身为韩国军吏,吾以前又是小贵族,怎能不会使用床弩呢!” 青豚点头,指着后面的几面竹筏道“那上面的五架床弩,暂时归汝指挥,汝绕道高地侧面,见有秦军逃走,只需如此……这般……” 韩方大喜,急忙接了命令离去。 王贲眼见魏军的石块越抛越接近山顶。 王贲摸不透抛石机的最大射程有多远,只得让李由带着麾下,从两侧攻击魏军的侧翼,只要缠住这些发射石块的东西,王贲就有翻盘的可能。 …… 青豚吩咐完韩方,忽见高地两侧露出秦军士卒,立刻将这一消息传送给了虎。 得到消息的虎嘴角微勾,露出了冷笑。 虎一边命令士卒加快速度发射砖石,一边暗中让两边各留下了两百面抛石机引而不发。 此时,一千五百面抛石机都已经被抬上了岸,军士们扛着打成捆的砖石,跳下竹筏,送到抛石机旁边。 九月的天气,已经变得凉爽了,前几日又下了暴雨,这两日更是发了洪水。 是以,若是只穿单衣,甚至还有点小寒冷。 但是,运送砖石的士卒,纵然是个个都光着膀子,依然是汗流浃背的。 每一捆砖石都是八十多斤的重量,若是在平地上,对于此时的华夏人来说,自然是不觉得八十斤有多重,但是,若是跑上跑下的,还要踩着淤泥,这就有点难受了。 郑万部的两万士卒,人人都累的浑身冒汗,却依然忙的热火朝天的,就连低级军吏们,也加入了运送砖石的士卒之中。 甚至,郑万也想脱了铠甲,跑去搬送砖石。 无他,这样杀敌实在是太爽了。 刚才其等踏上陆地的时候,看到了横尸遍野的秦军,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这样的惨像,就连郑万都忍不住想要吐。 太惨了! 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到处都是血忽淋拉的肠子脑浆,杂碎的床弩碎片,铺满了高坡,就连秦军将吏们身上的片状铠甲,也有许多被砸的弯曲起来。 强烈的不适过后,带给郑万的却是狂喜。 将军可是说了,这一次的战果,按照参战部队出力的比例来分配。 换而言之,就连没有参战,不过是运送砖石的自己麾下,也是有人头分的! 郑万大喜,其麾下的士卒也不傻,就连搬送砖石,也纷纷小跑起来。 …… 韩奴指挥着士卒,排在虎的前方。 韩奴也有些心嘘不已,将军让自己率着士卒打头阵,吸引秦军床弩的火力。 韩奴本来还有点不满,因为自己是韩国出身的。 这种器械,应该让自己指挥才对。 毕竟纵观青豚麾下,有大规模器械作战经验的,就只有自己了。 要知道,韩国可是以材士出名的。 材士可不单单是弓手,其中还有大量的弩手、床弩手。 韩奴料想,这抛石机应当与床弩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哪知道,到了亲眼见到抛石机的威力之后,韩奴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床弩的射程远,抛石机射程近。 床弩的杀伤乃是成直线的,抛石机却是成片状。 两者的射速几乎没有多少差别,当然抛石机要稍快一点,但是也快的并不多。 虽然抛石机的射程不如床弩,但是,抛石机的威力,却不是床弩能比的。 方才秦军的弩阵,韩奴估算的出来,必然在一千架左右。 如此多的床弩,给予韩奴同样数量的床弩,要其来摧毁,韩奴没有把握在半个时辰内解决敌人。 但是在虎的指挥下,不过是完整的一轮发射,秦军床弩的指挥就瘫痪了,四轮齐射过后,秦军的阵地上,再无一箭反击! 韩奴骇然之下,却是大喜! 之前将军可是透露了,会给予自己一个地盘,让自己祭祀韩国的祖宗们。 青豚越强。 不! 不对! 青豚麾下的这一个整体越强,韩奴的未来也就越光明。 韩奴想通了这一切,却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守好虎部。 如此威力的器械,只要能够不被秦军摧毁,这一场大胜是必然的了。 如此想着的韩奴,忽然发现一大群秦人冲了过来。 “御敌!” 韩奴大吼一声,命令士卒结阵防御。 该死的秦人,竟然从坡地两边绕了过来! 韩奴让士卒排成数排,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秦军对冲过去。 韩奴不得不让士卒排列整齐,因为一窝蜂的乱冲,很可能让秦军顺着缝隙突了进来。 而身后的虎部士卒,因为需要出力的缘故,除了军吏外,却都是不配武器的。 若是让秦军突了过来,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区区几百人,都足以造成难以挽回的破坏…… 韩奴粗略看了一眼,冲过来的秦军足有一两万人,而自己手下,不过是一万人罢了! 防守这么长的防线,韩奴并没有信心将秦人全部阻挡住,所以,韩奴只有命令士卒对冲,以求尽量给后面魏军争取时间。 只要将军在自己战败的时间内,派遣援军上来,虎部就还有救! 青豚自然看到了忽然出现的秦军。 “虎怎么搞的!不是早就提醒过他了吗!” 青豚怒骂一声,就要下令士卒增援。 第三百五十四章:最佳时机 ul licssquot;l12b20textcenterquot; li licssquot;l12textcenterquot; li ul article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close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ariabelquot;closequot;tbutton h4cssquot;odaltitlequot;idquot;yodalbelquot;阅读设置h4 for 背景颜色: 正文字体: 字体大小: uttyequot;textquot;readonlyquot;truequot;cssquot;forntroltextcenterquot;vaequot;16quot; for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default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关闭button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riquot;确定button 第三百五十五章:牛姬再逃亡 ul licssquot;l12b20textcenterquot; li licssquot;l12textcenterquot; li ul article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close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ariabelquot;closequot;tbutton h4cssquot;odaltitlequot;idquot;yodalbelquot;阅读设置h4 for 背景颜色: 正文字体: 字体大小: uttyequot;textquot;readonlyquot;truequot;cssquot;forntroltextcenterquot;vaequot;16quot; for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defaultquot;datadisissquot;odalquot;关闭button buttontyequot;buttonquot;cssquot;btnbtnriquot;确定button 第三百五十六章:来自韩国贵族的箭 就算是王贲下了严令,周成亦不过是做出来了六百面木筏罢了。 当周成胆战心惊的复命的时候,王贲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当即王贲命令从新征服的楚地、韩地、赵地抽调的士卒,让其等上前反击魏人的阵型。 待心思不稳的新秦人上去之后,王贲迅速下令老秦卒登船。 这木筏虽然比不得大船,但是若是挤一挤,每一面还是能够带走大几十人的。 不仅仅是老卒,王贲先让都尉、裨将等高级将领乘坐,然后轮到了千将、五百主、百将们,最后才是那些屯长、什长。 只是人这么多,难免有来不及赶来的军吏们。 比如李由,就至今还没有回来! 王贲眼见老卒都走的差不多了,当即一咬牙道“出发!” 王贲弃了高地,带着两三万精锐士卒,乘着木筏离开。 而此时,虎部抛出的砖石已经飞过了山坡最高端。 败退的秦军杂卒,扭头见到王贲已然离开了高地,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当即纷纷四散着躲避起来。 韩方带着十来艘竹筏,让带着床弩的竹筏在前,运兵竹筏在后,成两排阵型,躲在了高地外侧,一处被淹没了一大半的树林里。 水面上只露出一截树梢的树木,并没有死去。 九月底的时节,树上的枝叶也并没有全部落下。 树梢上泛黄的枝叶,恰好将韩方带着的这十面竹筏全部藏在了里面。 王贲离开高地没有多远,就见到身着火红色衣甲的魏军翻过了最高端。 两边更有吆喝声传来“莫要走了王贲!” “兄弟们丢追啊!不可使秦军逃了!” “nnn!” 王贲啐骂一声。 王贲一转身,火红色的大氅格外的显眼。 小树林里,韩方对着手下道“如何?可能瞄准那员大将?” 弩手摇摇头,惭愧的道“将军,太远了,末将技术不精,不敢保证能不能射中!” 韩方拉开射手,亲自趴在弩机上调试一番,这才道“趴在这里,慢慢挪动方向,务必让箭尾,望山,与那穿着大氅的秦将达成一线。“ 弩手屏住呼吸,努力在晃动的水浪上,将王贲纳入了视线之中。 韩方依次调试了四架弩机,自己却亲自担任第五架弩机的射手。 韩方调试到位后,这才沉声道“吾数三声,弟兄们一起射!” 众人点头。 “三、二、一。” “发射!” 韩方一声令下,五枚儿臂粗的箭矢离弦飞出。 “嗡嗡”弓弦颤抖。 韩方眯着眼,看着五枚箭矢排成一线,朝着王贲飞去。 周围的士卒,也屏住了呼吸。 “将军小心!” 有秦军见到了五道黑线朝着王贲飞来,当即大吼提醒道。 王贲浑身寒毛直竖,身为出生入死的将军,王贲的知觉灵敏的很。 不用回头,王贲就知道自己面临着死亡的危机。 顾不得回头去看,王贲朝下卧倒。 就在王贲尚未卧倒的当头,一枚弩箭对着王贲的后腰射来。 危机关头,王贲强行扭了扭腰。 “噗!” 浪花溅起,王贲被弩箭射入了水中,生死不知。 就在同一瞬间,三枚箭矢命中了王贲乘坐的这面竹筏,将竹筏打得粉碎。 另一枚却射到旁边的一面木筏上。 当即有十余名躲避不及的士卒,被串成了血葫芦 见到有箭矢射来,秦军慌了手脚,四下躲避着可能出现的弩箭。 “快,救将军!” 有反应灵敏的将士,知道这是遇上了小股的袭击者了。 当即便有数十人跳入水中。 的秦卒则纷纷抽出弓箭,戒备起来,更有人盲目的发射着箭矢。 “找到了!” 士卒从水中露出头来,手中却是托着已经昏迷的王贲。 士卒们七手脚的将两人拉了上来。 牛姬哭泣着从另一面木筏上过来,却见王贲身后的战甲早已破碎,有军医上前,撕开王贲的衣甲一看,只见王贲的后腰被撕掉了一大块的皮肉。 甚至就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军医摸了一把王贲的脊骨,轻轻按了按,又把了脉,这才含笑道“无妨,无妨,只是皮外伤!”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牛姬哭泣道“先生,为何将军至今未醒呢!” 军医道“夫人无需惊慌,从伤势来看,方才弩箭临身的一刹那,将军应当是扭转了身体,让那弩箭擦着脊柱射了过去。” 军医指着破碎的盔甲,还有那被射穿了一个大洞的大氅道 “更要感谢这两样东西阻挡了一下,不然只怕是弩箭早已洞穿了将军。 若是如此,就连扁鹊在世,也是无法救活将军了!“ 周围的军士都是秦国死忠,更是不乏王贲的家将。 闻言,其等纷纷怒目相视。 还是牛姬弯腰下拜,道“先生,还请救救将军。” 牛姬知道这些医者和那墨家一样,并不是秦国官府体系的人,其等与秦军之时合作关系罢了! 医者与墨家,跟随秦军,积累自身的经验,也能获得秦国的赏赐。 另一面,这种百业,秦国自身的从业者却是不足的,因此也需要其等为秦国出力。 不仅是秦军,就连秦国制造重地咸阳的那些大型工坊之中,作为技师的,大都是民间分子,也就是百家子弟们。 其等与官府,都是若即若离的状态。 百家臣服于官府,则是在独尊儒术之后的事情了。 医者一边帮王贲包扎,一边笑道“无需惊慌,那弩箭,虽然到了射程末尾,但是也有一牛之力,将军虽然不是被正面撞伤的,但是将军的內腑也受了震荡,这昏迷一会,乃是正常现象。” 牛姬这才止住了哭泣。 周成问道“医者,将军何时才能醒过来?” 医者掏出一个瓷,将里面的褐色粉末,倒在血流不止的伤口处。 众人亲眼见到,那粉末撒上的地方,很快就止住了流血。 医者用布帛将王贲腰上的伤口绑紧,吩咐道“莫要让伤口沾水,每天及时换药,三天必然结痂,半个月就会好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追杀三百里 众人明悟,这医者必然是对王贲用了特效药了。 身为医者,每日受伤的军士无数,分等级救援也是应有之义,众人对于这个倒是也不嫉妒。 李由生死不知,王贲又重伤昏迷,当下里只剩下周成,乃是最高级别的将领了。 周成只得承担起指挥的责任来。 好在王贲受伤的这一会时间,秦军士卒并没有驻足不前,士卒将落水的将士捞起来,这便继续向前。 “周将军,咱们从哪里走?” 周成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平日里其等都是由王贲分派任务,这行军打仗所有的计划都是王贲制定的。 要让周成出面,其当即便不知道干什么了。 南面便是大梁,东面却是魏国属地,若是没有这场洪水,以秦军的善战,那是哪里都去得的。 可是王贲挖开了大河,与魏人成了生死仇敌,大梁又完好无损。 有主心骨的魏人,一旦见到秦军,必然是不死不休。 谁让秦军灭了人家的家园呢! 这一场洪水,最少让几十万的魏人丧生水灾之中。 这个仇结大了! 周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青豚从西面来的,这一把洪水,必定的青豚与其等不死不休,那厮又比较难缠,从出道至今更是不曾败过一次 北面又是大河 周成挠挠头,其等回家只有两条路,一条走大河,经赵地,返回秦国。 另一条就是走青豚那里,从韩地,自汉水沿岸,返回关中。 该怎么办?简直要愁死人了! 却见牛姬微微下拜道“将军,顺着大河朝东面走。” “朝东?” 周成诧异! 东面可是魏地啊! 这 军医并没有走远,闻言赞道“夫人高明!” 周成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却有一名都尉恍然大悟道“吾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那人朝着牛姬行礼,道“夫人的意思可是卫国?” 牛姬微微点头,含笑不语。 周成幡然醒悟,道“夫人当真厉害!” 王贲攻打魏国失了利,就算秦王不追究其等的责任,但是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却是必不可少的。 这牛姬提议走卫国,却是起了灭了卫国的心思了。 莫看卫国但是,卫地却是与赵地隔河相望的,如此,就等于在代地与魏国之间,埋下了一个钉子! 另一名裨将反驳道“周将军,卫国不可灭!” 周成道“为何?” 那裨将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吕相。” 周成大惊,是啊,吕相出生卫地,而大王与吕相虽然有点矛盾,甚至传言吕相自尽,就是大王逼迫的。 但是,大王对吕相的感情确实很深,甚至就连卫地也爱屋及乌。 当年,秦国在卫地之南,可是有着一块飞地的! 当初就有人建议灭了卫国,将其与飞地连成一体,如此也好借着大河,让那里不再是飞地。 可是直到赵国覆灭,大王都没有对此作出批复。 当然,大王亲政后,那片飞地,早已被魏楚夺占了 都尉道“卫国不可灭又如何,只要吾等灭了卫国,就能将功补过。 就算王上不喜,也不会责罚与吾等! 若是王上有心,在将那卫君封往别处就是了,这种事还少吗?“ 周成点头,是啊,这种事很常见 春秋、战国初期,灭人国度后,将君主封往别地,再续祭祀的事情,很常见! 正当几人商议不出对策的时候,却见后方的魏军追了过来。 而秦军由于王贲至今未醒,导致士气低落,当即被魏军杀得大败! 当初乘坐木筏时,慌乱之中,因为长戈太占地方,因此很多秦卒都是扔掉了长戈,只留下长剑。 为了尽可能多的带走精锐老卒,秦军每一面木筏上都挤满了士卒。 因此导致速度很慢。 反观魏军,青豚给每一面竹筏上都是只配置了十名士卒,其中还有两名弓手。 跑,跑不过轻便的魏国竹筏,杀,杀不过持有长戈的魏军。 就连放箭,都因为魏军拉开了阵型,更是护盾齐全,而杀伤无几。 反观秦军,很多秦卒连长戈都不带,更何况是护盾呢! 周成只得带领着士卒,狼狈的朝东而去。 沿途的魏军,却是不停歇的一波又一波的冲杀着。 魏军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是不管是陈馀,还是周义,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在青豚的估算里,秦军应该是蹚水逃窜的。 青豚的布置,正是针对这一情况制定的。 哪知道,见到魏军攻来,王贲就意识到了不妙,当即就让周成负责制作木筏。 虽然当初王贲打的主意是用木筏载着士卒,待到魏军被床弩撕开防线之后,从侧翼猛攻青豚的。 但是,这些提前做好的木筏,却是让秦军成了建制。 周义与陈馀,只得一次次的轮流上前,不停地冲击着秦阵,好让秦军不得不分兵阻挡。 这些留下来阻挡魏军的,坚持少许时间后,就堙没在波涛里 王贲驻扎的这一处高地,离大梁并不远。 听闻士卒汇报秦营外传来激烈的厮杀声,不仅是周市,就连九十六岁高龄的唐雎也上了城头。 待到魏军势如破竹,占领了高地,就连魏王假也坐不住了,当即坐着王辇,来到了城头。 而此时,周义、陈馀正带领着士卒,接替追杀秦军呢! 听闻魏王都上了城头,王公大臣们坐不住了,当即纷纷上了城头。 这一刻若是周成大胆一点,用一半的人马组拦住周义陈馀,剩下的猛攻城头,魏国就完了 魏王看着水面上激烈的战场,看着秦军不得不一次次分出士卒,以其等死亡来阻拦魏军的追击。 魏王只觉得心中的郁积一扫而空,当即仰天大笑。 “哈哈哈!魏国列祖列宗保佑啊!” “哈哈哈!” 见到君王开怀的样子,卿士们纷纷大笑起来。 谢天谢地,高官厚禄不丢了 周市皱着眉头,鄙视的微微挪了挪脚步。 “周侄!” 唐雎微笑着道“周侄可能派出军士,加入追杀的行列?”11 第三百五十八章:不入大梁 “不可!” 周市还没有回答,就有卿士反驳道“周将军不可擅离,防守大梁乃是重中之重! 万一,秦军反攻大梁,这可如何是好?“ 那人说的义正言辞,俨然一副为魏国出谋划策的样子。 周市鄙夷的看了那厮一眼,冲唐雎道“唐公也看出来了。” 唐雎笑道“孤虽然是文臣,但是观察军中士气,还是做得到的。 秦军丧胆了啊! 这可是全歼王贲的大好时机!“ 周市点头,苦笑道“可惜了!” 两人的声音并不小,一边的魏王却听的云里雾里的。 “唐公、周卿,汝二人在说些什么?孤王怎么听不明白?” 魏王一脸的不解。 唐雎笑道“王上,吾问周将军能不能出城追击秦军?” 魏王道“周卿,可能出城追击?“ 魏王也是头疼,这群卿士吵得人脑仁都疼还是周市、唐雎忠义。 …… 就算到了此时,魏王假都还在迷糊之中,先前秦军可是保持着碾压的姿势的。 甚至果然如军方的预料一样,王贲见到久攻大梁不下,果然采取了水攻。 魏王假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实在是不知道为何王贲掘开了河堤之后,怎么忽然就失去了优势,被青豚压着打了。 周市不知道魏王的心思,也不知道青豚干了什么。 若是知道了其必然要说——王贲掘开河堤,却是提前计算了水量,秦军占据的那处高地,在大水来临后,还能露出地面,足够秦军列阵了。 哪知道青豚将河面最宽、储水最大的葫芦底那里也给掘开了。 两处决口的水位相叠加,便淹没了大半的高地。 而秦军失去了列阵而战的空间,再加上抛石机一举打残了秦弩兵…… 失了先手,又丧失一大利器的王贲,见到狭小的空间,威力绝伦的抛石机屠杀起秦军太过无敌,自然是要赶紧撤离了。 不然,躲,没地方躲,战,冲不过抛石机的射程内,留在高地,只会被石弹给磨死。 青豚不需要派军与秦军对冲,只要稳扎稳打的以抛石机开路,这高地上的几万秦军,就要全完了,此时能带走一点是一点,总比全死了强。 周市并不知道这一切,只得实话实说道“王上,臣刚才与唐公说的是城门先前都被堵上了,军士们没办法出城追击啊!” 魏王假微微皱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魏王看得真切,城外狼狈逃窜的秦军,又丢下了大几千人,被魏军“吃”掉了,若是能够出城追击,那必将是一场大胜! 如此,也能为自己洗刷昏君的冤屈。 周市见到魏王皱眉,还以为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只得继续道“况且,城外水位已经达到一丈半,”周市指着城外。 众人看去,只见往日高耸的城强,此时竟然离水面很近。 这不是城墙变矮了,而是城外的洪水太大了,淹没了一半的城墙。 周市继续道“有士卒们出力,堵住了漏水的地方,使得城内的积水不过是只有一尺多深,可是城外的积水足有一丈半,若是打开了城门,大梁城内最少要淹死一半人!” 众卿士一缩脖子,本就不愿意让军士出城追击的,这下子更不会同意让周市追击了。 要知道,其等的家人可是都在城内,若是打开城门,城外的大水冲了进来,那么谁能保证,其等的家人就一定够能活下来! 周市见到众人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其等打的什么算盘。 只是,王贲的这一波水,让城外的魏人损失惨重,只怕是这一次淹死的魏人最低也有二三十万了! 大梁城内也有七八十万人,若是让城外的水冲进来,魏国本就不多的人口,必将再次遭受重创! 如此,就算是打退了秦军,魏国也势必一蹶不振了…… 高地。 青豚站在最高的地方,身边只剩下了万把人,其他的士卒,都被派出追击王贲去了。 而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具砸的粉碎的尸体,正躺在地上。 跟在魏豹身边的那个白山羊胡子老头,正在辨识着那厮的面容。 良久,白胡子老头这才直起身来,道“恭喜公大夫了,这人乃是李由。” “李由?” 青豚皱眉,沉思少许道“可是李斯之子?” 白胡子老头点点头,道“正是此人!” 青豚沉默不语。 这厮可是秦国平定天下之后的三川郡郡守,也就是韩地的郡守。 陈胜吴广起义之后,天下反秦汹涌,李由的三川郡挫败了多股反秦势力,直至遇到了项羽,这才被阵斩。 此后,中原几无向秦之地。 白胡子老头是魏豹派来的,名义上是协助青豚。 实际上青豚心知肚明,这厮就是来监督自己的,后期魏国的尿性,青豚怎么能不知道。 魏国的君主,从梁惠王开始,是一个分水岭,前期的君主都是心胸广阔之人,到了后期,却是非宗室贵族不用。 这也是魏国越来越弱的一个原因。 青豚低叹一声,却是不再言语。 白胡子老头笑道“公大夫可是觉得有些可惜了?若是李由不死,吾等还可以试着招降一二,若是能够劝降李由,以李斯在秦国的地位……” 青豚打断道“先生想多了,以李斯在秦国的地位,这李由怕是纵死也不会投靠魏国的。” 白胡子老头自嘲的笑笑,其就是这么一说。 可不是么? 李斯此人虽然官位不高,只是廷尉罢了,但是,李斯却是当世的书法大家。 是以,虽然李斯的职位不高,但是却是秦王的宠臣。 试想,有这样的父亲,李由怎么可能投靠魏国? 青豚说了一句,便看向战场了。 只见交战的双方都已驶远,仅能依稀的辨识双方的旗帜了。 不仅仅是陈馀、周义在追击秦军,就连虎、韩奴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里。 青豚的军令很直白,四股兵力依次追击,不给秦军喘息之机,青豚要让这一股老秦人有来无回! 第三百五十九章:让青豚头疼的事 秦军很强。 换句话说,秦国很强,占据了二分天下的秦国,不是魏国可以抵抗的。 但是,那又如何! 秦国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不过是发动六十万兵力,灭了楚国。 那还是灭了魏国之后的事情了。 就算如此,也让秦国国内空虚了,甚至,只有主帅王翦自污,秦王才敢放心让王翦领军。 那么此时的秦国呢? 青豚冷笑,此时的秦国,一次性出征的兵力,五十万就已经是极限了! 青豚深知,只要能够灭了这十万秦军,就足以让秦国伤筋动骨! 要知道,这个时候,大大小小可是还有东方六国的。 就算是抛开打酱油的代、燕、卫,以及不关心时事的齐国。 但是秦国敢不在这些地方设防吗 青豚深知,若是见到秦国露出疲相,不说卫国,只怕是那三个国家都会扑上去狠狠的咬秦国一嘴。 更何况还有抗秦主力楚国呢! 看来,是时候与楚国沟通一下了! 青豚在心里为下一步行动定下了方针。 有了人口大国楚国的支持,抗衡秦国,并不是一句空想。 而这之前,必须要楚国看到自己的能力! 这才是青豚费尽心思,也要带着魏国打一场漂亮仗的原因! 华夏大地,零零散散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五百余年。 这么久的战争,生存下来的诸国,没有一个国家是傻子! 若是有了机会,青豚敢肯定,莫看齐国这一会做着缩头鸟。 只要有了灭秦的可能,只怕是齐王建第一个就会杀了后胜,再次站出来参战。 青豚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交战双方,轻声对白胡子老头说道“先生,吾等当返回沙海了。” “返回沙海?” 白胡子诧异道“公大夫不先返回大梁吗?” 青豚看了那厮一眼,摇头道“先生,还不到时候。” 白胡子不解,这解了大梁之围,为何不先去大梁,此时王上必然对解开大梁之围的青豚,怀有最大的好感。 只要此时青豚出现在大梁之外,喊一声“臣救驾来迟”,只怕是王上必然会将青豚提拔到卿士的高位上。 如此,青豚这几个月来的辛苦,才会得到最大的回报。 这时候不返回大梁,一旦王上对青豚解开大梁之围的感恩淡了,随便一个职位都能打发了青豚。 要知道青豚的职位仅仅是公大夫,离下卿都还有两级呢! 这青豚不像是没脑子的人啊,为何会不将利益最大化呢! 青豚乃是公大夫,是大梁之外的最高职位者,青豚要返回沙海,白胡子老头虽然是公子豹的门客,但是也挡不住青豚的决定。 况且,魏豹又不是魏王假的子嗣! 魏国的公子,多着呢! 立下了大功的青豚带人返回了沙海,包括魏王在内,都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青豚尚在路上,就派人通知张耳堵塞决口,疏散河道,将洪水引往各条河流之中。 至于大梁周围被淤塞的河道,若是周市没有这个能力,也就不会在历史上留名了。 大战来的太快,交锋的时间又太短,摩拳擦掌许久的张耳,得到秦军败逃的时候,追击的魏军早就到了百里之外了。 张耳叹息一声,看来与青豚争锋的打算,愈发不能实现了。 青豚回到沙海,第一件事就是通知留守在华阳的成舟、博望坡等人,迅速出兵,乘着王贲大败,秦军惶恐的时候,收复魏国失去的各县,若是可以,当一举打到大河沿岸的魏国长城附近。 至于华阳南方的诸地,青豚暂时是没有能力收复了。 当然,若是追击王贲的军士,返回的早,在大梁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青豚不介意派遣军士,收复魏国诸地。 至于魏王、大梁那些诸将的想法——呵呵,灾后的救济,就能让其等焦头烂额。 在自己还是魏国将领的时候,收复那些失去的土地,谁敢指责自己! 这七万军士,十几万精壮民夫,就是青豚的最大后台! 至于魏王…… 后世的人,谁的膝盖还是软的? 若有—— ni跪的太久了! 周义等人的追击,已经有了两天时间了,大梁以东的诸县,早就有魏人揭竿而起,杀死了秦国守军,换上的魏国的火红旗帜。 若是秦军主力尚在,魏人们那是敢怒不敢言,可是此时王贲大败,被一不见名的将领杀得丢盔弃甲,魏人们还不敢反抗,那可就真的天方夜谭了! 此时的黔首,可不是后世的那些百姓,国人暴动可没有几年时间! 这时候的黔首、百姓,连国主都敢流放,更何况是区区一个边陲秦国了! 要知道三晋人的傲气可没有丢! 就算是被洗脑两千年,后世的三晋大地,也是桀骜不驯的居多。 在那个跪久了的辫子王朝,三晋的人们可是没少闹事,甚至某个民族的唯一一个武状元,都被知州关在城门外,因叫门不开,而被活活冻死。 两日时间,周义等人追击秦军两百八十余里,三万多精锐秦军,仅剩下七千余人逃脱。 这还是王贲在第二天傍晚醒来,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军士一路向东,直奔齐国方向而去。 周义等人眼见是就要追到卫地,虽然陈馀、韩奴还想追击,但是在周义的劝说下,虎的附和下,只得率军返回。 而青豚,此时根本没有时间查看军情了。 之前下了一场暴雨,黄河水位大涨,因此这一次的洪水太大,小半个魏国都化为了一片汪洋。 丧生在洪灾里面的黔首百姓不计其数。 青豚返回沙海的第一时间,就命令张耳带着民夫救援各地。 此时,手上这份不完全的统计,从水中捞出来被淹死的百姓,已经超过了三万人! 这还是青豚提前疏散了沙海以西百姓的前提下。 若不是青豚夺下了沙海,早早的便将附近的百姓疏散,只怕是死的人还要成倍的增加。 而失去了家园的百姓,单单是沙海城外,就已经聚集了十来万人。 青豚只得将众人朝华阳疏散,因为后面必定还有大量的黔首赶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范增出动 青豚阴测测的笑道“不给楚国一点甜头,楚王怎么会夺回南阳郡、南郡呢?要知道,从那一片土地穿过去,可就是南阳郡了。” 陈平瞬间醒悟,青豚这是要祸水东引了啊! 南郡乃是楚国上一个国都,而南阳郡内,可是有着楚国最初的国都所在地啊! 有了解决粮食不足的办法,青豚当即将缺粮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当即,青豚要士卒带着民夫、饥民一道,开始疏散河道。 甚至,青豚有个打算,就在葫芦底那里,重新挖掘一条河道,将大河的水,引导到榆水之中。 这个时候,中原大地气候湿润,雨水很足,大梁周边就像是后世的江南一样,河道纵横。 若是完成的好,对于青豚之后的规划,也是起到了铺垫的作用的。 青豚躲在沙海不回大梁,倒是让大梁的一杆王公大臣傻了眼。 这打退了秦军,青豚乃是当之无谓的第一功臣,这青豚躲在沙海,忙着救援灾民,疏散洪水。 这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这让一群等待着魏王赏赐的王公大臣该如何看待啊! 要知道,唐雎的那个提议,不仅是军方人士,就连卿士们也是动心不已的啊! 打退了秦军,又不全是军人的功劳,要知道文人们也是有着协助、统领之功的。 一时间大梁城内的众多卿士,对于青豚的感官开始转变起来。 汝高尚,忙着救援那些屁民们,可是也不要挡了咱们的财路啊! 换做一个傻子都知道,魏王昭告天下,谁救了大梁,就给与封侯!封侯的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为了平衡军方,众多卿士可以肯定,不仅仅是将领们,这一次的分封,魏王为了平衡各方,必定会在宗室和卿士之间,也挑一些人出来,一起分封的。 其等都是深居庙堂的大臣,这分封未必没有其等的一项。 楚国。 青豚借用大水,一举打退了王贲这事已经传回来了。 这其实也有青豚的思量,为了激励六国抗衡秦国的心思,青豚特意对那些六国的探子开一面。 甚至,对于楚国的探子,青豚还授意军吏,可以让其等跟在大军后方观看。 正是因为这样,楚国的探子们,第一次传回了详细的战报。 项燕一手扶额,那青豚使用的能够将石头抛飞数百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项燕摇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增,汝说说看,那青豚使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项燕忽然开口道。 良久,阴影里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主上,魏国与韩国很近,那青豚又是魏武卒家族出身,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这厮从韩国弩箭上得到了什么灵感。” 项燕奇道“汝的意思是?” 这一次倒是没有等待,只听那声音道 “主上,韩国床弩能够将几斤重的弩箭抛飞数里之外,未必代表砖石就不可以了。“ 项燕依然想不明白,道“可是弩箭那么长,能够给弓弦受力的地方,这砖石不过是两扎长,弓弦的抛力,也加不上去啊!” 阴影里没有了声响。 过了一会却是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 项燕正在诧异,这范增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却听得“呼”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后方飞来。 项燕扭头去看,却险些被一个散发着臭味的鞋履砸到。 项燕微微愠怒,这一贯稳重的范增怎么会如此毛躁? 却听范增再次说道“主上明白了吗?” 项燕心中一动,附身捡起散发着臭味的鞋履,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响,紧皱的眉头忽然散开。 “汝是说抛力?” 阴影的范增道“具体是如何制作的,孤想不出来,但是料想必然是和抛力有关。” 项燕道“增,这东西却是有大用,汝能够做出来吗?” 范增哑然失笑。 “臣下只是一介谋士,这墨家的活计,臣下怎么会呢?” 也是! 项燕摇摇头,范增跟随自己几十年了,可是从来没有在制作器械上展现出实力来。 过了一会,项燕道“增,汝说孤要不要派人潜入魏军,查探出这抛石机的构造,如此吾楚国也有一杀手锏。” 范增失笑,道“主上何必如此小气。” “何解?” 范增道“主上已经派遣冢子非宗室卿大夫之子的雅称前去秦国占领的楚地,主上何不以此为代价,向那青豚要几辆抛石机,来研究呢!” 项燕一拍额头,可不是么! “咦?” 不对! 项燕再次摇头道“当年韩国床弩,冠绝群雄,这韩弩可是被韩国迷藏的很好,莫说楚国了,就连秦国也只是灭了韩国之后,才得到了韩弩的实物,弩箭的威力才得以提升的。 这几百年交情的韩国,都将床弩的技术保密的这么好,吾等与青豚并无交情,其会同意给楚国抛石机吗?“ 范增道“臣下估计,又很大的可能,青豚必然会同意的。” 项燕点头,看来要派人提前与青豚接触一番了。 项燕道“增,汝看派何人出使一番才好?” 项燕的话说的不明白,范增却是听懂了。 项燕的意思是以楚国的名义去会见青豚,还是以项家的名义。 范增笑道“主上,青豚占据华阳,并没有得到魏王的正式任命,虽然主上有心推动青豚占据了那里,但是这事确实不能做的太明显,若是主上放心,臣下愿意走一趟。” 项燕点头,道“也罢,那就辛苦范老了。” “当不得主上言辛苦,此乃臣下分内之事。” 楚国的施政方针,乃是贵族政治模式,楚王任命贵族作为大臣,贵族们则召集门客,依靠门客的才能治理国家。 这一点,倒是与春秋时期很像。 不得不说这也是为什么地大物博的楚国,打不赢秦国的原因之一。 范增投靠项家已经很久了,在楚国,除了一小嘬幸运儿,可以平白直上,以布衣身,跻身顶层之外,其他的普通百姓若想登上朝堂,唯有先投靠贵族,得到贵族赏识之后才有推荐还给楚王的机会。11 第三百六十二章:范增出使 比如,霍乱楚国的李园,就是这么上位的。 项燕派遣范增与青豚接洽,青豚并不知道这一切。 不然,以青豚对范增的好感,怕是直接扣下范增的打算都有的。 这个时代,能够让青豚真心觉得不值得的人物不多。 不得霸王信任的范增,绝对算是一个。 甚至,在青豚心中,范增乃是这个时代,其最惋惜的人了。 这是一个大争之世。 不仅仅是青豚明白这个道理,项燕自然也是知晓的。 既然决定了要派遣范增前去与青豚商讨一番,用土地换取抛石机,项燕也不会在耽误。 当即范增支取了钱财,乘着舟船出发了。 寿春与大梁之间并没有直达的河流。 换句话,也就是范增不能够乘着船一路到达大梁了。 但是,魏国乃是四通之地,水运发达,因此,范增倒是决定以水路为主,赶往魏国了。 三日后。 一个商人走进了沙海城。 这人满头青丝已经变得花白,看年岁约有六十来岁。 却是生的精神抖擞,丝毫不显老态。 “将军,有人自称是南方的行商,声言有大买卖要与将军做。” 短兵走进府衙大堂,对埋首案牍的青豚说道。 青豚头也不抬,道“带其去找左车或者陈平。” 短兵继续道“将军,那人说其的买卖太大,唯有将军才能做主。” “哦?” 青豚失笑。 自从大败王贲之后,以这个借口接近自己的商贾不止一个。 青豚自然明白其等的心思。 这个时代,可正是门客政治的巅峰时期。 这些投机取巧者,无非是希望用大话接近自己,然后以三寸不烂之舌,夸夸其谈,然后让自己觉得对方很有本事,好以此一步登天。 青豚摇摇头,道“孤在忙着,带其到陈平那里。” 开玩笑! 青豚暗哼一声,前几天自己还有精力见一下这些人。 可是当自己开了口子后,这才发现,以此为借口求见自己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自己忙碌两天下来,发现很多人都只是空有其表的,真正有用的人才,却是几乎没有一个。 青豚不甚骚扰,这才严令短兵,再有这种人便带去左车那里。 这短兵如此为那厮说话,莫非…… 青豚止不住的猜测道“莫不是那厮给的好处够多?” 青豚深知这些人的本性,其等必然是见短兵不好说话,这便暗中递了金钱。 青豚停下笔,看来要好好杀一杀这股歪风了。 青豚道“那厮从哪来来的?” 短兵摇摇头,道“这倒是没说,只是那人操着南音。” 南音? 南方? 青豚微微皱眉,楚国人? 这倒是奇了! 这几日求见的大都是魏国、韩国人,毕竟这两地最近,可是这楚国人来做什么? “带进来吧!” 短兵出去了,青豚伏在案上,将这一份爰书看完,然后批复了意见。 有人进来了。 青豚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平缓、稳健。 听那厮脚步声停止,站立的位置,可以见到这厮必然是一个时常出入上流社会的人。 并且! 这厮不是为了求官而来的。 青豚写完了字迹,这才抬起头来。 却见那厮六十来岁的样子,身着意见深衣,看来应当是一个士人。 其年岁虽老,腰板却是挺得笔直,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满脸的正气。 “楚人范大见过将军,将军安康。” 老者抱拳弯腰,用的却是士子相见之时的礼节。 范大? 青豚微微皱眉。 没有听说过。 “范先生安。” 青豚微微带上几分笑意。 “请坐。” 青豚拱拱手,示意范大坐下。 青豚看着那范大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席位上,却是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这人不是普通的士人! 青豚心里有了推断。 “不知范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青豚见范大坐下便不再开口,知道这厮是在等着自己询问。 范大对于上层的礼节很是熟悉啊! 范大笑笑,颌下的白须微微颤动。 “余从楚国而来,所为将军烂额之事。” 青豚笑笑,道“范先生口气倒是不小,孤麾下拥军十万,又有何焦头烂额的事情?” 范大轻笑一声,道“将军人强马壮,此时自然是没有焦头烂额之事的,但是将军却有三大焦虑。” 青豚冷哼一声,都是这个套路。 那些自持有才华的人,上来讲的第一件事就是,你最近有大麻烦,你有大危险。 你不用我,你马上就要怎么怎么的…… 能不能换一个套路啊! 青豚却是有点无语,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我很累好不! 让你们去见左车、陈平,只有是他们俩认为有才华,值得我出面接见的,我自然不会躲着啊! 为什么不论有才没才,都是非要先见我呢! 要知道只有一个人这样来一出,好,我抽点时间见见就罢了,反正耽误不了多久时间。 可是一个二个,不管是又没有本事,都要朝我这这里挤,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啊! 青豚摇头,自己还不能将这些人朝外赶! 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门客政治! 自己还是太过弱小了,本来有点本事的就不愿意来自己这里,若是拒绝一个,传开了,那些有才华的更加不会投奔自己了。 头疼啊! 范大见到青豚一阵无语的样子,略微一想,顿时明白了原因。 看来,自从这厮大败王贲之后,很多人要来打秋风啊! 范大摇头,脸上却是带上了促狭的笑。 见到青豚抬头看来,范大收住了笑意,自顾自的道“将军有三大焦虑。” 范大不顾青豚并没有回答自己,继续道“其一,将军缺粮。” 青豚微微一笑,道“孤乃是魏臣,缺粮之事自有王上操办,这与孤何干?” 骗鬼呢! 范大摇头,嘴角却是撇了撇。 老子跟随项燕那么久,什么样的人老子没见过,什么样的门门道道,老子不是一看就明白,自从过了尉氏,这一路上是什么样,当老子看不出来啊! 这小子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大小狐狸 这化名范大的老者,就是范增。 当然,也算不上是化名,范增在家里排行老大,这范大乃是乡人们的称呼。 不理会青豚在哪里装摆,范增继续道“将军的第二焦虑,就是华阳诸地。” 青豚心里微微一惊,范大所说的这第一条,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自己麾下的军士达到了八万人,算上各地新招募用来防守县城的,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王贲放了一把水,让魏国遭受了百年难遇的洪水。 不! 自从梁惠王修建河堤之后,魏国就再也没有遭遇过这么惨的水灾了。 大水过后就是大饥,因此只要是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看出自己缺粮的困境。 但是,若是凭借那一条,就想要在自己手上谋划一个好差事,那可是痴心妄想了。 缺粮不仅是自己的事情,魏国君王更缺。 却是以一句“我看出来你缺粮了”,这样的话语,就想要获取高位,这不是贻笑大方么! 难道换一个黔首,去魏国朝堂上说一句“魏国缺粮”,魏王就能够马上许给你卿士的位置啊! 不要太搞笑好不好! 但是,范大的第二句焦虑,却是让青豚警惕起来。 这厮…… 范大见到青豚一脸的紧张,顿时只觉得好笑。 这厮干下的事情,换一个稍微有点脑袋的都看的出来好不。 打下了那么多县城,却是都派遣军士驻扎,这青豚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嘛! 不理会青豚的震惊,范增继续道“将军的第三焦就是没有知音。” 青豚来了兴趣,道“范先生何不详细说说?” 范增道“前两个不说,余先讲第三个,将军的内心里,必然是对于如何抗衡秦国,存在着焦虑的。” 青豚嗤笑! 这个真没有! 范增抬手制止青豚欲要打断自己的话语,道“将军心中纵然有万千沟壑,但是魏国不足以抗衡秦国,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将军同意吗?” 青豚心里“咯噔”一下,这范大到底是那一方的说客? 到了这个时候,青豚已经明白了,范大不是为了投奔自己,在自己麾下混个一官半职而来的。 范大是为了给别人做说客来的! 青豚默不作声。 范增就当是青豚默认了。 “魏国能力不足,魏王又……”范大嗤笑一声,道“不提也罢!” “将军必然是心忧与魏国难保,”范大看着青豚道 “将军为了抗衡暴秦,不得不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青豚面色一红,自己没有范大说的这么伟大,只是愤青病犯了好不好。 范增道“将军必然是想要以华阳为基,完全掌控华阳诸地,然后按照将军的心意来抵抗秦国。” 范增盯着青豚的眼睛,郑重的道“将军,孤猜测的对不对?” 青豚眯着眼睛,道“先生是为了哪国来的?” 青豚露出了杀气。 自己做的自然是瞒不住有心人,若是这范大是魏国的人,就由不得自己心软了。 相比于狗屁的忠君,青豚更喜欢后面的爱国。 爱的却不是一王一朝,而是这片土地上,能够当家做主的人们。 青豚虽然领军的时间不长,但是,参加的战斗可不少。 身上早就带上了浓厚的杀气。 青豚带着杀气的眼睛,让范增心里猛然一揪,这才想起,这厮可不是与自己亦主亦友的项燕,这厮可是刚刚杀败了十万秦军的猛人。 范增不敢在卖关子,道“将军放心,余不是秦国人,也不是为魏国人。” 青豚收起了浑身的气势,淡淡的道“先生为了谁而来?” 范增只想说为了汝而来,想想却又放弃了,自己若是这么说必然会激怒青豚的,这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若是一时头脑发热,斩杀了自己,就算项燕为自己报仇,自己也看不到了。 范增只得道“余乃是项家的人,所来却是只为了将军而已。” 项家? 青豚皱眉,道“可是寿春项家?” “正是!” 青豚道“孤与项家并无纠葛,范先生……” 范增隐隐还能从青豚身上感受到丝丝的杀气,明白这厮对自己还有杀心了,当即不敢在绕圈子,只得道 “抗秦之事,并非是将军一人之事,吾楚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余此番前来,却是为楚国打前站的。” 青豚不置可否,道“吾该如何才能相信汝?” “这!” 范增傻眼。 都说了乃公代表着项家来的,汝还真的以为乃公拿的出来官方的文书啊! 若是私下里跟汝接触的事情传了出去,虽然项家并不怕魏王,但是总归是名声不好听。 要知道在这种事上,瞒着两个王上,贵族们私下里讨论国策,还是三国邦交,这可是犯忌讳的。 尤其是魏国! 当年信陵君干出窃符救赵之后,魏国王室对于这种事可是忌讳的很! 青豚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厮一上来就不敢报上真实姓名,又全是说着己方的缺陷,若是顺着这厮的话语来说,待会必然会被其吃得死死的。 楚国又势大,如此,自己还不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啊! 甚至——沦为楚国的打手也未不可知。 青豚轻笑一声,道“先生可以说出此次前来,真实的目的了吗?” 范增瞬间醒悟,原来这厮并没有杀自己的心思。 这小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占据主动。 好精明的小子! 看其嘴上的绒绒毛,这厮必然还没有及冠吧!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范增摇头苦笑,算了,反正自己的任务只是带几具抛石机回去罢了! 况且,这小子就是占据一郡多一点罢了,又能有多少肉让项家割的呢! “吾名增,行伯,故而乡间长称呼吾为范大。”范增说道 “这一次前来见将军,乃是代表家主,想要与将军好好谈谈。” 谁! 青豚差点坐不住! 范增! 楚霸王项羽的那个谋士,范增? 我没听错吧! 这厮怎么出山了? 咦? 不对! 青豚这才注意到范增后面的话语“代表家主”。 范增投靠别人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达成共识(为戴词兄弟加更 范增什么时候投靠别人了? 青豚的脑袋还在短路之中。 使劲摇摇头,青豚这才想起来,范增刚才说的是为了项家而来。 也就是说,范增已经投靠项家了? 什么情况这是? 青豚哭笑不得。 难道自己的穿越,改变了历史? 后世的历史书上,可是记载的范增是在项羽起兵之后,才投靠他的啊! 难道? 历史的记载有误? 青豚摇摇头,努力将这一个念头抛之脑后,要知道项羽起兵也没有几年时间,从两人的关系上来看,很有可能范增早就投靠项家了。 项羽起兵之前,项家虽然落魄了,但是也还是会稽大族呢! 若是再早一点,项家还是楚国顶尖贵族的时候,距离项羽起兵,也不过十三四年的时间。 由此可见,范增很早就投靠项家的事情,有很大的可能。 不如此,项羽也不可能以“亚父”来称呼范增。 亚父,必然说明项羽小时候就认识范增,两人关系还很好,不是小时候认识的,霸王怎能喊手下“亚父”。 项羽是前二零二年战死的,刚好三十岁。 那么在项羽小时候,项家还是身为楚国上柱国的呢。 由此可见,范增在这一时期就是项家的门客,乃是必然的了。 青豚叹息一声。 再次看了范增一眼,真的想将这厮绑起来,藏到军营里不让其走了,这可是一个顶尖的谋士啊! 青豚强压下内心的冲动,双眼冒光的道“范老所为何事?” 范增被青豚眼里的光芒吓了一跳,这厮莫不是真的想要杀自己吧! 范增强忍着夺路而逃的恐惧,道“家主命增前来,所为的正是抗秦事宜。“ 青豚瞬间明悟,楚国的掌舵者项燕,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打算,想要结盟来了。 “吾正在做的正是抗秦之事。” 看出来是看出来,但是这时候可不能上杆子,楚国势力庞大,莫看楚国在两年后就完蛋了,但是这时候的楚国,可真的财大气粗。 要知道就算是秦国携大胜魏国之威,带着连灭三国的锐气,都被楚国干掉了二十万精锐士卒。 甚至除了主将,八个都尉被杀了七个,只剩下了一个逃脱。 这样庞大的楚国,可不是青豚招惹得起的。 要知道楚国与青豚之间,可没有魏国与秦国之间的那些高山峻岭。 秦兵来魏国,翻山越岭的,后勤拉得太长,青豚能够有可乘之机,对于楚国,青豚就无法玩这个把戏了。 范增笑道“正是将军铁心抗秦,家主这才命孤前来接触将军,若是将军像那魏王一般,孤又何必前来联络将军呢!” 青豚双眼上翻,这话说的,当真是让人无语至极。 摊上了这么一个君王,我能怎么办? 另立炉灶算是客气的了,若是自己心黑一点,乘着这次大胜的功绩,篡权夺位都是轻的。 范增看着青豚无语的表情,轻声笑笑,道“将军乃是聪明人,孤闲话不提,吾等直入正题如何?” 青豚眨眨眼,早点这样啊,我也心累啊! 范增却是不管青豚还没有开口,自顾自的道“将军尚不知道吧!主上已经派遣大军,屯扎与上蔡,目标直指昆阳、召陵、襄城一代,夺回被秦国占据的魏地,不过是几日光景罢了。“ 青豚眉头轻跳几下,道“先生继续说。” 案底下青豚的手却是攥了起来。 范增道“将军勿恼,楚国并没有占据魏地的打算。” “哦!”青豚冷声道“那楚国出兵魏地作何?莫非担忧孤收不回旧地吗?” 青豚说的严厉,大有楚国不给于一个解释,青豚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范增轻笑道“非也,非也! 秦国残暴,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楚国国土广袤,纵横三千里,自然没有秦国的野心。“ 青豚翻翻白眼,说得真好听,楚国此时的核心地带,只有后世的湖北一部,以及安徽、江苏全境罢了,至于江南的湖南、江苏,嘿嘿,这时候还是不毛之地呢! 还纵横三千里呢!核心地盘只有那两省才对! 转瞬,青豚却是又想到,魏国可是更惨啊! 一个后世河南省的地盘,还被秦国占了一部分,甚至还要扣出来卫国占据的濮阳那里,楚国还占据了几个城池。 范增道“吾走的时候,主上有句话,让吾转告将军。” 青豚道“范老请说,上柱国请范老带了什么话给吾。” 范增道“家主言只要将军愿意与项家结盟,楚国夺回的魏地,楚国寸土不要。” 什么! 青豚内心翻滚,正在快速思索着项燕的用意。 “上柱国怕是有所求吧!” 范增摇头道“项家和楚国,都不要将军的任何东西。” 青豚嗤笑一声,却是不吭声。 怎么可能,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馅饼。 范增道“甚至,将军若是遇上困难,楚国也可以支援,比如一部分粮草兵械就已经在路上了,至于何时偿还,看将军的心情。” 这个条件…… 太优厚了,优厚到青豚恨不得立即答应。 “上柱国的条件呢?” 范增道“没有条件!” 看着青豚一副信你见鬼的表情,范增笑道“不能说没有条件,家主的意思,在抗秦事宜上,将军要与楚国共进退。” “上柱国说笑了,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大夫罢了,如何能当得魏国的家呢!” 范增不接青豚的话茬,却是又抛出了一个吓死人的条件 “楚国只与将军结盟。” 青豚眉毛一跳,心中惊骇莫名。 “当然了,此时将军的实力不足,楚国会帮助将军在魏国站稳脚跟。” 范增指着脚下的土地,笑道“比如华阳、市丘以及安陵等诸地,项家都会支持将军。” 聪明人话不要说得太明白。 青豚知道,自己的打算被项燕看出来了,或者说是这个范增看出来了。 “范先生能够做主?” 范增傲然道“家主还没有驳回过老朽的建议。” 青豚站起,走到范增身前道“好!” 第三百六十五章:合作框架 范增吓了一跳,这小子要不要这么利索,吾还以为还要谈很久呢! 青豚道“吾可以与项家结盟,至于详细的,可以以后再谈。” 范增再次重申道“将军,老朽虽然没有职务在身,但是老朽的建议,主上还是会听从的,不若吾等先商定一个初步合作框架出来,如何?” 青豚眯着眼睛,在心里思考起来,这家伙在项羽起兵时,地位可是不低。 范增几次告诉自己,他能当项燕的家,想来应该不假。 如此的话,一些东西倒是可以提前互相商议一下了。 趁着还没有与项燕正式会谈,有些重要性的原则,倒是可以讨价还价一番。 不然,若是双方高层直接会面的时候,很多东西若是计较的狠了,未必不会在双方之间留下隔阂。 就像是后世的相亲,总不能双方家长直接见面谈彩礼吧!总要经过一个媒人,从中间说和才是! 常言道一理通事事通。这都是一个道理的东西。 打定了心思,青豚道“既然范老这么说了,吾就先提几点,范老看看怎么样,如何?” 范增道“此是应有之意。” 青豚微微沉思一下,道“其一,汝吾双方合作的基础,乃是互利互助,在抗衡秦国的事情上,吾等应当站在统一战线上。” 范增笑道“此是正理。” 这也是项燕与青豚合作的基础。 青豚道“在这个基础上,吾只有两点,一,涉及双方利益的事情上,吾等当互相知会。 二,吾等当互利互助,不论哪一方面临困境的时候,另一方当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与帮助。“ 范增笑道“这第二条不劳将军提及,此次楚国已有粮草物资运来,帮助将军渡过这一次的洪灾。” 青豚笑道“如此,吾就先行谢过上柱国的好意了。” 青豚真诚的对着范增行了一礼。 范增坐在座位上生受了。 这不是青豚对自己行的礼,范增知道这是青豚感谢项家在其最为困难之时的帮助。 自己是在代替项燕受礼,因此范增大大方方的受了。 范增继续道“为了表达楚国的诚意,这一次楚国帮助夺回的魏国故地,将军只需要派人接收就可以了,楚国不占据一里之地。” 青豚伸手,制止了范增的话语,道“范老听吾讲完。” “将军请说。” 青豚道“吾年轻,实力不足,想必上柱国帮助吾也会在楚国面临着质疑。 为了表达吾的善意,吾的意思是楚国夺回的地方,十年之内归项家经营。 十年后,吾等再行商议这些地方的归属。“ 范增浑身一震,这可是六城之地啊! 范增闭口不言,内心确实在快速的思索着。 青豚郑重的说道“范老无需猜测吾的用心,上柱国虽然在楚国位高权重,但是楚国并非上柱国的一言堂。 虽然汝吾上方结盟,不论是对楚国还是对魏国都是最为有利的事情,但是!“ 青豚笑道“楚国的施政方针,范老比余清楚的多,这世上不是谁都像上柱国这样高瞻远瞩的。” 青豚小小的拍了项燕一个马屁。 范增思索一番,这事倒是对项家、对楚国都没有什么损失。 至于要直面秦国的事…… 嘿嘿,难道没有这六城之地,楚国就不与秦国接壤了拉! 有了这六城之地,就算是秦国来攻,楚国的纵深还不是要更大一点。 大不了在这里与秦军打一场,打烂了之后,在撤出去好了! 反正都是要跟秦国打一场的。 况且,这小子以区区一郡之地,就干掉了秦国十万雄师,地大物博的楚国,还能弱了这小子不成? 要知道这家伙最开始的时候,可连一郡,不!一县之地都没有! 理顺了这之中的弯弯绕绕,范增心中欢喜,当下道“将军与楚国结盟之心,老朽已然知晓,本来老朽还担心家主无法说服楚国公卿,有了将军的这番话,想来楚国朝堂对于与将军结盟之事,不会在阻拦了。” 范增来魏国,欲要与青豚结盟这件事,楚国朝堂可不知道。 范增只是带着项燕的善意来的,若是收获不大,项家就需要付出一定的利益交换,才能让这件事实施下去。 有了六城之地,虽然只是十年的所有权 但是!谁见过吃到嘴的东西,再吐出来的! 而且……范增明白,这小子之所以将安陵等地交给楚国,其一乃是存了用楚国顶住秦国怒火的心思。 要知道,这一次可是楚国出兵占了秦国夺自魏国的土地。 其二,这小子的目标,怕是放在了韩国旧地。 新郑、野王、洛邑那一代,在朝西方一点,就是大片连绵的山区,只要是夺占了这几地,然后在秦军出山的路口修筑雄关,就能够以少量的兵力,挡住秦军进入中原大地的道路。 山路崎岖难行,只要秦军打不下那些城池,华阳、新郑这些地方,就能够安心的生产。 占据地利,才是小国以弱搏强的唯一法门。 至于,占据了魏国六地,等于是帮助青豚抗住秦国怒火的事情…… 范增冷哼一声,就算不要这六地,秦国就不会攻楚了吗? 不见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吞下这些地方! 范增冲青豚稽首行礼,道“如此久谢过将军的心意了。” 青豚回礼,笑道“在合纵抗秦这件事上,魏楚乃是一家,何须言谢!” 范增扶须,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 这小子果然是人才,这让人帮忙接下了秦国的怒火,还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不愧是能够从底层崛起的人物! 这还不够,家主要自己前来可是为了抛石机的。 范增道“先前听闻传言,将军军中发射巨石,宛若山崩地裂,砸的秦军溃不成军,老朽好奇,不知可否见识一下这东西的模样?“ 青豚哈哈大笑,道“没有范老说的那么夸张,这东西之所以能够成为击溃秦军的主力,还是占了秦军没有经历过的便宜。” 第三百六十六章:准备收获果实了 范增心里咯噔一声,这刚刚谈好了结盟事宜,青豚就要藏着掖着了吗? 这可不是结盟应有的态度啊! 青豚笑道“本来应当带着范老检阅一下抛石机部的,只是这时候诸位将军都忙着收复失地,沙海的军力不足。” 范增的脸色微微阴沉下来,看来青豚是将这抛石机当成了杀手锏藏起来了。 若是拿不到抛石机,以后楚国与青豚起了争端,这可就是大麻烦了。 毕竟要是让探子们盗取抛石机的构造,虽然能够盗取到尺寸,必然会有一些不懂之处。 当年韩国的强弩,列国可不是没有仿制的。 这盗取的数据,制造出来的东西,却是与韩弩相差甚远。 早在韩国还是晋国公卿的时候,韩国就以强弩出名,但是就算是到了韩国灭亡,这韩弩依然是冠绝群雄。 由此可见,纵然是派遣暗探,查探清楚了抛石机的构造,仿造出来的也没有原版的威力强大。 青豚看着范增的脸色,就知道这厮在想什么。 微微一笑,青豚唤过身边的短兵,吩咐道”通知左冶长,从府库内调取一百架完好抛石机,作为孤给予上柱国的回礼。“ “将军……这!” 见到那短兵真的出去了,范增顿时惊喜交加。 那张老脸上,笑的就像是花儿一样。 青豚看着范增那张脸,宛如秋天里的雏菊,嘴角微勾,道“军中的抛石机,都有一定的磨损。 上柱国诚心相助小子,小子岂能不知好赖,这百架抛石机,乃是小子给予上柱国的谢礼。“ 青豚沉声道“但是小子有言在先!” 范增拱手,道“将军请说。” 青豚道“范老当知道,秦国探子能力强大,不仅仅是吾国,就连齐国都遍布秦国探子。” 范增脸色肃穆,这不是秘密! 齐王身边有秦国的探子,甚至就连齐国国相,也被秦国收买了! 青豚道“吾相信项家主,但是吾不相信楚国的公卿,这百架抛石机,项家可以仿制,但是万万不可流入楚军之中!” 范增皱眉“这怕是有难度,将军也知道,楚军的组成乃是宗室军队,公卿军队,以及各地的县君军队组合而成的。 若是君王讨要,然后…… 吾怕是这个秘密守不啊!“ 青豚摇头,嘴角轻撇道“范老听吾说,这抛石机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却准头不足,射程也没有箭矢远,因此,单独几架使用时,威力却是惨不忍睹,唯有集中使用,才能势不可挡。 所以,吾建议,上柱国当以此单独成军,至于掌控权嘛……“ 青豚挤挤眼睛,冲范增做一个你明白的表情。 范增瞬间会意,道“将军放心,吾明白怎么做了,这东西除了项家军卒之外,其余家族,项家一架也不会流出的!” 青豚大笑! 范增也开怀大笑起来!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彼此互视一眼,畅快的笑声,又大了几分。 与青豚谈定了合作意向,范增满意的带着百架抛石机返回寿春。 至于范增所说项家支援的粮草,其实也不是空话,只是,这东西此时还没有出库呢! 别看范增声言已经运到半路上了,但是项燕怎么可能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在一个互不相识的人身上砸下如此厚重的大礼呢! 项家的财富也不是白来的,虽然项燕看好青豚,欲要与其携手合纵,共抗秦国,但是,若是青豚没有合作的诚意,项燕也不会倒贴上门的。 范增带着抛石机乘船而下,得到了抛石机,并与青豚谈定了合作意向的消息,却是被楚国探子带着范增亲手书写的密信,连夜送往了寿春。 …… 楚国的公卿都是有着封地的。 项燕身为楚国朝堂第二人,实权第一人,这获得的封地自然是不小,掌握在项燕手中的封地,都有两郡之多。 至于投靠项燕的小贵族更多! 若说魏国所缺的粮食,那个需求太大,项燕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但是以青豚所占据的那一点地方,又能差多少粮食呢!这一点粮食,项燕却是不费力的就能补足。 几天后,项燕接到了范增书信,见到范增不仅谈妥了合作意向,还获得了威力绝伦的抛石机,更是得到了六城之地…… 项燕高兴的当场命人布置酒菜,自饮自酌起来,更是比平时多喝了两壶小酒…… 不提项燕的狂喜,却说青豚,又在沙海呆了几天时间,待得到市丘郡已经夺回,甚至就连魏长城也夺了回来的时候…… 青豚一边命令诸将越过最南面这一支的黄河,收复河北魏国诸地,一面却是让陈平派遣精明的军吏,分赴各地,建立初步的管理体系。 打下的地盘,除了另有打算的,那是都要占住的…… 自己一手打退了秦军,将魏国从灭亡的死局之中拽了出来,这么大的功劳,占据一点土地,并不过分吧! 若是没有自己……历史上的魏国可是撑不了几天了! …… 青豚召回了周义,在大梁大胜十五日之后,这才带着一万士卒,赶往大梁。 是时候摘取胜利的果实了! 这一次,不同于半月之前,明明身为最大的功臣,却不得不撤离大梁的囧境。 青豚的心,早已放回了肚子里! 早在三日之前,就有大梁来客趁夜而来。 青豚与那厮长谈一宿,这才定下心思。 骑马行进在洪水消散后,满地淤泥的道路上。 两边的旱地都已经变成了池塘,甚至能够看到因为田地里的水面变低,一些顺着洪水冲来的鱼儿,正不停地蹦跳着跃出水面。 甚至,不时有“扑扑楞楞”的声音,从田地里传出,那是一尾大鱼正在寻找水深的地方…… 松软的泥土,稍不注意就会让战马滑倒,一万士卒中,很多人都已经成了泥猴子。 就连青豚的战马也差一点滑倒,但是,青豚的心情却是极为畅快。 那个魏国的擎天柱,这一次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甚至,就连那个人品没的说的周市,也派人透露出了支持自己的意思。 第三百六十七章:悍将 这就有意思了! 青豚嘴角上扬。 原本的历史上,那周市可是有着成为魏王的机会的。 不! 不是机会,只要周市愿意,义帝当即就能册封周市,可是周市却是拒绝了。 没有想到,这个时空里的周市,竟然透露出了支持自己取得封地的意思。 本来青豚还以为周市会成为魏王践行诺言的最大阻力,却是没有想到,周市也派人联络了自己。 青豚摸摸嘴角愈见浓密的胡须,眼神里的光芒一闪而逝。 有意思了啊! 青豚并不知道这时代人们对于封地的渴望。 两周执行了八百年的分封政策,让获得封地,永享祭祀的渴望深入人心,封土建邦,为子孙挣一份千秋基业,乃是士族孜孜不倦的追求…… 唐雎支持自己,周市也支持自己…… 青豚的眼神闪呀闪。 心中的打算,未必就是天方夜谭! 青豚微微有点骄傲,的那些穿越者们,谁面临的局势有自己严峻? 出身底层士卒,一百余天的日夜奋战…… 多少次亲自搏杀,多少次负累受伤…… 多少次梦中醒来,浑身湿透,噩梦中身首异处的恐惧让自己无法再次入眠…… 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魏国国都大梁城,已然在望…… 城门洞堆积的淤泥早已被魏军士卒铲开,虽然秦军大败,守卫大梁的军士们亲眼见到青豚部追杀王贲残余军队,甚至两天后才返回。 但是这大梁的防卫却是没有懈怠丝毫。 周市乃是老将,对于这种仗打老的将领来说,越是到了胜利之时,越是不敢大意,阴沟里翻了船的事情,屡屡不鲜。 见到一行大军迤逦而行,城头上值守的将吏,迅速吹响了号角。 大梁城头戒严起来。 “将军,看着像是吾国的人啊!” 有军吏手搭凉棚,指着远方红色衣甲的来军说道。 “不可大意,静待一会看看。” 将军也看到了来军全数都身穿红色战甲,但是这个时机却是还要防范着是不是秦军诈城来的。 来人在两里之外停下了脚步,有一骑高举魏国火红旗帜,朝着城门洞走来。 城外的道路泡了几天的水,泥泞不堪,那来人走得很慢。 两里的距离,单骑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了城下。 “公大夫得胜归来,诸君请开城门!” 那小吏站在城门前方,高声吼道。 “将军,真的是青豚公大夫回来了。” 城头上的小吏欢呼起来。 就连值守的军士也止不住的带上了笑意。 “放吊桥!” 将军下令道。 士卒们绞动着绞盘,将吊桥放了下去。 将军道“先不要开启城门,待验明了身份在说。” 城头上放下了一个吊篮。 来人也不生气,若是这值守城门的军吏打开了城门,才更让人气愤呢!防御如此松懈的都城,当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小吏丢下战马,站在吊篮里,被军士拉了上去。 有军士搜了身,取走小吏的兵器,这才带着其到了城门楼上。 小吏见到一员穿着盔甲,头盔上带着一绺鲜艳璎珞的大将,顿时明白这人应该是一员将军。 小吏当即右手猛锤胸口,吼道“青豚公大夫麾下千将荥,见过将军!” 城门上的将军亦右手锤击胸口,道“中军将军澄,恭迎千将大胜归来。” 荥取下身上的军牍,道“澄将军,吾之前只是一介武卒,跟随公大夫出城作战,积累了一点功勋,被将军提拔为千将,这军牍却还是之前的武卒牌子。” 澄验过了军牍,手指在上面那一个血红的“武”字上摩挲着。 “兄弟从一介武卒,荣升千将的高位上,这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澄笑着恭维几句。 武卒的地位虽然高,但是能够从一个小兵,爬升到了千将的职务上,也很是了不起了。 虽然武卒中的小兵,到了中军之中都能够担任什长的职务,但是荥能够累积功勋,从小兵的职位上升级成了千将,这厮必然是一个猛人啊! 荥脸上瞬间带上了红润,羞涩的道“将军言重了,末将的功勋不值一提,当初将军带出去的五十武卒,余却是最低职位的人了!” 澄变了脸色,若是按照魏国功勋制度来算,这厮的千将,那可是要斩杀很多人,还要带着麾下军士完成数次大胜,这才能爬到千将的职务上来。 可是,荥说自己千将的职务,都是同批之中垫底的存在…… 那青豚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大胜? 荥不顾澄正在沉思,急切的道“将军,吾家将军征战数月,早已劳累不堪,将军汝看……” 荥用着询问的语气,实际上内心却是有了不满,这厮躲在后方,见到出征归来的将军,也不赶紧放开城门,还在这里思考个屁! 要知道乃公此时还是武卒的编制呢! 依照魏国的军规,乃公完全能够越过汝,下达开城的命令! 甚至,荥还有权利接管澄的指挥权。 被荥这么一说,澄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招过一名军吏,要其赶紧去王城通报,而澄自己则是亲自带着士卒,打开了城门。 城外。 周义看着缓缓打开城门,道“将军,城门开了。” 青豚点点头,朝身后一挥手,韩方走了上来。 “韩方,带上汝的人,先行进城。” 韩方抱拳行礼,正待转身。 周义盯着韩方的眼睛,忽然叮嘱道“将军千金之躯,汝当……” 韩方咧嘴一笑,道“周将军放心,若是有变,末将纵死也会示警。” 周义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韩方见到两位上司没有在吩咐什么,当即一挥手,带着麾下士卒,朝城内走去。 这厮刚刚追击王贲归来,得益于韩方的那一箭,重伤了王贲,致使秦军大乱,被周义等人追击了近三百里。 虽然两天后王贲就苏醒了,接过了指挥权,小小的打了一个反击,止住了周义等人的追击之后,迅速脱离了战场。 此时,青豚还没有对麾下诸将论功行赏,因此,这韩方却是依然是千将的职务。 韩方麾下诸人,身上的鲜血都还没有擦拭。 此时这些杀气腾腾的军士进了城门洞,当即就将值守在城门口的魏军挤到了一边。 第三百六十八章:谁是憨货 韩方带人进城后,当即便将值守城门口的魏军推到了一边,挥手让自己的人站在了守卒前方。 澄见到这一幕,脸色阴沉下来。 身边的军吏,见到将军脸色不对,慌忙拉了一下澄的衣袖。 澄深吸一口气,脸上拂又带上了笑容,冲着当前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像是一个军吏的人说道 “将军是?” 澄率先朝着韩方行礼,脸上含着笑容。 韩方嘴角轻勾,骑在马上俯视着澄,道“吾乃公大夫麾下,千将韩方!” 太没礼貌了,一个小小的千将,见了自己竟然不下马! 澄脸上的笑容隐去了,眯着眼睛看着韩方道“韩千将可知道吾乃是什么职务?” 韩方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道“公乃是何职?” 澄冷声道“孤不才,忝为魏国中军将军。” 韩方取下头盔,粗鲁的挠挠头,掉下大片头皮屑,见到澄有了躲闪的意思,韩方憨里憨气的问道“将军说的中军将军是什么,俺也是将军啊!” 韩方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布帛,扔给澄道“恁看看,公大夫亲自书写的,公子魏豹亲自用印的,俺也是将军啊!” 澄抓住快要扔到自己脸上的布帛,展开一看,顿时气乐了! 只见上面书写的是赐予韩方五乘将军的爵位。 澄抓着布帛抖了抖,道“韩千将,这是杂号将军,汝可知道孤乃是中军将军!” 韩方茫然的四下看看,道“有区别吗?不都是将军啊!” 澄被气乐了! “呵呵!韩千将难道不知道,魏国将军衔,只有三个实权将军?” 韩方抓抓头,掰着手指道“公大夫麾下,周义乃是将军,虎是将军,成舟是将军,韩奴是将军……俺也是将军!” 韩方的眼神更迷茫了,这厮一副不解的样子道“俺还没有算张大夫那里的,都已经有八个将军了!哪里才有三个将军,恁胡说什么!” 澄彻底无语了,感情这家伙就是一个粗人! “恁懂个屁!” 澄忍不住的爆了粗口,咬着牙道“魏国有四军,武卒、上军、中军以及驻守各城的下军! 武卒不设将军,战时才设置将军统领全军,但是战后会取消将军职务,因此魏国常设实权将军只有三个!懂吗?“ 韩方歪着脑袋,沉思一番,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 就在澄以为韩方明白了的时候,却听韩方嘟囔道 “说的好厉害的样子,俺家将军也是实权将军啊!还有那张耳、陈馀也是实权将军啊!俺们也不差啊!手下一千多号人呢!这不都是将军么!” 澄差点没有咬断自己的舌头! 见过莽夫,就没有见到这么蠢的! 澄转过身去,冲着韩方摆摆手,示意这家伙赶紧滚蛋,在这么下去,自己都要被这家伙带到沟里了! 韩方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拨马转到澄面前,兴奋的道“喂!看恁说的很厉害的样子,俺家将军杀了六万秦军,俘虏两万八,恁杀了多少秦狗?” 澄脚下一个趔扯,差点摔倒。 汝母,要不要这么打脸…… 澄黑着脸不说话。 彼娘之,被一个憨人打脸了…… 韩方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澄杀了多少秦军。 澄满脸的黑线,狗日的没完没了了! 韩方不依不饶,缠着澄死缠烂打,追问澄的战绩。 澄乌青着脸,一张老脸拉得宛如毛驴,紧紧地闭着嘴唇,懒得搭理这货。 澄却是没有注意到,就在韩方缠着自己问战绩的时候,韩方带来的人,已经夺过了城门口的防御权。 甚至还有一队士卒,上了城门楼…… 这厮是个人才啊! 看着城门洞内,守将已经被韩方缠的快要哭了,青豚脸上笑意兮兮。 周义也是忍俊不禁,这两个从韩国逃出来的小贵族,当真是能屈能伸! 家主接到了唐雎和周市送来的书信后,与其等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陷阱。 毕竟以魏国君王的尿性,不可能在大胜之后真的给青豚裂土分封了。 要知道青豚可是从小卒起家的,在朝堂里完全没有帮手。 没有话语权,魏王给分封个屁! 按照青豚的功劳,最少也会分出一郡之地,况且自家主上又抓着华阳、市丘不放手。 这可是两郡半之地! 其等商议着,莫不是魏王欲要将青豚诳进城中,然后软禁起来。 这才有了韩方的装疯卖傻。 只要掌握一个城门,若是魏王当真有了不利于青豚的心思,其等也能护着青豚逃出大梁…… 见到韩方已经彻底的控制了城门,青豚一挥手,道“郑万带着八千士卒,驻扎在城外,周义带一千士卒,跟着孤进城!” 青豚知道自己带着两千人马进城,魏王还不会有别的心思,若是带的士卒过多,魏王本来没有谋害自己的心思,怕是都会起了疑心。 郑万大声应喏,青豚带着周义,朝城内走去。 城门口,澄已经欲哭无泪了,这个莽夫,缠的自己脱不开身啊! 这家伙一直追问自己身为三将之一,杀了多少人。 汝母的,乃公守城作战,能杀多少人啊! 失策,失策! 今日就该让周市来防守城门。 那青豚作为周市的老部下,想来是不会让这个憨货出面的。 青豚走到城门口,故作诧异的道“韩方,汝缠着澄将军干嘛呢?” 澄朝青豚扑去。 汝终于进城了,快管管这家伙,老子快要被烦死了! 澄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韩方憨声憨气的道“将军,他说他是三大将军之一,俺就问问他杀了多少个秦军啊!” 青豚歪着头,看了扑过来的澄一眼,待这厮就要近身,却是灵巧的拨转马头,从澄身边绕过。 澄收不住脚,朝着后面的周义撞去。 “澄将军,这家伙就是一个憨人,恁莫见怪!” 被周义一把拉住的澄,顿时宛如见到了救星。 万幸,万幸,青豚终于进城了,不然这次丢人都要丢大了。 周义放开澄的胳膊,笑道“澄将军身为中军将领,怎么能像是那个憨货一样!” 第三百六十九章:汝母婢 澄没有注意到周义话语里的语病,慌不迭的点头,可不是么! 乃公身为中军统领,怎能像汝等一样厮杀呢! 周义跟着青豚朝城内走去,扭头丢下一句话 “俺也很想知道,澄将军杀了多少秦军?” 澄双眼一翻,汝母婢! 澄气的失去了理智,待澄反应过来的时候,青豚与周义已经带着一千余人进城了。 澄愣了半晌,这才发觉青豚不仅带着士卒进了城,就连城门也被那个憨货给占领了。 “汝等这是想做什么!” 澄气的暴跳如雷。 这里是王城! 这里是国都! 这里是魏国的核心之地! 澄止不住的怒骂! 这些人想干什么,未经允许带着军士进城,不怕被人误会成谋反啊! 要知道当年,魏国就是这么来的。因此,对于这种事,魏国那是防范的很严。 正因为怕将领们继续走三家代晋的老路,取代了魏国,因此,对于功勋卓越的将领,历代魏王都会想办法削权的…… 澄也就是想想,这厮知道,单凭青豚这两千人马莫说造反了,怕是连王宫宫门都还没有摸到,就被全部杀完了。 大梁可是武卒的大本营! 除了防守大梁城防的上军之外,还有仅剩的几千武卒,也驻扎在城内的。 “啐!” 澄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这群骄兵悍将! 太张狂了,来到大梁也不消停! 澄嘴上啐骂,心里却明白青豚的打算,这厮在朝中没有卿士支持,不张狂一点,谁又会支持青豚封侯? 唯有张扬跋扈,让朝中众臣见到桀骜不驯的士卒们,青豚才能够获得侯位…… 青豚进了城,朝周义一使眼色,周义顿时会意,对着身后的军吏禾吩咐一句。 当即,禾拨马返回……未几,军士们将缴获的秦军旗帜打了起来,禾则骑马在前,带着十名士卒,一路高吼道 “天佑大魏!吾军大胜!” “公大夫青豚,阵斩秦军八万!” “大胜!大胜!” …… 禾带着人一路高喊着,朝王宫而去。 而青豚与周义,则放缓了脚步。 刚打退秦军没有几天时间,城内还是处在戒严的状态。 城内的市民们,只有在每日的特定时间里才能够外出采购生活必需品。 听到街道上有人大声呼喊,待在家中的市民,纷纷打开房门、推开窗户,朝主街上望了过去。 只见十丈宽的街道上,走来了一群红衣红甲的魏军。 当先一员大将,高举一面书写着“青”字的大旗。 一千余士卒,军容整齐的走在大街上,几乎每一个士卒都高举着一面黑色的秦军旗帜。 这是城外的那股军队啊! 这几天,青豚战胜了王贲的消息,早已在大梁民间传播开了。 武卒乃是魏国最强战力的军种,关于武卒的一举一动,都值得黔首们谈论,因此,大梁百姓们早已知道,有一个武卒屯长,带着几十名武卒出城阻击秦军。 其等都为那屯长心揪不已,这不是必死无疑么! 哪里知道,那名唤青豚的屯长,不仅在城外站稳了脚跟,还组织了十万大军,一举夺回了华阳郡。 而王上,也派出了公子豹,任命青豚做了公大夫。 前几天,狗娘养的王贲挖开了大河,想要用洪水将大梁给冲毁了。 城外的黔首百姓,十不存一,哀鸿遍野,浮尸千里…… 谁家没有三亲四邻呢! 城外的黔首百姓,与城内大多数人家都是亲戚关系。 见到城外的惨状,城内的黔首百姓,料想自家城外的亲戚也必然遭了殃! 魏人气愤填膺…… 天赐公大夫! 就在这关头,公大夫发动了,其以新练弱旅直击秦军大本营! 甚至,在大胜之后,公大夫发起追击战,直追秦军三百里,将王贲残余,赶到了濮阳! 此时见到魏国的大功臣,青豚得胜归来,百姓们不顾禁令还没有取消,纷纷走出家门,拥挤在路边欢呼起来! 更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将自家的烙饼、鸡蛋、风干的牛羊肉拿了出来。 黔首百姓们待青豚部走来,纷纷上前,将手中抱着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士卒手里。 不待士卒反应过来,黔首们又纷纷跑开,钻入了人群…… 青豚脸上带着笑,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列。 其是将军,自然不会有百姓给他送东西。 士卒们身上挂满了东西,脸上都带着笑。 见到百姓们如此拥护自己,士卒们都觉得荣誉至极! 大梁南北宽八里,东西长十二里。 青豚走了两里路,还没有见到王城的城墙,便见到路中央站立了一大群人。 当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傲然而立。 老者的身边,站着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妇人。 离得有点远,青豚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只是怎么看都觉得那妇人的身形,很像自己这一世的阿母。 两人身边,还站着很多头戴峨冠的士人,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士人,竟然落后当先那老者与妇人一步之遥。 青豚越看,越觉得那妇人就是自己的阿母,。 当即青豚拍马加鞭,朝着众人奔去。 果然,路中间站着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而那个老者,青豚却是毫无印象。 但是青豚却是隐隐有了猜测,岁数这么大,众多士人又不敢站在其身边的,唯有一个,这人怕就是唐雎了。 还有十多丈的距离,青豚从马上一跃而下,向那妇人快步奔去。 “阿母!” “吾儿!” 妇人也跑了过来,与青豚同时喊道。 “噗通!” 还有三步的距离,青豚当即跪倒,还未说话,眼眶便红了。 “阿母,孩儿让汝担心了!” “好孩子,快快起来!” 妇人一把拉起青豚,在青豚浑身上下摸索着,妇人捏捏青豚手脚,见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露出了笑容。 “让阿母看看,“妇人看着青豚的面庞,伸手擦去青豚鼻尖的汗水,道“瘦了、黑了、也更结实了。” 青豚看着自己的母亲,只觉得往日在田地里操劳的母亲,被晒成小麦色的面庞,似乎白净了很多。 第三百七十章:豪宅 “哈哈!” 那个老者上前几步,道“公大夫为大魏出征归来,老朽代王上迎接将军了!” 老者弯腰就要下拜,青豚急忙拉住老者,道“老丈万万不可,青豚乃是军人,为国争光正是本职,当不得老丈如此对待。” 妇人冲着老者屈身下蹲,道“唐老不可如此,余还要感谢唐老多有照顾呢!” 唐老? 青豚心头一颤,果然是唐雎! 青豚急忙再次冲着唐雎下拜,道“余年轻无状,不知乃是唐公当面,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唐公勿怪。” 唐雎手扶颌下白须,哈哈笑道“公大夫说的什么话,汝等抛头颅洒热血,冒着刀枪箭矢,扶魏国危难,老朽感谢都来不及,那里会责怪将军。” 待两人话毕,站在唐雎身后的卿士,这才纷纷上前,祝贺青豚得胜归来。 而唐雎则站在一边,为青豚一一迎见。 待彼此寒暄几句,唐雎道“公大夫,王上在城内赏赐公大夫一套宅子,公大夫劳军远征,想必也是乏了,不若歇息一晚,明日再觐见若何?” 这应该是魏王的意思了,青豚点头,笑道“敢不从命。” 唐雎嘴角带笑,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公大夫车马劳顿,诸位这便请了,待明日吾等朝议再见。” 众人对着两人一一拜别。 唐雎只是微微一抱拳,便算是还了礼。 而青豚却是不得不与众人一样,彼此对着弯腰拜别。 待众人散去,周义一挥手,士卒们顿时散开,将青豚三人拱卫在中间。 见状,唐雎微笑着点头,盛名之下无虚士,青豚能够以弱冠之年,战胜老将王贲,果然也是有着过人之处的。 这新成不过三月时间的军卒,能够被青豚调教到如此地步,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唐雎看到负责指挥的周义,只觉得这厮很是面熟,试探的开口道“这位小将,是周家的人?” 周义右手锤击胸膛,对唐雎行了军礼,朗声道“唐公猜的对,余乃是周义,家叔正是武卒周千将。” 唐雎点点,道“周市教的好啊!” 周义笑笑,没有作声。 唐雎领着青豚朝前走去。 青豚母亲跟在两人旁边,眼神一直在青豚身上瞅着,嘴角的笑容就没有隐去过。 唐雎道“公大夫,王上赐予汝的宅院,便在老夫家斜对面,老夫已经备下了酒宴,吾领着公大夫看过门第之后,便与吾畅饮如何?” 青豚笑道“唐公太客气了,唐公相约,吾敢不从命,只是,唐公还是唤余青豚吧!” 唐雎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青豚道“唐老,吾这两千军士,不知安排在何处?” 唐雎看了青豚一眼,这旁边顶多只有一千余军卒罢了,哪里有得两千人。 忽然唐雎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带上了笑,忍不住的看了青豚一眼。 这个小家伙,竟然还有了防范的心思呢! 唐雎道“王上赐予汝的宅院并不小,汝又只有母子两人,若是让军士们挤一挤,汝的府邸足以安排下一千多人。” 青豚眼珠一转,明白唐雎什么意思了! 这唐雎分明是在笑话自己胆小! 这时候正是秋末,虽然夜晚有点凉意,但是和衣而睡还是不会觉得冷的,因此能够安排下一千多人的宅院,只要挤一挤,安排两千人还是没问题的。 唐雎这是暗中在告诉自己,若是担心安全有问题,可以让士卒们轮番休息,剩下一部分士卒站岗呢! 唐雎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士卒全部住在家里,在轮流选派几百士卒,日夜防守。 青豚苦笑…… 说着话,两人来到一处红漆漆刷,有着三洞门楼的大宅院前,只见两只石雕貔貅,端坐在大门两边。 而门口还有两个短装汉子,正站的笔直。 见到唐雎过来,那两人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道“主上。” 待两人起身,唐雎道“此乃公大夫!” 两人又急忙对着青豚行礼。 “见过公大夫!” 青豚点头,笑着让两人起身。 两人上前,打开大门。 唐雎领着青豚朝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这是汝夺回华阳后,王上赏赐的。 此次汝大败王贲,解了大梁之围,按照军规,这处宅院已经有点小了,但是大梁城内却是没有了合适的地方,于是,王上便将后方的民宅搬走了一些,准备建好后,一并赏赐给汝,只是,这一会,却是来不及给汝扩充了!” 两人进了院门,只见这房屋布局很像是后世四合院,对着院门的乃是一个照壁,照壁后面是一长排的主屋,左右两侧,各有一排偏房。 当中的院子都有一亩大小,屋檐下更是雕梁画栋,当真是气派非凡。 青豚暗暗估算一番,这样的一套院子,搁在后世这个地方,没有几亿,怕是办不下来! 唐雎领着青豚,穿过主屋的过堂,来到后院,只见后院的布局几乎与前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一些花草树木、亭台楼阁,走廊也多是曲折的,少了前院的平直。 青豚震撼莫名,没有想到还有一个跟前院一样大的后院!如此,这房屋的价值最少翻了一倍半! 唐雎道“穿过二院过堂,后方还有一个后院,老夫人尚在,孤不便领汝去看。” 青豚已经无语了,粗略估计,若是后院与前两院一样大小的话,这套房子在后世最少价值百亿左右! 青豚压下心思,笑道“劳烦唐公辛苦许久,晚生已经够过意不去了,不敢在劳累唐公了。” “无妨,无妨!” 唐雎笑呵呵的摆手,道“孤这一把老骨头啊,见到汝赶走了秦军,这浑身都轻了一截。” 青豚母亲开口道“青豚,汝不知道,汝走了之后,没有多久秦军就到了乡外,然后军士们带着咱们里的乡亲,来了大梁。 到大梁之后,因为没有房屋,俺们都只能住在军营里,俺还在发愁时日长了该咋办呢?哪知道唐老就将俺接到他家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唐府晚宴 青豚瞅瞅自己的母亲,又看看唐雎,忍不住的满脸黑线。 这 太扯淡了吧! 唐雎已经九十多了啊! 自己母亲才不到四十呢! 另外两人没有注意到青豚的小动作,不然青豚怕是要被敲得满头包。 却听唐雎笑道“夫人不必如此,老朽家中还是有些院落的,汝等的亲人为了魏国流血牺牲,老朽不过是一个住处、几顿饭食罢了,不值一提!” 青豚这才明白过来,唐雎只是出于好意,才收留母亲的,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青豚母亲继续对青豚说道“汝不知道,唐老不光光是管阿母一人,住在唐老家中的,还有大几十家子呢! 孩子,汝真的要多向唐老学习,唐老不愧是魏国的顶梁柱啊!” 青豚默不作声,深深的朝着唐雎拜了一礼,这才道“唐老深情,小子铭记于心,日后但有差遣,小子必不推辞!” 唐雎伸手扶起青豚,笑道“当不得,当不得,汝等在孤面前,都是子侄辈,孤亲眼看着魏士一批批的为国战死,孤心疼啊! 吾等这些享受军士们给予安定的人,为军士解决一点点后顾之忧,不是应该的吗? 怎能让汝等报答呢!“ 青豚钦佩不已,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个当国家安定时,辞去了一切职务,国家有难后,又勇挑重担的耄耋老人,当真是让人敬佩啊! 唐雎看着青豚,却也感到这个弱冠少年,不愧是能够从数万军士之中脱颖而出的人儿。 这厮不仅战阵逆天,这做人也是不需说的。 唐雎本以为青豚纵然是打仗厉害,但是想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做人必然是其的弱项,哪知道这一番接触,却发现这厮在接人待物上也是很圆滑。 看过了房子,青豚母亲留在家中,周义则安排军士,在前两个院落住下。 唐雎早已送了四名男家丁、十名女仆,到青豚府上,有十名女仆陪着阿母,青豚也不再担心母亲会寂寞。 安排了诸事,唐雎邀请青豚过府赴宴。 青豚也准备与唐雎谈谈,唐雎之前派了信使联络自己,言语里稍微提了一下关于封侯的事情。 可是,唐雎说的不明不白的,这一会唐雎邀请自己,青豚觉得应该是唐雎准备找自己详谈了。 两人一起朝唐府走去,青豚默默心里思索着唐雎有何用意,按照春秋时代封侯的规律,但凡封侯者皆是军功,却无以文成侯的。 当然,那个时代不像是这战国末期,那时候文武不分家,贵族们上马可征战,下马可治国。以谋略出众的,仅能充当幕僚,做做家宰、家老罢了。 这时候文武已经渐渐开始分开,文臣治国,武将安邦,文臣再也不像几百年前那样,只能够投靠贵族,为其等出谋划策来谋得出路。 但是封侯,却只能武将获封,文臣顶多获得一点食邑罢了! 唐雎就是文臣,因此,若是按照古时候封侯的惯例,唐雎绝无被魏王裂土的可能。 既然如此,唐雎拉拢自己的意义何在呢? 青豚搞不明白唐雎拉拢自己的原因,却是打定了主意,先看看唐雎的想法再说。 唐府更靠近王宫一些,与青豚获得的宅邸,恰好在斜对面。 唐雎的府邸前方,就是魏国公族的府邸了。 这条街上的府邸,都是魏国大臣们的宅院所在地。 到了卿士阶层的高官贵族们,都会被各国君王赏赐一套宅院,这些宅院一般都集中在直通王城的街道上。 这一现象,一直延续到后世。当然后世做的要稍微隐晦一点,并没有像这时候这样明显。 青豚之前被魏豹拿着魏王的空白诏书,封为公大夫,虽然没有经过魏王任命,但是,以青豚的功勋,恰好又正值魏国面临灭国的危机,因此,魏王许可了这一任命。 在华阳全郡收复后,魏王就张罗了这一套宅子。 这时候的阶级,要比后世更加明显,毕竟这个时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封建末期。 封裂土封邦者,建称府建制者。 封建就是分出土地,受封者,有建制的权利。 这就是封建了。 周朝不同于夏商的联邦制度,熟悉历史地图的都知道,在周朝之前,华夏大地上,王朝势力是用一个个城邑来表示的。 唯有到了周朝之后,华夏大地上才出现了用颜色来区分势力范围的地图。 这就是“建”的体现了。 封建所有者,制定法律,代替了之前的约定成俗的粗糙管理,因此广袤的乡野里,开始有了统治者。 随着封建者的开拓,这一个个城邑之间的乡野,被有力的归纳在各个封邦的治下,随着城邑的增多,才有了疆域的出现。 到了唐府,宴席早已安排好了,唐家出仕的成年男子坐在下首作陪。 食不言寝不语,是贵族之间的通用法则。 待吃过了一顿堪称无味的宴席,唐雎驱散了众人,只留下寥寥数人作陪。 侍女们又奉上瓜果、薄酒,青豚知道,谈事的时候来了。 果然,坐在唐雎对面的,就是青豚唯一有过接触的唐尉。 到了此时,青豚才知道,此人名唤唐洲。 唐洲举杯开口道“余第一次见到公大夫,便知道公大夫并非凡人,此后公大夫临危受命,一举击溃秦军,这证明余果然没有看错!” 青豚亦举起酒爵,道“唐尉言重了,余一直感谢唐尉当初的照拂,若是没有唐尉为余洗刷冤屈,只怕是余的白骨都已经散架了!” 唐洲笑道“此乃大魏之幸!来满饮此杯。” 青豚举爵示意,以袖子遮住酒爵,喝下了酒水。 站在一边的侍女,轻盈的上前,为两人填满了酒水。 坐在唐洲下首的男子,亦举起酒爵,道“公大夫一举击溃秦军,救魏国与危难,当喜当贺,来,唐河敬公大夫一杯!” 唐洲轻声开口道“此乃吾仲弟,现为尚书令。” 青豚笑着与唐河喝了一杯,尚书令并不是后世的六部的那种尚书,乃是负责王室书籍的,兼带着记录史书、起草君王诏书的职权,类似于后世的御史台的职务。 第三百七十二章:少女初见 这两人乃是唐雎嫡孙,此外还有唐雎长孙唐在,次孙唐之,亦在列。 听闻这几人的名字,青豚知道,唐雎这是拿诗经中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来命名的。 唐雎的子孙几十人,几个儿子早已故去,其他的孙子、重孙、嫡孙等又在各地任职,官职最高的就是眼前的四人了。 众人陪着说了一会话,彼此之间算是初步认识后,唐雎留下唐洲,让其余三个孙子离开了。 青豚看到这里,已经明白,唐雎这是准备让唐洲这个武卒持节尉,继承唐家家主的位置了。 夺回华阳之后,对于以后的道路,有了初步规划,也有了能力来保证实施的青豚,下了一番苦功,对魏国的官职做了了解。 这才知道当初那个判决临阵逃脱还陷害自己的什长枸的唐尉,其的这个尉官究竟有多么逆天。 唐洲不同于其他的尉官,这厮乃是持节尉,掌管魏武卒的军事行动审核、军事行政管理,唐洲的尉官加了持节,这就又有了领兵的权利。 这也是为什么在得到外黄令张耳的爰书后,得知秦军已经有了包围大梁的打算,唐尉能够进宫面见魏王的原因。 莫看唐洲名声不显,在普通魏武卒中甚至不如几个千将名声大。 但是,在魏武卒通常不设将军,由几名千将分权管理的情况下,加了持节的尉官唐洲,堪称魏武卒第一人。 也正是这样,唐雎才会欲要将家主的位置传给唐洲,而不是待在王宫之中,时常能够见到魏王的唐河。 青豚却没有见到,唐雎身后的屏风里,有一个小脑袋悄悄伸了出来,正打量着他。 唐雎轻咳一声,那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冲着唐雎吐吐舌头,迅速缩了回去。 青豚看向了唐雎,连自己的孙子,都只留下了一人,唐雎也该开口了吧。 果然,唐雎见到自己轻咳一声后,两人都看了过来,心中微恼那丫头的出现,打断了自己多观察青豚一番再开口的打算,其沉吟一下,道“不知公大夫对于魏国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青豚心中一凛,瞬间明白考验来了。 其组织一番言辞,道“魏国若不改变,必将灭亡!” 唐雎稍显精力不济的眼睛,瞬间折射出凌厉的光芒。 “请说!” 唐洲也盯着青豚,能够看到这一步的人,足以证明其并不是一个莽夫。 毕竟,魏国刚刚大胜,不论士卒、百姓,早已欢呼雀跃。 秦国与魏国征战了几百年,魏国依然屹立不倒,惯性思维下,能够看出魏国沉珂的,能够看出魏国必亡的人,太少,太少! 屏风后面的那个,正是唐佳,听闻尊祖正在宴请青豚,唐佳决定先潜伏进来,看看青豚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若是这人是一个粗坯,自己的后半生岂不是完了! 在青豚大胜王贲之后,唐雎不止一次对她表示,这门婚事已经由不得唐佳反悔了 唐佳在宴席开始之前,趁着侍女布置宴席的空挡里,先行进来,躲在屏风后面,刚才见到青豚白白净净的,心中也微微升起了一点好感。 万幸! 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以后如花似玉的自己也不用对牛谈情了 听到青豚大言不惭,唐佳微微撇了撇嘴,就知道恁是一个无脑子的粗货! 恁难道不知道尊祖爷爷将一生都奉献给了魏国,这时候说什么魏国将亡啊! 这不是恶了他老人家了吗? 粗货就是粗货! 长得白白净净的也是一个莽汉! 唐佳嘟着嘴,俺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唐佳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姑奶、姑姑、姐姐们,又哪里能够左右自己的婚姻,甚至!连先行见上一面都不能,姑奶那一辈嫁给瘸子将军的都有 青豚并不知道唐雎给自己安排的“夫人”,正在腹诽自己,其娓娓道来“早在惠王时期,魏国丢了河东,就已经颓势尽显了。 这些年来,虽然魏国始终屹立不倒,但是也与当初苏秦的合纵有关。 正是因为列国有了合纵的先例,是以,每到秦国东出的时候,都有数国站起来,共同阻击秦国。” 唐洲微微皱眉,那时候秦国可不算什么,一个二流国家罢了! 青豚仿佛没看到唐洲的不快,继续道“当然,那时候秦国的危害,并不明显。” 青豚看了两人一眼,见唐雎面色平静的侧耳倾听,而唐洲却是眉头轻锁。 其继续道“常言道金边银角草肚皮,秦国占据西陲边境,在魏国还拥有河西之地的时候,秦国的优势并不明显,甚至秦国也不值一提。 但是,当惠王丢了河西,秦国独自占据关中之后!“ 青豚含笑道“唐公、唐尉,汝等觉不觉得这时候的秦国,是不是难缠了很多?” 唐洲心中同意青豚的观点,却是避开不谈,道“秦国的转折点,当在商君变法之后,商君才是奠定秦国强大的基础。” “然!” 青豚赞同道“商君正是奠定秦国强大的基础! 但是!” 青豚盯着唐尉道“李悝的变法,也让魏国强盛数百年,为何魏国今日颓势尽显了呢?” 唐洲喃喃,却是不好说出来。 屏风后面的唐佳,噘着红润的殷桃小口,小声嘟囔道“还不是魏王只重公卿,不重士族,就连尊祖,也因为这些勾当,不得不退出官场。” 青豚耳朵一动,长期身处危险的战场之上的他,听觉早已灵敏至极,其听到了屏风后面的异响。 谁在屏风后面偷听? 唐家的后人? 还是 看着唐雎不为人注意的轻轻跺了跺脚,就像是跪坐久了,稍微活动一下腿部一般,后面的嘟囔声,却是没有了。 青豚瞬间明了,必然是唐家后人无疑了! 以唐雎的地位,必然不会是魏王派来的探子,魏王不能监视唐雎。 至于其他国家的探子,青豚嗤笑,能不能进了唐府在说! 方才进门的瞬间,身为魏武卒的直觉,青豚已经察觉了数处阴影里,都有武卒暗中防护。11 第三百七十三章: 青豚也是魏武卒出身,这保护大官贵族的事情,其也做过几次。 以唐雎在魏国的威望,王上派遣武卒贴身保护,乃是必然的! 魏武卒在场,列国的探子能够进了唐府嘿嘿!青豚冷笑,秦锐士也没有这个能力! 至于传说中的黑冰台,魏武卒又不是没有与其等交过手,其等探查信息的能力的确不俗,但是战力么? 怎能比得上优中选优的魏武卒! 确定了屏风后面人的身份,青豚心中名好笑,嘴角也带上了笑容,轻声道 “魏国地处四战之地,这才是虽然早早变法,依然不敌秦国的主因! 秦国打服了西夷,尽得关中之地,因此,在秦国确定了远交近攻的国策后,才能一步步的崛起!” 唐洲点头,算是认可了青豚的这个说法。 唐雎见唐洲不在驳斥,开口道“公大夫请继续。” 青豚冲唐雎点点头,开口道“余之所以说魏国面临灭国的危机,乃是因为地形的原因。” “地形?” 唐雎猛然抬头,吃惊的盯着青豚。 唐洲也是疑惑不解。 青豚道“兵法常言因地制宜。 余出征许久,见过的城池数十,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平原多富庶,国力虽强却难防守,山岭虽贫寒,国力虽弱却兵力强!“ 唐雎来了兴趣,道“能否详细解释一下?” 青豚道“地处平原,国力富庶,民间不愁吃喝,因此,若是开拓进取,倒是兵精粮足。 但是,正因为民间富庶,吃得饱穿得暖,因此,黔首们少了一丝悍勇之气。 丘陵地带的国家,因为土地不足,不得不想办法填饱肚子,这就需要争斗,与天斗,与人斗,与野兽斗,因此,民风悍勇。 平原国度,若是君王少了开拓进取之心,黔首们又不愁吃喝,倒也会政治稳定,长此以往,军力就衰弱了。 丘陵地带的国家,因为黔首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因此,纵然是君王昏聩,底层也会推动国家,发动对外战争,只有掠夺他国,才能够让国内百姓过上好日子!“ 唐雎道“这就是西秦崛起的原因?” 唐洲一直在沉思,见到祖父开口,这才道“恐怕公大夫说的正是秦国崛起的原因!” 青豚笑道“是的,唐公当知道,在秦国没有夺回河西之前,秦国土地贫稀,国力不足,却民风悍勇,当商君制定律法,用严苛酷政使得民间不得不将悍勇对着国外发泄之后,秦国就崛起了! 而吾国,纵然有李悝最早发起变法,却终于沦为中庸之国。“ 唐雎唐洲微微点头,在心里思索着青豚的话语,结合魏国与秦国的过往,怕是青豚的这番话语,乃是真的。 屏风后面的唐佳,眼中有异彩闪烁,这厮竟然说服了尊祖! 他说的好像是真的呢! 青豚端起薄酒,轻轻喝完,说了一大番话语,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唐雎这才开口道“这就是汝认为魏国必亡的原因?” 青豚笑道“这是背景,吾之所以说魏国必亡,乃是因为魏国所处的地理位置。 青豚用果蔬在案几上摆成列国的地图,道“唐老、唐尉请看! 秦国地处西陲,待夺得了出关道路后,先是从北方出击,历经数十年,终于灭了赵国,后又灭韩国,去岁夺楚十余城,保障了侧翼的安全之后,今岁便欲灭吾国了!“ 随着青豚的话语,青豚一边说,一边将代表赵国、韩国的果蔬拿下,这才指着案几道 “两位请看,魏国已经定在了秦国腹心,燕代苦寒,秦国下一步必然先行灭楚,而若想灭楚,必然先要灭了魏国。” 唐雎脸色大变,案几上代表魏国的果实,已经被秦国团团包围。 青豚用果实摆下如此直白的形势图,顿时让唐雎爷孙两人看到了魏国危若累卵的局势。 唐雎起身道“公大夫可有破局之策?” 青豚道“不敢说必能破局,余倒是有办法僵持下去。” “哦!” 这倒是让人动容了,唐雎两人也知道魏国面临着什么样的局势,虽然两人不知道魏国还能够支撑多久,但是连赵韩都撑不住了,魏国又能支撑多久呢? 青豚道“而今天下,燕代卫虚弱不堪,已经失去了还击的能力,齐国不备刀兵,军队实力甚至连燕国都不如了。 扛起反秦大旗者,只有魏楚两国了。 因此,若想魏国长存,当与楚国结成同盟。“ 青豚言之凿凿“除此之外,还当内备刀兵,改革吏治” 屏风后面的唐佳,轻轻抿着嘴唇,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心中却是想到,这家伙也不像是一个莽夫啊! 听着青豚正在分析魏国弊政,唐佳微微探出脑袋,朝着青豚看去。 刚才的那一瞬间,唐佳只来及看到了青豚的侧面,这一会,她却是想要看看一看这个立下了大功,又分析的有理有据的男子,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 青豚的侧脸很白,一点都不像是长期领军出征的将军,反倒是有点像一个书生。 这厮穿着一件青铜盔甲,却是没有戴头盔。 肩膀上两只云兽张着大嘴,宛如欲要择人而噬一般,配合上青豚那长期厮杀带来的从容 唐佳心中宛如小鹿,这厮倒也不是那么讨厌么 唐佳有点痴了 姑奶们、姑姑们、姐姐们、甚至比唐佳大几岁的那些侄女们 唐佳知道,其等的婚姻,都是家族一手安排的,莫说是与其等商量了,就算是定下婚事的时候,她们都不曾见过男方一面。 唐佳知道,对于像自己这样的大门闺秀来说,女孩子都是联姻的工具,为了家族的长盛久衰,为了家族的利益。 其等不得不作为工具,与一个个不认识的人结合。 莫看其等锦衣玉食,但是在婚姻上却是一个可怜虫。 甚至那些贫民百姓家的女子,都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 青豚忽然觉得侧面似乎有点不对劲,扭过头去,却见到一个少女,正趴在屏风后面,朝自己看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要不追一追 一个衣鲜亮丽的少女,正趴在屏风后面看着青豚呢!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这是谁? 青豚猜想道看着模样似乎十五六岁的样子,又头戴精致的配饰,似乎不像是一个侍女。 再说,侍女又不会这么大胆! 难道是唐家的女子? 可是唐家乃是大家族,虽然这时候的女子很是开放,但那是对于小家族来说的。 像唐家这样的顶层贵族,对于子女的管理都是很为严格的。 难道这个少女是偷偷来的? 一念及此,青豚冲着那少女眨了眨眼睛。 少女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唐佳懊恼的瞪了青豚一眼,这个登徒子! 少女龇牙咧嘴,露出四颗小虎牙,尖锐的虎牙在烛光下煜煜生辉。 唐佳挥舞着拳头,做了一个打人的姿势。 青豚咧嘴一笑,微微做了一个鬼脸。 气的少女瞪着眼,微微咬了咬牙齿。 少女青春活泼的模样,让青豚有些痴了,一个花季少女,这娇人的模样,勾起了青豚的心思。 少女长得不赖,甚至比后世的那些明星还要靓丽。 其实,后世的青豚爬模滚打那么久,自然知道荧屏上的那些女星,虽然看着很是养眼,但是若是见到了真人,也就是那么回事。 不过是四大邪术厉害而已! 若是没有修图,也就是稍微出众一点罢了! 其等又怎能比得上这时候的顶层贵族! 这个时代一个贵族都是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世代择优联姻之下,子女们长得都不差! 就算是青豚这样的武卒家庭,他老子结婚的时候,都是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他母亲,更何况是唐家这样的顶层贵族呢! 就算是真的有哪个贵女长得差,但是这时候可是有着陪嫁制度的! 贵女们会带着家族旁系中的长相出众者,一起嫁出去。 这些縢妾,充当的就是用美色替女主收拢丈夫心思的角色,至于其等生下的子女,都在贵女名下的。 如此几百年下来,贵族们的子女越发的出众,也自然就没有长得差的了。 而唐佳能够在百十个同辈中,独得唐雎宠爱,也足以证明唐佳的美貌了。 毕竟长得差,唐雎怎么可能如此宠爱她呢! 青豚无声的冲着唐佳笑笑,却是在唐雎两人回过神来之前,收回了目光,正危襟坐起来。 唐佳红着脸,再次躲在了屏风后面,却是咬着下唇,在心里恨死了某人! 这个家伙刚才的目光,可是大胆的很! 一想到青豚的目光,唐佳脸更红了,无耻的家伙,刚才那厮可是在自己脸上扫视着,还特意看了看自己修长的脖颈。 唐佳使劲低着头,似乎看到了自己晶莹的锁骨。 这个混蛋,刚才那发光的眼睛可是盯着自己锁骨看了许久,那一副猪哥相,就差流口水了! 唐佳牙齿蠕动着,莫让吾逮到了,不然咬死汝! 唐雎终于从沉思中醒来,开口道“公大夫所言的与楚国结盟,孤倒是明白,只是这改变魏国内政,能否说的详细一点?” 青豚收下对刚才那个女孩儿的惊鸿一瞥,笑道“唐公,余之所以说平原地带不若丘陵地带民风悍勇,就是因为,平原地带少了争!” “争!” 唐雎与唐洲异口同声的惊呼。 “然!” 青豚道“民不争,故,士卒弱,国不争,故,国力弱! 故此,魏国若想在这个乱世长存,当争!“ 唐雎与唐洲对视一眼,道“该如何争?” 青豚避开不谈,道“武王伐商,建立大周。其时,大周所有城池不过数十,大城更是没有十座。 当时之大周,甚至不若今日之赵代!“ 两人点头,这是肯定的,那时候的周朝,战车没有,士卒不过十万,哪里比得上今天的代国强大呢! 战车据传乃是商王帝辛所制,可惜还没有投入实战,朝歌的奴隶们就n了,不设防的朝歌被奴隶们攻破,而纣王的军队,正在今日燕国附近大战东夷。 朝歌一破,商朝的那些联邦贵族们就散了,投靠大周的有之,各自为战的有之,不一而足。 因此,若论兵力,周朝初立之时,的确是不如今天的代国的。 青豚笑道“周朝初期,分封诸侯,拱卫大周安全,至此有了周朝的百年江山。” 青豚的话语乍然而至,风淡云轻的拿起案几上的酒水,轻抿着,却是闭口不言。 唐雎眼中折光,沉声道“公大夫的意思是再次分封?” 青豚不置可否。 唐洲则在思考着其中的用意。 屏风后面的唐佳却是忍不住了,这个坏人,难道不知道力量分散了,对于魏国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吗? “骗人!” 唐佳忍不住走了出来,指着青豚道“汝骗人,这分封之后,魏国力量分散,又哪里扛得住秦军的攻击,汝这不是致魏国于死地么!” “佳!”唐雎怒吼一声。 这个丫头,这一下可是把自己的脸面丢完了。 “出去!” 唐雎瞪着唐佳,气的吹胡子瞪眼。 “尊祖!”唐佳委屈的嘟着嘴巴,道“他在骗人!这分散了力量,又哪里抵抗得住虎狼秦国呢!” “季唐,出去吧!”唐洲也是头疼不已,这个最得大父喜爱的侄女,啥时候进来的? 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大父已经打定了主意,将其许配给青豚么! 汝这时候现身,不是在打大父的脸么? 唐佳嘟着嘴,还想在说什么,却是被唐洲告歉一声,强拉着唐佳出去了。 被唐佳这么一打岔,客厅里的气氛诡异起来。 青豚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原来这丫头叫唐佳! 可惜了! 若是生在盛世,没有这种面临身国破家亡的危局,自己一定要追一追她,这丫头很有趣啊,比那些没主见的贵女们强多了! 青豚微微瞥了一眼唐雎黑着的脸色,心中却在想到唐佳能够藏在客厅里偷听唐雎会客,在听到这种事关国策的讨论后,唐雎还不惩罚她,这丫头在唐雎心里很重要啊!14 第三百七十五章:封侯之后路何方 此时,唐洲回来了,告罪一声这才说道“公大夫还请说说为什么分封就能救魏国!” 青豚笑道“无他,分封才能开拓进取,毕竟这是一个万世基业,被秦国灭了,这子孙后代可就没有铁杆庄稼了。” “可是?”唐洲沉吟道“这样一来力量就分散了!” 是啊!正如唐佳所说,虽然分封的确能够刺激武将们,为了能够给子孙后代挣上一份长久基业,魏国的武将们必定会爆发的。 只是,将魏国所有力量都捏合到一起的魏王,都抵抗不住秦国,这些得到了小块土地的封侯们,又怎能抵抗得住秦国呢? 青豚微笑不语,默默将手中代表魏国的果实,朝外面挪了挪。 唐雎忽然开口道“汝说的可是开拓?” “然!” 青豚道“不说别人,吾拿自己来做个比喻,假若吾得到了一郡之地,吾必然不会满足与这方圆三百里,到那时,吾只能够朝外开拓,如此下来,吾掌握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 唐雎眼神诡异的看了青豚一眼,唐洲也吃惊的微微张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唐雎道“就算给汝一郡之地,汝又能向哪里扩张,秦国? 以弱旅又怎能在强秦手中夺下土地呢?“ 是啊!说得再好,这只有一郡的地方,能够征召多少士卒呢?面对动乍十余万的秦国大军,又怎能占得了便宜呢? 青豚笑道“唐公莫要忘记了,吾出城时只有五十名士卒。” 呃! 唐雎苦笑。 倒是忘了这茬。 唐洲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能够以五十名士卒的弱小力量,在王贲十万大军之中,夺回了华阳,更甚大败王贲,其倒是有这个能力以一郡之地还能扩张领土。 只是王上不可能只给青豚分封的,青豚能够站稳了脚跟,其他人却未必能够抵抗住秦国啊! 这是后来的事情了,唐雎压下这个话头不谈,道“若是王上封了汝之后,汝有什么打算?” 青豚也不藏着掖着,唐雎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说明这人早已同意分封之策。 既然唐雎问起来了,青豚如实说道“吾意与楚国合作,重开合纵之事,到时候不管是秦军攻魏还是攻楚,另一方都会直击秦军侧翼。 秦军劳师远征,吾等以逸待劳,相持不下之时,秦军必然后撤,待秦军撤退,吾等相视收复失地。 如此几番下去,此消彼长之下,吾等不一定就没有攻秦的能力!“ 唐雎考虑了一番,王上早已通告列国,败王贲者封侯。 因此,为了王室的信誉,为了烽火戏诸侯之事不再重演,此次分封诸将,当是必可避免了。 既然分封是一定要执行的,唐雎打算先听听青豚对未来的打算,若是青豚的构思可行,魏国就不一定会继续弱下去了。 青豚独自战胜了王贲,况且这厮早在几个月之前,秦军刚刚攻魏之时,就预料到了王贲会挖掘大河,这些都足以证明青豚的眼光、手腕都不差。 青豚既然说分封后,对魏国有利,想来这当是真的了。 况且! 唐雎摇头,没有了青豚,魏国此时恐怕已经被王贲给灭了! 既然早晚都是死,何不将死马当作活马医呢! 指不定魏国真的能够继续存在下去呢? 就算不能 反正早晚都是死! 没什么大不了的! 打定了主意,唐雎不在相问,唐洲拍拍巴掌,有侍女依次进来,奉上糕点,三人开始谈些闲杂轶事起来。 唐雎不愧是老古董,对于魏国历史上的大人物,那是知之甚祥。 甚至连信陵君,与王上侧妃有一腿的宫廷秘闻都讲了出来。 青豚不仅暗暗咋舌,这时候的风气,当真不是后世理学大盛之后可以比拟的。 像什么文姜与齐襄王之间的德国骨科故事,比如夏姬的七嫁、三国君、灭两国、九男人因她而死,等等小故事,那是信手拈来。 唐雎所涉不深,每每浅言乍止,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将一件件宫廷秘闻呈现在眼前。 至于列国之间的龌蹉事,唐雎讲来也是毫不费力,比如每每韩国惹了祸,都会甩锅给了别国,比如蜀国被秦国以一吃草拉金的铜牛,给骗的修建栈道,最终被秦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 青豚含笑倾听,唐雎讲的很多东西,后世并没有记载,秦国灭了六国之后,收缴各地书籍,唯留下农书等无关政治的书籍,其他的却是被藏在了咸阳,然后秦末战乱的一把火,除了被抢出来一部分之外,大半都给烧毁了。 青豚也时不时的讲上一件此次出征时的趣闻,倒也是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夜色深沉,众人收住话头,与唐雎商议好明日朝议上的事情后,谢绝了两人的挽留,众人互相拜别之后,青豚在家宰的引领下朝回走去。 宴请是在唐府的第三进院落里面,这算是内院了,因此走廊很是曲折。 院庭中间是一个两亩大小的荷塘。 此时荷叶早已枯黄,一根根竖立在池塘里的 荷叶杆,就像是战场上杂乱的箭矢,平白的沾染了几分萧瑟。 青豚摇摇头,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抛飞。 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征战久了,竟然 看什么都像是战场了。 就在青豚愣神的一瞬间。 一个坐在走廊栏杆上的少女,忽然起身,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冲着那家宰摆摆手,家宰摇摇头,开口欲要说些什么! 少女做了一个拔胡子的动作,还威胁似得举起小拳头晃了晃。 家宰脸色大变,急忙用手护着颌下的长须,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般,慌不迭的丢下青豚逃也似的跑远了。 待青豚回过神来,却发现那带路的家宰不见了。 “咦!” 青豚惊呼出声,这老管家怎么将客人丢下了! 走廊曲折,唐佳特意将自己坐着旁边的两盏灯笼给弄熄了,因此,挂在走廊下的灯笼,照不到唐佳坐着的角落里。 第三百七十六章:芙蓉池边芳心荡 青豚举目四望,唐雎的宅邸很大,这第三进院落更是曲折的很,一道道路口,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引领,很容易就迷路了。 青豚虽然不会迷路,但是,多费一点时间却是肯定的。 摇摇头,青豚心里有猜测,想来应当是有人吩咐的了。 一个机灵的少女,出现在青豚的脑海 青豚苦笑,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就是落了汝的面子么,至于这样吗? 况且,俺顶多就是多走点无用路,多费点时间就出去了。 “喂!” 一个黑影猛然站起,朝着青豚扑来! 青豚嘴角苦笑,正待迈步离开,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眼见一道黑影扑来,青豚下意识的就朝着腰间的长剑摸去。 “呛啷!” 长剑出鞘。 一抹寒光在灯火下闪烁。 摇晃的灯笼,灯光昏暗。 在摇摇晃晃的光线下,一个小脸煞白的少女,脖颈上压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晶莹剔透的小巧锁骨上,锋利的百锻长剑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一珠殷红的鲜血,出现在雪亮的剑刃上。 “啊!” 唐佳惊呼一声,脸都吓白了,她浑身瑟瑟发抖的看着青豚,眼睛里惊吓中还带着一丝愤怒。 唐佳的手,还紧紧地攥着,显然,这人刚才冲出来就是为了锤青豚几下的。 “啊!是唐小姐。” 青豚急忙收回了长剑,嘴里歉意连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从战场回来,心态还没转变过来。” 唐佳恼怒的白了青豚一眼,这家伙差一点把自己杀了。 “哼!” 唐佳一句话不活,扭头就走。 青豚楞了一下,追上去道“唐小姐没事吧,让吾看看。” “哼,不劳将军费心,死不了!” 唐佳说的浑身是胆,实际上双脚已经软了。 青豚看着这丫头走路颤颤巍巍的样子,心中好笑,却是走上前去,拦着唐佳道“唐小姐先休息一下吧!平复一下心情。” 唐佳懊恼的瞪了青豚一眼,就在青豚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的时候,这丫头走上前来,使劲跺了青豚一脚。 小丫头片子力气挺大啊! 青豚龇牙咧嘴,他穿的是轻便快靴,并不是贵族常穿的方头官靴,里面没有支撑物,倒是被唐佳踩得生疼。 看着青豚嘴角直抽抽,出了一口气的唐佳,心中得意,却是顺从的坐在一边的栏杆上。 青豚也不说话,走上前去,在唐佳气鼓鼓的无声抗议中,拉开唐佳衣领一看,还好,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万幸,万幸,只是破了皮。” 青豚嘴里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拔掉塞,将里面的褐色粉末抖落在唐佳锁骨的伤口上。 流血止住了。 唐佳红着脸,青豚鼻翼呼出的热气,喷打在她的脸颊上,让她耳朵通红一片,耳根更是开始发热起来。 “嗯” 唐佳宛若蚊子嗡鸣一般,鼻翼里发出一声低吟。 青豚心尖一颤,强忍住想要将唐佳拥抱入怀的冲动。 这不是后世,这时代的女子没有那么开放。 青豚压下心思,依靠着柱子在另一边坐下。 “唐小姐拦住在下,可是有事?” “没事!” 不知怎的,唐佳忽然生气了,站起来就要走。 青豚伸手拉去,唐佳欲起未起的时候,被青豚拉了一下,顿时失去了平衡,就要朝后方倒下。 青豚眼疾手快,隔着柱子一把揽住。 软香入怀 两人愣住了。 唐佳的脸瞬间通红,宛若煮熟的大虾一般。 青豚谄谄,真不是有意的。 唐佳眼神迷离,无数次幻想,没想到初识却是这样 恼怒的瞪了青豚一眼,这家伙的手放到哪里了! 青豚歉意的笑笑,连忙收回环在唐佳胸前的左手。 该死! 这时代的女子,可没有那么开放! 青豚再次提醒自己一句。 只是这厮拦着人家后腰的右手,却是没有收回来。 唐佳心里微微有一分失落,刚才那一瞬,比午夜梦回,自己独自一人时,想象的感觉要来的更为猛烈。 啐! 唐佳暗恼,自己在想些什么玩意? 只是,真的很舒服呢! 唐佳低着头。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小觑自己,要找个话题来化解尴尬。 “听说汝打了很多仗?” 宛如蚊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青豚看着唐佳那羞红的脸蛋,那小巧的檀口,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份守护的心思。 必定不要让魏国亡了! 这方天地,有值得自己守护的人儿。 青豚笑笑,露出一口白牙“不算多,初期的时候军力不足,不得不一次次的挣扎在死亡线上,甚至危险时,箭矢擦着余耳畔过去” 青豚笑道“到了后期,打下了榆关,吾就不怎么动过手了。” 唐佳心尖一颤,这个脸面上时常带着笑容的男子,可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啊! 他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才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上。 无形之中,唐佳心中的不满减少了。 “汝知道么?” 唐佳语气悠悠,说起了自己“虽然吾最得尊祖疼爱,但是毕竟是出自大族,真心的姐妹却是没有几个” 唐佳轻叹一声,惹得青豚又生出几分怜惜,都不自在啊! 青豚苦笑,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抛弃了往日的一切,若是来到了盛世,自己也未必会这么拼。 乱世英雄盛世狗! 想那曹操,天下未乱之时,做一个小吏都不得安宁。 他不英雄吗? 在盛世,是龙要盘着,是虎要踞着。 若是来到了盛世,以自己的手段,未必不会混一个小富翁,每日里饮酒作乐,妻妾成群,花前月下了此生。 这是乱世啊! 为了自己,为了阿母 青豚扭头看看唐佳,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为了汝等这样不知愁滋味的养眼少女们,我要撑起这片天来啊! 唐佳并没有发现青豚的异样,自顾自的说道“小时候,余还有几个真心的姐妹,只是随着年岁的见涨,特别是这几年,那些大臣之女,都纷纷出嫁,余的闺蜜,唯剩下了公女夭夭”11